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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道:“阿玉,你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封玉匆匆移開視線看向地麵,一邊努力拋開腦中的雜念,一邊低聲含糊道:“沒什麼,剛剛……不小心看一朵桃花看入了神。”

可惜桃花不懂他的心思。

胡九清沒有多想,很快就拋開了這個問題,伸手比了比自己的頭頂和封玉的頭頂,滿意道:“嗯,現在我和你隻差半個頭了,再長長,說不定我能和你一樣高甚至超過你呢。”

封玉小聲道:“等我成年,我的個子也會拔高一大截的……”

他也還會再長高的。

胡九清眯起眼:“嗯?”

封玉立刻改口:“沒什麼,我覺得你說得對。”

這時,門外傳來胡一騫的聲音:“小九,八嬸喊你去換衣服了!”

他的八嬸就是胡九清的娘。

兩場儀式放在一起辦還是比較趕的,剛剛過完成年禮的流程,緊接著就要進行授封禮了。

“阿玉你去前麵等我喔,等我授封結束,就來找你玩兒。”胡九清叮囑道,“阿玉,你小心些,今日天帝天後也來了,還有天族太子倉樞也在。”

封玉點頭:“我知道了,清清,你去吧。”

胡九清朝他揮揮手,轉身提著裙擺跑出了房門。

封玉在屋內正站了一會兒,也轉身朝外走去。

今日,不止是天族來了,嬰巫也來了。

她出生自人間巫族,雖然早就飛升成仙,但仍舊和母族有著聯係,此次,便是用了巫族的名頭前來。

這是封玉和嬰巫第一次正式見麵。

有了靈耀和烏蘭塔在前,封玉一直以為嬰巫同他們一樣,容貌都維持著年輕時候的樣子,因此在見到滿頭白發的女人背影時,封玉愣了愣,一時沒敢相認。

直到女人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皺紋橫生的蒼老麵龐,右手放在左%e8%83%b8`前,俯身行禮,聲音是和麵容截然相反的年輕:“鬼方嬰參加少主。”

封玉神色微動,道:“你的真名叫鬼方嬰?我聽靈耀和烏蘭塔一直喊你‘嬰巫’。”

嬰巫笑了笑,耐心解釋道:“嗯,我姓鬼方,名嬰。至於靈耀他們的稱呼……凡是巫族的大巫,都會被這麼稱呼,以示尊敬。靈耀和烏蘭塔不過是喊著玩玩罷了,少主不必當真。”

封玉卻搖搖頭:“您讓‘騰天’維係這麼多年,付出心血良多,理當獲得尊敬。”

他頓了頓,似是無意一般問道:“鬼方這個姓氏很少見啊,我都沒見過幾個。”

嬰巫頷首:“確實少見,在目前的記載中,姓鬼方的隻有巫族人。”

封玉瞳孔一縮。

他記得當初在冰湖遇見的那隻大妖鬼方豔,就姓鬼方。

鬼方豔和鬼方嬰之間,會有關係麼?

嬰巫察覺了他的微妙變化,她也是個聰明人,稍一猜測便大概猜了出來:“少主是遇見過鬼方家的人麼?他們對少主不敬?”

說到後一句話時,她眼中毫不掩飾地露出殺氣。

她雖然生於鬼方家,但對她來說,鬼方家隻有生恩,這麼多年來,她早已還清。

而秋殺對她是有養恩的,在她心裡,養恩大於生恩,秋殺遠比鬼方家重要,秋殺之子自然也遠比鬼方家重要。

封玉見她已經猜出來了,便沒賣關子,直接問道:“鬼方豔,你認識麼?”

嬰巫一怔,低聲道:“那是……我阿姊。”

鬼方豔是鬼方家為數不多對年幼的她釋放過善意的人之一。

封玉頷首:“原來如此。”

他沒再多說什麼,隻道:“隨口一問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與她已無過節。”

嬰巫仔細揣摩他的話,心想,現在已無過節,就說明曾經是有過的。

她想起這些年的事情,大概猜到了事件的原委,愧疚道:“阿姊痛恨男人,若是對少主不敬,我代她向您賠罪,您若不解氣,鬼方嬰願替姊受罰。”

封玉搖搖頭,扶起她,溫和地道:“事情都過去了,沒必要再提,就這樣吧,此事不再議了。”

他轉而提起另一個話題,端正了態度,嚴肅道:“此次和你見麵,我是有另一件事要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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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談話結束,外麵的授封禮也開始了,封玉和嬰巫一前一後往外走去。

胡六老遠就看見他,使勁朝他招手,用口型道:“快來這邊!六哥給你留了位置!”

封玉一怔,旋即唇角勾起笑,儘量不引人注意地往前跑去,來到了胡六為他預留的位置上。

這個位置正好能完整看到高台上的內容。

胡九清罕見地穿了一身正式的冕服,頭發束起,紮在頭頂,一點都沒落下來,連臉頰邊的碎發都被修剪得乾乾淨淨。

她穿著金紅色的加冕朝服,麵容肅穆,裙擺蜿蜒及地,曳在紅毯上,一步一步朝狐帝走去。

身形修長,氣質尊貴,這一刻,封玉恍惚間看見了以後的威嚴女君。

狐帝狐後已經老邁,但精神還算不錯,雙眼矍鑠,看著走來的胡九清,露出慈祥和藹的笑。

狐帝手裡拿著冕旒,狐後手裡拿著荒澤主君的君印,待胡九清走上前來,便為她親手戴上冕旒,送上君印。

胡六感慨道:“不知不覺,小九竟然都長這麼大了,我還記得她當年小小一隻,趴在我頭上的樣子呢。”

胡七道:“我比你記得的多一點,還記得你有一次跑太快,不小心把她從頭上甩下去了,然後被阿娘追著打了九條街的事。”

胡六:“…………”

他不甘示弱地反駁:“我也記得,我還記得追我的時候,娘發現你偷偷指使小九去人間給你買零嘴,連你一起打了。”

胡七:“…………”

互相傷害是吧,你牛。

身旁兩人的交談,封玉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他的視線一直黏在胡九清身上。

胡九清似是察覺到了他的灼熱目光,視線微不可查地往他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但礙於還有許多人看著,瞬息之間又收了回去。

不知不覺間,胡九清走到了狐帝狐後麵前,立定,並欠身行了一禮。

狐帝沉聲道:“青丘胡九清,品德雅正,德才兼備,既有卓絕天資,也有高潔品性,經商討,決定封為荒澤主君,統領荒澤。”

青虎族少主聽聞此言,驚訝地搗了一下胡一騫,小聲道:“狐帝把荒澤主君封給小九了?我還以為他會封你為荒澤主君,讓你成為請求第一個統領兩澤的主君呢。”

畢竟,眾所周知的一條不成文規定就是,凡狐帝繼任者,必封為荒澤主君。

青虎族少主一直覺得下一任狐帝就該是胡一騫,所以一直努力想和他打好關係,奈何胡一騫一直對他不冷不熱。

今天是胡九清的好日子,胡一騫一直是笑著的,哪怕對著關係平平的青虎族少主,他也露出了笑意。

胡一騫含笑道:“嗯,小九各方麵都很優秀,這是她自己贏得的。”

青虎少主疑惑道:“你不生氣麼?我以為你才會是下一任狐帝,畢竟你是長子,而且已經幫狐帝統管青丘很多年了。”

胡一騫笑著搖搖頭,看的通透:“這個位置,不是看資曆和身份的,而是有能力者居之。小九的優秀有目共睹,能力也有目共睹,由她繼任,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青虎少主嘖嘖道:“說實話,我是真的為你鳴不平,你看你幫狐帝打理青丘這麼久,到頭來全是為你妹妹做嫁衣。”

胡一騫聽著他說話,臉上的笑越來越淡,聽到最後一句時,臉上的笑完全消失了,冷淡地看著他。⊙思⊙兔⊙在⊙線⊙閱⊙讀⊙

青虎少主還以為他是被自己的話說動,剛想要趁熱打鐵再說幾句,就看到向來溫文爾雅的海澤主君破天荒地冷下臉,語氣也冷的像冰渣子似的:“青虎少主蓄意挑撥我與舍妹的關係,想來是覺得青丘好欺負?”

青虎少主臉色一頓,訕笑道:“怎麼會,我隻是為胡兄你抱不平而已。”

胡一騫冷冷道:“青丘祖訓一,永遠不得自相殘殺。不知青虎少主蓄意挑唆我謀反祖訓,是何用意?”

他眸光冰冷,說出來的話也不近人情:“來人,請青虎少主及隨從一起離開青丘,以後不得再放任何青虎族族人入內。”

青虎少主又驚又怒:“你憑什麼代表青丘與我青虎族斷交?我什麼都沒做!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

胡一騫眼中毫無笑意:“我也隻是說了幾句話而已,青虎少主何必如此動怒。”

胡旭出現在青虎少主手邊,對他做了個請的動作:“青虎少主,請吧。”

青虎少主還想再掙紮一下:“剛剛的話,是我不小心說錯了,還請胡兄不要放在心上。”

胡一騫冷淡道:“哦,是嗎,可是你說錯了,我卻沒說錯。胡旭!”

他略微提高了一點音量。

胡旭麵無表情道:“請青虎少主往這邊走,不然我隻能用非常規手段請您離開了。”

青虎少主恨得咬緊牙關,沒想到隻是因為自己的一番話,就要惹得青丘和青虎族斷交。

他到底也是個天之驕子,三番四次被胡一騫下麵子,惱羞成怒,冷哼一聲,一甩袖子走了。

他的動靜略有點大,旁邊的胡二也感受到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問道:“大哥,這是怎麼了?”

胡一騫的語氣裡還有幾分未消的餘怒:“一個妄圖挑撥我們關係的不長眼青虎而已。”

胡二心思通透,很快就想明白,嗤笑一聲:“真是個傻*(青丘粗口)。”

他道:“這種傻*(青丘粗口),就該讓他再也進不來青丘。”

胡一騫頷首:“嗯,我已經說了,並且青丘自此與青虎族斷交,等授封禮結束後,我會親自向祖父稟明此事。”

他眸色冷了幾分,冷聲道:“青丘的事宜,容不得任何外人插手,連插嘴也不行,小九的名譽,更容不得任何不長眼的家夥詆毀。”

塗照婉就坐在胡二旁邊,聞言,柔聲笑著說:“確實如此,我稍後也會修書一封給祖父,闡明利害,這種心思不正的種族,塗山也不屑與之交往。”

她也算是看著胡九清長大,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看,也忍不了此事。

胡三聽了個模模糊糊,探頭過來問道:“什麼心思不正?”

胡二把他的頭推回去,無奈道:“彆打聽了,怕你氣到馬上就去把那人暴揍一頓。今天是小九的好日子,你忍一忍。”

胡三一頭霧水地被按回去了。

台上的授封終於到了尾聲。

胡九清頭戴端肅冕旒,一手捧著君印,一手放在小腹前,長身玉立地站在高台上,平靜地看著台下眾人,掃視一圈,矜傲地收回視線。

至此,授封禮結束,剩下的就是各大種族一起推杯換盞,說一些客套的交際話。

上一次胡六胡七被授封的時候,胡九清尚且能拉著封玉偷跑出去,這一回,在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