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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之後,便聯名致信承恩公府,解釋今日之事皆因太後有所誤會,請他們勿要多心,若見了壽康宮送去的勤王詔書,應當立即銷毀,萬萬不可擅動,以亂天下。

信寫出來了,吳大學士親自登門送去承恩公府,隻是左等右等,都不曾見人回來,徐太傅接連打發人外出查探,最後卻等來了一個噩耗。

承恩公持太後手書把控京城南軍,打著除奸佞、殺妖後的名義發兵勤王!

消息傳到宮中,饒是徐太傅,也覺眼前一黑:“承恩公是不是瘋了?本來此事隻是一個誤會,他這麼一搞,輕易便無法收場了!”

前來送信的禁軍副統領神色麵有躊躇,略頓了頓,方才道:“禁軍在城南射落了幾隻信鴿。”

他將從鴿子身上取下的書信遞了上去:“承恩公府致信淮南王,宮車晏駕,何不早謀!”

這下子,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尤其是皇帝,麵孔陰沉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什麼叫宮車晏駕?

說的直白點,就是皇帝死了!

承恩公府接受太後暗中遣人送去的勤王詔書是一回事。

承恩公府信息蒙蔽之下鼓動南軍勤王是一回事。

這兩者都可以說是情有可原,為大局計,頂多就是鬨了點誤會,把話說開就好了。

可是承恩公府接到太後的勤王詔書之後,鼓動南軍陳兵宮外,謊稱皇帝駕崩,暗中聯絡藩王入京,這就是天崩地裂的大事了!

這是謀大逆,應該誅九族的!

皇帝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扣到杜家頭上的帽子居然被外祖家給搶去了,而被自己不在乎的人背叛跟被自己恩待榮養的人背叛,這豈能同日而語!

他幾乎馬上便站起身來,厲聲道:“當立誅此逆臣滿門!”

莊靜郡主一把將她拉住,低聲道:“國家大事,自有諸位重臣處置,婦道人家不要亂說!”

又規勸她說:“承恩公府畢竟是太後娘娘的母家、陛下的外族,世代榮耀都係在陛下`身上,他們護衛天子都來不及,怎麼會興兵作亂,心懷不軌?或許是傳送消息的時候出了誤會,又或者說,那些信鴿是有人在混淆視聽,你不要跟個鞭炮似的,一點就著。”

徐太傅聽得頷首,目露讚許:“郡主老成持重之言。”

於是再度遣人送信,人去了,卻沒再回來。

徐太傅想要親自出宮與承恩公相談,卻被眾人死命勸住:“若事有變,太傅當主持大局!已經陷了吳大學士在葉家,不可再陷太傅了!”

在宮牆上向統率南軍的承恩公喊話,後者很快予以回應:“請淑妃娘娘前來相商!”

啊,這個死了。

承恩公又道:“請太後娘娘前來相商!”

啊,這個也死了。

承恩公最後道:“若陛下登臨城樓,臣立時束手就縛,宮門謝罪!”

啊,這個……

這個真沒死,但是他起不來!

承恩公:“……”

你們這樣說話,我很難相信你們啊!

皇帝聽人一次次傳了承恩公府的要求過來,臉色一次比一次黑,莊靜郡主反倒勸他:“承恩公是急躁了些,但是沒什麼壞心思,到底是陛下嫡親的舅舅,難道他還會盼著陛下不好嗎?”

皇帝心裡也這樣想,但是承恩公此時行徑……

不能不說是可疑!

彆的都可以解釋,都可以說是誤會,隻有一條——為什麼要背著朝廷聯絡藩王!

這是取死之道!

皇帝百思不得其解,又在殿內待得煩悶,目光柔和的看一眼塌上昏迷著的杜若離,他歎息一聲:“我出去透透氣。”

莊靜郡主微笑頷首,目送他身影消失。

還能是為什麼呢。

因為有人告訴他皇帝馬上就要不行了啊。

淑妃死了,太後死了,葉家幾十年的投資一夜之間煙消雲散——太後還沒死的時候,皇後就敢直接賜死淑妃,現在太後死了,嫡親的天子外甥也要不行了,葉家今後何去何從?

彆忘了,就在前不久,就連葉家最值錢的承恩公爵位,也叫天子給削成了三等!

現在太後死了,他們手握勤王詔書,再等到皇帝咽氣,馬上就能達成死無對證這一成就,畢竟人死了不能說話,但太後的親筆手書,卻沒有人能夠否定!

手握這一利器,再聯絡個可靠的藩王,將他推上皇位,嫁個女兒過去,從龍之功、天子貴婿,眼見著又是幾世富貴!

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天子將死的前提下。

如果這個前提不成立,那接下來等待承恩公府的,便是滅頂之災。

再去回想一下,昔日天子令內侍監徹查宮中勾結外朝之事,幾乎將宮妃們的人手一網打儘,但唯有壽康宮,因為是天子之母的居處所在,饒是內侍監也不敢放肆呢。

太後在宮中的力量,幾乎沒有遭受到任何打擊。

作為她的母家,葉家怎麼可能少得了探聽消息的渠道?

內殿裡爐火燒的正旺,莊靜郡主有些燥熱,執著羽扇打了幾下,眼見著塌上人打個哈欠,翻個身繼續睡了。

第40章 帝後交換身體後38

打從承恩公選擇手持太後勤王詔書號令南軍陳軍宮外,又私下聯絡淮南王入京的時候,葉家就走向了一條不歸路,隻能進,不能退。

因為承恩公清楚的知道,葉家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及到了皇帝的底線,即便當今天子是他的外甥,也決計無法容忍他這樣吃裡扒外的行徑!

可是天子要死了啊!

難道要他坐以待斃,眼見著世代簪纓的葉家走向沒落嗎?

手握著勤王詔令這樣巨大的政治資本,何不去搏一場富貴!

承恩公一邊著人聯係淮南王,一邊同宮內眾人虛與委蛇,與此同時,還不忘叫人看住吳大學士,留作日後事敗的談判資本。

淮南富庶之地,魚米之鄉,淮南王一係在此地經營已久,早有覬覦大宗之心,現下接收到承恩公府送來的書信,真正是瞌睡蟲接到了枕頭,立即予以響應。

隻是淮南王年老成精,並不將手中所有籌碼一舉壓上,隻叫淮南王世子同葉家聯絡,自己居於幕後,並不出麵。

如此一來,若事成,則舉家榮耀,若事敗,便是世子心懷歹意,淮南王為其蒙蔽,察覺之後立即大義滅親,將其綁縛起來,押解帝都請罪。

事態緊急,容不得過多討價還價,且帝都之事遲則生變,淮南王急於在天下藩王將目光投到長安之前將事情解決,自然舍得下本,當即遣世子協七千精銳奔赴長安,又致信承恩公,事成之後願以公府之尊許之,若得天下,則葉氏女必為東宮妃。

雙方一拍即合。

承恩公有了底氣與倚仗,再不拖延,立時舉兵發難,令南軍攻打皇城,擒殺佞臣奸後,以清君側!◎思◎兔◎網◎

葉家先前以太後詔書調用南軍駐紮在宮城外,還可以說是為了大局。

扣押吳大學士,也可以勉強解釋為消息來源不明、被人蒙蔽。

但這段時間宮內屢次遣人規勸商談,承恩公都顧左右而言他,又同淮南眉來眼去,現下甚至公然舉兵攻城,顯然是撕掉了那層遮羞布,明晃晃的謀逆造反了!

皇帝聽聞消息之後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將一眾老臣罵得頭都不敢抬:“本宮早說葉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們卻講承恩公是為人蒙蔽、事情不至於此,現下他真的反了,你們又該作何解釋?!”

他站起身來,目光冷冷在眾人臉上劃過,語氣嘲弄:“本宮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覺得本宮在趁機給娘家摟好處,覺得本宮在公報私仇,迫不及待的想將承恩公府除掉,因為本宮同太後和淑妃有隙嘛,現在她們死了,陛下又一直昏迷不醒,本宮難得掌權,當然要把他們一舉鏟除掉了——你們他媽的未免欺人太甚!”

皇帝直接爆了粗口:“杜家把所有子弟都送進宮裡來了,與天子共進退,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本宮說葉家有不軌之心,這說錯了嗎?!若真是想給娘家謀好處,本宮就該自己給淮南王寫信,要求收養淮南王之子才好——本宮是天子之妻、國朝皇後,就算過繼新君,他也要規規矩矩的稱呼本宮一聲母後!”

眾臣見他如此作色,神情難掩慚愧,加之承恩公府今日如此,的確有他們憂心國丈一係勢大、刻意壓製的緣故,現下聽皇後如此厲聲嗬斥,個個麵露慚色,紛紛跪下`身去請罪。

皇帝還待再說,卻被莊靜郡主拉住了。

她神色沉著,微微搖頭:“現在不是計較小節的時候,大事要緊。”

皇帝深吸口氣,到底沒再說難聽的,立即吩咐調兵遣將,宮中禁軍、侍從們各司其職,應對承恩公府的突然發難。

南軍誠然是帝都精銳,但禁軍也不是吃素的,更彆說皇城牆固兵堅,等閒攻破不得,如此一來,雙方便僵持住了,而這所謂的僵持,其實就是宮內占據了上風。

他們不怕時間拖得久,可是承恩公府怕。

如此過了兩日,淮南王世子率領七千精銳抵達帝都,承恩公府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下去了,兩方合兵一處,猛攻皇城。

皇帝身在宮闕之中,耳邊依稀聽聞到外邊的殺喊聲,想到壽康宮內停靈不曾下葬的生母,念及宣室殿內昏迷不醒的愛人,再考慮到吃裡扒外的舅家,當真是焦頭爛額,滿心愁苦。

淮南王一係急於迅速結束戰鬥,此次淮南王世子帶來的都是精銳,幾乎是用人命去堆,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

消息傳到皇帝耳朵裡,他當即就變了臉色,好歹還有幾分天子的膽氣,當即便令人侍奉梳妝,親自往城樓上去鼓舞士氣。

城樓之下,承恩公道貌岸然,嚴詞嗬斥:“彼輩豺狼之性,謀害太後在前,陰毒天子在後,天地之所不容,人神之所共憤!淮南王,高祖皇帝之後也,宗室長者,正該掃清寰宇,匡扶社稷,以慰人心,妖後奸賊還不束手就擒,出城來降!”

皇帝聽他在城門下大放厥詞,臉色鐵青。

艸尼瑪!

你這個賤人!!

怎麼對得起這些年朕對你的恩遇!!

怎麼對得起母後對你的信任!!!

皇帝二話不說,開口回嗆,在後宮曆練多日,彆的不行,他嘴皮子可溜了呢!

承恩公到底是不占理,如何罵的過他,眼見辯無可辯,再懶得同他廢話,隻在後方擊鼓助威,催促士卒攻城。

皇帝死死的握著一把佩劍,仿佛要從中汲取勇氣一般,此時正值深冬,天寒地凍,手露在外邊,時間略久一些,便紅腫的像是五根蘿卜,隻是這等關頭,誰又顧得上這些?

徐太傅和幾位大學士一道到城門前督戰,隻是如此為之,卻也堅持不了多久,淮南王這一回真真是下了狠心,決議一舉拿下皇城,那八千精銳,幾乎全是死士,皆將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