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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明信又看了她一會兒,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搖頭失笑:“怎麼著,我在你心裡邊就是個爛人,這麼配不上你啊。”

蕭綽想了想,然後回答他:“倒也不算是十成十的爛人,隻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好吧,要不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呢。

蔣明信點了根煙,退後幾步,笑著朝她擺了擺手:“一路順風。”

蕭綽微微一怔,繼而笑著回應他:“再見,祝你平安。”

汽車向前行駛,蔣明信在後視鏡裡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完全消失不見。

他們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兩條道路。

蕭綽去了法蘭西,在那裡遇上了真正誌同道合的夥伴,他們有著共同的信仰和共同的追求,並且願意為了實現共同的目標去付出和拚搏。

這是一方全新的天地,她可以儘情的施展抱負,但是她知道這裡隻是旅途,而非故鄉。

……

再度恢複意識後,蕭綽隻覺雙眼又腫又痛,眼皮僵的快要睜不開。

她沒有急著睜眼,抬手捂住雙眼,用掌心的溫度暖了會兒,覺得舒服點了,才試著睜開眼。

這是個裝修簡潔的房間,看裝飾和物品擺設,原主大概是獨居在這兒。

床頭上擺著手機,她拿起來看了眼,漆黑的屏幕上倒映出她現在的模樣。

是個年輕的女孩兒,頭發亂糟糟的,眼睛跟臉都腫著,喉嚨裡還停留著哭泣之後的酸痛感。

手機沒有設置密碼,指紋摁上去就開了,蕭綽低頭看了眼,二十多個未接電話,還有好幾條未讀短信。

點開看了眼最上邊的那條:

小雨,爸實在是沒辦法了,女方說沒有房子就不領證,你幫幫你弟弟,就算是爸求你了,成嗎?這房子就算是爸跟你借的,我給你打借條,以後爸有了錢再還給你!

蕭綽:???

頭頂緩緩冒出來三個問號。

這什麼情況?

親爹問女兒借房子好叫兒子結婚?

女兒有房子,但是兒子沒有?

看這架勢,也不像是重女輕男啊?

蕭綽咂摸了會兒,有點回過味來了,當爸的沒房子給兒子結婚,女兒卻有,那麼就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這個女兒特彆出息,自己賺錢買了房子。

二嘛,就是女兒的房子是繼承自外公那邊兒的,父母親業已離異,這個弟弟是同父異母的,所以女兒有房子,兒子沒有。

蕭綽有點明白原主為什麼要把眼睛哭瞎了。

碰上這種爹,誰能忍住不哭?

正思忖的時候,屬於原主的記憶向她打開了大門。

原主名叫唐雨,今年二十六歲,有一份不錯的工作,還有著繼承自母親的一套房產,市場價大概在一千兩百萬左右,妥妥的中產階級。

至於她為什麼會在深夜哭瞎——這就要提一下唐雨跟她的怨種親爹了。

怨種親爹名叫唐強軍,年輕的時候如他的名字一樣在部隊服役,某次任務中受了傷,退役轉業進了政府單位工作,經人介紹認識了唐雨的母親鄧愛華,結婚幾年之後生下了唐雨。

故事進行到這兒,還算是比較圓滿,直到唐雨兩歲那年,唐強軍在胡同裡撿到了一個被人拋棄的男嬰。

唐強軍是個公務人員,鄧愛華在衛生局工作,家庭條件較為優渥,也具有收養這個孩子的條件,夫妻倆商議之後,就去派出所走動程序,收養了這個孩子,又給他取名唐勇安。

起初鄧愛華沒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待唐勇安很好,隻是慢慢的她就覺出不對來了——兩個孩子都是自家的,按理說該一視同仁,但丈夫對這個男孩兒未免也太好了點,甚至超過了親生女兒唐雨。

有一次她下班回家,還沒進門就聽見女兒在哭,就去一看,就見唐強軍抱著兒子小心翼翼的哄,看向女兒的時候,臉色又黑又冷:“你是怎麼照顧弟弟的?居然他摔成這樣!”

女兒跌坐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臉上鮮明的印著一個巴掌印。

鄧愛華氣得渾身都在發抖,近前去護住女兒,跟丈夫大吵一架:“小雨她也還是個孩子,你指望她去照顧另一個孩子?有話好好說,為什麼要動手?!”

唐強軍看著泣不成聲的女兒,臉上有一閃即逝的懊悔,悶了半天,終於說:“誰家不是大孩兒帶小孩兒?她就想看電視,根本都不管弟弟,勇安從床上摔下來她都沒聽見……”

看妻子惡狠狠的瞪著他,臉上餘怒未消,又低聲說:“要是他們倆是親生姐弟也就算了,正因為不是親生的,才更加要培養感情。”

這種說法顯然無法說服鄧愛華,她帶著孩子回了娘家。

聽她說了事情原委之後,鄧母皺著眉頭提出了另外一種可能:“愛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那個孩子不是有人棄養的,就是專門丟在那兒等你們撿回去的?”

鄧愛華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媽!”

鄧母神情複雜的看著女兒,狠下心腸說了下去:“那個孩子跟你沒有血緣關係,你怎麼知道跟他也沒有血緣關係?”

這話就跟晴天霹靂一樣,直接把鄧愛華給砸暈了。

第97章 姐妹,你清醒一點20

被收養的兒子會是丈夫的親生骨肉嗎?

鄧愛華的內心動搖了。

要不是這樣,怎麼能夠解釋他對這個孩子格外的偏愛與疼惜?

既然收養了那個孩子,就該對他負責,跟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視同仁,鄧愛華能夠理解這一點,但要說為了收養的孩子而看輕自己的親生骨肉——這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對勁兒吧?!

一句驚醒夢中人,鄧愛華臉都白了。

要真是這樣的話……

她之前對於唐勇安的愛護算什麼?

她被蒙在鼓裡的這兩年時間又算什麼?

唐強軍又是以怎樣的心態看著她傻乎乎的替他照顧私生兒子的?

鄧愛華簡直不敢再想下去,她怕把自己活生生的給嘔死!

鄧父見狀反倒責備起妻子來:“沒影的事兒,你胡說些什麼?”

他耐心的同女兒說:“唐強軍的為人,你是知道的,當初他之所以退伍,就是因為執行任務的時候為了保護戰友而受傷,身體不能負荷隊伍裡的訓練強度,這樣一個無私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事?之前撮合你們倆結婚,你哥還專門去打聽過,都說他人品過硬,就算是裝,也沒道理能裝這麼久的。”

鄧愛華聽父親這麼一說,也不禁遲疑起來。

鄧母則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那你說怎麼辦?”

鄧父想了想,說:“這次的事情是他不對,等他上門道歉接人再說,至於你的猜測……”

即便客廳裡邊沒有外人,他也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你不是跟醫療係統那邊兒熟嗎,聽說前幾年國內就引進了親子鑒定技術,是與不是,驗一下就能知道,咱們相信科學。”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鄧母再三考慮,最後也點了點頭:“你爸說的有道理。”

鄧愛華帶著女兒在娘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唐強軍就帶著唐勇安,提著大包小包去了,先去跟嶽父嶽母打完招呼,又領著孩子去給鄧愛華道歉:“是我不好,一個大男人,居然對孩子動手了。”

他半蹲下`身看著女兒,愧疚道:“小雨,原諒爸爸好嗎?你也打爸爸幾下……”

鄧父跟鄧母看女婿態度誠懇,也沒怎麼為難他,板著臉訓了他幾句,一家人一起吃了飯,就叫鄧愛華帶著唐雨回家了。

唐強軍是鄧愛華的丈夫,唐勇安是鄧愛華的養子,想取到他們倆的dna,對鄧愛華來說再簡單不過。

等待化驗結果的那段時間,於她而言就是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她下意識的防備著唐強軍,也抵觸於養子的親近,晚上兩個孩子都睡下之後,唐強軍想要跟她親熱一會兒,她都推說累了,不耐煩的把他推開。

那父子倆的黯然她察覺到了,隻是心緒極度複雜之下,她沒法一一嗬護勸慰。

直到鄧母打電話叫她回家吃飯:“叫上強軍,帶著兩個孩子一起過來。”語氣難掩輕快。

鄧愛華的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媽?”

鄧母知道她想問什麼,聲音裡笑意都掩不住:“是我想多了,沒事兒,彆自己嚇唬自己了!”

巨石落地。

鄧愛華著實鬆了口氣,下班之後騎著自行車回家,沒進門就聞到了飯菜香味,唐強軍紮著圍裙,臉上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回來了?飯馬上就好!”

唐雨坐在餐桌前,翹著腳等著吃飯,見媽媽回來了,像隻歡快的小鳥一樣紮進她懷裡:“媽媽,爸爸做了雞翅膀!”

唐勇安圍著兜兜坐在沙發上,看起來也很想像姐姐一樣投到媽媽懷裡,小心的打量著她的表情,怯怯的叫了聲:“媽媽。”

鄧愛華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先前那股釋然裡,好像又摻雜了一種名為歉疚的東西,勾住了她的心,叫她寢食難安。

她為自己之前的多疑和對丈夫與孩子的冷漠而愧疚不已。

夫妻雙方重歸於好,這個家庭很快恢複到了從前的狀態,外人眼裡這是異常美滿的一家,鄧愛華也覺得這樣的日子過得不壞,即便是某些時候丈夫偶爾會對兒子表現出格外的關愛,她也隻當成他的責任心——正因為是收養的孩子、並非親生,所以才更需要悉心照顧。

就這麼到了唐雨念中學的那一年,市裡進行了教育改革,重新整合了初高中學校資源,唐家所在的片區也有中學,但排名不如鄧父鄧母所在的小區那邊兒,鄧母就打電話給女兒,商量著把外孫女的名字挪到鄧家的戶口本上。

“教育是大事啊,孩子讀書又爭氣,彆給耽誤了。”

這是好事兒,鄧愛華沒理由反對,唐強軍也很支持,結果第二天再回家的時候,他態度就變了。

“我聽人說那邊一家能給的入學名額是有數的,大哥家裡邊有個孩子,小雨再過去,就給占完了。”

鄧愛華沒反應過來:“啊,是這樣嗎?”

唐強軍試探著跟她商量:“小雨的成績本來就好,會讀書,在哪兒也埋沒不了,要不就彆叫她去了,名額留著,叫勇安去吧。”

鄧愛華怔住了,繼而啼笑皆非:“這怎麼能行?小雨比勇安大好幾歲呢,政策一時一個樣兒,你知道等勇安上中學的時候是什麼樣嗎。”

唐強軍試圖說服妻子:“勇安的成績不如小雨,他更需要這個機會,至於教學水平,咱們這邊的中學也不錯啊,好多人找關係想送過來的。”

鄧愛華拒絕了丈夫的提議:“我這兒沒有重男輕女的想法,就按照歲數來,小雨大,機會到了,就叫她去!你也說咱們這邊劃分到的中學不錯,那就叫勇安去就好了!”

唐強軍急了:“愛華,話不是這麼說的,我知道,你是覺得兩個孩子不一樣,小雨是親生的,勇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