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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了殿下讓我想起了妻子的指環,使我可以去麵對很多事了。」

那是妻子的遺物,所以要隨身攜帶。僅此而已。內心被憤怒所佔據,一次都沒有回想起過妻子的麵容。經常會想到的,是曾經主君的雙眼。

「在把殿下平安無事的送回王都之後,我打算先去為妻子掃墓。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但還是想要慢慢的試著去麵對她的死亡。」

「……打算離開王立騎士團嗎?」

「我已經失去了那時的憤怒。……現在還殘留著的,隻是夢想被破壞的這個現實而已。」

黃昏是的夕陽,將庫雷格的身影染上了紅色。但那既不是血色也不是憤怒之色,而是非常溫柔的顏色。

「公主殿下,索魯維爾少年們共同的夢想隻有一個。」

無論是弗萊德海姆還是古多,幼年時都曾有過的夢想。那是……

「——我曾想成為一名圓桌騎士。」

那句話中,並沒有留戀。對於親手捨棄了觸手可及的未來這件事,庫雷格並沒有感到後悔。但那時抱有的心情,依然在自己的內心中存在著。那已經是可以被稱為「值得懷念」的東西了。

兩個人無言的對視著。打破了這幅安靜的畫麵的是一個王立騎士的喊聲。

「公主殿下!副團長!」

聽到了明顯是因匆忙趕來而發出的呼喊聲,兩人一下子回過神來。

尋找過了很久都沒回去的庫雷格和蕾蒂的王立騎士,在發現了兩人之後,將保管著的信交給了她們。

信封上的收信人填寫的是蕾蒂和庫雷格的聯名。並沒有寫寄信人的名字,但憑藉著信上的筆跡蕾蒂可以斷定是杜克。

「那邊說不定已經有什麼進展了。」

打開信封後,紙上排列著意義不明的文字。這是騎士團使用的暗號文。哪怕是萬一這封信被他國——諾茲爾斯國得到,也無法解讀出信的內容。

「……哦,是這樣啊。」

然而不用經過庫雷格之手,蕾蒂已經將內容解讀了出來。蕾蒂說著「請看吧」將信遞給了震驚的庫雷格。

「我拜託了關係很好的棋友一定要將每年都會改變的暗號文教給我。這種程度的信自己也能讀的懂哦。」

「看來不得不重新製定騎士團的情報管理製度了啊。」

庫雷格露出了一副徹底無奈了的表情這樣說。在他看來蕾蒂的情報源大概是杜克,或者那個長了一張美麗的臉但搖搖晃晃的年輕騎士,這兩者中的一個。然而情報源卻是來自於他們的上級——不如說是身處於最上層的那位,騎士團長沃哈尼斯。

「從信上來看,真正的較量從現在才開始啊。……我這邊也不能輸給他呢。」

一瞬間想到了諾茲爾斯公的那張臉,一定要讓他的表情因屈辱而變得扭曲蕾蒂這樣想著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純銀的指環,而且刻著名字。……也就是說這是庫雷格?巴德妻子的遺物麼。」

在蕾蒂一行人正在看杜克的信的同時,另一邊的諾茲爾斯公拿起指環放在眼前細細端詳著。

「真是可怕的巧合啊。本以為這會成為最終手段……」

為什麼會知道夏洛蒂的「舊的物品」是指環,而且現在不在此處呢。那是因為諾茲爾斯公親眼看到了。

他們一行人在前往伊爾斯托的路途中,曾與一個又髒又破,幾乎快要散架的馬車擦肩而過。

在車上有一對年輕的夫妻,戴著有些陳舊的銀戒指的妻子明顯就是身處於上流階層的女性。而那位丈夫雖然臉長得還不錯,但從他一舉一動的行為上來看最多也就隻是出身於中流階層。從開始那位丈夫稱自己的妻子為「公主」,而後又改口為「夏洛蒂」這一點上來看,諾茲爾斯公意識到這大概是兩個地位不同的人私奔的場景。

在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多想些什麼。隻是覺得「應該很辛苦吧」,而感到有些同情而已。而後什麼都沒做的到達了伊爾斯托國。

「……因為你們試圖隱藏的行為太可疑,才會被我發現啊。」

在姑且作為索魯維爾的友好國代表前來的情況下,就不得不去問候身為新娘的夏洛蒂。每次特意前去請求會麵的時候,就會以「夏洛蒂現在很忙」為理由遭到拒絕。就算是對此糾纏不休,對方也隻會一味強調「她很忙」這一件事。

在這時候他想起了在路上遇到的「夏洛蒂公主」。諾茲爾斯公立刻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對部下下達了去找出證據的指示,並且為了隱藏他們的行動而盡心盡力的開始了找茬的行為。

「奧古斯都大人!收到了急報!」

諾茲爾斯公打開了侍從呈上來的被紅色封蠟封住的信。

上麵寫著「發現夏洛蒂公主,已將她保護起來」。以及在結婚儀式之前勉強能將她帶回來這樣的內容。

「看他們就連去哪裡找都沒有頭緒的樣子,比我還要先找到人是不可能的。」

伊爾斯托國在連夏洛蒂和怎樣的男人私奔,私奔去了那裡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進行著搜尋。而他這邊則是在通往諾茲爾斯公國的道路上發現了她。對方會選擇那種路線,在某種程度上能夠推測出來。

「蕾蒂絲雅公主,你會怎麼做呢?」

美麗,並且隱藏著聰明的頭腦的未來索魯維爾女王。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奪走你的王座,這樣想著諾茲爾斯公的臉上浮現出了反派角色滿懷惡意的嘲笑。

蕾蒂帶著庫雷格在開始逐漸被染上紅色的王宮內緩步行走著。因為想要在回到自己的寢室之前看看庭院中盛開的花,蕾蒂選擇了繞些路。

「您知道我妻子的名字啊。」

一邊欣賞盛開的花一邊悠閒的向前走著,身後的庫雷格平靜的向她搭了話。

「對於貴族的家族構成我差不多已經完美的記住了。你兄長的名字以及他妻子的名字,甚至連你外甥和侄女的名字我都可以說得出來哦。」

身為王族被灌輸這樣的知識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庫雷格露出了,透過蕾蒂想到了另一個人的眼神。

「……曾經陛下也是這樣的。隻要看過或是聽過一次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忘記。」

國王和庫雷格?巴德曾經一度訣別了。從那之後庫雷格就再也未曾踏入過王都一步,而是一直留在了最前線。無論是誰,哪怕隻是聽到了這件事,也能夠想像到他是一個相當固執己見的人。

而那個庫雷格,自己說出陛下這兩個字,也真的是經過了數十年之後的事了。

「……對於王族這樣的存在,覺得難以理解嗎?」

「也難怪啊」蕾蒂很自然的這樣說。把父親有三位妻子這樣的狀況,當作理所當然的事來接受的自己才是異常的那個。

「不,已經變得能夠理解了。我已經不再年輕到能夠說出不想去理解這種話的程度了。」

庫雷格的聲音中包含著懺悔的迴響。←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對自己的過去感到後悔嗎?」

「誰知道呢。……如果那個時候能夠重來的話,我一定會選擇重新來過。但那個年輕的我無論重來多少次都一定會做出同樣的事吧。對那種對他人見死不救的判斷,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原諒。」

對於在那場戰爭中,國王所選擇的策略。冷靜的庫雷格說著那樣的判斷是正確的,但他從情感上出發的那一部分卻認為那是錯誤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身處於上位者的立場之後,我終於意識自己對此也隻能做出相同的決斷而已。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能去批判陛下的人了。」

他失去了隻會向前看的年輕氣魄。拓寬了視野這樣的話聽上去像是一件好事,但同時也隱含著失去了心中的率直之處的意思。

「年輕的未來之王啊,請告訴我您的答案。如果是您的話,會在那時做出怎樣的判斷呢?」

麵臨著即將與大國爆發決戰,戰況十萬火急。是為了救助村民和那個小隊,抽出些許的戰力呢。還是為了顧及大局,捨棄村民和一個小隊呢。

庫雷格在向蕾蒂尋求答案。

「這是與測試分數有關的問題嗎?」

「不是的,這個……真的僅僅是我個人提出的問題而已。我隻是,在尋找能夠通往自己曾想到達之處的道路而已。」

得到了可以再考慮一次的機會。這是正因為是「現在」才能做到的事。

「您應該會覺得事到如今才提出這個問題有些太遲了吧。……我絕對不是什麼高潔的人。如果不浪費這麼久的歲月,大概連這個事到如今的問題都提不出來啊。」

對於一旦回首過去,就可能會對自己當時所做的事情感到後悔這一點,他一直感到恐懼。

「如果我真的是高潔的騎士的話,就不會把對無法給予援助這件事的怒火,指向那位大人了。那樣的我大概隻會一味地責備自己的無力吧。」

庫雷格在告訴蕾蒂,自己是最為自私醜惡的那個人。

「隻有我和幾個部下的話,即使去援助也隻會白白送死。所以想要獲得少許增援。——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話一定會明白我的這種心情,會對我說給予我相應的支援這樣的話,我這樣自以為並相信著他會這樣做。之後對於自以為被背叛這件事而感到憤怒了。」

帶著怒火甩開了那個人向他伸出的手,而後再也沒有同他見過麵。

現在的庫雷格對於自己當時有多麼的幼稚,多麼的不經世事,已經有了慘痛的瞭解。

「那麼您又是為什麼沒有辭去王立騎士團的職務呢?」

蕾蒂平靜的提問,令庫雷格抬起了一直低著的頭。

「您對父王的行為感到憤怒的話,就算是說著再也不想和他扯上關係之後辭去王立騎士團的職務,選擇在自己的領地平靜的生活也是合情合理的。然而您卻為什麼選擇了常年守護在最前線呢?……難道不是因為在您的心中,有著想要償還些什麼,或是避免悲劇再度發生的願望嗎?」

多少會有些諷刺的意味吧。但蕾蒂認為庫雷格比誰都希望能成為一個「真正的騎士」,正因為這樣的願望才使得他留在了騎士團中。

「吶庫雷格,父王在那個時候,已經開始進行即位的準備了。內心應該已經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