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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的婦科聖手,趙氏生了孩子,便回到宮中伺候貴人,由新來的孫太醫接手。

這話一出,孔連驍便知,再無轉圜餘地,一邊想“難不成,蘇氏犯了錯兒?”一邊肅容道“嫂嫂請問吧。”蘇氏跺跺腳,朝門口急急而行,口中道“哪有你們這麼欺負人,我去找我爹娘評理”,卻被門口兩位長房丫鬟攔住。

郭媽媽清一清喉嚨,把紛亂壓下去:“二夫人,奴婢便鬥膽了:今年五月初一,世子爺在蘭州公乾,遇到兵亂,在人群中走散,消息傳回城裡,這件事,請問二夫人知不知道?”

孔連捷睜大眼睛,當場愣住了,在腦海中略一回憶,就想起“父親和自己怕蘇氏禁不住事,沒把兄長的消息告訴蘇氏”。

果然,蘇氏一反剛才的抗拒,想也不想便答:“外麵的事,二爺從不告訴我。”

郭媽媽向前一步,笑道:“這便好了。今年五月初三,二夫人娘家長嫂閔太太到府裡做客,給老夫人和我們夫人請了安,就由夫人陪著,回了夫人的院子,沒錯吧?”

蘇氏不看她,眼睛盯著趙氏“我嫂子來看我,有什麼不對的?”

“自然是沒有的。”郭媽媽笑容可掬,“二夫人娘家的人往日到府裡做客,無論是親家太太還是閔太太,都親親熱熱說話,二夫人高興了還把二少爺、三小姐叫去,加上五少爺,該吃飯吃飯,該逛花園逛花園,打賞身邊的人,這回卻不一樣:二夫人把身邊的人打發了,關門閉戶的,和閔太太在房裡說了半日的話,閔太太吃過飯才走,沒錯吧?”

啪地一聲,蘇氏帶著米珠戒指的手掌拍在黃花梨案幾,把茶盅逮到了:“你是什麼東西,敢來查我院子裡的事?誰給你的膽子?你狗仗人勢,不把主子放在眼裡,一點規矩都沒有,來,給我....”

掌嘴兩個字沒出口,孔連捷便打斷她的話,“好好說話,彆扯有的沒的”又對郭媽媽說,“你接著說。”

蘇氏%e8%83%b8膛不住起伏,尖聲道“二郎!你就看著她血口噴人!胡說八道!什麼都往我身上扣!”孔連捷陰著臉,看看她,又看看郭媽媽。

郭媽媽提高聲音,語速很快:“奴婢是不是亂說,請二爺接著聽:閔太太走了,二夫人把這位孟媽媽叫到屋裡,又是一個人不叫,說了一會兒話,這位孟媽媽就出了二房,大熱的天也不派彆人,親自去司房找二夫人的陪房張木兒,到門房、回事處和老伯爺的院子打聽世子爺的消息。門房的張小六,回事處的小李子、老伯爺院子的蘇大慶可作證。車轎處的丁強看見,二夫人另一個陪房李大齊和張木兒說了一刻話,具體說的什麼,就得李大齊和張木兒自己說了。”

孔連捷霍然回頭,難以置信地瞪著妻子,事到臨頭,蘇氏反而冷靜下來,冷笑道“當你們有什麼本事,屈打成招罷了,便到官府也做不得數的!”

郭媽媽得意地一笑,“便是怕二夫人扣屈打成招的帽子,方才奴婢說的六個人,府裡的張小□□個,已經寫了證詞,畫了押;二夫人兩位陪房,一根手指都沒動過,這位孟媽媽好好地跟在二夫人身邊。”

蘇氏一滯,孔連捷吸一口氣,沉聲催促:“還有什麼,你接著說。”

郭媽媽又說“接下來幾日,二爺歇在書房,二夫人日日招了孟媽媽說話,依然是把身邊服侍的人都打發了,五月八日派丫鬟冬湘回二夫人府上送東西,送了些什麼,又帶回些什麼,隻能問二夫人和冬湘了。”

蘇氏握緊拳頭,指甲陷進肉裡,“怎麼,我娘快過生辰了,曉哥兒還小,我脫不開身,叫冬湘回府商量給我娘過壽,這都不行嗎?”

郭媽媽笑道:“自然是行的。五月十一日一早,二夫人到我們夫人屋裡,我們夫人問二夫人,要不要添些早飯,二夫人說不用了。因天氣太熱,我們夫人心疼二夫人,又惦記五少爺太小,便請二夫人回去,二夫人不肯,說,是二爺發的話,讓二夫人陪著我們夫人。”

聽到提及自己,孔連捷麵容黑得像鍋底,蘇氏不安地縮一縮身體。

“我們夫人便說,若二爺責怪二夫人,便叫二爺找我們夫人說話,又叫老奴和這位孟媽媽,把二夫人送回二夫人的院子。二夫人一下子急眼,說,不光二爺,是老伯爺老夫人發的話,說世子爺已經出了事,叫二夫人務必陪著我們夫人,萬萬不能讓我們夫人再出事。”郭媽媽想起當時的情形便氣呼呼地,嘶啞著嗓子“當時不光夫人和二夫人,奴婢、孟媽媽和我們屋裡的翠屏翠藍都在,奴婢一字不添,一字不減,請問二夫人,奴婢這話說的對不對?”

趙氏咬著牙、孔連驍目光含怒,孔連捷仿佛不認識妻子似的,三人目光齊齊集中在蘇氏身上。平時的嬌俏討喜不翼而飛,驚惶和恐懼一閃而過,蘇氏反而鎮定下來,用一方鵝黃色帕子按按眼睛。

“二爺屋裡有三個姨娘,總是惹我生氣,等我懷了曉哥兒,把我屋裡的春苗瑩兒給了二爺。本以為,能把二爺留在我房裡,可,二爺收了李姨娘屋裡的柳黃。”她吸吸鼻子,連妾身也不說了,直接稱呼“我”來:“我嫂子過來那日,我確是把人打發了,和嫂子說了半日的話,嫂子教我,先把春苗和瑩兒抬了姨娘,這樣一來,就算二爺抬舉了柳黃,也有春苗和瑩兒擋著。”

孔連捷不自在地動動身子,屋裡的事,他不習慣在大庭廣眾之下訴說,“你說這做什麼!”

蘇氏滿臉委屈:“嫂子見我難過,怕我傷了身體,就岔開話題,說起大伯的事,說京裡已經傳遍,問我是真是假。我,我沒見過世麵,又不敢問二爺,等嫂子走了,就派了孟媽媽去打聽,又不敢問彆人,隻敢問我的陪房。”

門外孟媽媽被兩個健婦押著,聽到這裡高聲喊“我們才進府幾日,向來不曾管事,誰也不認識,這難道也是錯兒?”

孔連捷難免遲疑。

蘇氏又說:“我知道了,心裡怕得很,怕犯了公公和二爺的忌諱,又怕大伯出了事,府裡受波及。二爺那幾日歇在書房,我怕二爺知道我打探大伯的事,惹二爺和公公婆婆不喜,更不敢說了。”

“我心裡想,大伯遠在蘭州,我身在內宅,什麼忙也幫不上,能做的隻有陪著嫂嫂。我再一想,公公婆婆和二爺肯定也是這麼想的,二爺才再三叮囑我陪著嫂嫂,把大伯的事瞞住不說。”

“這般過了幾日,五月十一日那天,嫂嫂打發我回屋,我心裡一急,不知怎麼,就把心裡想的說了出來。”蘇氏淚光漣漣地望著孔連捷,“二爺記不記得,前兩日我還說,害嫂子受了驚,想向嫂子賠罪。”

這件事是有的,孔連捷不由沉默。

蘇氏轉而望向孔連驍,委屈地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嫂嫂今日如此,是疑我起了黑心,可,可大伯和二爺都在,就算退一萬步,我,是我對不住嫂嫂,可府裡還有昱哥兒,有昭哥兒,我我,我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

“大伯,我見識淺薄,沉不住氣,說錯了話,可,可我不是故意的,更不是存心氣嫂嫂。我,我願意向嫂嫂賠罪,向大伯賠罪,我願意請我爹娘兄嫂,到府裡負荊請罪。請大伯和嫂嫂原諒我這一回吧!”

第78章

沒人願意相信自己的妻子心腸惡毒、加害嫂嫂, 孔連捷也不例外。

萬一....就像蘇氏說的,她私下知道了大哥的事,不敢告訴自己, 日思夜想的, 不小心在嫂嫂麵前說錯了話?

孔連捷滿心躊躇, 看一看咬牙切齒的郭媽媽,看一看楚楚可憐的蘇氏, 目光落到兄長身上微微一怔:後者麵色鎮定, 帶著隱隱約約的怒意。

“起初我也想,是你不小心的。”趙氏骨子裡透出疲憊,聲音比平時尖利,像屋簷下懸掛的冰柱。“你比丹姐兒大不了兩歲,親家是官宦之家, 沒在京城待過,經不住事,何況, 你說的也是實話。”

孔連捷叫到,“嫂子!”↙思↙兔↙在↙線↙閱↙讀↙

趙氏給他一個“不必介懷”的笑容, “五月十一日那天,你說了那句話,我心中疑慮, 礙著你在, 我又有身子, 什麼都沒說。等你吃過晚飯走了, 才派郭媽媽去外院打探。”

郭媽媽又是慚愧, 又是難過, 捂著嘴哭了起來。

“郭媽媽查出世子爺遇險的消息, 心中害怕,不敢來回我,去找娘親商量,娘親說,瞞著我等孩子生下來再說。可郭媽媽是我的奶媽,從小把我養大,什麼也瞞不過我,反倒令我起了疑心,當場動了胎氣。”

孔連驍心疼不已,從案幾伸過胳膊握住妻子手掌,趙氏對他嫣然一笑,“待我生了六哥兒,雖說受了罪,心裡是高興的。郭媽媽心裡不快,我勸她,你年紀小,口沒遮攔的;娘問我如何受了驚,我說,是我擔心世子爺;就連丹姐兒問我,我都怕她對你生了芥蒂,沒敢告訴她。”

“可這天下的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趙氏收起笑容,溫柔美麗的臉龐冷冰冰的,“弟妹,五月十一日傍晚你出了長房,回你自己的院子,為何除了孟媽媽,把其他人打發下去?小丫鬟茉莉去送水,見到你眼圈通紅,哭了一場,之後你派了貼身的冬湘到長房來,打聽我的事。”

蘇氏強撐著“我是說錯了話,怕,怕”

趙氏柔聲說“怕我出事,是不是?我院子裡的丫頭若蘭急得直哭,對冬湘說,我動了紅,太醫正給我施針。冬湘回了你的院子,自然向你回了話,為何你既不過來幫忙,也不派人慰問,什麼動靜也沒有,等娘親得到消息趕了過來,見我情況不佳,情急之下把我娘請到府裡,派人去叫你,你才過來,說,晚飯的時候我還好好的,不知道怎麼就動了胎氣。”

蘇氏啞口無言,不敢去看趙氏,也不敢看丈夫。

孔連捷霍然起身,朝著趙氏深深一揖:“嫂子,蘇氏可還有彆的錯兒?”

趙氏笑道:“二叔,我也是就事論事罷了,既沒知會過你,自是不好查你院子裡旁的事。”

孔連捷又朝著兄長一一到地,羞愧地不肯抬頭“大哥把嫂嫂托付給我,想不到,出了這種事,我對不起大哥,對不起嫂嫂。”

孔連驍也站起身,拍拍他肩膀叮囑,“二弟,彆說是你,我也想不到會出這種事。說出大天去,也和你沒關係,莫往心裡去。還有,萬事看著曉哥兒,莫傷了和氣。”

“今天之事,我必定給大哥大嫂一個交代。”孔連驍沉聲說,大步流星出了正屋,邁過門檻的時候踹了孟媽媽一腳,後者猝不及防,哎呦一聲捂著肚子倒在地上。

蘇氏渾身一抖,下意識奔過去,被孔連驍一把抓住手腕,拉拉扯扯順著青石道路出了長房的院子,帶著哭腔“二郎,夫君!”

孔連捷腳下不停,一言不發地越走越快,蘇氏跌跌撞撞跟著。長房和長春院相距甚遠,男人還好,蘇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