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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歸 總小悟 4681 字 5個月前

她說的直接,言語裡沒有絲毫婉轉,露出一副無賴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顧二太太的話語不夠含蓄,連低著頭的柳媽媽,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這樣,像是撕破了臉。

蕭子魚站定不動,微笑看著顧二太太,輕描淡寫的說,“首飾?”

顧二太太指著蕭子魚頭上的珠花,“就你戴著這個!”

顧二太太的動作像是鄉下那些無理取鬨的婦人,而她自己卻渾然不覺,目光一直不願從蕭子魚的發髻上挪開。

屋子裡的氣氛,靜寂的可怕。

蕭子魚杏目彎彎,“這個?”

她說完便伸手將發髻上的翠玉珠花摘了下來,又說,“隻是,這個東西很不祥,會給人帶來災難,姨母你確定要?”

她說的鄭重其事,像是好心的勸解,連顧二太太聽著她誠懇的語氣,都有些失神。

但是很快,顧二太太又反應了過來。

不祥?

蕭子魚忽悠傻子呢!

這珠花最少能換幾十兩銀子。

如此,她也不算白來姑蘇一趟了。

“怎麼會不祥?”顧二太太破涕為笑,“燕燕你說笑了,這是你的孝心啊!”

她們總說她在說笑,可她那句話像是在說笑?

蕭子魚挑眉,沒有再說什麼便將珠花遞給了顧二太太。

顧二太太立即伸出手將珠花接了過來,眼裡滿滿的笑意。

相比顧二太太的激動,蕭子魚始終如初,她聲音溫和,語氣平靜,神態更是端正,沒有半分失儀。雖然是個孩子,卻更在場的大人們更沉穩。

顧二太太順心了,臉上的笑怎麼也藏不住,“燕燕,還是你孝順!”

“姨母!”蕭子魚聲音放輕了些,“記得我今日的話吧!”

顧二太太哪裡還有心思聽蕭子魚繼續說什麼,現下東西她已經拿到了手,自然不願多和蕭子魚繼續寒暄。她很快又像是長輩一般囑咐了幾句後,便起身告辭。

她正要離開,蕭子魚便喚住了她,“姨母,你有東西忘記帶走了!”

顧二太太納悶的看著蕭子魚,“什麼東西?”

蕭子魚看著還跪在地上的斷雨說,“這是我送給外祖母的丫頭,姨母一並帶走吧!”

什麼?帶走斷雨?

顧二太太滿臉錯愕!

蕭子魚說一並。

意思很明顯,她想帶走這珠花,就得把斷雨一起帶走。

顧二太太見斷雨瞪大眼看著自己,支支吾吾半響也沒應答。

她這次趕來姑蘇,自然是為了銀子。

她的兄長顧田前些日子看上了一戶人家的小姐,非要娶人家為妾。在京城裡住著的人,非富即貴。但凡有點家底的,誰又願意將女兒送出去做妾。

但是,顧田這次像是認準了那家小姐似的,和顧老太太商議著,多下些聘禮將人娶回來。顧老太太罕見地犯了愁,卻又耐不住顧田絕食哀求,隻好允了。

好在,顧田看上的小姐,是個一直不被重視的庶出,多給些聘禮,還是能娶回來的。

隻是這聘禮,對方開口便是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

顧二太太聽到這個數字,便覺得頭疼欲裂。

她去哪裡湊一千兩?

很快,她便想到了嫁入蕭家的妹妹顧氏。

畢竟蕭家家大業大,拔根腿毛都比彆人腰粗,一千兩對顧氏而言,不過就是省幾頓飯便能湊出來的。

顧家唯一沒想到的是,顧氏會突然急匆匆地離開京城,根本沒有提前和他們支會一聲。

等顧家收到消息時,顧氏已經到了姑蘇。

事情,頓時變得棘手了。

正文 006:絕望

可再棘手,顧二太太也得想辦法。

這些日子顧老太太茶飯不思,一心想要早早的湊齊銀子。她看不得母親受苦,隻好硬著頭皮想法子來見顧氏。

她知道越有錢的人,越吝嗇。

若是顧氏往日多給她們一些銀子,她何至於現在還得親自再奔波一趟姑蘇。

然而,顧二太太到了姑蘇後才得到消息,顧氏居然住進了寒山寺。

寒山寺位於姑蘇城郊,香火並不旺盛,地勢險要且又路途遙遠。她手裡沒有太多的銀子,雇不起很好的馬車,又不願一路顛簸,所以隻能作罷。

姑蘇的物價不比京城低,顧二太太以為自己到了姑蘇後,會理所當然的住進蕭家在姑蘇的宅子裡。卻不想蕭三太太喬氏對她總是避而不見,連一盞好茶都不願給她吃,更彆提主動說讓她住下的事情。顧二太太沒轍,又不想白跑一趟姑蘇……母親和大哥對她的期望很大,她怎麼能空手而回。

她急的團團轉,日日在蕭家三房的宅子外逗留。

就在此時,她遇見了出來買東西的柳媽媽。

顧二太太知道柳媽媽而今在蕭子魚身邊伺候,立即攔住了柳媽媽,給了她一些銀子,讓她幫自己想想辦法。

柳媽媽猶豫了一會才告訴她,蕭子魚如今病著,像是失了魂似的。前幾日又受了驚嚇,不再似往日那般囂張愛鬨騰。重要的是,蕭子魚手裡有喬氏給的零花,若是她拿到了,自然可以解燃眉之急。

當然,柳媽媽不可能白白的幫襯顧二太太,她開口便要和顧二太太五五!

顧二太太看著柳媽媽臃腫的身子,心情沉重。

最後,兩人談下三七分。

顧二太太雖然不甘心,自家的銀子,為什麼要給一個下人。

可是,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她必須拿到銀子,才能想辦法去見顧氏。

為了讓事情進行的更順利,她私下還塞給蕭子魚身邊的貼身丫鬟斷雨二兩銀子。

她是豁出去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回。

為了順利拿到銀子,她還特意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顧二太太滿臉遲疑,她千算萬算,都沒算到蕭子魚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斷雨不是最受寵了嗎?

“燕燕!”顧二太太思索了許久,將一肚子火又憋了回去,“你有心了。隻是你身子還未徹底痊愈,斷雨應該留在你身邊伺候才是!”

蕭子魚說,“姨母這不是讓我言而無信嗎?說出口的話和送出去的東西,怎麼能輕易收回!”

斷雨神情呆滯,握住衣袂的手,顫唞的厲害。

蕭子魚的意思在明顯不過了……

要帶走珠花,人也得帶走。

蕭子魚是真的不要她了。

顧二太太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子,她緊緊的撰住手裡的珠花,咬了咬下唇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這……好吧!”

蕭子魚對顧二太太行了禮,才緩緩地走出了待客廳。

雨後的院內,花木的清香徐徐散開,空氣裡多了幾分冷冽的氣息。

青綠色的藤蔓從牆上垂了下來,藤蔓上的一朵朵白色花苞在夏風中輕輕搖曳,寧靜安詳。╩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蕭子魚看著一直跪在地上的丫頭,柔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跪在地上的丫頭急忙回答,“奴婢叫九丫!”

蕭子魚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她神色裡流露出幾分迷茫,轉身朝著紫薇苑走去。

留在待客廳內的人,並沒有因為蕭子魚的離去,而覺得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一直跪在地上的斷雨,此時更是哭的梨花帶雨。

這樣的蕭子魚比從前更可怕,尤其是她靜謐的神色,鎮定的不像是一個幼小刁蠻的孩子。渾身的氣質讓人覺得怪異,害怕的想要逃地遠遠的。

過了一會,斷雨才戰戰兢兢地看著顧二太太,“二太太,你得幫幫我啊!”

“幫?”顧二太太繃著臉,“我怎麼幫?”

斷雨對著顧二太太磕頭,“奴婢還想繼續伺候七小姐,求二太太做主!”

顧二太太皺了皺眉,沒有再理會她。而是看向了不遠處的柳媽媽,垂眸喃喃自語,“不應該啊,她明明用了那藥,怎麼還會如此清醒。”

她的聲音極低,但柳媽媽依舊聽了個徹底。

那藥?

今兒顧二太太帶了一副藥材給她,讓她煎了給蕭子魚用下。

顧家祖上曾行醫,目前又是靠著賣草藥為生,自然知道藥性。柳媽媽當時沒有多想,便將藥接了過來,親自熬好了之後,送到了蕭子魚的院子裡。

現在想來,她嚇的渾身冷汗淋漓。

她將熬好的湯藥遞給蕭子魚時,蕭子魚毫不猶豫的說不用了。而她再提起,蕭子魚乾脆說苦。

不應該的!

柳媽媽想起曾有丫鬟說,蕭子魚每次用完辛辣的菜肴後,便會吩咐下人將苦瓜切成片,曬乾後放幾片在茶水裡清火。這樣的行為,一點也不像南方人。

這樣的蕭子魚,又怎麼會怕苦?

而且,平日裡的蕭子魚雖然沒什麼精神一直昏睡,但是送來的藥都會乖乖服下,哪像今日這般推三阻四。

柳媽媽越想越怕,連顧二太太欲言又止的神色都沒有注意到。

她滿臉陰沉,而心裡恐懼也逐漸將理智掩埋。柳媽媽轉身掀起簾子,不顧一切的朝著蕭子魚消失的方向追去。

彼時,初晴和蕭子魚並沒有走遠。

“小姐!”初晴跟著蕭子魚走了一段路後,有些擔心都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二太太是不是為難你了?要不要吩咐人把消息送到寒山寺,讓太太知曉!”

蕭子魚語氣平靜,“母親知道了,又能如何?”

初晴被這句話問的啞口無言。

是啊,顧氏知道了,又能如何。

無非是和從前一樣,東拚西湊給顧家送銀子。

“奴婢。”初晴眼眶微紅,“心疼小姐您啊!”

蕭子魚神色迷惘,“心疼?”

她說話的語氣有些捉摸不定,像是拚命在回憶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