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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當年在縣城裡,每回去外祖母家吃飯的樣子。

在燭光與歡笑聲中,小澄看向她素淨的發髻,也許是一路奔馳,顧不上打扮,她什麼發飾都沒戴,隻是簡單地把頭發綰起來了?。

沈玉如完全被她爹、舅舅、外祖母等人的關心包圍了?,沒注意到其他?,倒是賀先生敏銳地感覺到什麼,看向小澄,對方很快轉移了?視線,林子毅也又喊著他?聊天?,賀先生不動?聲色地又喝了?口茶。

“這位是我家阿妧的師父,感激你的教導,才有?了?她今日?在畫藝上的成就,老朽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林老爺道。

賀先生連忙回禮,舉起茶盞,又喝了?口茶。

“外祖父,我師父不拘這些的,倒是讓她今晚上淨喝茶了?。”沈玉如說,“師父,我們?一路上都沒吃過正經飯,你多吃點補補身子。”

小澄立刻接話:“庫房裡有?陛下讓人送來的人參燕窩,我和子毅哥都吃不慣,正好給你們?補補。”說著馬上吩咐廚房,以後每天?給沈玉如和賀先生送補品。

“我不日?就要回去了?……”賀先生推辭。

眾人正要勸她多留幾天?,有?個侍衛打扮的人快步進來:“稟將?軍,那位……蕭欽差回來了?。”

蕭景昭的身份皇家還未正式昭告天?下,但坊間早已有?了?傳言,有?點關係的人心裡都約莫清楚,隻不過現在還得按照他?出去賑災的身份稱呼。

當然,他?做的事,早已超出了?賑災需要做的,侍衛繼續稟報:“據說他?把張氏反賊在西南的老巢平了?,活捉了?張承宇,押送到天?牢去了?。”

一桌子人都坐不住了?,林子毅率先問道:“他?現在人在哪裡?”

“正在從天?牢過來,提前著人過來打招呼,說要拿尚方寶劍回去複命。”侍衛停了?停,“寧遠侯府那邊也有?人過去了?。”

寧遠侯是他?親姨母家,讓人過去說一聲

沈玉如聽完,眨眨眼:“那個,劍剛才被我放在外祖父那邊了?……那我現在趕緊過去拿?”

“嗯,得快些拿過來,免得耽誤他?進宮。”沈清淮說,“爹陪你過去拿。”

父女?兩個急匆匆地趕去拿劍,其餘人也沒心思繼續用?飯,命人撤下後,就在原地等蕭景昭。

人來得很快,沈玉如剛把劍拿過來,還沒喘口氣,蕭景昭就到了?。

他?依舊和以前一樣謙遜,向所有?人行禮問候,最後看著沈玉如說:“我已聽聞了?賑災成果?,你做得很好,和我一同進宮複命吧。”

沈玉如第一反應是慌張,她完全沒準備自己?要說什麼,這就要去麵見聖上了??

隨後又想到:“這次蓮湘書院也出力許多,我師父要一起去嗎?”

不等蕭景昭回答,賀先生就道:“我就不去了?,一來我不是書院負責人,二?來,我們?書院本就回去各地做力所能及之?事,這些年來一直如此,無需特意提及。”

沈玉如沒話說了?,隻能這麼跟著蕭景昭進宮去了?。

到半路上她才想起,日?夜兼程那麼些日?子,今天?回來連身衣服都還沒換,也沒梳洗……

“蕭景昭,我就這麼去見陛下,沒關係嗎?”

“沒關係,我們?回去複命而已,他?要是問你什麼,你如實回答即可。”蕭景昭頓了?頓,“護國夫人傷勢不容樂觀,今天?主要是帶你去見見她。”

沈玉如已經知道護國夫人就是蕭娘子,也知道她傷得很重?,但聽蕭景昭的語氣,就像讓她過去見蕭娘子最後一麵,不由心裡一跳:“這麼嚴重??”

“嗯,她上回才堪堪保住性命,身體還虛著,又遭此重?創……”蕭景昭隱忍著內心的沉痛。

沈玉如主動?握緊他?的手:“那我們?快去!”

將?軍府裡,蕭景昭來得匆忙,走得也匆忙,還帶走了?一個人,餘下的人重?新?坐下,眾人麵色都有?不同程度的沉重?,心思各異,但都沒什麼心情繼續聊天?。

又心不在焉地說了?幾句,就散了?席,各自回去。

方才還熱鬨的屋子,一時間重?歸安靜。

小澄被小廝攙扶著,上了?床,從枕邊摸出一個小木盒,裡麵是一支雕花玉簪,他?對著玉簪,看了?良久,良久。

林家人個個步履沉重?,想著宮裡的情況,又憂心進宮的阿妧,不知她未來究竟如何。

走到這一步,已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家可以左右。

賀先生回了?房間,不知是下午歇了?一覺,還是席間喝多了?茶水,心煩意亂,久久無法入眠。

年少時的事,早已該放下了?,可今天?玉如問她要不要一起進宮的話,總早她腦海裡回蕩。

直到此時,她才分明意識到,闊彆經年,自己?終於又來了?京城。

讓她傷過心落過淚的京城,讓她嘗過世間人情冷暖的京城,也是從此斷情絕愛處的京城,是出過那樣驚絕的女?皇帝的京城。

這裡離皇宮那麼近,近到幾乎她踮起腳,就能望見那年一同遊湖賞荷的少年。

曆經十幾年的波折磨難,他?終於如願當上了?皇帝,不知他?如今……

賀雪泠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不敢去想,不忍再想。

她終究披衣下床,問人要了?筆墨紙硯,在昏黃的燈火中作起畫來。

有?些時候,唯有?作畫能聊以□□。

就在將?軍府眾人因蕭景昭歸來心情各異時,寧遠侯府也得到了?消息。

當時來傳報消息的人,是說張承宇被活捉,押到天?牢了?,指名要見蕭安,蕭景昭就讓蕭安去一趟天?牢。

這一傳報,自然整個寧遠侯府的人都知道情況了?。

侯夫人蕭容心問:“昭兒?人呢?”

“大人自是要回宮麵見聖上。”

她再問:“隻他?一人,立即進宮去了??”

“這……”

侯夫人便換了?問法:“昭兒?回來的消息,就隻來告訴了?我們?侯府嗎?”

“將?軍府那邊也派了?人去知會,大人轉道去平西南,代天?巡狩的寶劍似乎在將?軍府裡。”

蕭容心不久前剛聽女?兒?說了?,賀雪泠帶著她徒弟沈玉如去了?將?軍府上,心裡便什麼都明白了?。

給蕭安安排了?軟轎和府中家養的高手,讓他?按蕭景昭說的,去天?牢走一趟,蕭容心便拉著女?兒?說:“我們?也快進宮去。”

“母親,我們?為何此時進宮?”

自從畫屏上回在宮中遇險,幸得林子毅相救後,陛下就特許她住在自己?家,在府裡可以喊寧遠侯與侯夫人爹娘,但仍保留她的公主封號,宮裡也出入自由。

在她自己?看來,這就算是熬出頭了?,她在先帝顧識淵手底下艱難苟活時,最大的奢求也不過是能回自己?家,管她娘叫娘,管她爹叫爹。

但侯夫人所求,顯然不止如此:“昭兒?回宮複命,他?的身份今夜就要定下。特意去一趟將?軍府,恐怕不止是拿劍,聽說他?早在南方小縣裡,便與那個沈姑娘有?婚約了?!”

蕭容心要拉女?兒?走,畫屏努力拖住她:“那又與我們?何乾呢?既然陛下今夜如此繁忙,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

“你糊塗呀!要是真封了?她為太子妃,你又如何呢?我們?家這些年的苦豈不白受了??”蕭容心道,“我去為你討這個太子妃,便是我姐姐在世,也絕不會拒絕。”

畫屏拉著母親的手,含淚搖頭,在拉扯中緩緩跪下:“母親,女?兒?不想,我好不容易回來,何苦又讓我嫁進宮裡去,我隻在家裡陪你們?不好嗎?”

“娘的傻孩子,那怎麼會一樣!從前你是在宮裡替昭兒?受罪,往後是進宮享福去的。”蕭容心動?容地抱住女?兒?,但很快又要拉她走,“我見過昭兒?,人才相貌皆是人中龍鳳,他?一定會待你好的,那是你同胞弟弟的命換下來的孩子,他?一定會待你好的!”

畫屏跪在地上,死死拉著她娘,埋首在母親溫暖的手掌裡,隻是搖頭,無聲嗚咽。

“聽話,快走,去晚了?,就隻能是側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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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京城3

若此時入宮, 蕭容心有九成把?握,能說服陛下賜畫屏為太子妃。

他們這一家,為了昔年的?太子, 如今的?陛下,付出的代價曆曆在目,且鮮血淋漓。

逝去的?人暫且不提,單畫屏好好一個女孩兒, 就在?那顧識淵手底下,艱難求生, 大好年華隻與青燈古佛為伴,險些又被嫁去死對頭張家, 最後隻得個公主名號, 蕭容心心有不甘。

公主隻榮耀這一代, 往後便與皇室越來越遠, 隻有嫁進宮裡, 才能誕下皇子,讓侯府與蕭家世代榮華富貴。

更何況,她手裡已經掌握了沈玉如的?不利證據……

可是, 往日再聽話不過的?女兒, 今天卻異常固執, 硬是不肯讓她進宮。

寧遠侯看不下去了,發?話:“好了, 既然畫屏不願意,就算了。你是為她打算,可也要她自己願意才是啊, 何苦強逼她?”

“她不懂事,你也不懂嗎?”蕭容心苦苦勸道, “畫屏,你以往隻抄了佛經,世上?太多事都還不懂,此事你聽為娘的?,否則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畫屏不肯,寧遠侯府上?拉扯許久,終究是侯夫人拗不過女兒。

無奈地望著天色,整個人泄了氣?一般,無力鬆手:“拖了那麼久,再去也遲了。畫屏……”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兒,嘴裡的?話究竟沒說出口。

這孩子到底不是自己養大的?,若是養在?身邊,她一定會自幼便教?導她,他們這樣的?人家,行事就如下棋。

家裡走了那麼多招險棋,所求為何?還不是後世蔭蔽。

可今日這一步,就叫棋差一招,滿盤皆輸。

但畫屏不知這些道理,沒能在?自己身邊長大,根兒卻出在?自己身上?,是她自己去走了險招所致,不是畫屏的?錯。

怪來怪去,她也隻能怪自己。

寧遠侯府一番拉扯之時,沈玉如已經跟蕭景昭進了宮。

她從前見過重傷的?人,但沒見過這樣重的?傷,見到蕭娘子,她才明白爹說的?,靠人參吊著是什麼意思。

若不是喂著千年人參,下一刻就要斷了氣?息。

這場景比她想象中沉痛百倍千倍,她幾乎是剛踏進殿內,就情不自禁地紅了眼眶。

蕭娘子身邊有宮女在?喂參湯,還有個麵相與蕭景昭有幾分相信的?中年男人,麵色蒼白,握拳在?唇邊低聲咳嗽,想來就是當今聖上?。

果然,蕭景昭帶她過去跟陛下行了禮,陛下隻抬眸輕飄飄看了她一眼,就讓他們過去見蕭娘子。

那邊小宮女奉命喂參湯,可一邊喂,蕭娘子一邊大團大團地往外吐血,那宮女都快急哭了。

“太醫怎麼說?”沈玉如接過她手裡的?碗。

“說今夜很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