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和門,確認有沒有因滴了油而變得容易開動。
「沒問題。沒有在被使用的痕跡。」
主人瓦雷利因為要去鄰近基爾夫帝國南部國境的地方,暫時不會回來。
抱歉但現在就讓他用作藏身之處吧,杜克在心中向在遠方的瓦雷利道歉。
「窗簾也是任著保持拉上的狀態。沒有人流出入的痕跡——現在比起勉強動身,還是先休息到早上吧。」
比起在夜晚憑著微光動身,現在還是假寐一下,早上在從窗簾空隙中漏進來的光線下搜索,效率會比較好。
在可以睡的時候睡也是工作。杜克和阿斯翠德決定了要把這一點分清楚、等到早上才再次開始行動。
迎來清晨,重新看看基裡亞科夫宅邸,發現還真是挺大的宅邸。
一樓的大堂廣闊得都能聚起人群開夜宴了。
二樓的房間數目何止能讓家人住下來,甚至有為數不少的客房。
「……可是,完全失去了住著的感覺啊。」
原本該放著花瓶、為了裝飾鮮花的台架上,蓋上了一層薄塵。
為了裝飾畫作的走廊也隻掛上了畫架。
有好幾間的客房也仍蓋著床單套。完全沒有生活用具。
唯一,能想成是瓦雷利在用的房間中,有少許私人物品,但也就隻有那些。
物品少得甚至能想成是他是不是為死掉之時作準備而經常整理身邊事物。
「看來從得到時起一次也沒打算把這看作是『家』啊……這個地方。」
「現在是這樣也沒關係,但如果將來要住在這個家中,絕對還是適當地管理一下比較好。」
沒人住的家會變荒廢的耶,杜克都想多管閒事對瓦雷利這樣說了。
「看來這次的調查會馬上完畢也還挺好呢。」
「不過反過來說,就是幾乎沒線索啊。」
留在瓦雷利房間中的,是逐漸乾涸的墨壺,和筆。
日期是三年前的有關「增強對帝都中的偷竊的注意」的文件等等。
書架上有聖經和幾本與軍隊有關的書冊。
「如果有日記或是解讀暗號書就好了……」
「他畢竟不是大意得會放在這裡然後離去的軍人吧。遺留下來的軍方文件也得,留意偷竊,啊。」
留下的是不管被任何人看見也沒事的文件。
特地隻留下這些,大概是打算用背頁作便箋之類的吧。
「如果有像是那麼一回事的留書之類的……」
可是文件背頁全是白紙。拉出桌中的抽屜留心地看,也沒有貼上什麼紙條或是刻上文字的地方。
「窗簾看上去也沒什麼特殊刺繡之類的。」
阿斯翠德以手指撚起窗簾,陽光便從窗子中射進來。
「喂,外麵能看到的,小心點。」
「好的。……唔,咦?」
對著沒有拭擦或者打掃、因灰塵和雨跡變髒的窗子,阿斯翠德凝神細看。輕輕吹一口氣,某個形狀就浮現了出來。
「……四角形的?塗鴉?」
因阿斯翠德疑惑的聲音,杜克也靠近窗邊。
被濕氣蒙住的窗上有能想成是瓦雷利用手指畫上的格子形狀的東西。
塗鴉……以塗鴉來說畫得太整齊了。
「其他窗上沒有嗎?」
「好像……隻有這裡。」
杜克擅自借過瓦雷利的所有物,抄畫下留在窗上的形狀。
「直行的方格有八個,橫行的也是八個啊。」
「啊,我,趁著現在去抄聖經上的暗號。」
「對了。以防萬一,我也去比對一下將軍在這裡的聖經看看。不對比看看是墨跡糊開,還是故意刮出來的,就無法正確解讀暗號。」
阿斯以比起寫索魯威爾語時要端整很多的基爾夫語,把文字抄在紙上。之後,杜克對比瓦雷利和阿爾托的聖經,確認有沒有正確地抄寫。
「文字之後重複著兩個數字——不會有錯,是替代什麼東西的暗號。」
「如果有規律那麼我們也能解讀,但是……」
如果這是沒有規律的暗號,那就果然還是需要解讀暗號的書才行。
阿斯翠德考慮起,可不可以襲擊巡邏帝都的基爾夫軍人威脅他借一下這種危險手段。
「但這以基爾夫軍的暗號來說,不太像。比四年前看過的暗號文章相當不同,而且這個有規律得根本就是想讓人解讀。加上這種暗號在一開始和最後大多都會有需要切除的部分……但這個看似沒有。」
讓人搞不清楚開始的地方,能降低被解讀的可能性,哪怕是一點也好。
索魯威爾中用的暗號也是這樣子的。
「如果隻是阿爾托王子和將軍之間用的暗號,就用不上這麼費勁麼。」
有規律地重複,一個文字和兩個數字的組合。
出現的文字出乎意料地少。數數看,有六種。數字是從一到八。
「……文字和,兩個數字……」
不是橫向並排,而是以那分段方式直向排列。
那樣做,杜克便察覺到暗號變成了他有印象的、有其含義的東西。
「難道說,這是西洋棋的棋譜?」
一開始的文字表示西洋棋的棋子。
接下來的兩個數字表示該棋子要放在哪個位置上。
畫在窗子上的88的方格形狀。那和棋盤一致。
杜克立刻在紙上畫上簡單的棋盤線試試看。這個棋子位置,大概是對應基爾夫語的文字。
(棋盤有六十四個方格。隻算白色的有三十二個,隻算黑色的有三十二個。基爾夫語的文字有三十三個,但去掉幾乎不會用上的文字就是三十二個。)
總之先把基爾夫語的文字按著順序寫進棋格內。
然後按著寫上的暗號文章,試著移動棋子。
(以單純的棋譜來說,這份棋譜太有違和感了。第一眼看上去是亂七八糟的棋譜。如果說,是想移動棋子到打從一開始就決定好的位置上,完全無視定式……)
那就代表杜克的預想正確。
「……我解開了。」
對應西洋棋棋譜所展示的位置的基爾夫文字。將此排起來便會成為文章。
「——『阻止遊行。王宮內會發生虐殺。』」
按順序排起文字得出的文章,內容極為嚴重。
「……是什麼意思呢。」
「不知道。但既然文章如此成理,那應該是成功解讀了。」
阿爾托以和瓦雷利用的暗號寫成訊息。
如果就此寫在紙上就會被「某人」捏碎。有時會恢復的自由也隻有片刻,沒有藏起訊息的餘地。
可是,如果每當身體回來時,就裝著看聖經的話?
「某人」隻會覺得他是在向神祈禱。即使重複無數次,也隻會覺得他是深信隻要祈禱就會有人來救他、信仰深厚的愚昧王子吧。
阿爾托反過來利用這點,一點一滴地完成暗號。再弄上經常翻開的痕跡以顯示暗號開始的位置。:-)思:-)兔:-)網:-)
他相信著如果是瓦雷利就會打開這本聖經。
「……如果,這個訊息真的是一個警告……」
「在王宮裡的公主大人也很危險呢。——我相信這個警告。王宮內的力量濃度太高,要是公主大人在這個狀況下運用力量,絕對會失控。」
「你說失控……規模大概有多大?」
「如果我的力量失控……大概,在附近的人肯定會失明。既然連我的都會變成這種程度,換了公主大人……可能真的會變成『虐殺』。」
警告是真的,阿斯翠德說。
看見他那認真的眼神,杜克相信了阿斯翠德的話。
「如果這個警告是真的,那這個解決方法也是真的吧。」
阿爾托不僅留下了虐殺的警告,也留下了請求中止遊行的訊息。
現在隻可以相信這個,為阻止虐殺而採取行動了。
能行動的,隻有自己一行。
「即是我們要自己阻止這個基爾夫帝國的建國祭遊行吧。」
「問題是作為被追捕的人能幹到哪個地步呢。……起碼,一個人也好,要是能找個間諜。」
自己即使知道建國祭的遊行中會發生什麼事,也隻是到此為止。
有誰會參加遊行,路線是怎樣的,有幾匹馬,有幾個警衛,被配置到哪裡。
最低限度也要知道這類資料,不然很難阻止遊行。
「如果請求安娜塔西亞公主和維克托王子協助……」
「安娜塔西亞公大概完全不知曉建國祭的警備情況,維克托王子雖說是未婚夫但也是伊爾斯托的人。即使王子說『請告訴我』也沒用吧。」
杜克至今結交了幾個親近的女僕,但她們也都不知道警備計劃。
要是有時間大概就能追上前往諾茲爾斯公國國境的瓦雷利,但隻剩下一點時間。如果從現在起做這件事,回到來時遊行都要完結了。
(——怎麼辦?既然如此,就裝成阿爾托王子的侍從去告密,向米哈伊爾王子請求中止遊行?……不,那二人雖然關係糾結但確實是協力關係。互相扯後腿無法好好地採取行動。)
有可能與艾蓮洛夫侯爵夫人及皇帝之死有關的兩個人。如果彈劾對方就會被說「你也是共犯」而同歸於盡。
明明難得得到線索,卻苦無對策。
「……前輩,有人來了。」
當杜克在思考今後的事時,阿斯翠德從窗簾間隙之間看向大閘。
「是誰?」
「居然是基裡亞科夫將軍呀。那個人,不是前往國境了……」
「你說什麼……!?」
杜克也從窗簾間隙之間窺看過去,但走在通往宅邸大門、勉強能說是道路的石路上的人,的確是瓦雷利·基裡亞科夫。
「阿斯翠德,有其他人的氣息嗎?」
「隻有一個人。後門……也沒特別感受到氣息。」
杜克心想,那麼是有利他們的情況。
如果對正在懷疑阿爾托的瓦雷利詳細說出事情,說不定他會協助中止,或是阻止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