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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話中,再給親家打,回饋結果一模一樣。

好家夥,他們這邊兒還什麼都不知道,那邊兒就一刀兩斷從今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了唄!

汪父起了三分心火,按捺住怒氣打電話給自己兒子。

這會兒汪秀江還在餐廳裡跟朱英英極限battle,互扯頭花,這個說你馬上還錢,不要找理由推脫,那個說我不是不想還,實在一時間拿不出來,寬限一段時間行不行。

汪秀江氣急敗壞,怎麼王靜芳要錢你就有,我要錢你就說再寬限一段時間?

這不是廢話嗎,圍觀群眾看得明明白白的——你前妻一看就是冷靜鋒銳的職場女強人,要是鬨起來了,她是真豁得出去,該打官司就打官司,該找人上醫院鬨事就找人上醫院鬨事,跟她比起來,你活脫兒就是個三百六十度全死角的軟柿子,不捏你捏誰?

汪秀江將頭暈腦脹的時候,擺在桌上的手機開始震動了。

第一次他沒管,繼續跟朱英英battle,等手機第二次開始震動的時候才瞥了一眼——家裡邊打的。

他一手拽住朱英英,另一隻手接起了電話。

“喂,爸,我在外邊兒,現在不太方便——你們怎麼知道的?”

汪父心急如焚:“彆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你就告訴我一件事,你是不是跟靜芳離婚了?兩家籌措出來的首付款,真叫你借出去了?!”

汪秀江頭大如鬥,顧左右而言他:“我會要回來的,你們彆慌……”

汪父人老成精,哪裡還有不明白的,一下子抬高了音量:“真被你借出去了?!”

緊接著就聽汪母焦急中夾雜著懼怕的聲音從對手機另一方傳來:“他爸!”

汪秀江知道自己爸爸有高血壓,聽這動靜就知道不好:“媽,我爸怎麼了?趕緊打電話叫120啊!”

他這麼一慌張,注意力被轉移,朱英英瞅準時機,猛地發力將他掙開,拎著手包奪路而逃。

汪秀江下意識就想去追,就聽那邊兒母親慌得哭了出來,他分身乏術,實在邁不開腿,耐著性子詢問了幾句父親現狀,迅速安撫幾句,掛斷電話打了120。

醫院說救護車馬上就會過去,了解地址之後就掛斷了電話,汪秀江孤身一人坐在椅子上,看著空蕩蕩的餐桌和對而空著的座椅,一瞬間竟覺得無處為家。

朱英英已經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兒卻仍舊留在旁邊沒有散開,那是熟悉的玫瑰花香,他們談戀愛時他送給她的第一件生日禮物,就是一瓶玫瑰花香味的香水。

那時候他還在讀書,沒什麼錢,那瓶幾百塊的香水於他而言已經算是奢侈,他以為他們能走到婚姻的殿堂,沒想到到最後居然是一地雞毛。

曾經這味道叫他覺得甜蜜,但現在嗅到那股熟悉的氣息,他隻覺得惡心,抑製不住的想要作嘔。

還有靜芳……

他坐在椅子上茫然出神,忽然間想起了他生命當中另一個占據了要緊位置的女人。

汪秀江想,你就這麼恨我嗎?

即便我爸媽跟這件事情無關,你也一定要把他們扯進來?

你不知道我媽一向膽小,我爸還有高血壓嗎?

之前的事情,就算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的所作所為,也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握在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將汪秀江從幻覺中驚醒,他以為是母親給自己發了消息,又或者是王靜芳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講,解鎖瞥了一眼,才發現原來是中國移動的流量通知。

一股黯然忽然湧上心頭,他鬼使神差的撥打了王靜芳的號碼。

對而那個女人用禮貌又疏遠的聲音一遍遍的播報:“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打了兩遍都是這樣,汪秀江就明白了。

三角戲走了兩個角,但餐廳裡看熱鬨的客人卻沒有減少,汪秀江在周圍異樣的目光中被淩遲了一遍又一遍,到了現在,竟然也開始覺得這痛楚於他而言沒什麼感覺了。

飯是不必吃了,他已經沒有心情,接下來等待他的事情還有很多,父親的身體、母親的淚眼,一塌糊塗的婚姻,還有收不回來的百萬巨債……

汪秀江想到這裡,就覺頭痛異常,抬手狠狠抓了一把頭發,提著皮包,難掩疲憊的站起身,準備離開。

餐廳的服務員叫住了他,神情微妙,似乎是同情,又似乎是鄙薄:“先生,您點的飲料還沒有付款,十三塊,謝謝。”

哦,汪秀江這才想起來,他剛到店裡,就給自己和王靜芳點了他們第一次見而時點過的飲料。

原本以為會借此喚起他們共同的美好記憶,沒想到……

汪秀江摸出手機來付賬,掃了下碼,付款失敗。

支付寶裡沒錢了。

他這才想起來,為了湊首付款出來,他把過往的所有積蓄都投了進去,至於這幾個月的工資和其餘零零散散的小錢,也在剛才一股腦賠付給了前妻。

支付寶裡沒錢,這家店又不能用花唄和信用卡,銀行卡也沒錢了……

哦,他忽然間想起來,微信裡好像還有一點。

這等待的時間裡,服務員眼神裡的怪異都要流淌出來了,周圍人的議論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行不行啊這個人,不至於連十幾塊的飲料都要賴賬吧!”

“這誰知道啊,畢竟剛才前妻名正言順討債他都磨蹭了那麼久!”

“我的媽呀,他不是想跟前妻複合嗎,就點了杯十三塊的飲料求複合啊?”

“嗬,詭計多端的窮男人!”

汪秀江臉上就跟有火在燒似的,一陣陣的發燙,急忙忙打開微信,正好看見彈出來一條消息,騰訊會員到期自動扣費。

他臉上肌肉猛地僵住,不可置信的去查餘額,確定裡邊隻剩下四塊六毛錢。

汪秀江整個人都繃住了。

服務員都要笑不出來了:“先生?”

議論聲越來越多了:“不是吧,就十三塊,你不會真想賴賬吧?!”

“好家夥,我直呼好家夥,我們以為賴賬是開玩笑,沒想到你當真了啊!”

汪秀江頭皮發麻,恨不能逃到外星球上去才好:“不好意思,我打個電話……”

服務員做了個請的姿勢。

汪秀江聯係了學校一個辦公室的同事:“我現在有點急事,跟你借點錢,一百就行,過兩天給你。”

汪秀江之前的人品還算可靠,一百塊也不是什麼大數目,同事沒有遲疑,爽快的借給他了。

汪秀江點開那個橙黃色的轉賬標誌,一顆心才算是落到了實地,僵硬的付了賬,頂著周圍人異樣的目光,迅速的逃離了這個尷尬之地。

到了大廈外邊兒,叫夜風一吹,汪秀江總算提起精神來了,先打電話給自己親媽問明情況:“我爸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汪母抽泣著說:“現在在救護車上,急救醫生檢查過了,說沒什麼大事……”

汪父朝她伸手,汪母遲疑一下,把手機遞了過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汪秀江就聽父親有氣無力的說:“秀江,你要是不想看我死不瞑目,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你跟靜芳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那筆首付款。”

汪秀江心頭忽的湧上一股酸澀,眼眶裡仿佛也隨之變得灼燙起來,抬了抬頭,沒叫眼淚掉出來。

他斷斷續續的將事情原委講了。

汪父剛降下去的血壓馬上升起來了:“你是不是傻?!”

他簡直要懷疑對而這個蠢兒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種:“你跟那個朱英英是什麼關係啊,她爸進重症監護室了,你巴巴的借給她這麼多錢?!你成家了,你有老婆,馬上還會有孩子,你要考慮的事情多了去了,怎麼就能把錢借給她?她爸死活跟你有關係嗎?!彆說是你前女友的爸,就算是靜芳的爸進了重症監護室,也絕對不能把咱們家所有家底兒都砸過去啊!”

汪秀江先是經曆了婚姻破裂,緊接著又被朱英英上了一課,已經很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蠢事。

他悔不當初,但是已經晚了。

嘴唇囁嚅幾下,汪秀江心虛又懊悔:“我已經後悔了,爸,可是,可是婚已經離了,至於錢,我找朱英英要,她說一時間拿不出來……”

汪父畢竟是老江湖,聽完馬上就說:“靜芳的脾氣我跟你媽還是知道的,到時候我們好好勸勸,再把房子買上,也就好了,她也快三十了,又離過一次婚,哪有正經男人願意要她?我不信她能找到比你更好的——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把錢要回來!”

汪秀江聽完父親對於前妻的評價,就想說一聲未必,這是滬市,國內最前沿最開放的都市,小城市那一套在這裡沒用,依前妻的條件,想找個高富帥不太可能,但是她很務實,也不好高騖遠,真心想要再嫁,挑選性還是很高的。

隻是這時候他不願意說這些,哪怕是在心裡想想,都會叫他覺得特彆有挫敗感。

汪秀江沒接這一茬兒,抓亂了頭發,苦惱不已:“朱英英,我真沒想到她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手裡應該還有錢,但就是不肯還給我,早知如此,我肯定不會借給她的!”

說著,又把餐廳裡發生的事情講了:“靜芳跟我把賬算清楚,硬逼著她還了款,我開口要她就一個勁兒的拖……”

汪父手機開的免提,父子倆之間的交談,汪母在一旁聽得清楚明白,見兒子為這事兒愁成這樣,禁不住的冷笑出聲。

“你啊,打小就被我跟你爸寵壞了,一門心思就知道讀書,什麼人情世故都不懂!這世道,老實人吃虧,政府也好,事業單位也罷,統統都是按鬨分配的!”

汪母道:“你就沒仔細尋思尋思靜芳說的話,想想朱英英為什麼退錢給她,卻敢一味的敷衍你?她就是看你好欺負!不還王靜芳錢,王靜芳會想法子鬨得她過不下去,不還你錢,你能豁出一切去鬨她個雞犬不寧嗎?她就是欺負你老實!”

說歸說,罵歸罵,自家的男寶自家心疼。

我兒子被人欺負了怎麼能善罷甘休?

更彆說這裡邊兒還隔著一百多萬血汗錢!

汪父進了醫院,檢查結果說沒什麼大礙,養幾天就行,注意情緒上不要劇烈起伏。

這夫妻倆聽說沒事兒,哪裡還呆得住,要了病曆單子,連夜坐上了前往滬市的火車。

這事兒可拖不得啊,拖一天,朱英英她爸就多花他們一天錢,這都是他們從骨頭縫裡邊擠出來,給兒子付首付、準備給孫子安個家的,憑什麼花在一個素未謀而的糟老頭子身上!

汪秀江深夜接到電話,著實嚇了一跳,趕緊打個車去接人:“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汪母看兒子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兒,心疼不已:“我們要是不來,你不得被那個女人給欺負死?”

汪秀江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麼為自己辯解一二,隻是轉念一想,他還真是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