摔壞了腿,再也不能行走,所以蕭三爺對這個唯一正常的兒子,抱有很大的期望。然而,蕭三爺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蕭玉軒念書有多厲害,蕭玉修便有多不成器。
五歲那年,甚至還敢對喬氏動手,最後喬氏用‘忤逆’為由,讓蕭玉修閉門一個月,以示懲戒。
然而,這一個月依舊沒讓蕭玉修性子有任何好轉,他唯一能記住的便是不再挑釁喬氏。
蕭三爺雖然生氣,但是卻也無可奈何。
這些年,他身邊的姨娘和通房肚子都沒有動靜。
所以,他隻能安慰自己,蕭玉修尚且年幼,還能好好栽培。
蕭三爺的忍耐和縱容,導致蕭玉修的脾氣越來越大,後來更是出手傷了來教導他的先生,還辱罵先生是窮酸書生。他這樣做的結果,導致姑蘇凡是有名望的先生,都不願意再來蕭家三房教導這位驕縱的五少爺。
迫於無奈蕭三爺隻好重金去京城請了這位廖先生。
然而德才兼備的廖先生也沒能讓蕭玉修對學問有一點點興趣。
蕭玉修大怒,“一個小畜生而已,我要殺就殺,要剮便剮!”
“哦?”蕭子魚道,“五弟,你確定?”
蕭玉修抬起頭,“我確定!而且,我還要當著你的麵,將這個三個小畜生燉了吃!”
隻不過比蕭子魚小幾個月的蕭玉修,稚嫩的容顏上全是戾氣,沒有孩子的半分童真。
蕭子魚退後,拍了拍墨硯的頭,“既然五弟這樣說了,那麼今兒墨硯發狂咬傷了誰,我也不用管了!”
“我聽聞在北越,隻有北越的皇族才會飼養獒犬,五弟知道為什麼嗎?”
蕭玉修怔住,下意識問了一句,“為什麼?”
“因為,北越皇室的人擅長狩獵,經常獨自出去!”蕭子魚語氣和緩,“在外不免有危險,但是隻要帶上獒犬,就是遇見了狼群,也不用害怕!我還未曾見過墨硯廝殺的樣子,今天正好,五弟也讓我開開眼界!”
她說的雲淡風輕,像是飲茶摘花一般隨意,言語裡更沒有任何戾氣。
然而,也就是這麼短短幾句話,卻像是鋒利的刀子見了血,一片腥紅。
蕭玉修自然不將蕭子魚的話放在眼裡,他從小沒受過任何挫折,根本不畏懼墨硯。他拿起棍棒便想對墨硯打下去,而王管事卻站了出來,趕緊攔住了。
蕭玉修不怕,不代表他也不怕。
蕭玉修尚且年幼,不懂這些也情有可原。然而,他卻知道的清清楚楚……
墨硯是北越皇室送給蕭四爺的禮,他們用珍貴的獒犬來換蕭四爺的弓。
並不是因為蕭四爺的弓多麼罕見,而是因為蕭四爺的箭法已經到了百步穿楊的地步。
北越人擅長騎射,更喜歡狩獵,他們對蕭四爺的箭法,十分的佩服。
“你敢攔我?”蕭玉修生氣握住手裡的木棍,“王管事你今兒也想讓我不痛快麼?”
王管事勸道,“五少爺您息怒,您何必和一個畜生見識?”
王管事心裡跟明鏡似的,他知道蕭子魚的性子和蕭四爺十分相似,說到的事情就會做到!而且,蕭子魚還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她連崔家小姐都敢罵,還有什麼是她不敢做的!
今兒,如果蕭玉修出了事情,蕭子魚雖然會被責罰,但是更慘的莫過於他。
“哼!”蕭玉修並沒有因為王管事的話而改變想法,“你說什麼都沒用,現在本少爺就是想吃狗肉,誰攔我都沒用!”
蕭玉修話音剛落,墨硯便撲了上去壓在王管事身上,露出血盆大口。
它常年吃生肉,嘴裡的腥味熏的蕭玉修往後退了幾步。
“啊——”
王管事被墨硯的突如其來的動作嚇的六神無主,對著後麵站著的人大喊,“救命,救命啊!”
站在王管事身後的小廝,握住木棍的手顫唞的厲害,他們眼裡全是驚恐。
正文 012:可恨的嘴
這可是獒犬,比狼還凶猛的存在,他們如何能不怕。
小廝們都嚇的不敢動彈,院子裡隻有王管事淒慘的叫喊聲。
墨硯雖然沒有立即撕咬王管事,但是它的樣子卻讓眾人覺得比咬下去還可怕。
蕭子魚不以為然,她絲毫沒有阻止的跡象。
“這個畜生瘋了!”蕭玉修從震驚裡清醒過來,趕緊揮動木棍大喊,“來人,將這個畜生給我打死,快,快點!”
上次,王管事能將墨硯打得那般淒慘,無非是因為墨硯脖子上拴著粗短的鐵鏈,沒有辦法掙脫。
現在沒了束縛的墨硯,像是進入了羊群的狼,危險而又恐怖。
小廝們神情畏縮,他們慢慢地向前移動,握著木棍的手指因為太用力有些泛白。
儘管如此,他們卻誰也不敢先對墨硯動手。
蕭玉修急的跺腳,“你們再不動手,我就讓爹將你們趕出去!”
“五弟當真是厲害!”蕭子魚笑,“這些人被咬傷、咬死,還要被趕出府!”
蕭玉修冷哼,“蕭子魚你這是迷惑我們的詭計,我才不會上當!”
蕭子魚神情柔和,“五弟可以試試,我說了我不會管!”
說完,她便退後。
氣氛劍拔弩張。
蕭玉修氣的臉色白皙如紙,起初他對墨硯絲毫沒有畏懼之心,如今在看見墨硯露出凶殘的一麵後,他不敢再繼續招惹。他是被墨硯追趕過的人,多少有些畏懼這個比他還高大的獒犬。
然而他又很不甘心。
他不過是想玩玩那些小狗崽,並沒有傷害它們,墨硯就敢追趕他,簡直可惡。
當真是不懂人性的小畜生,和他養的鸚鵡差遠了。
小廝們不敢上前,蕭玉修也沒了起初囂張的氣焰,連王管事都嚇的幾乎暈闕。
初晴有些目瞪口呆。
怎麼會變成這樣!
“五少爺原來你在這裡!”低柔的女聲打破了院子裡冰冷的場麵,“可讓我好找!”
下一刻,隻見穿著丁香色對襟褂子的婦人出現在眾人麵前。
她鵝蛋似的臉麵,柳葉眉下麵的一雙眼眸裡,裝的全是輕蔑。
她人還未進近,周圍的人便能聞見淡淡的脂粉味。
然而再好的脂粉,也遮不住她腮上雀斑。
這人,便是五少爺的生母戴姨娘。
蕭玉修瞥了她一眼,語氣依舊不高興,“你來做什麼?”
“廖先生在等你!”戴姨娘笑的溫和,“你是有學識的人,何必和這群小畜生們計較!”
她說,小畜生們。
連帶蕭子魚也被罵了進去。
蕭子魚並未動怒,聲音依舊輕柔,“是啊,廖先生可是三伯父重金請來的先生,五弟可不要讓三伯父和廖先生失望啊!”
戴姨娘聞言有些不解的看著蕭子魚。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句話,讓蕭玉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大叫,“誰管他等不等我,不過是個窮酸的書生,還非要裝作一臉聖賢的樣子!”
蕭玉修是真的生氣了,然而戴姨娘卻不明白,蕭子魚的話為何讓蕭玉修如此氣急敗壞。││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五少爺你息怒!”戴姨娘勸道,“你不想去,便不去吧!”
蕭家三房畢竟是生意人,又不用考取功名,念不念書其實都無所謂!
蕭玉修滿意的點頭!
他喜歡眾人服從他的樣子。
戴姨娘見蕭玉修不再計較,又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王管事,聲音冷冽,“三爺方才還在詢問,王管事去了哪裡,卻不想我會在這裡碰見王管事!”
“王管事你向來聰明,怎麼會招惹這群沒有頭腦的畜生們!若是你被傷著了,遭罪的可是自己!”
然而被墨硯壓的喘不過氣的王管事,此時哪裡能回答戴姨娘的話,他渾身顫唞的厲害,怕墨硯一口咬下來,他便沒了氣息。
王管事沒有回答,戴姨娘也不介意。
她轉身便對蕭子魚說,“七小姐,你也鬨夠了吧?王管事還有要務在身,可沒有閒心在這裡陪你玩!”
“是啊!”蕭子魚難得附和了一句,“王管事有要務在身,還能來陪著五弟來紫薇苑找墨硯玩耍,也真是有閒心!”
她說完這句,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戴姨娘嘴角的笑意僵住!
明白?
她明白什麼!
戴姨娘壓下心裡怒意,“七小姐你還小,自然不知道,這世上有許多人是不可招惹的!”
她的言語和藹,神情更是溫和。
“等七小姐長大一些,便會知道人有高低貴賤之分,那些自作聰明以為自己能與眾不同的人,往往會有很慘的下場!”戴姨娘笑的和善,“卑賤之軀永遠是卑賤的存在,妄想和高貴的人並肩,無非是癡人說夢!自討沒趣隻會丟了性命!”
若是從前,蕭子魚怕是早已會從丫鬟的手裡拿過九節鞭亂揮,憤怒的破口大罵。
然而出於戴姨娘意料的是,蕭子魚依舊神色平靜,連她說話時都沒有主動打斷,十分有耐心。
她不禁想起前幾日在柳媽媽那裡聽到的話,眉頭皺成一團。
莫非,蕭子魚落水後腦子真的被摔壞了?
不過,被人譏笑還能如此鎮定孩子,她倒是從未見過。
戴姨娘很不高興。
從她知曉自己的珠花被蕭子魚說不祥後,她的內心就像是被什麼炙熱的東西燒著,憋的她難以入睡。
蕭子魚是什麼東西?
敢這樣欺辱自己。
她對喬氏的確有所忌憚,可對蕭子魚卻沒有任何顧忌。
連蕭三爺都不喜歡這對母女……
“姨娘又何必妄自菲薄?”蕭子魚淡淡地說,“姨娘的出生的確卑賤,但都過了這麼多年了,姨娘也該改改骨子裡自卑的毛病了!你若再這樣自謙,會讓五弟難做的!”
戴姨娘氣的麵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