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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太後也是一怔,這才又歎道,“就算陛下不怪罪,哀家也是真的活夠了。哀家這輩子如今,該嘗的都已經嘗過了……”

哪知卻見燕姝忙不迭的搖頭哭道,“您還沒嘗過甜,您過去嘗過的都是苦啊!”

——被夫君背叛,失去親生骨肉,以一己之力替那荒唐的夫君苦撐著江山社稷,偏生先帝還還如此不是人的一直拖後腿搞破壞……

後來有了心愛的人還不能在一起,隻能與祁先生遙遙相望,連句話也不敢多說……

這是什麼狗屁人生,她的大佬真的是太苦了嗚嗚!

當然,燕姝雖然悲憤,卻還沒徹底失去理智,所以隻是在心間唾罵,暫時沒有說出口。

但宇文瀾卻全部聽在了。

此情此景,這樣的時刻,他的心間亦是空前的苦澀。

不錯,他雖然當了皇帝,卻確實沒有叫養育他的母後體驗過什麼快樂。

這宮裡的錦衣玉食,母後大約早就不想要了,所以才會決心向他坦白,甚至不惜求死……

默默咽下所有的艱澀,他亦不由眼眶發紅道,“是朕的錯,過去的那麼多年,朕也並沒有設身處地的為母後著想。但,朕從小跟著母後長大的,如果您也舍朕而去,朕不就是一個孤兒了嗎?”

話音落下,太後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歎了口氣,這才又道,“但無論如何,這畢竟是弑君之罪,哀家留在宮中,始終是個隱患。這樣吧,如果陛下不忍心叫哀家了斷,不如就送哀家去守陵,或者去玉真宮修行吧。”

宇文瀾一頓,登時又搖了搖頭。

然而沒等說什麼,卻聽燕姝又哭道,“娘娘才這樣年輕,為何要這般懲罰自己?守著那些墳墓做什麼?那玉真宮又豈是您能去的地方?就算您厭倦了這宮中,也合該好好為自己活一回啊!”

說話間已經又是哭得淚流滿麵了,直叫太後心疼得緊,忙掏出帕子親自給她擦淚。

然正在此時,卻聽一旁的宇文瀾道,“朕覺得,祁樹廣是個好人,不如朕送母後去他身邊,叫他陪伴母後吧。”

什麼?

這話一出,那婆媳二人皆都愣住了。

太後驚訝的望了他好一陣,才道,“陛下說什麼?”

燕姝也已經徹底忘了哭,連一雙淚眼都幾乎要忘了眨,心間驚訝道,【……老天,他他他竟然也知道?!!】

第116章

“陛,陛下說什麼”

驟然聽宇文瀾如此說,一向端莊的太後都驚訝到結巴了起來。

燕姝也同樣一臉震驚的看著他。

卻見宇文瀾頓了頓道,“母後既然厭倦了宮廷,何不找個合適的人,相守共度餘生?祁先生從前曾教過朕,自那時起,朕便知道他有真才實學,前些日子幾番相處,愈發看得出其人品貴重,朕細數曾見過的人中,也就隻有他能配得上您了。”

話音落下,那兩人依然一臉驚訝。

隻聽太後心間道,【……他真覺得我同祁樹廣相配?】

燕姝則琢磨道,【皇帝真覺得祁先生好?可從前看他似乎很排斥祁先生似的……】

宇文瀾,【……】

咳,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嘛……

正在此時,卻見她又趕緊開口道,“陛下聖明!臣妾也覺得祁先生人品貴重,且心思細膩,再說書院環境也好,若能有祁先生來照顧娘娘,陛下放心,臣妾也放心。”

——嘿嘿,反正無論皇帝是怎麼想的,這機會可是千載難得,她作為一個忠心耿耿的CP粉,必須給太後和偶像助攻啊!

畢竟,這可能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而這話一出,卻見太後又是一頓,嘴上嗔道,“這孩子……”

心裡卻已經嘀咕起來,【難道……果真能與他在一起?】

燕姝聽在心間使勁點頭,然而緊接著,卻見太後又歎了口氣,道,“怎麼可能呢?哀家可是太後,天底下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呢……”

話還未說完,她又忽然一頓,這,怎麼給說出來了?

哪知緊接著卻見燕姝趕忙又道,“這根本不是問題,娘娘每次出宮都帶著帷帽,那書院的學生們也根本沒人見過您,您換個身份不就成了?”

這話一出,太後又是一怔,“那要……如何換?”

宇文瀾開口道,“隻要您能過得開心,此事自有朕來安排。”

~~

第二日,隨著那白鶴妖道落網的消息傳出,眾人這才得知,原來那妖道不止謀反作惡,禍害平民百姓,竟然還冒充郎中,慫恿王昭儀娘家往宮中送入了毒物,並令太後中了毒。

君王大怒,於當日正午將妖道行刑,令百姓紛紛稱快。

然而,卻未能換回太後的健康。

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太後的身體每況愈下,就連那位妙手回春的神醫荀嵐都束手無策。

舊年的除夕,新歲的元正,入宮參拜的賓客們都未能見到太後聖顏,隻聞到了宮中的湯藥味。

眾人心間無不擔憂,隻盼著宜妃趕緊誕下皇子,為太後衝一衝喜。

~~

慈安宮。

今兒是年初三,白日裡應付完入宮賀年的賓客,待到入夜,燕姝與宇文瀾來到了慈安宮。

揮退了閒雜人等,此時的殿中,隻有三人。

二人隻見,經過一段時日的捏骨術,太後的麵容已經有了些變化。

日日在身邊接觸的人大抵看不出,但若是幾日才去看一次的人,便能發覺太後的鼻梁,顴骨,與眼形已經與從前不同。

相信再過不久,從前的熟人們便會認不出太後了。

而太後望見燕姝的孕肚,卻擔憂道,“已經到日子了怎的還出來走動?萬一突然要臨盆可怎麼好?”

燕姝摸著肚子笑道,“太醫說此時多走動走動也有利用生產,反正都在宮中,穩婆%e4%b9%b3母也都已經找好了,若是臨盆便生就是。”

太後被她逗的笑道,“倒是鮮少見你這般心大的,不過如此也好,心寬的人總歸是有福氣的。”

燕姝笑著謝了太後,卻見宇文瀾又問道,“母後這些天如何?這捏骨術可還能受得了?”

太後道,“哀家一切都好,陛下不必擔心,眼下宜妃才是最要緊的,千萬不可疏忽。”

宇文瀾應道,“母後放心,朕必定會護她們母子周全。”

太後頷了頷首,又道,“天晚了,你們早些回去歇息吧,外頭冷,路上一定要小心。”

二人便應是,便出了慈安宮。

如方才對太後說的那般,此時多走動利於臨盆,因此燕姝不想乘輦,打算步行回甘露殿。

宇文瀾便也陪著她。

今晚的空氣有些濕意,燕姝抬頭看了看天,隻見雲層沉重,望不見星空,不由眼睛一亮,道,“看起來像是又要下雪了?嘿嘿,那明晚又可以吃涮羊肉了!”

宇文瀾覺得好笑,道,“想吃不是天天都可以吃?為何非要等到下雪?”

燕姝嘻嘻笑,“因為下雪才有吃火鍋的氛圍嘛……”

話未說完,卻一下頓住。

宇文瀾挑眉道,“怎麼了?為何忽然不說話?”

卻見她呆呆的站了一陣,方不可思議的看向他道,“臣妾,臣妾好像是要生了……”

沒錯,方才她腹中忽然一陣暖流溢出,想停都停不了,這症狀,似乎正是傳說中的破水了……

而聽她這樣一說,宇文瀾也是一驚,忙招呼道,“來人,備輦!”

哪知卻見燕姝一攔道,“不,臣妾不能再動了,一動羊水會流的更多,崽崽就會有危險了……”

“什麼?”

宇文瀾一頓,一時顧不得多想,直接將她攔腰一抱,大步往甘露殿趕去。

~~

雖則此前做足了功課,但當陣痛真的來臨之時,燕姝才明白生娃兒能有多疼。

娘的那可真是太疼了,要不是係統時時在腦中提醒她不能喊叫以免喪失體力導致難產並且還舉了好多案例叫她心驚膽戰,她差點也要忍不住喊出來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好在今日晚膳吃的夠多,還有三個穩婆在旁給她指導,她此前產前培訓做的也還不錯,在曆經了幾乎大半夜的陣痛之後,她終於將崽崽給生了出來。

是個男娃兒,粉粉白白,哭聲響亮,上秤一稱,足足有六斤六兩,是個吉利數。

但見母子平安,宇文瀾十分高興,當穩婆將小家夥用繈褓包好送到他懷中之際,他幾乎不敢動。

這就是他的崽崽,他的孩子,他與心愛之人締造出來的新生命。

他的生命,也終於有了延續了。

他俯身親了親燕姝被汗濕的額頭,溫聲道,“辛苦了。”

燕姝疲憊的睜了睜眼,問道,“不知什麼時辰了?”

宇文瀾又溫聲道,“天快亮了,好好睡一覺。崽崽朕來照看。”

燕姝便道了聲好,放心的閉上了眼。

迷糊之中,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似乎從方才陣痛開始,她便沒有再聽見彆人的心聲了?

咦,這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讀心術消失了?

還是她方才實在太累的緣故?

不過總歸是經曆了一夜沒睡,她眼下又累又困,暫時沒有精力思考此事,終於睡了過去。

~~

趁燕姝休養的空當,宇文瀾親自抱著崽崽去了趟慈安宮。

太後聽聞燕姝臨盆,也是擔心了一夜,此時見兒子親自抱著乖孫前來,自是又驚又喜。

小心將小家夥抱進懷中,太後幾乎舍不得移開眼,一邊仔細端詳一邊感歎,“寶兒跟陛下小時候像極了,瞧這眼縫,便知道會是大眼睛,瞧這耳垂,隨了她娘,是有福之人啊。”

宇文瀾也湊過來一起看,邊聽邊頷首。

話音才落,卻見原本正呼呼大睡的小家夥睜開了眼睛。

母子二人一愣,隻當小家夥要哭了。

哪知卻見小家夥隻是安靜的看了看他們,沒有半分哭鬨。

等看累了,又閉眼睡了過去。

太後又小心將小家夥又交回宇文瀾的懷中,輕聲道,“哀家看過便放心了,陛下早些帶他回去,免得等會睡醒了餓肚子。”

宇文瀾頷了頷首,也低低應了一聲,生怕吵到小娃兒。

哪知,卻聽太後又道,“宜妃屢次為陛下立下大功,陛下合該好好封賞她才是。依哀家看,她有仁愛之心,%e8%83%b8懷寬廣又明辨是非,如今又為陛下誕下長子,堪當中宮大任。”

宇文瀾笑道,“母後放心,明日朕便會下旨,待到她們母子滿月,再行冊封禮。”

太後頷了頷首,“如此,哀家也能放心了。”

她親手養育的帝王,定不會如從前那人一樣,會好好對待所愛之人的。

~~

第二日一早,朝中果然降下聖旨,宜妃生子有功,冊立為中宮皇後,其父忠榮升忠義公,母親榮升一品誥命,弟弟也榮升為忠義公世子。

而洗三宴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