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沉重,凝著?她道不儘的感謝。
廖秋水也滿眼感慨,拍拍她的肩:“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魚。珍重!”
同樣,以飛刀贈廖秋水,感謝的話便不多說了。
蘇緲很是?懷念那日與二人在房中比試飛刀,希望以後還有機會。
她抱拳,盈盈有淚:“長歌有和,獨行有燈!江湖路遠,望友珍重,我們有緣再見。”
直到日頭偏西,眾人才坐上馬車,隻怕來不及在天黑前到下一個?小城了。
曾書陽揚起鞭子?,正?要驅馬前行,突然一抹粉色衝到車前。
“籲——”嚇得?他連忙勒緊韁繩。
又遭遇攔車,這些?小姑娘都不要命啦!
“誰啊,這不找死嗎!”
定睛一看,居然是?宋林風。
她懷裡抱著?一團包袱,見馬車停住,立即衝上前來:“停車,你們得?帶我走!”
曾書陽無語:“憑什麼帶你走啊!”
眾人紛紛從馬車裡探出頭來。
但見宋林風紅著?個?眼睛,寸步不讓地擋在車前:“憑我為你們得?罪我爹,無處可去了!”
這叫什麼話?
不過倒是?提醒眾人了——宋義山為何會突然轉變口風,稱當年之?事為一樁誤會。
秦少和撩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沒問什麼:“先上車。”
宋林風聽得?這話,咧嘴笑了,一頭鑽進蘇緲那輛馬車。
曾書陽被她擠得?差點掉下去:“欸欸欸——”
小小的馬車塞進來四個?人。大眼對小眼,好擠……
幾?輛馬車一路遠去,倒也沒駛多遠,隻是?進了山下小城。先去買些?乾糧之?類,路上可彆餓了肚子?。
樊音一路上沒少抱怨蘇緲,怪她瞞了那麼久的身份。師父和大師兄也真是?的,知道也不說。
待入了城,定下客棧,眾人方問起宋林風與宋義山究竟鬨了什麼不快。
彼時天色已晚,眾人圍坐在秦少和的房間。五雙眼睛盯著?宋林風,把她看得?心頭打鼓。
她怯怯地眨巴著?眼睛:“你們不能趕我的啊,青崖我已經回不去啦!”
玬珠:“為什麼呀。”
蘇緲:“因?為那封信?”
對了,那封信上到底寫?的什麼?
樊音給宋丫頭倒了杯熱水,柔聲道:“我們都是?講道理的人,你說清楚了,自然可以留你。”
陳慕之?:“此事與我師父冤屈相關,宋姑娘若不儘說,叫我們如何信你。”
宋林風捧著?熱水,心裡很不是?滋味。
和上次不同,這次,她是?主動進狼窩的,生怕被趕了。
她把心一橫:“事關我爹我娘的名聲,隻你們知道就是?了。反、反正?現?在你們的汙名都已經洗清了,實情如何,你們可千萬不許往外說。”
眾人看向?秦少和。
秦少和慢條斯理蓋上蓋碗,口%e5%90%bb平淡:“你且寫?信告訴你爹,我要他於家師墓前長跪三日。日後,他若不再作惡,往事我自不再提。”
隻是?要求跪三日,並未要求向?天下坦白,已算是?寬宏大量。
宋林風莫敢苛求,忙應下來:“嗯,我等會兒就寫?!”
三十二年前那樁事,確係宋義山栽贓陷害。
當時,青崖的掌門屬內功一係,按青崖數百年的規矩,下一任掌門該出自外功。
秦少和當年一十八歲,是?當時已定的外功傳人,如不出意?外,他便是?現?在的青崖掌門。
不過他無所謂當不當掌門,他隻是?一武癡罷了,身在外功,卻又向?往內功。
然他不看重的,有人卻很看重——內功傳人宋義山,對掌門之?位移交外功之?事耿耿於懷。
當時的掌門之?女顧菱,正?當妙年,與宋義山日久生情。因?見不得?情郎愁苦,受其攛掇,便偷了其父秘籍,放入秦少和的房中。
一場栽贓嫁禍,便這麼輕易得?手。
隻是?顧菱萬沒有想?到,宋義山陷害了秦少和還不夠,竟又添油加醋假傳消息,將外功一脈的師叔祖活活氣死。
“我娘沒想?到事情會鬨得?那麼嚴重,自責不已。後來她常勸誡我爹,奈何我爹隻是?表麵應承,這些?年做了好多壞事。”
說到這裡,宋林風不住掉眼淚,“她日日懺悔,鬱鬱寡歡,後來便臥病不起。想?著?我爹自私自利,隻恐日後對我不好,我娘便將我爹那些?把柄寫?下,藏在了銀鎖裡頭。”
原來如此。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可她又擔心我爹對我也下手,末了又在信中強調,要麼把秘密爛在肚裡,要麼找到個?能保護自己的靠山再說。”
於是?,她就找來了雁山派。
“我、我不是?怕我爹把我怎麼樣,我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眾人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懂的。
其實,宋林風原本是?不打算說的。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宋義山再錯,也輪不到宋林風指摘。
可當時的情況,她若不說出來,青崖派就站到了正?陽那邊。而她爹,也失去了最後的贖罪機會。
宋林風這個?情,蘇緲得?承。她拍拍宋林風的肩,道了句“多謝”。
陳慕之?:“既然是?這個?原因?,我們也不能置你不理。可若你父親追來要人,如何是?好?”
樊音也有擔憂:“先前你不過在我們這裡住了兩日,便惹出好大一架。現?在要跟我們回雁山,手上還捏著?你的爹的罪狀,隻恐他不會輕易放你走。”
宋林風急了:“你、你們不能過河拆橋呀!”
曾書陽:“沒說拆你橋,隻是?討論討論嘛。”看向?秦少和,“師父,您說呢?”
秦少和倒是?一臉無所謂:“我雁山妖都敢留,還怕留個?丫頭。他宋義山若還要那張老臉,豈好意?思找過來要人。”
宋林風緊繃的臉終於放鬆。
玬珠忽然“哎呀”了聲:“完了,這瘋丫頭又要來跟我搶床。不行,你還得?打地鋪!”
宋林風:“憑什麼呀!”
玬珠:“憑我先到!”
兩個?丫頭鬨起來,一前一後衝著?就要去搶床。
陳慕之?失笑:“多訂一間房就是?,倒是?馬車不夠坐。”
蘇緲接話道:“夠坐。我明日去買匹馬,屆時就不與你們同回了,我還有事需要去辦。”
啊?
衝到門邊的玬珠停下步子?,被宋林風搶了先。她愣愣地問:“姐姐去哪兒啊?”
“回長佑寨,把堯光奪回來。”
第86章 那年少年
既說起來長佑寨, 免不得要提起往事。
蘇緲簡單說了幾句,旨在告知眾人,堯光重要, 她?是一定要去奪回來的。
眾人了然, 叮囑她千萬小心。
外頭天色已晚,該說的都說完了,早些休息,明日還要各趕各的路。
卻在眾人將?散之?時,秦少?和突然出?聲:“‘堯光’?”他若有所思, 屈指叩著桌麵。
蘇緲眉尾輕揚:“怎麼, 師父聽說過?”
大家?夥抬起來的屁股,又都放了回去。
秦少?和將?眼皮一抬, 邊思邊道:“這劍,我曾見過一個男人拿著。‘堯光’此名, 乃以紅寶石鑲嵌於劍柄,精巧絕倫,見之?難忘。”
沒錯,堯光正是這個樣子的。蘇緲跨步上前,驚問?:“師父幾時見過?!”
秦少?和撐著桌子, 徐徐起身?:“說起來, 也是樁刻骨銘心?的舊事——那日我被逐出?青崖,於幾裡路外遇到一對父女?, 向我問?路……問?我青崖怎麼走。”
蘇緲:“然後呢?”
秦少?和兩眼放空, 思緒仿佛已飄回了那一年:“自是給他們指了路。不過也提醒這父女?二人, 青崖此時怕沒那閒心?待客。那父女?倆是以坐下, 與我閒聊了一陣。我當時剛被沒收了劍,看著人家?的寶劍, 豈有不眼熱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蘇緲猛抽了抽嘴角,短有一愣。繼而,她?笑了起來:“眼熱……於是師父您就哭了?”
秦少?和將?思緒拉拽回來,瞪她?一眼:“胡扯,男兒有淚不輕彈!”
蘇緲:“可您就是哭了呀。一邊哭一邊痛述,說他們冤枉你,不信你,陷害你……一會?兒說要杖殺你,一會?兒又說要驅逐你,你被人擾亂視聽,躲下山後才知中計,再也回不去了。”
話還沒說完,秦少?和瞪圓了眼珠子,舌頭一咬,生生結巴了。
“你、你從何得知?!”
滿屋子的人愣得像雕像,一錘子下去能碎掉。
三十多年前的事了,蘇緲如何能知道得那麼清楚,說得跟親眼見過似的。
樊音先反應過來,張開嘴,聲音有點?顫:“師妹,你多、多大年紀了?”
蘇緲:“一百零九。”
哦,高祖輩的啊,那沒事兒了。
據說,半妖的壽命可達兩千多年,如果?出?自大妖一族還能活到三千歲呢。
半妖在七十多歲時還是幼年體,外貌與人類十一二歲的孩子差不多。
秦少?和目瞪口?呆,那嘴角快抽出?了羊癲瘋。
他就說,這徒弟瞧著咋那麼麵善。
啊頭痛……
一片注目下,他揉著額角挪到窗邊,推開窗戶,感受這外頭透涼的冷風。
風在他心?裡呼呼呼呼呼呼呼——
地吹。
能不能講點?道理!
蘇緲何嘗不懵。
人類命短,當年的俊朗少?年,居然長成這麼個瘦老頭,她?也是極受震撼的。
卻又不得不說,真有意思。
她?強笑兩聲:“細節記得不太清楚了,師父您打了很久的哭嗝,這倒讓我印象深刻。”
風在秦少?和心?裡,繼續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地照臉吹。
眾人嘖嘖搖頭,驚訝之?餘又無不同情。
屋裡哀歎的氣氛久久不散。
到底要經過歲月多少?的砥礪,一個會?嚎啕大哭的少?年,才會?被磨成如今磐石一般的麵目。
窗外,風雨交加。
良久,秦少?和長舒口?氣,緩緩轉回身?來:“分彆之?際,你父親慷慨解囊,給了我十兩銀子,叫我先將?日子過下去。”
好像是有那麼回事。
當時那少?年跪下磕了幾個頭,問?這錢將?來往哪裡還去。
父親答,還世間眾生,便當是還他了。
老眼中水光閃爍,秦少?和往下歎道,“漂泊幾年後,銀子花光,幸又遇到老季。他長我五歲,帶我走南闖北,多有照拂……再後來,我想潛心?鑽研內功,他想遊山玩水,是以分道揚鑣。”
算算時間,老季跟他分開之?後沒多久,就撿到了四處流浪的蘇緲。
世間萬事皆有緣法,事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