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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但很能打 昱生 4426 字 6個月前

是?沒再看她。

“黑子?白子?”

蘇緲卻一個沒選:“每日都是?喝茶下棋,今日特殊, 尊上不想換酒喝麼?”

他默了一息:“酒?”

蘇緲想了想,心道,酒這東西他該是?不會吧。畢竟,四大族怎會由著?月之子發酒瘋,那動起手來不知要添多少?麻煩。

上回在桃源穀, 老季問他喝不喝酒, 那時?他臉上的錯愕,蘇緲還記得。

這位啊, 怕是?根本不知酒為何物。

桌上便放著?一瓶酒, 兩隻酒杯, 蘇緲都拿了過來。一杯給他滿上, 一杯給自己滿上。

一口飲下,是?好酒, 更是?烈酒,她親自挑的。

遇酒且嗬嗬,人生能幾何。①

酒香濃烈,經鼻腔淌過,沁人心脾。

妖皇端起酒杯,見她一口飲儘,便也一口飲了。這一口下肚,卻差點沒把他當場送走。

“咳咳咳……”

紅燭喜服沒能映紅的臉,被一杯酒禍害得通紅。

妖皇一把扣住桌角,弓著?身子猛烈咳嗽起來。

這張任何時?候都平靜似水的臉,終於,出現了扭曲到極致的表情。

蘇緲想笑,卻又不好下他麵子,隻是?勾著?唇:“尊上初嘗美酒,還得緩緩來飲。烈酒雖然拉嗓子,可喝著?儘興。有些?話不便對著?旁人吐露,若有什麼不痛快的,儘可對著?酒說?。”

她為自己又酌一杯,一口飲儘。白瓷杯沿印上了一抹豔色,與那眉心的紅印如出一轍。

一頓猛咳過後,妖皇終於緩過勁,裹著?滿腔憤怒正欲責問,卻見對麵的女?子一杯接著?一杯灌進?嘴裡。

她頭頸後仰,頭上的珠翠叮當脆響,溢出的酒水沿著?下頜滾落衣領……

她今晚的麵容,與平素很不一樣。多了幾分嬌,幾分怨,還有幾分苦。

令他倏爾想起,那山洞裡夢中的幽咽。她在昏睡中哭自己的遭遇,哭郎君的背棄,等到醒來,用手背抹乾眼淚,便什麼都沒發生過。

酒的餘味還割著?他的嗓子,喉結上下滑動,他靠著?吞咽又緩了一緩。

似乎,並沒有那麼難受了。

不論?高貴低賤,都是?一樣的可憐,一樣的無?人可說?,一樣的,需要烈酒澆愁。

妖皇提起酒瓶,自酌一杯,慢飲下肚。這回倒不覺得拉嗓子,隻有奇異的痛快,從心底蔓延開。

一瓶酒本就不多,蘇緲見他要喝,爽快笑道:“尊上且等著?,待我?再啟兩壇。”

她的東西不多,僅用一個樟木箱子就裝完了。今兒下午,已由陳慕之般了過來。

打開箱子,最上頭擱著?她的雙劍,下頭是?書,再下頭是?衣裳,埋在最底下的,則是?她上回下山買的酒。

一共三小壇,她啟了兩壇,給他一壇,自己一壇。

又把雙劍和刀囊抱過來,貼身放著?。

桌上就兩盤菜,稍顯得不夠。蘇緲便將?婚床上撒的桂圓花生紅棗子,全都捧了過來。

兩杯酒下肚,妖皇竟顯出幾分慵懶,一手撐著?額角,一手捏著?桂圓打量起來。

那清亮的眼睛,被酒氣染出幾分迷蒙,連帶著?周身的氣息都帶著?一絲凡塵氣。

這下子,才把喜服穿得像喜服了。

蘇緲原本對他有幾分忌憚的,半壇子酒下肚,卻多了幾分隨便。

見他盯著?那桂圓半晌,索性伸手搶了過來:“尊上不會剝?”

他怎麼會呢,他是?連雞蛋都不會剝的。

“這是?乾桂圓,輕輕一捏,喏,就開了。”

蘇緲掌心攤著?一枚深褐色的小東西,遞到妖皇麵前。

對麵這位呼了口氣,帶出淡淡酒氣。他稍回了下神,才從她掌心捏起桂圓。

送進?嘴裡,甜的。

“花生呢,會剝麼?”

沒等他回答,蘇緲已剝開一個,將?三顆胖胖的花生米遞到他麵前。這次沒有等待,他捏起便往口中送。

於是?她剝,他吃,杯酒不停,沒一會兒桌上就一堆空殼。

誰想得到,新婚之夜,是?在棋桌上花生下酒。

蘇緲是?海量,這一壇子酒喝完還清清醒醒,對麵卻是?初次碰酒,半壇子而?已,他便有些?難以為繼。

喝不下的美酒,他索性擺擺手,讓給了她。

蘇緲乾乾脆脆地提起酒壇,把他剩下的也飲了個乾淨。

這半壇飲儘,酒勁兒逐漸上來,過了一會兒才與他一般漸入微醺。

酒儘了,本就不多的話也說?完了。屋裡紅燭燃了過半,屋外?的笑鬨聲也漸漸停息。

不知不覺夜深了。

到這會兒,蘇緲卻分外?的亢奮。雙劍和刀囊放在她的膝邊,她垂下手,慢慢地摩挲著?劍柄。

又索性抽了一把飛刀出來,就著?燭火把玩。

嗤……

靜默中,她突然笑了一聲。

這場婚禮,表麵上是?一樁買賣。

本質上,卻是?強製的解脫。

“成親”二字對她而?言,曾經沾滿血淚。

時?至今日,她卻發現,成親也就那麼回事兒。它並非神聖不可糊弄,也非傷口不可觸碰,她根本無?需把那些?藏在心底刻意回避。

十年錯愛,其實?擺上台麵,也沒什麼丟人的。

“我?那時?暈厥,在昏睡中哭了多久?”一笑過後,蘇緲突然提出一個問題。

妖皇從一堆空殼後麵抬起頭,微眯的眼睛看著?她。

“很久。”

想也不會短,她當時?真的很難過。

“等我?再回長?佑寨,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許是?酒勁難受,妖皇悶哼一聲坐起來,揉著?額角隨口一問:“什麼代價?”

手裡的小飛刀鋒利無?比,一個不小心,劃破了她的手指。蘇緲卻是?勾笑,欣賞著?傷口慢慢愈合的過程。

傷口都會好的,不用太在意。

她酒勁上來了,勾了勾嘴角:“他在乎什麼,我?就拿走什麼。”

妖皇坐直了身體,因對麵女?子格外?明亮的眼睛,而?愣了愣神。

那被刻意描得嬌俏柔嫩的臉,卻如何也壓不住從內而?外?的那股子倔強。

兩相輝映,竟調出驚心動魄的韻味。

他閉了閉眼。

沒有說?話。

“所以,來日尊上棄我?不用的時?候,”蘇緲笑了笑,“千萬要殺了我?。我?這報複心,可重得很。”

四目相對,他長?眉微凝,眼底層層漣漪蕩起。

他是?如白紙一般的妖,何曾見過這樣狂放的女?子。

就在這一瞬間,白紙好似被潑上一點紅,如她唇上的顏色一般鮮豔。

醉了,都醉了。

蘇緲對上他的眼睛。

她說?不出對方眼中的味道,隻覺得他的眼神好似溫過的酒,棱威之下,卻又是?克製的。

眼神的交彙,以他的垂眸作?為收場。麵對蘇緲挑釁的話,他竟沒有苛責。

一盒黑子擺到蘇緲麵前。

“下棋。”

新婚之夜,就這麼醉醺醺的下了一晚上棋。誰贏誰輸,都記的是?一筆糊塗賬。

當窗外?翻起了魚肚白,最後一局收場。

蘇緲在鏡子前坐下,取下頭頂的珠翠,束起簡單的發束。◢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將?臉上的妝一點點擦乾淨,恢複成那張不施粉黛,便總顯得冷淡的臉。

屋中尚餘淡淡酒香。

等收拾完自己,另一邊,妖皇已閉目養神了許久。窗外?旭日高升,他們該開門出去了,若不然要被笑話的。

蘇緲正要開門,房門就被砰砰拍響,曾書陽焦急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師妹!師妹!快起床!出大事兒了!”

蘇緲早收拾妥當,一把拉開門,倒把曾書陽嚇一跳。

“出了何事?”

曾書陽一張臉又紅又白,驚魂未定:“都怪我?,那日非想插手。現在被他們找上門來了,說?咱們傷人致殘,要把凶手逮去受審!”

蘇緲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師兄彆急,把話說?清楚。”

許是?她一貫的冷靜模樣令曾書陽穩了心神,少?年深吸一口氣,重新組織了話語,這才把事情講清楚。

原來是?那日在湘臨城中,蘇緲用乾桂圓廢了幾個雜碎,如今被官府的人找上門來了。

但蘇緲明明記得,她出手的角度十分隱蔽,絕對不可能被彆人瞧見。

當時?對麵二三樓靠窗位置也沒有坐人,她是?謹慎的人,動手之前是?仔細看過的,絕不可能被人抓到把柄。

“是?,根本就沒有目擊者。”

曾書陽咬牙切齒,“但他們就一口咬定,隻有內功門派才能做得到用乾桂圓重傷他人!全天下的內功門派掰著?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整個通州隻有我?們雁山一家。更何況……”

蘇緲:“更何況什麼?”

少?年愁得直拍腦袋:“更何況當時?咱們是?跑出城去的!雖咱是?追逐打鬨,可叫旁人看去,卻像是?畏罪出逃!”

蘇緲聽得太陽%e7%a9%b4直突突,好生無?語:“人證物證一個都沒有,僅憑猜測就敢上門抓人。上回的教?訓,他們是?全沒記心上麼!”

曾書陽:“這次好像不是?劉知州指示的。是?他兒子咽不下這前後兩口氣,糾集了一大堆江湖人士,非說?是?官府辦差,威脅咱們要是?不肯接受審訊,就一把火燒了雁山。烏泱泱幾十號亡命之徒,正堵咱大門口,根本什麼道理都不講,師父他們隻怕要頂不住了!”

聽到此處,蘇緲歎出口氣。

又是?她闖出的禍,還得是?她去解決。

第49章 牢獄之災

蘇緲當日出手很重。

據說, 那幾個雜碎有成了獨眼兒的?,有耳朵失聰的?,有沒了鼻子的?, 還有丟失門牙談好的婚事吹了的?……

總之, 慘不忍睹。

因沒人去要?清掃費了,城裡接連清靜了好些日子呢。

蘇緲到的?時候,大家還沒把她賣出去,隻一口?咬定,絕無此事。

對方領頭的?, 還是上次那位張巡檢, 看到蘇緲的?第?一眼,他就下意識地抖了一抖。

這是個硬茬!

先前那事兒, 知州大人忍了。大人他並不想惹這雁山,畢竟這裡住的?是群敢跟妖物玩兒命的?家?夥。

真惹急了, 後?患無窮。

可他家?公子卻是個受不得委屈的?,趁劉大人這幾日出城,視察春耕去了,非要?趁機把那口?惡氣出了。

張巡檢雖有官職在身,卻也惹不起這位公子, 隻得聽候差遣, 硬著頭皮上山抓人來了。

然?此事卻不好做得太過張揚,於?是不曾調動衙役, 隻糾集一群草莽上了雁山。

眼下這些草莽倒是找對了, 烏泱泱一通亂罵, 把秦少?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