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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真的笑起來。

陸以誠愣住了。

江若喬說:“嗯。”

陸以誠鬆了一口氣,“真的是路過。”

他也沒想到那麼巧,會正好碰到她,他學生家離這裡很近,平時他都是坐地鐵回學校。去地鐵站的那條路暫時封起來了,他就走了另一條路,正好經過江若喬租的小區。

兩人沉默了幾秒。

陸以誠主動說道:“那,我先走了,再見。”

他們倆本來就沒什麼關係,非要強拉硬拽在一起,那也隻是校友關係。

他背著那個黑色雙肩包準備離開,走出了幾步後,被她叫住。

她的聲音並不大,在風中顯得很輕很輕,“陸以誠。”

她喊了他一聲。

陸以誠跟被人摁了暫停鍵一樣,停下了腳步。

當然心裡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很多人都叫他的名字,老師同學朋友……但她叫他,就有那樣的感覺。

他回過頭,江若喬站在風中,穿著黑色的風衣,襯得膚色勝雪,微卷的長發被風吹得略顯淩亂,她也不在乎,看著他說道:“你有空的話,一起吃個飯吧,我請你,算是答謝。”

外婆最後住院,他其實也幫了她一些忙。

於情於理,她都該請他吃頓飯。

陸以誠明明想婉拒,身體比較誠懇,點了下頭,答應了。兩人走在風中,往附近一家火鍋店走去,兩人因為不算相熟,也不是朋友,並沒有並肩行走,而是隔著一米左右的距離。她現在比較低沉,不愛說話,總是沉默,他也不擅長跟異性打交道,一路上無言來了店裡,店裡很熱鬨。

這是他們兩個人頭一次單獨吃飯。

依然沒什麼好說的。

跟火鍋店的熱鬨不同,他們兩個人在彆人眼裡更像是拚桌的陌生人。

陸以誠發現,江若喬不愛吃素菜,準確地說,不愛吃葉子菜。

他默默地將自己點的葉子菜都吃完了。

買單的時候,他想結賬,但江若喬速度比他快。

兩人走出火鍋店,江若喬跟他揮手道彆,他遲疑了幾秒,說道:“我送你回去吧,沒多遠。”

江若喬啞然失笑。

真的挺奇怪的,她明明跟他也不熟,但他好像總是擔心她會出什麼事一樣。上次就是,她發燒了,她以為他回去了,沒想到他在門口守了一個晚上,如果是彆的人這樣做,她肯定會覺得這個人或多或少有點病,還是變態,絕對會疏遠,更彆提說請他吃飯,可做這件事的人是他,她就沒有這樣的感覺。

大概是他在學校風評太好,人品太好??

她也想不通。

不過他真的是一個挺好的人。

最後,陸以誠跟在她身後,目送著她進了居民樓後,也沒有立馬就走,而是在樓下站著,仰頭看著她的房間,想著等房間燈亮了他就可以走了。誰知道,等了許久,也沒看到燈亮起來,他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分鐘,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抱著這樣的猜想,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進了居民樓裡。

來到她所在的樓層,便看到她坐在樓梯台階上發呆。

他到來的時候也驚動了聲控燈。

樓梯廊道的燈光線有些昏暗,照在她身上,她抬起頭看他,他才看清楚她紅了的眼眶。

他沒有解釋自己怎麼上來了。

她也沒問。

幾秒,還是十幾秒之後,燈光熄滅。她抱著膝蓋沉默著,他站在一旁,後站累了,靠著牆陪著。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

明明是不相乾的人,即便是校友,他買輪椅再租給她外婆這件事已經是極致了,再做多一些,未免越線。他本身也並不是那種大好人。他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情。可有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要做,反而偏偏要去做。

人生不就是這樣嗎?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分成這幾種,知道要去做的事,知道不能去做的事,以及,不知道為什麼要做但就是想做的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說道:“其實是我忘記帶鑰匙了。”

忘記帶鑰匙隻是一個引子。

她隻是……感到疲倦,感到黑暗要將她吞噬,而她根本不想掙紮。

她隻是……覺得人生一點意思都沒有。

她隻是……越來越像行屍走肉。她知道自己最後一定會振作起來的,沒有原因,她是江若喬,她就一定會振作,可是在她振作起來之前,她的確對人生沒了興致。

黑暗中,陸以誠說道:“那我幫你給開鎖師傅打個電話?”

江若喬笑了起來,“啊我居然忘記了還可以找開鎖師傅……”

這一句話,讓陸以誠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他知道,她很不好。

他在牆上的小廣告上找到了開鎖電話,打電話之前還特意跟江若喬解釋了一句,“我會跟師傅說是我們租的房子,這樣對你比較好一點。”

女生獨居,畢竟不是那樣安全。

江若喬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她沒出聲。

沒出聲就是默認,陸以誠給開鎖師傅打了電話。開鎖師傅是半個小時後趕來的,這半個小時裡,江若喬就那樣出神地坐著,陸以誠則靠著牆,誰都沒有說話,她沒有傾訴,他也沒有安慰。

開鎖師傅走後,陸以誠也準備走了。

他跟她道彆。

江若喬倚在門邊,最近她的反應有些遲鈍,等說了再見後,她才想起什麼,又回了屋子給他拿了一瓶酸奶,“今天麻煩你了。”

他握住那瓶酸奶下樓走出居民樓。

不知道為什麼要做,但一定要做的事。

比如在醫院時叫住她。

比如知道她外婆的病況後去買輪椅租給她外公。

比如……

今天的她,讓他想到了好幾年前的他,那個時候,有一段時間他也是這樣的狀態。他並非是想拯救誰,他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連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下去都需要用儘所有的力氣,可內心深處有一道聲音告訴他,不去管原因,想做就去做。他握緊了酸奶瓶身,在樓下猶豫遲疑了很久很久,久到小區樓下的人越來越少,他終於轉身進了居民樓,在她隔壁的房子上看著貼著的租房廣告撥通了電話。

江若喬是一個多星期以後發現自己隔壁住了人。

新鄰居還是陸以誠。

她靠在門口,看著他神色尷尬的往裡搬著行李。

陸以誠的行李並不多,一個深藍色的老式行李箱,還有鍋碗瓢盆以及被褥。

他進進出出的忙著。

江若喬乾脆就靠著門,看他進進出出。

最後,她沒問他為什麼搬過來,他也沒說自己從學校宿舍搬到這裡的原因。

不過傻子都知道,他肯定是有原因的,畢竟從這裡到A大可不算近。

同情她?可憐她?

江若喬是怎麼都沒想到自己還能遇到一個菩薩。

當了鄰居以後,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如同電視劇那樣突飛猛進,兩人一直都是淡淡的,偶爾碰到了打個招呼……但是,從陸以誠搬過來以後,江若喬藏在床邊的水果刀又回到了廚房。她不太習慣跟陌生人合租,所以都是獨居,雖然現在的治安很好,但她也不敢掉以輕心,在門口安了攝像頭,還買了家用防盜阻門器,能考慮到的都考慮到了,還將水果刀放在床邊。

現在陸以誠搬到隔壁來了。

水果刀好像就沒必要放在這裡了。

她也驚訝於自己對陸以誠人品的信任。

明明在外人看來,他才最像那個會對她產生威脅的危險1分子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畢竟特意搬到隔壁來這種行為就很不正常。

當鄰居的第二年。

他們終於加上了微信,成為了彆人眼中的朋友。

關係依然是不冷不熱的。他偶爾會煲湯給她送一碗,她在考上在職研究生時,也請他在外麵搓了一頓算是慶祝,他拿到了獎學金時也會請她出去吃一頓飯,或許在外人看來,他們更像是……飯友。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也不知道他想要什麼,但她必須得承認,陸以誠成為了她現階段人生中一個還算比較重要的人。

轉折點是在江若喬參加宴會的那一天。

她沒想到,自己還會碰到蔣延跟林可星。

兩個人看起來感情很好也很般配。她什麼都沒想,在回去的路上,因為氣溫太低艱難地行走著,心裡想著,回去後跟陸以誠借幾塊薑吧,煮個薑茶喝……不過他肯定會問她,為什麼喝薑茶,不,他應該會幫她煮好薑茶,想到這裡,她加快了步子,卻沒想到,一輛車一直跟著她,她實在困擾又疑慮,停下了腳步,那輛車也停了下來。

車窗打開,居然是蔣延。

其實再看到蔣延的時候,她既沒有喜歡,也沒有了恨意,頂多隻是有些後悔,後悔當年跟他在一起。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對不會讓他的家人有機會傷害到她的外公外婆。

蔣延用那種帶著恨意的眼神看她,“求我,求我我就放過你。”

一瞬間江若喬福至心靈。

想到了老板剛才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行吧,無所謂了。

她輕聲地悲憫回道:“蔣延,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坐在車裡,本該冷漠的男人眼神有些慌亂,他似乎想辯駁些什麼,她輕笑了一聲,“如果是的話,那抱歉了,我已經愛上彆人了。”

蔣延走了。

在江若喬看來,實在可笑得很。

昔日她怎麼會眼盲到這種程度,怎麼會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明明前一秒還在擁抱著未婚妻好不甜蜜,下一秒竟然能找她說那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正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江若喬也因為這一出想起了外婆和外公。她漫無目的的走著,來到了一家咖啡館,隻可惜人家要打烊了,她隻好站在屋簷下。想起了許多許多的事,手機響個不停,她很想掛掉,卻在看到來電顯示是陸以誠時,接了起來。

“你還沒回嗎?”那頭的他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敲你的門一直沒人應。”

他又解釋了一句,“學生家長送了我一些溪市特產,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江若喬一開口,就感覺喉嚨艱澀,說出來的話,都帶了些哭腔,“我不吃。”

她是溪市人。

難道還要吃溪市特產,他究竟知不知道賣到外麵的特產本地人都不吃的?

傻子一樣的人。

她一開口,陸以誠被嚇到了,固執地問她,“你在哪?”

她被煩得不行,將地址給了他。

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在麵對陸以誠時,她保留了很多很多以前的江若喬才會有的脾氣跟性子。

陸以誠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的。

他打著一把傘,朝她而來。

他低聲說,“這麼大的雨也沒有關係,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