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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什麼也做不了而哭泣,這樣絕對比較好!」

之前水深超過腰際位置,現在已退至腳踝。但仍是不夠,蕾蒂站了起來。朝著更深處走,再次來到洞底水更深的地方。

「要造出能覆蓋這座山週遭的雲,然後降雨……還需要更多、更多……!」

回到斯提因山和格蘭山之間的境界線、等著蕾蒂的阿斯翠德和奧斯卡,幾乎同時察覺到了。急速地從山上傳下來、帶著濕氣的空氣。

「……再過一陣子,準會下雨。」

奧斯卡完全不知道她做了什麼,但蕾蒂正如她所宣言的,正在讓雨降落下來。使得身軀抖動的,並不是惡寒。而是對之後將會發生的奇跡的、歡喜的顫唞。

那在格蘭山北邊山腳中也一樣。所有人都同時間察覺到了。

從山上傳下來的風,正在從燥熱變得潮濕。

「要下雨了!!快點為移動作準備!」

所有人都趕著準備。那動作中,充滿了喜悅。

纏繞肌膚、讓人感覺沉重的空氣所宣告的,是會下雨的未來。期待已久的雨將降臨這片土地。

「點完名了嗎?避難者名單呢?一定要讓孩子牽著親人的手,知道了吧。」

作為索魯威爾的指揮官的杜克,一個接一個地聽取報告,立刻給出明確的指示。在三方會議中以防萬一,決定預先作出了「下雨時的再次避難計劃」,托這個的福,暫時行動都在很順利地進行,沒有出現混亂。

「副團長,所有避難民眾都出發了。索魯威爾這邊也清點完畢了。」

「那我們差不多也該動身了吧。……雖然想待在這裡感受雨水呢。」

已考慮到萬一的情況而作出的移動,順利地進行中。

杜克看著格蘭山,心想已經沒關係了吧,準許了自己。之後的事交給其他人也沒問題。

「副團長,萬分抱歉。我會為放棄任務而負上責任的。"」

僅說這一句,杜克就跑開了。中途看見古多的騎士布魯諾,杜克大聲叫住了他,讓他的視線看過來。

「抱歉!幫我把這個交給副團長!」

黑暗中,投向布魯諾的是一個小東西。布魯諾連忙用手接過那東西時,杜克已經跳上自己的馬。

馬前進的方向,是和再次避難所相反的方向。是之前看見那道光的、斯提因山的東邊。

目送他那樣子的布魯諾,慢慢張開手心。

「……即使你跟我說交給他,我也頭痛耶。」

接過來的是小型徽章。布魯諾明白到這背後的意思,心想「那該怎麼辦才好」時,他手心不知何時起被庫雷格所窺視。

「怎麼,是王立騎士團的徽章嗎。」

「啊,不這個是……!」

布魯諾在猶豫。把杜克的徽章交還給副騎士團長庫雷格,即是辭去王立騎士團的意思。

杜克決定好總有一天會辭去王立騎士團。但那不是以這種形式。應該是被惋惜、其未來被祝福、被歡送出去的形式。

「是杜克,掉了的東西嗎?」

對迷惘的布魯諾,庫雷格以溫和的聲音說話。在瞭解一切的狀況下,反而特地說是「掉了的東西」。

庫雷格對杜克違反命令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布魯諾對此鬆了一口氣。

「……是的,似乎是『掉了的東西』。能請您先為他保管嗎?」

「就這麼辦吧。——真是的,最近的年輕人作決定真慢。」

庫雷格的語氣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不是在前半句,而是在後半句中。

「如果他再慢一點下決定的話,就會是我丟下徽章跑到殿下`身邊吧。我還以為已經做不出年輕時代時的事,但原來還行呢。」

「那還真是。」

過去曾一腳踢開圓桌騎士之位的庫雷格這樣說,隻能覺得他是在說實話,布魯諾苦笑了起來。

感覺上聽見遠方傳來雨點撞上地麵的聲音。

最初是零零落落的聲音,但逐漸開始響起大聲的雨聲,幾乎讓人懷疑這是不是打翻了盛滿了水的水桶的聲音。

蕾蒂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靜心聆聽這聲音。

——成功了。格蘭山上在下雨。這樣子火種就會消失,土地被滋潤,就能防止山火擴大吧。

她在意的是這場雨造成的影響。有關山腳的人,隻能相信諾茲爾斯公了。

「……可是,真不像是我會做的事,真是頭痛了。」

蕾蒂仍是癱坐在地上,吐出微弱的聲音。之前為止都僅及足踝的水,正不斷晃動著,水位很緩慢地上升。

「要是下雨了,這裡當然會重新開始積水。雖然不知道會積上多少……但水位可能會恢復到超過我頭頂的位置。」

該在這發生前站起來,離開礦道。但蕾蒂沒剩下那份體力。她已用盡力量,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雖然沒必要把力量用至極限,但被艾恩尼倫之石的共鳴所牽引著,她在最後階段中無法控製力量。

「……如果這樣子死了,真是夠傻的死法呢。」

即使如此,在來不及前堅持下去吧。蕾蒂以還沒放棄的眼神,凝神看著在增大體積的水。直到水位迫至唇邊那一刻前,靜靜待著來恢復體力。到了那時候,說不定她就能動了。

靜靜待著期間,原本感到那麼炎熱的身體,也逐漸開始冷了下來。

「身體冷到這程度,腦袋也冷靜下來了呢。……這次的我,真是愚蠢得沒救了……」

不考慮自己作為下任國王的立場,想要救阿斯翠德而受了重傷。

為了讓支援部隊平安前往格蘭山,考慮到最壞情況而行動,卻被奧斯卡告知那根本是沒必要做的事。

最後是這個。被運用力量產生的高揚感所牽扯,用盡力量,結果浸在水裡動彈不得。

「這樣下來看來會感冒呢。真的,真是愚蠢。」

之前也發生了這種事。這樣子下著雨中,拚著命,渾身濕透,然後……。

「——殿下!!」

聲音清晰地傳進耳中,蕾蒂以嘶啞的聲音說:「怎麼會」。

感到難以置信,她鞭策著自己的身體,即使隻有脖子也要動。

「在哪裡!?更深處嗎!?」

雨聲,還有杜克的腳踢開水的聲音。雖然心想能不能傳到呢,蕾蒂還是以微弱的聲音,告訴他:「在這裡啊」。

「殿下!?」

杜克沒聽漏蕾蒂的聲音。馬上舉起煤油燈,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逐漸積起雨水的礦道中,蕾蒂已經被水浸至腰際位置。

「沒事嗎!?受傷了嗎!?」

既然在這種地方不能動彈,首先會想是腳受傷了吧。

蕾蒂對跑過來的杜克說沒受傷。

「……隻是累了,動不了而已。你,丟下指揮官的工作來的嗎?」

諾茲爾斯公打從一開始決定的再次避難的地方,應該和格蘭山是相反方向。但他反而在這裡,也就是說沒有他迷路了偶然來到的可能性。他是依自己的意誌來這裡的。

「我把王立騎士團的徽章交還給副團長了,所以沒問題。」

「你辭退了……!?……你在、幹什麼啊,真是的……」

「因為我還有圓桌騎士這個再就業職位啊。雖然做了不負責任的事我是覺得抱歉,但沒後悔。」

他明確地斷言,蕾蒂說不出話來。

——他為她來了。來這裡。捨棄一切,為了救她而來了。

明明是認真的人,明明是會負責任地一直背負著委託給自己的東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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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不是這個,我……」

她不是想這樣抱怨。她想說的是……

「——你來了,我很高興。……謝謝。」

聽見這句話的瞬間,杜克抱緊蕾蒂。抱的力道太強,讓她有點不舒服。一定,是因為她一臉累透了的樣子吧。讓他過分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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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蕾蒂憑意誌動了手腕。雖然是無力的擁抱,但應該能表示出她沒事的意思。

「……殿下,有體溫。」

「那是當然有啊。我又不是屍體啦。」

「你活著啊,真的。」

「嗯,我活著哦。」

對杜克壓抑的聲音,蕾蒂想了起來,對了。

身處格蘭山避難所的杜克,應該被支援部隊告知說自己的生存機率是絕望性地低。

可是,本應以為是死去的蕾蒂,這樣子活下來了。現在終於能從至此前感受到的絕望中解放,他正處於這種狀態吧。

所以以更加開朗的聲音,蕾蒂開了玩笑。

「這樣子下去,就像是殉情的戀人呢,我們。」

「……真是的。能動嗎?」

「不行喲。抱歉了,帶我走吧。」

阿斯翠德也能背蕾蒂。換了杜克就更是輕而易舉了吧。

「距離入口有段距離,能讓你努力一下嗎?」

蕾蒂把身體倚向杜克的背上。完全放鬆了力氣的人的身體是很沉重的。蕾蒂心想要是腳變得能動了就下去,但杜克回答說沒問題。

「比想像中要輕。要是你說要跑我也能跑起來。」

「哎,是和誰比起來?」

前女友?蕾蒂壞心眼地說。

還以為會吃驚地慌起來,杜克卻斷言說不是。

「比起負上在訓練中倒下來的三個新人,這就像是把小貓在肩頭上。」

這句話中連一點虛假也沒有吧。所以蕾蒂才在他耳邊歎氣。為什麼這個男人,這麼不濟呢。

「我清楚地明白,你沒有戀人的理由了。」

「那還真是謝謝了。……可是,反正,現在感覺上,一輩子沒有都沒關係。」

蕾蒂把杜克的話看作是開玩笑。像是戲弄他地說:「要是想了我就介紹給你」。

「你,還真能找到這裡來呢。」

「我找到阿斯翠德,讓他帶路到這附近來。他說大概是這裡。」

阿斯翠德雖然知道蕾蒂走向了格蘭山的礦道,卻不知道詳細地點。但他擁有蕾蒂授予的白光之劍。可能是托劍的福吧,他甚至能察覺到蕾蒂以疾風之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