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1 / 1)

後娘娘,也不曾占得多少便宜啊!

不然又何至於此。

以後還是夾著尾巴老老實實做人吧。

昨天一晚上都沒怎麼合眼,隻等著看事態如何發展,這時候想看的看到了,反倒不敢再回去歇著,各自梳洗打扮,準備往椒房殿去向皇後請安。

從前皇後失勢時也就罷了,現在人家眼見著起來了,再去怠慢敷衍,豈不是嫌自己命長?

隻是還不等六宮過去,椒房殿的大長秋便奉令往各宮傳話:皇後娘娘身體不適,近日暫免請安之禮。

六宮自無不從。

消息傳到壽康宮,太後也沒說什麼。

皇帝有意為皇後立威,那請安禮時必得六宮俱到才好,現下淑妃賢妃臥病,總不能硬扯著她們前去,待她們身體恢複之後再去請安,也是理所應當。

……

羋秋一覺睡醒時,皇帝已經儘數將案上奏疏批閱完,見她醒了,目光微亮,羋秋還沒來得及跑,就被抓了壯丁。

“多說無益,總得叫你見一見人,實驗一二才好!”

羋秋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抗拒:“我不行的,肯定會被人看出來的……”

皇帝手掌發力,將她按到了龍椅上:“現在你就是朕,你必須行!”

羋秋硬撐著見了幾位郎官,嗯嗯啊啊的聽他們闡述了幾項政略,心虛的流了一腦門汗,把人送走之後就大喊我不行我不行。

皇帝這輩子都沒這麼無奈過,心說杜若離你真是山豬吃不了細糠,隻是為了自家江山社稷,仍舊硬按著她進行帝王日常基礎教育:“隻見幾個郎官你就嚇成這樣,過幾天去上朝,見到文武百官之後,你難道還能落荒而逃嗎?”

說完,又開始給她補課:“你方才表現的不壞,隻是有些細節上還得注意……”

羋秋兩手插在袖子裡,生無可戀的聽他講課。

……

皇帝心裡邊總懷著一絲僥幸,覺得他們倆用不了幾日便能交換回來,故而雖也教授皇後一些朝政之事,近來卻始終都讓她以身體不適為由輟朝,如此一連過去七天,等他身上天葵都走得乾乾淨淨時,二人也仍舊沒有交換回去,他不得不開始同冷酷的現實妥協。

朝臣們久不見天子,心內難免不安,而太後知曉兒子久不臨朝,同樣不快,局勢如此,容不得他再往下拖了。

交換身體之後的第八天,羋秋要代替皇帝去上朝了。

臨行前,皇帝幾乎是掐著耳朵眼的叮囑她:“凡事都照我說的做,要是有拿不準的,就先含糊過去,知道嗎?千萬彆腦袋一熱就做了決定——”

羋秋自信滿滿:“朝政交給我,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皇帝:“……”

嗬嗬嗬梁靜茹到底給了你多少自信啊杜若離!

隻是這話他顯然不能宣之於口,千叮嚀萬囑咐的將人送走,自己留在殿中,忐忑不安的等待消息。

這一等就等來了一個大霹靂。

宣室殿內有小太監想跟他賣好,倒茶的時候悄悄把在前頭聽見的消息告知他聽:“張侍郎上疏彈劾娘娘,惹得陛下生了好大一通氣,聽說直接傳了廷杖——”

皇帝一口水噴了出去!

他急急忙忙問:“哪個張侍郎?”

小太監一副“你懂的”的表情:“就是禮部張侍郎,同靖國公府是親家呢。”

靖國公府的親家——是了,賢妃的姐姐嫁去了張家。

皇帝既寵愛賢妃,愛屋及烏,自然也會恩待她的親人,否則姓張的今年還不到三十歲,怎麼就成了從三品的侍郎?

可是杜若離這個憨憨,一上朝就把姓張的廷杖了!

還有姓張的也是,就踏馬不開眼,上趕著在杜若離眼皮子底下彈劾杜若離,這不是堂下何人狀告本官嗎?!

馬王爺跟前跳舞,轉著圈兒找死!

皇帝不放心張侍郎,但更怕杜若離在朝堂上發飆,過分肆無忌憚,連忙問那小太監:“沒人勸阻陛下嗎?”

小太監不假思索道:“當然有啊。”

皇帝那口氣還沒來得及鬆下去,就聽他繼續說:“不過娘娘放心,那些求情的人都被陛下下令一起拖出去打了。”

皇帝:“……”

我這放的哪門子心啊!

他冷汗涔涔,聲音都開始抖了:“都有誰?!”

小太監一一數了出來,多半都是靖國公府的姻親故舊,還有幾位寵妃的娘家人,承恩公府的人也插了一手……

皇帝越聽越覺得絕望:“那陛下他——”

小太監:“陛下一心愛重娘娘,當然是誰的臉麵都不給啦!”

皇帝:“……”

小太監:“還直接把葉家的一等承恩公削掉,改成了三等,以儆效尤!”

皇帝:“……”

小太監:“其餘人統統給發配到海南啦!”

皇帝:“……”

皇帝:“…………”

杜若離你為什麼不乾脆鯊了我?!

第14章

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太後的耳朵裡。

前去傳訊的內侍低著頭,害怕太後因為承恩公府降爵一事遷怒於他,不曾想到最後太後隻是淡淡一笑,吩咐如常打賞,將他遣了出去。

“皇帝長大了,也能沉得住氣了。”

宮人侍奉著太後點了水煙,她就著窗外的陽光,眯著眼慢慢吸了一口,再緩緩吐了出去,幾瞬之間,殿內便彌漫起一股%e4%b9%b3白色的朦朧煙霧。

她的心腹在旁,低聲奉承道:“陛下英明神武,您也能早些寬心,頤養天年呐。”

太後幽幽笑了起來,隨手磕了磕煙袋,語氣中不無欣慰:“皇帝打小就是個急性子,心裡藏不住事,這回倒很克製得住,哀家一早便差人送了各宮安插在宮裡邊的眼線單子過去,他竟也引而不發,直到今天才趁著張侍郎的奏疏發作起來,一舉將膽敢向內宮伸手的臣子鏟除,之後再借著這個引子騰出手來收拾那些個眼線,便是名正言順了,杜家那邊兒更不會發覺異樣……”

心腹跪坐在一側為她捶腿,聽罷免不得順著太後的心意誇幾句當今天子,覷著她心情尚好,小意詢問了句:“那承恩公府那邊兒?”

太後吐出一口煙霧來,懶洋洋道:“哀家體健,皇帝也還年輕,家裡人若真是聰明,就知道往長遠處看,不必計較這一時的得失。皇帝是要做大事的人,哀家怎麼能拖他的後腿?這一回,哀家不僅不會袒護承恩公府,反而要響應皇帝的意思,降旨申斥母家。”

葉家乃是長安大族,太後光嫡親兄弟就有三個,這還不算剩下那些庶出的呢,再加上那些個子侄姻親,完全擔得起一句枝繁葉茂,滿床笏板。

今日清晨家裡邊老少爺們收拾齊整去上朝的時候還好好的,哪知道回來時就變了形容,葉三爺跟兩個侄子挨了廷杖,是被人給抬回來的,脊背上血肉模糊,白布一蓋,眼見著進氣多出氣少了。

剩下幾個齊全的也好不到哪裡去,官帽早叫摘了,神色俱是惶惶。

女眷們給嚇得夠嗆,哭的哭,怕的怕,振作些的趕忙打發人去請大夫,等問明白事情之後,承恩公夫人便要按品大妝,入宮給太後娘娘請安,訴說自家遭受的委屈。~思~兔~網~

陛下也實在太過不近人情了,不看僧麵看佛麵,這可是嫡親的舅家啊!

承恩公夫人那邊兒還沒妝扮完,壽康宮的內侍就到了葉家門上,將幾房人都召集過去,把皇太後的口諭說給他們聽。

“本朝祖訓,內宮不得與外朝私交,什麼時候朝臣也能插手天子的後宮之事了?府上幾位被打得不冤。再則,皇後乃天子之妻,本朝國母,帝後和睦,早誕嫡子,正是天下臣民期盼所在,承恩公府倍蒙國恩,此等大事上卻與天下臣民倍道而行,是何居心?!”

這幾句話說的極重,承恩公府眾人不敢作聲。

那內侍見狀,便和緩了語氣,繼續道:“太後娘娘有一言,令奴婢告知諸位,承恩公府已經出過一位太後,現下宮中也有一位正一品的淑妃,可謂是鮮花錦簇、富貴已極,可正是因此,家裡邊才更應該小心謹慎,忠心事君,做天下人的表率啊,若非如此,她生時不能同陛下敘母子之情,死去也無顏去拜見先帝和列祖列宗……”

承恩公聽到此處,還能再說什麼?

太後秉公行事,約束母家,正是效仿古代賢後所為,他難道還能梗著脖子說不?

當即涕泗橫流,頓首再拜:“臣一時糊塗,令太後蒙羞,也讓陛下為難了!”

其餘幾房見狀,也紛紛做出痛改前非、大徹大悟的樣子來。

少府的人很快來摘了葉家承恩公府的牌匾,葉家一句不該說的都沒說,無期限停了應酬,閉門謝客,在家讀書,被發配走的那幾個也沒敢鬨,家裡邊老子娘淚眼朦朧的收拾了包袱去海南。

此事傳揚出去之後,太後立時變成了古今第一賢後,聲名遠播,承恩公府也成了知錯就改、回頭是岸的典型。

自家子侄做錯了事,被天子下令廷杖,連帶著娘家的爵位都給削了,結果太後娘娘不僅沒有找皇帝一哭二鬨三上吊,而且還調轉槍口申斥承恩公府不得亂法,這不叫深明大義,什麼叫深明大義?

朝堂上被羋秋發作的人不在少數,挨了板子丟了官職,剩下的還給發配到海南去了,他們豈肯善罷甘休,有心聯合起來向皇帝施加一點壓力,沒成想最能影響皇帝的承恩公府居然第一個躺平了?!

喵喵喵?

你們葉家人能有點誌氣嗎?!

居然真就生忍下來了?!

葉家人當然不想忍,但是他們也不敢違逆太後的意思。

更要緊的是,當日太後明麵上使人前來申斥,私底下還是送了話出來——想讓寶瑛做皇後嗎?

想的話,就順著皇帝的心思來,彆跳!

滿朝文武之中,再沒人比葉家更能體會到家族裡出一位皇後所能帶來的好處了,而且在有過一次成功的案例之後,他們理所應當的想複製第二次。

為了以後能得到的更大的利益,暫時忍一忍也沒什麼。

陛下`身上也流著一半葉家的血,難道他還能虧待自家不成!

……

根基最深的葉家都躺平了,其餘那些個外戚哪還敢上躥下跳,老老實實的收拾行李,直奔海南島去了。

然而羋秋雷霆之怒未歇,下朝之後,便傳了內侍監來,疾言厲色道:“從前宮中便有許多陰詭之事,朕懶得管,可不代表朕不知道!好啊,朕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倒得寸進尺起來了,要說今日外官上表彈劾皇後的事情上沒有內宮的攛掇,你信嗎?!”

這等大事,內侍監豈敢貿然開口,雙膝跪地,叩頭不止。

羋秋冷冷道:“從前是從前,現在卻得換換天地了,你持朕手令去查,那些外臣安插進來的眼線,各宮給母家傳訊的舌頭,統統抓起來殺了!”

內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