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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學士擔任起草詔令之職,因著今日奉先殿之事,君王連下了三道旨意,嚴查官員貪汙受賄行賄,鄒墨中正是來為君王起草詔令的。

不多時,三道聖旨都已經擬好,拿給君王過目,宇文瀾打量一遍,便叫司禮監出去宣旨了。

鄒墨中卻並未告退,猶猶豫豫,欲言又止。

宇文瀾便問道,“還有事?”

鄒墨中笑道,“方才臣在宮門外正遇見陛下賜予李貴儀的紙稿,卻不知是哪位名家的大作?”

名家?

宇文瀾挑眉,“你看了?”

鄒墨中笑道,“臣隻是恰巧瞥了一眼,但見字裡行間文采斐然,非平庸之作。”

文采斐然?

宇文瀾繼續挑眉,“鄒卿果真如此覺得?”

鄒學士堅定點頭,“臣絕無妄言。”

咳咳,文采倒是其次,他主要覺得那故事與現如今市麵上的話本子並不相同,風格很是獨特。

再說,這畢竟是君王親自賜予愛妃的,必定是大家之作,才能入得了君王法眼啊!

他身為天子近臣,定要緊緊追隨陛下品味,絕不能落伍才是。

宇文瀾默默聽完,頷首道,“鄒卿的確很有品位。”

卻聽對方又道,“所以臣鬥膽,不知可有榮幸瞻仰此名家大作?”

宇文瀾想了想,“朕要先征得作者同意,等信兒吧。”

第25章

轉眼已是夜幕降臨, 燕姝仍在心疼白日裡飛走的銀子。

所幸晚膳終於有了葷菜,她一氣兒吃了半隻雞一條魚一鍋牛腩煲,勉強得了些安慰。

吃完晚膳去沐浴, 待再回到房中,卻見皇帝不知何時來了,正在書案前饒有興致的看她新寫的話本子。

她隻得披著寢衣行禮,“臣妾參見陛下。”

心裡卻嗬嗬兩聲,這個裝聾作啞的人居然還有臉過來。

宇文瀾眉間一跳。

什麼叫“還有臉過來”?

不就開個玩笑逗了逗她,氣性居然如此之大?

不過,瞅了瞅她垂目噘嘴的模樣, 他竟也莫名有些心虛, 於是咳了咳後道,“朕有件事要聽聽你的意思。”

燕姝有點好奇, 不由抬起眼皮來瞧他, 道,“請陛下吩咐。”

宇文瀾道, “有人看中了你的話本,打算拿到市麵上印行, 不知你意下如何?”

燕姝愣了一下, 印行?

這這這,是有人要幫她出話本子的意思?

她立時來了精神,一雙杏眼睜得溜圓, “真的嗎?”

宇文瀾挑眉,“朕會拿此事騙你?”

燕姝道, “臣妾不敢, 可是, 可是彆人怎麼會看中臣妾的話本呢?除了您也沒人看過臣妾寫的東西啊。”

宇文瀾道, “今日朕叫人給你送紙稿的時候,翰林院學士鄒墨中看了一眼,他覺得不錯。”

翰林院學士?

燕姝眼睛一亮,那可是有大學問的人!居然能看中她的話本,說明她的水平也很高啊!

宇文瀾。“……”

還挺會聯想。

他又道,“若你願意,可以先叫他過過目,他認識很多書商,印行輕而易舉。”

燕姝忙不迭點頭,“願意願意!臣妾寫出來就是想給人看的,當然願意。”

啊啊啊不枉她廢寢忘食單機了這麼久,終於要被人看到了!

宇文瀾頷首,“那便好,朕明日將手稿帶給鄒墨中。”

“謝陛下隆恩!”

燕姝又問道,“臣妾是不是還要取個筆名?總不能用本名吧。”

嘖,她寫的幾乎都是朝中大臣的八卦,萬一被當事人看見來找她算賬可就不好了。

宇文瀾頷首,“也可。你想取什麼筆名?”

燕姝苦思冥想一陣,道,“就叫逍遙公子吧。”

宇文瀾,“……這名字聽起來像是男子。”

燕姝老成道,“就是要起個男子的名,現如今天下普遍以為“女子無才便是德”,如若叫他們知道這話本是出自女子之手,他們必定會先入為主,覺得這話本寫的不好。”

似乎也有道理,宇文瀾便頷首道,“那就依你吧。”

說著又將她打量一遍,道,“快些上榻吧,不然要著涼了。”

“是。”

卻見燕姝一改方才的無精打采,不僅主動上前幫他寬衣,還主動爬去床裡側幫他拉好被子,堪稱溫柔周到。

宇文瀾挑眉,出個話本就叫日頭打西邊出來了?

當然,見她如此,他也是心間愉悅,於是順勢將她摟入懷中,邊用手掌感受那寢衣的絲滑,邊問,“這麼開心?”

燕姝強忍住一陣陣的雞皮疙瘩,努力笑道,“臣妾是很開心。對了陛下,不知先要印行哪幾篇?”

宇文瀾想了想,道,“那個書生與花魁的故事不錯,警示世人信守承諾;美豔嬌妻……也還成,就先這兩個吧。”

燕姝忙應好,又努力推薦道,“《熱血將軍俏寡婦》也挺好的,不如一起印了吧。”

熱血將軍俏寡婦……

就是那本走腎的?

宇文瀾挑眉看她,“那個故事有何意義?”

燕姝冠冕堂皇道,“那個故事勸導世人不因一時際遇而自暴自棄,勇於追求真愛啊!”

宇文瀾都被逗笑了,又挑眉問,“從何看出這些?”

卻聽她努力給自己貼金道,“小寡婦並未因為自己嫁過人而自卑,遇見將軍後勇於勾,引,哦不,是勇於追求,終於跟將軍喜結良緣,還生了三個孩子,終於人生圓滿,夫妻恩愛,豈不是很有意義?”

宇文瀾又哼笑一下,“說得倒挺像那麼回事。”

燕姝眼巴巴得看著他,“所以,陛下覺得可以嗎?”

“不成。”他一口拒絕。

燕姝一愣,“為何不成?”

宇文瀾咳了咳,“寫的太過露骨,唯恐對世人造成不好影響。”

燕姝,“???”

這有啥不好影響?看話本子的都是成年人好不好!而且她寫的一點都不露骨,比起那《金X梅》已經純淨多了好不好?

宇文瀾,“???”

她竟然還知道《金X梅》?

不過想想也是,她若不知道,與如何能寫出“俏寡婦”來?

一想起那晚看過的語句,他就忍不住想將她揉,捏,一番……

然正在此時,卻聽她又在心裡嘀咕,【切,真是外行!這樣的才賺錢!生生錯過發財機會,莫不是傻!】

宇文瀾,“……”

沒等開口說什麼,又聽她心裡道,【不過還是先緊著眼前,把這兩本出了再說吧。嘖,老娘寫的東西終於有人看了哈哈哈哈哈!!!】

【而且最妙的是皇帝牽的線,如此,以後要是有人鬨事就推到皇帝頭上!!!】

宇文瀾,“???”

敢情他成了背鍋的?

他終於忍不住在她腰間捏了一把,道,“你不覺得你該感謝一下朕?”

感謝?

燕姝一愣,心道這要怎麼感謝,難不成分點稿費給他?

宇文瀾,“……”

【那是不可能的,他又不缺錢!或者要讓我以身相許?嘖,許了也沒啥用啊……】

宇文瀾,“???”

君王的尊嚴再度受到踐踏,他沉著臉一下將她緊緊攬在懷中。

燕姝嚇了一跳,但見他麵色不對,隻好忙道,“陛下皇恩浩蕩,臣妾自是感激不儘,但陛下富有天下,臣妾也不知該如何報答您?”

宇文瀾哼笑一聲,垂眼瞧她道,“朕要你真心對朕。”

真心……

燕姝不由警惕起來,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最近太不走心被他察覺了?

嘖,這可不好!

要知道,她這箭靶子的身份一旦背上,就絕無卸下來的可能。

如果金大腿不滿意一腳踢了她,她的下場必定很慘。

所以,她必須得將皇帝這條金大腿牢牢抱住!

對,走心點!

宇文瀾,“……”

緊接著,便見她努力堆笑道,“臣妾對陛下絕不敢有二心,一定鞍前馬後忠心耿耿……啊不對,是忠貞不渝,真心不移,臣妾心裡隻有陛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說話時一雙杏眼努力閃光,妄圖打動他。

宇文瀾才不信。

她心裡有錢有吃的,就是沒有他,嗬。

但當下,他也的確不能將她如何。

嘖,有時能讀心也不一定好事。

他涼著眉眼將她往懷裡箍了又箍,道,“睡吧。”

便闔上了眼。

燕姝應了聲是,稍稍鬆了口氣。

但是……

他把手放在人心口是怎麼回事?

還半天不拿開。

是要打算這樣放一夜嗎?

怎麼幾日沒睡在一起還長了這種習慣?

她很想把他的手拿開,然而還要抱大腿,隻好努力忍住,也閉上了眼。

哎,謀生不易啊!

默默聽著的某人,“???”

~~

一夜過去,天蒙蒙亮時,宇文瀾自然醒來。

他急忙查看,果然又見到了那處的變化。

心間一定,看來此事非她不可。

正這麼想著,卻見燕姝也睜開了眼。

問他道,“咦,陛下要起了嗎?”

聲音裡還有濃濃的鼻音。

宇文瀾嗯了一聲,“今早有朝會。”

便要下床。

哪知那姑娘動作比他還快,噌的一下就翻身下了床,跑去衣架前給他拿來了朝服,道,“臣妾伺候陛下穿衣。”

宇文瀾有些驚訝,打量她一眼道,“不再睡了?”

卻見她努力堆笑,“臣妾從前起的太晚了,今後一定陪陛下早起。”

語罷又朝門外吩咐,“忍冬蓮心,快些端水進來。”

宇文瀾挑眉,心道這果然是有了危機感,竟是如此殷勤。

他並未說什麼,便由著她服侍穿衣洗漱,心間有些好笑。

待做完這些,又見她微笑問道,“陛下可要在此用早膳?”

他道,“不必了,今早有朝會,朕等會兒在乾明宮用。”

燕姝應是,又將他送至門外,又拿出昨日定好的那兩篇紙稿,恭恭敬敬道,“煩請陛下帶給鄒大人。”

宇文瀾唔了一聲,伸手接過,忽然道,“你……”

燕姝立時老實垂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然而宇文瀾並未繼續說下去,隻道,“回去吧,外頭冷。”便登上了禦輦。

~~

早朝過後,君王將紙稿交到了鄒墨中手裡。

鄒學士激動接過,立時就在禦書房裡看了起來。

但見他看得津津有味,邊看還不忘感歎,“這個‘風流才子俏佳人’的故事果真曲折離奇,沒想到這青樓女子竟然如此有情有義,、。起初雖識人不明,卻在此後又能東山再起,實在堅韌自強,令人敬佩!”

待看到“美豔嬌妻”之時,又連連搖頭,“這個夏式簡直是道德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