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回避一下,我有話要同陛下說。”
富海一頓,隻好先應是,退了出去。
燕姝便也來到淨房門口,道,“臣妾有事要稟報。”
門內傳來了宇文瀾略含不適的聲音,“且等會……”
燕姝卻道,“事情緊急,等會兒就晚了。”
門中某人隻好道,“好吧,就如此說吧。”
……身為君王,生平還是頭一次在淨房裡聽人稟報事情。
然緊接著,卻聽燕姝道,“太後娘娘叫人在您剛才吃的芋泥餅裡麵放了一些羊%e4%b9%b3……”
“什麼?”
宇文瀾都愣住了。
燕姝急的又道,“您不是小時候一喝羊%e4%b9%b3就拉肚子嗎?太後娘娘是打算借著這個機會叫張勝康過來給您治病啊!!!”
宇文瀾,“……”
好吧,他已經明白了。
先暫且擱下種種無語,立時發話道,“傳薑禦醫!”
燕姝應是,忙要出去吩咐富海。
然才抬起腳,卻忽然又一頓——
薑禦醫來給他一診脈,怕不是就認出他是先前去家裡治不舉的?
第62章
當然, 此時燕姝的顧慮,宇文瀾不是沒有考慮過。
但此時他彆無選擇。
——從前他是顧慮到太後, 所以從不叫張勝康近身, 雖然眼下已經好了,但張勝康心術不正,若叫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不知他往後還會打什麼主意。
所以他寧可選擇薑念齊。
反正他隻是心直口快, 就算認出他來, 也不至於做什麼惡事。
最緊要的是, 他已經好了, 還怕什麼?
難道往後能保證一直不生病, 永遠不召太醫?
所以既然要找, 他當然選擇薑念齊了。
此時,卻聽燕姝隔門問他道, “陛下確定要找薑禦醫?”
宇文瀾歎道,“無妨,就找他。”
而且還要快些……
門外的姑娘又應了聲是, 終於去喚人了。
須臾,薑禦醫便匆忙趕到了乾明宮。
燕姝知道某人正難受,趕在薑大夫行大禮之前,急忙道,“陛下`身子不適,薑大夫快些來給陛下瞧瞧吧。”
薑大夫便應是,忙來到君王近前, 伸出手小心診脈。
須臾過後, 宇文瀾便聽見了一陣驚呼——
【這這這, 這不是那位……不舉的官人???我說怎麼氣質非同一般, 居然是陛下???居然是陛下!!!】
宇文瀾,“……”
果然認出他來了。
怕對方忘了正事,他隻得張口道,“朕自小喝不得羊%e4%b9%b3,方才吃的點心裡大約有羊%e4%b9%b3,故而,故而……”
好在薑大夫也是聰明人,沒等他說完已經反應了過來,主動道,“陛下放心,想來點心裡的羊%e4%b9%b3沒有多少,龍體並無甚大礙,臣這就為陛下開藥。”
宇文瀾頷了頷首,便見他提筆匆忙寫好了方子,叫富海去禦藥房取藥去了。
~~
慈安宮中,眼看外頭已經暮色四合,太後還在等消息。
不多時,但見張勝康匆忙進了殿中,太後忙問道,“如何?”
張勝康垂首道,“臣一直候在太醫院,但是陛下並未傳召臣。”
“陛下沒傳你?”
太後一愣。
——莫非皇帝還是在戒備她?
這孩子……
她於是索性吩咐宮人,“備轎。”
又對張勝康道,“哀家親自帶你去一趟。”
~~
經過薑大夫一番忙活,待君王將藥喝下,不多時,症狀終於消失了。
見此情景,眾人終於鬆了口氣。
燕姝也忍不住心裡感歎,為了幫皇帝治病,太後也還真是思路清奇。
今夜著實稱得上跌宕起伏,極富戲劇性了。
——
當娘的擔心兒子無後,絞儘腦汁想逼著兒子治病;
然而兒子其實早就悄咪咪好了,就是不願意告訴她?
嘖嘖嘖,這要編到話本子裡頭,指定吸引人。
宇文瀾,“……”
這種時候了,竟然還想著編到話本子裡?
當然,他也知道,她隻不過說說而已。
但此時他自己也著實一言難儘莫名其妙。
——他並非有意隱瞞太後,隻是總不能無端便主動去告知太後自己已經好了。
原本以為隻要燕姝有孕,太後自然能明白,卻沒想到,太後竟會如此等不及……
罷了,往後慈安宮的東西,看來是不能再吃了。
……
正心思複雜間,卻見那薑大夫忽然一臉嚴肅,跪地道,“臣有事要稟報陛下。”
語罷瞥了瞥四周,心裡也著急道,【此乃至關重要之事,希望陛下能懂我的意思啊!】
宇文瀾便懂了,先抬手揮退了左右。
哪知薑念齊仍未開口,仍略有顧慮的瞥了眼他身旁。
燕姝正立在那裡,裝作不懂般左顧右盼,擺弄手指。
宇文瀾,“……”
卻聽她心裡也著急道,【不許攆我走啊喂!今晚可是我來給你報信的!有什麼秘密必須叫我聽一聽啊!!!反正已經選擇社死了還在乎我一個人嗎!!!】
宇文瀾,“……”
他隻能同薑念齊道,“宜嬪不是外人,有何要事儘管說便是。”
那薑大夫這才應是,道,“臣鬥膽稟報,臣察覺這寢殿之中氣味有些不對,若陛下曾有過身體不適,隻怕那禍因眼下依然在此。”
這話一出,燕姝立時心間一頓。
薑大夫說的禍因……難道是當初導致皇帝不舉的原因?
嘖,這的確事關重大啊!!!
不過話說回來,薑大夫果然也不傻,知道如此含蓄提醒,沒直接說已經把皇帝認了出來。
而宇文瀾已經一下凝起眉來,忙問道,“哪裡不對?”
——要知道,自打頭一回去宮外找他看病,被告知自己是中毒之後,他便已經將這寢殿中的床寢帳幔,花木擺件等幾乎所有的東西都逐一換了去。
極有可能被人動手的熏香也沒有再用過。
如今這薑大夫竟然還說不對?
難不成……
是這張禦榻?
——這可是當年高祖皇帝傳下來的物件,不太可能被人動手腳吧。
正這麼想著,卻見薑大夫走向了床頭懸著的那把碧霄劍,湊上去聞了又聞,而後,與他道,“陛下,異常大概在此劍中。”
宇文瀾一頓。
——這把劍乃是先帝遺物,自先帝走後,他便一直將其留在身邊做念想。
他不解道,“此劍通體都是鐵銅鑄成,會有何異常?”
薑大夫卻指著那護手的劍鏜道,“臣鬥膽猜測,異常大概是在此中。”
聞言燕姝一時沒忍住,忙湊近去瞅,但見那劍鏜乃是鏤空,上雕精美祥雲紋,呈現出天然黃銅的顏色。
她又拿在手中晃了晃,沒有聽見任何聲音,湊在眼前看了看,也看不見內裡有什麼東西。
正奇怪著,卻見宇文瀾伸手將劍身接了過去,也查看一番後,忽然拿出一把頗為結實的匕首,在那劍鏜上一通操作,竟直接把劍鏜給撬成了兩半。
如此一來,也叫內裡的東西露出了真容。
隻見那劍鏜精美鏤空雕刻的內|壁上原來貼著一層金色的東西,似乎是什麼膏體,隻是此時已經堅硬無比。+思+兔+網+
薑大夫將其拿到鼻子底下仔細聞了聞,眉間越皺越緊。
這情景,看得旁人也是愈發緊張,宇文瀾忙問,“如何?”
薑禦醫邊聞邊答,“啟稟陛下,這裡頭怕是有龜甲,雞子黃,黃芩,金櫻子等數十種藥物,還有硝粉硫磺摻在其中,這些都是抑製欲念之物。若是夜夜接觸,時間一長,必定會令男子關鍵之處麻木,喪失繁衍子嗣的能力。”
燕姝,“!!!”
好家夥,這不就是化學淹割?原來這就是罪魁禍首!
而再看宇文瀾,也是眉間緊鎖——
不錯,他過去原本一切正常,自打登基之後住進了這乾明宮中,便漸漸不成了。
那裡的確是越來越麻木,心間也漸漸失去任何欲念,直到後來遇見了燕姝。
如此看來,致病的根源竟是此物?
燕姝又急忙問他,“可此物為什麼會在陛下殿中?到底是誰放在這劍鏜裡的呢?”
心裡卻道,【這既然是先帝的劍,那沒準是衝著先帝去的,是想要先帝不行啊!所以……難不成是太後?】
【太後當初痛恨先帝東搞一個妃子西搞一個妃子,所以決定把老公給化學淹割了?】
宇文瀾,“???”
“淹割”一詞他倒是知道,但加上前頭兩個字又是什麼意思?
沒等想明白,又聽她自己否決了這個想法——
【不可能啊,要是太後放的,她自己肯定知道啊,那她還用得著現在這般花樣催皇帝看病?】
……宇文瀾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他第一個否決的就是太後。
又聽她琢磨,【難不成是先帝彆的妃子乾的?】
【也不太可能啊。首先這妃子就算能進得了乾明宮,又如何在先帝眼皮子底下乾得了這事?】
【再說,當妃子的肯定是要爭寵啊,把先帝化學淹了還怎麼爭寵?】
宇文瀾,“……”
那畢竟是他的父皇,可不可以不要再用“淹”這個字?
不過當然,她分析的也有道理,先帝其他妃嬪下毒的可能也幾乎為零。
所以又會是誰呢?
正在此時,卻聽門外一聲通傳,“太後駕到……”
殿中三人皆是一怔。
燕姝,【太後怎麼過來了?該不會是來檢驗皇帝到底有沒有拉肚子的吧?】
宇文瀾,“……”
極有可能。
他先將手中寶劍放到一邊,緊接著,便見太後踏進了殿中,身後還跟著張勝康。
而見到此人,方才還一臉緊張的薑禦醫也默默收斂了情緒,跟著燕姝向太後行禮。
宇文瀾亦是不露異樣,隻問道,“母後怎麼來了?”
卻見太後一臉著急道,“哀家糊塗,才剛發現方才給陛下送來的芋泥餅怕是不合適,陛下自小便吃不得羊%e4%b9%b3,方才哀家竟一時忘了吩咐她們不要放羊%e4%b9%b3,做好又直接給陛下送來了……陛下這陣子沒事吧?”
“……”
燕姝心間默默感歎,要不說太後厲害呢,這演技根本看不出一絲故意。
不過皇帝也不差,隻道,“方才確實有些不舒服,所以朕叫了薑禦醫來,才剛喝過藥,已經好了。”
太後倒有些意外,“好了?”
說著又將他打量一遍,卻見他臉色確實不差,又不由嘀咕,看來還真好了?
如此,太後隻得又歎氣自責,“都是哀家不好,怎麼能這般粗心?直到方才才想起來,怕陛下有事,還特意叫了張勝康一起來的。”
燕姝在一旁默默看著,心道也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