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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少人帶傷,不敢再微服行走,擒著三名歹徒投到衙門。

傍晚時分,孔連驍寫好給皇帝的密信,伸個懶腰,到客棧院子裡和護衛們同桌吃飯,一人一碗大肉麵,中間是滿滿的菜。

老伯爺也是這樣,在京城守規矩,到了外麵,大鍋飯大碗酒大把賞賜,換得手下人忠心耿耿。

孔連驍褒獎今日功勞最大的展南屏,親自給他斟酒,“這一回事情太險,待得查明,上麵必定有賞賜,南屏是頭一份。”

展南屏雙手接過酒杯,恭聲道謝。

展衛東嘻嘻哈哈地,“大爺,賞賜不賞賜放一邊,最好給我哥哥幾天假,好讓我哥哥會會小嫂子。”

這句話一出,院內熱鬨起來,不少人問“哪家的姑娘””夠快的啊。”

孔連驍也非常好奇:世人早婚,他自己15歲就娶了趙氏,展南屏今年20出頭,換到彆人,早就是幾個孩子的爹了。

他大笑著拍打展南屏肩膀,“行啊,上回問你,還說沒有合適的,這會都定下來了?是府裡的人嗎?”

展南屏一反平日的果斷乾脆,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展衛東擠過來搶著說“是二房紅葉姑娘。去年我大哥隨著二夫人去了一趟大相國寺,見了紅葉姑娘一麵,回來就央了我爹去打聽,一聽說紅葉姑娘沒定親,就....”

展南屏把弟弟扒拉到一邊:“剛定下來,還沒過明路。她年紀也還不到....”

孔連驍朗聲大笑,大手一揮,豪爽地拍拍%e8%83%b8口:“等回了京,我給你們辦喜事!”

第20章

五月二十九日,吏部文書下來,馬麗娘父親馬大成任山西大同知府,六月二十日就得到任。

馬家管家隨即出發,去當地打點,看宅子;馬大成的行李收拾得差不多,給在四川任知縣的兒子兒媳寫了信,準備動身。

馬太太和丈夫夫妻恩愛,兒女雙全,房裡隻有一個沒有生育的妾室,從沒分開過,如今卻為難起來:丈夫要上任,女兒生著病,兒子在外地,留在京城的話,和妯娌又不和睦--馬麗娘大伯至今沒能起複,天天在府裡%e5%90%9f詩做對,頗為逍遙。

馬麗娘知道了,勸母親去山西:“爹爹年紀大了,山西那邊又沒什麼門生故舊,親戚朋友,身邊不能沒有人。您若不跟著,彆說您了,連我都不放心。”

馬太太看看女兒蒼白的麵孔,“你這身子骨....”

馬麗娘笑起來:“娘,我這樣子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天天藥不斷,彎彎扁擔壓不斷,您又不能替我。再說,山西離京城這麼近,不比浙江方便多了,您常回來看我,也就是了。”

徐媽媽也說“我們嫻姐兒也大了,能幫上夫人的忙了。”

馬太太猶豫片刻,長長歎口氣,理理她的頭發:“既這樣,我便先過去,等你爹爹安頓下來,再回來看你。左右離得近,幾天就到了。”

馬麗娘拉著母親的手,“娘,您和爹定下動身的日子,派人來告訴我,公公婆婆定要擺酒踐行的,世子爺在外麵,二爺那邊,也讓他彆安排彆的事情。”

既然提起二爺,馬太太看看屋裡的人,馬麗娘點點頭,徐媽媽便帶著幾個丫鬟下去了。

“麗娘,照我說,你趁著這個空兒,跟二爺說說話。”馬太太用安撫的口%e5%90%bb說,“事情過去就算了,兩口子哪有不拌嘴的,不許賭氣了。”

馬麗娘撇撇嘴,“娘,我沒和二爺置氣。”

馬太太歎氣:“還說沒有,當我看不出?”又勸“夫妻不和鄰也欺,要是讓你公公婆婆看出來,麵子往哪裡擱?”

馬麗娘哼了一聲,聲音提高幾分:“娘,我哪敢和二爺對著來?我就處置了兩個不聽話的丫鬟,二爺就把臉拉的這麼長。我要是乾點什麼,二爺還不得吃了我?娘,我心裡過不去,為了兩個丫頭,他就,就和我甩臉子。”

說到傷心處,馬麗娘紅著眼睛,伏在馬太太懷裡。

馬太太好一番哄勸,“麗娘,你出嫁之前,娘是怎麼教你的?爺們在外麵行走,人人盯著瞧著,麵子是第一位的。那兩個狐%e5%aa%9a子,你處置就處置了,誰也說不出什麼,可你應該交給你大嫂,不該就那麼賣進窯子--你讓二爺的臉往哪擱?”

馬麗娘來了火氣,瞪著眼睛:“娘,您是沒看見,那兩個丫頭被二爺慣成什麼樣子,再不賣出去,二房那還有我站腳的地方?”

“胡說!你和二爺是結發夫妻,一輩子的恩義,又有嫻姐兒昭哥兒,那兩個算什麼東西?”馬太太瞪她一眼,放緩了口氣:“算了,不提了,我問你,二爺身邊少了人,什麼時候把紅葉給過去?”

馬麗娘用帕子擦擦眼角,掠一掠淩亂的頭發,“我本來打算,今年給她開臉。可這丫頭針線好,嫻姐兒離不開,天天不是做衣裳,就是繡帕子。緩一緩吧,左右紅葉還不到年紀,吊吊二爺的胃口。”

嫻姐兒開始繡嫁妝了,馬麗娘特意去長房看過丹姐兒的嫁妝,回來吩咐,都是伯爵府嫡出的小姐,丹姐兒有什麼,嫻姐兒就得有什麼。

這麼一來,紅葉忙忙碌碌,做不完的活兒。

馬太太板起臉,“胡說,一個丫頭有什麼離不開?早點開了臉,白天跟著嫻姐兒,晚上伺候二爺,把避子湯預備上。若是這丫頭儘心儘力伺候,等嫻姐兒嫁了,許她生個一兒半女;若是眼孔高了,不服管了,就晾到一邊去。”

馬麗娘應了,索性順著母親:“如今二爺除了看哥兒姐兒,不進我的屋子,也罷,我好好歇幾天;等世子爺回來了,府裡必是要擺酒的,公公婆婆高興,二爺也高興,我給紅葉開了臉,擺幾桌酒,一起熱鬨熱鬨,您覺得如何?”

馬太太這才露出笑臉:“我看著甚好。那個秀蓮呢?”

這段時間,秀蓮沒了差事,不吵也不鬨,每天早晨給馬麗娘請個安,就安安靜靜地在自己屋裡做繡活,五天一方帕子,十天一雙鞋,活計沒有針線房的好,比她自己是有長進了。

馬麗娘漫不經心地說:“看不出,是個沉得住氣的。娘,我打算,明年給秀蓮個名分,和紅葉作伴去,現下二爺身邊有鶯歌杜娟,不缺人伺候。”

一個小妾不保險,兩個姨娘剛剛好:相互扶持互相製約,日後孔連捷房裡人再多,也能站得住腳。

見女兒安排的井井有條,馬太太放了心,叫徐媽媽進來換茶,問“哥兒姐兒醒了沒有?”又派人去買外麵的桂花糕和蓮子羹。

之後幾天,馬太太對孔老太太和趙氏說了很多感激的話,托付女婿照顧女兒,又叮囑昭哥兒“好好讀書”,嫻姐兒“陪陪你母親”,拉著馬麗娘的手“隔幾日就寫信來”,依依不舍地離開京城。

六月下旬,世子孔連驍回到京城,沒有回家,直接被皇帝招進宮去,密密談了半日,日落西山才走出宮門。

伯爵府的馬車早已在外麵等著,幾個護衛牽著馬,一個衣衫華貴的公子跳出馬車,激動地迎上來:“大哥!”

是孔連捷。

老伯爺隻有兩個兒子,從小一起長大,從沒有過其他公卿之家“兄弟鬩牆”的事情,感情很深。

孔連驍摟著兄弟肩膀,重重拍幾下,一邊長長吐氣“可算回來了”,一邊見弟弟臉頰削瘦,比他離開京城的時候憔悴許多,隨口問,“瘦了?”

孔連捷抹抹臉,“一直沒下雨,熱得人睡不好覺。”親自掀開簾子,等哥哥鑽進去,把韁繩拋給隨從,跟著上了馬車。

今日孔連驍入宮,隨行的回府報信,駕著府裡的馬車來接,車裡一應俱全:一壺溫茶,四樣鮮果,兩個紅漆什錦攢盒,打開蓋子,一盒盛著棗泥酥、桂花糕、牛舌餅、奶油鬆瓤卷酥,一盒則是胭脂鵝脯,糟鵝掌,臘肉絲,煎銀魚,醬肘子,白斬雞,都是孔連驍平日愛吃的。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網②提②供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孔連驍餓得很了,抓起烏木箸邊吃,孔連捷笑嘻嘻瞧著,卻不動筷子:“今天府裡給你接風,大嫂安排人去買北平樓的八寶鴨和醬豬頭肉。”

孔連驍便留著肚子,吃幾口就端起茶盅一飲而儘,“外麵真不是人過的日子,沒吃過一頓飽飯。”

孔連捷關切地摸他右邊肋骨:“我看看,傷得重不重?把爹給嚇得,幾天沒睡好覺。”

這一趟差事,孔連驍是奉旨行事,不敢把遇襲的事情告訴家裡,臨回來的時候,才給父親寫信,說是“受了點傷。”

孔連驍看看密閉的車簾,解開衣帶,露出裹著紗布的身體。

孔連捷倒吸一口涼氣,怒罵“這幫黑心肝的,是打算滅口啊!”

孔連驍噓一聲,壓低聲音“誰也彆說。”見孔連捷點點頭,才後怕地係好衣袋,掀起車輛,下巴朝外伸一伸:“這一次,若沒有大展幾個,我不一定回得來。”

孔連捷也朝外看,見一身黑衣的展南屏腰懸長刀,騎著一匹黑馬,腰杆筆直,目光炯炯,好一位西北男兒!

“還是爹偏心,把大展小展統統給了你,都不說分我一個。”孔連捷笑嘻嘻地發牢騷,又說“既然這樣,我也賞他,重重有賞!”

以展南屏的功勞,伯爵府是有賞賜的,晚間見了老伯爺,一定有大大的紅包。

提起展南屏,孔連驍想起件事,順口便說:“正好,他和弟妹身邊的丫鬟定了親,我打算多給他幾天假,按府裡的隨禮雙倍,你叫弟妹也....”

孔連捷滿口答應,問“是哪個?”聽哥哥說一句“叫什麼紅葉”,就愣住了,“紅葉?”

“說是叫這個名兒。”孔連驍端著半滿的茶盅,忽然覺得弟弟麵色有些古怪,轉念一想,也愣住了:“怎麼,是你的通房?”

孔連捷搖搖頭,嘴裡說著“是麗娘的陪房,進府十來年了,還算老實,跟著嫻姐兒做針線。”

知弟莫若兄,孔連驍一眼看了出來,弟弟怕是看上了這個紅葉,最不濟,也是打算自己收用的。

他有點為難,追問一句“你收了沒有?”

孔連捷歎口氣,“一根指頭都沒碰過。得得,我糊弄你乾嘛,馬麗娘有這個意思,我也看上眼了,還沒上手。”

這便省事了,孔連驍鬆了口氣,拍拍弟弟肩膀:“兄弟,聽哥哥的,把紅葉給大展吧,左右不過一個丫頭--大丈夫何患無妻?你身邊還少了美貌的丫頭嗎?再不然,哥哥房裡的隨你挑!”

幾句話功夫,孔連捷腦子轉的很快:大哥是府裡的頂梁柱,和他感情極好,哥哥麵子一定要給;展南屏是哥哥第一護衛,知根知底的,救過哥哥的命,即使不在府裡,也能到其他府邸做護衛,投軍也大有前途,這樣的人才必須籠絡住。

至於紅葉,哥哥說的沒錯,左不過一個普普通通的丫頭,又不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沒什麼稀罕;他身邊幾個通房,沒到手的時候還算有趣,等到了身邊,新鮮勁兒過了,也就那麼回事了。

“就聽大哥的。”孔連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