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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星 千山茶客 4428 字 6個月前

騙你的,都那個時候了,我哪有什麼心思風花雪月,不過是覺得前路迷茫,有些不知道日後該怎麼辦而已?”黑石城的眾人都覺得她麵對自己身份陡然轉換這件事,顯出異常的從容。但隻有簪星自己知道,很多個夜裡,她獨自一人的時候,總有些未來不知何去何從的踟躕。

“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好拚命修煉,總覺得這樣就多一點自保能力,未來也多一重選擇。”簪星笑了笑,又轉過身來,道:“你看。”

從她掌心,漸漸浮起一道青黑色的光點,光點如種子,在土地中拔地而起。大樹飛快抽枝吐芽,嬌豔骨朵悄然綻放,無數多火色鸞鳥伸展羽翼。不過轉瞬,這裡便長出了一棵比翼花樹。

珊珊冷風吹過,紅雲搖曳。

簪星得意道:“顧白嬰,我現在幻術如何?”

魔元之力天然就適合修煉幻術,一棵比翼花樹,隻需要一點點魔王元力,簪星看向顧白嬰:“我可以讓這棵樹一直在這裡,就像你殿中那棵比翼花樹一樣。”她歎了口氣,“黑石山土質特彆,尋常花木難以生長,待日後有機會,我一定讓這裡比姑逢山上的林木還要豐美。”

顧白嬰微微揚眉:“還挺有心。”

簪星從懷中摸出剛剛在小攤上買的銀色同心鎖,她特意選了個最大的,伸指在銀鎖上虛虛寫了兩個名字,名字即刻印在石鎖上,她又用鑰匙將銀鎖鎖上,將銀鎖掛在最高的一棵樹枝上。

銀鎖藏在比翼花繁茂的枝葉裡,瑩瑩閃爍著一點微光。簪星拍了拍手:“怎麼樣?我覺得還不錯。”

顧白嬰看了她一眼:“鑰匙給我。”

簪星將鑰匙放到他掌心。

顧白嬰目光在那把小小的鑰匙上停留一瞬,不等簪星反應過來,忽然抬手扔了出去。

小小的鑰匙在夜空劃出一道輕微的痕跡,滾落進無數黑色的密林深處,不見了。

簪星愕然。

這人抬了抬下巴,有些挑釁地看著她,不慌不忙道:“這樣,就不必打開了。”

簪星:“......”

她看了半晌,終是道:“顧白嬰,我從前真沒想到,你是這樣小肚雞腸的人。”

都過了這麼久了,他居然還記得那賣鎖攤主那茬。簪星斜睨著他,語氣有些忿忿:“沒想到在你心中,我居然是這樣的人。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是那種朝三暮四,見異思遷的人吧?”

顧白嬰哼了一聲:“你不是嗎?”

“我不是啊。”

他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咄咄逼人起來:“那在藏寶地的時候,你為何要問牧層霄,他將來想不想娶八位夫人?”

“......”

秋後算賬居然還能這麼算呢,牧層霄還真是多管閒事,連這種事情都與顧白嬰說,他們二人關係什麼時候這般要好了?簪星絞儘腦汁地編出個理由:“我是看他在孟師姐和柳姑娘之間左右搖擺,擔心他傷了兩個人的心,才詢問一番他日後的打算,好提醒他不能心性不定。”

顧白嬰若有若無地笑了一聲,語氣帶著涼意:“是嗎,可你殿中卻剛好找了七位寵妃,加上我正好八個。”

“你還把自己算上了。”簪星驚歎:“你真是能屈能伸。”

第三百二十二章 喜歡(1)

山上冷風吹過,將本就寂靜的夜襯得更加冷清。

夜色裡,有人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問身邊人。

“顧白嬰,說實話,如果我真的收了七個男寵,你真的要和我老死不相往來嗎?”

“真的。”

簪星瞅著他的臉色:“真的?”

他沒好氣道:“真的!”

“噢!”簪星點頭,“那你對我也不過如此嘛。我還以為你要堅持幾年呢。”

四周安靜,過了一會兒,少年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不甘:“人生漫長,萬一你日後收心了,我......”

“......我也可以勉為其難等一等。”

簪星愣了一下,看著他的目光百感交集,喃喃道:“真沒想到太焱派出了你這麼個情種。”她又自語:“我什麼時候這麼會養魚了?”

“什麼?”

“......沒什麼。”

火色比翼花樹下,簪星拉著顧白嬰坐了下來。這少年心氣不順,倒也能夠理解。他性情高傲又自負,如今屢屢在黑石城被人堵得啞口無言,說出去多少有些欺負人了。

簪星從頭上拔下簪子,遞到顧白嬰眼前。

晚星簪碎過一次,她後來讓小雙拿去儘力修補,仍留下裂痕。沒有元魂點綴的天魂木,看起來不如伊始那般驚豔。縱然如此,簪星卻總是戴著它,黑石城的眾人總偷偷跟不薑說簪星眼光差,堂堂一個魔界公主,總是將一支破碎的青簪戴在頭上。

不過簪星仍覺得,這是她到此地來,收到的最好的一件禮物。

她拿著晚星簪,看向顧白嬰。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自己一直以來想問的那個問題,她道:“顧白嬰,你當時為何要送我這個?”

她已經知道鬼首花的事,自然也就明白了,當初在她對顧白嬰說出自己眼中所見的是“花”而非“白骨”的刹那,顧白嬰就已經知道了她魔族的身份。但在那之後,他也沒有試探逼迫,甚至還偷偷分出一隙元魂點綴發簪,若無其事地當作生辰禮物送給她。

“還能為什麼?”顧白嬰看向遠處山腳下的一片煙火,淡淡開口,“你當時又不肯說出身份,各大宗門對魔族如臨大敵,我馬上要閉關了,護不住你。”他頓了頓:“後來就想,分一隙命魂放入其中,真有危險,也能替你擋一擋。”

簪星微微一愣。原來在顧白嬰知道她身份的第一刻後,想的竟然是如何保護她麼?

“那你......為何不問我?”

“你既然不說,定有難言之隱。”顧白嬰不甚在意道:“我怎麼問?”

“那如果我一直不說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他漫不經心地開口,“就等著唄,等你開口的那一日。”

他的衣袍被滿樹比翼花映得微紅,側臉乾淨又清爽,少年目光也是明亮的,在夜色下像星辰。

注意到簪星的目光,他轉頭,有些疑惑地問:“怎麼了?”

“沒什麼。”簪星笑了笑,“我在想,你送我這麼珍貴的生辰禮,我應該回送什麼好。”

顧白嬰看了她一眼,嗤道:“算了吧,你要是能把自己照顧好,我就很高興了。”

“其實按照門冬送我的那本《如何征服英俊少俠》來看,這個時候我該說一句‘要不我就以身相許吧’,不過我是下一任魔王,就這麼說的話未免有些掉價。”簪星粲然一笑,“顧白嬰,我送你另一樣。”

她掌心驀地生出一大團豔麗青芒,這光芒比之方才的比翼花樹來,大了不止十倍。簪星將這青光往上一扔,霎時間,漆黑夜空被照亮。

風將整個星空吹得傾斜。

銀河從遙遠天邊漫過來,無數閃爍的星辰燦爛耀眼。那些晶瑩吵鬨地簇擁於廣闊天地中,落在穹頂,搖搖欲墜。

滿城星光。

黑石城中,魔族們抬頭,望向穹頂驟然出現的星河,原本冷寂的七夕,就這樣有了渺渺鵲橋與脈脈情意。

“幻出一片星空,對我來說難了點,所以隻能維持半個時辰。”簪星坐在地上,看向身側的顧白嬰,“我想你也不缺金銀珠寶,出虹台上晚星常在,黑石城卻沒有晴夜,這片晚星,是獨一無二的,彆處都瞧不見。”她眨了眨眼睛,“你喜不喜歡?”

顧白嬰微微一怔,側頭看向身邊女子。她探身看著自己,目光清澈,一如既往地誠摯。

“......還行吧。”他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耳根卻悄悄紅了。

簪星歎了口氣,從乾坤袋中摸出一隻小壇:“你要不要喝點兒?”

她拔下酒塞,一股甘洌香氣迅速從其中彌漫出來,這香氣落在人鼻尖,顧白嬰一怔,有些遲疑:“這是......”

“是不是覺得這香氣很熟悉?”簪星笑道:“我同酒魔說了許久,他才釀出同樣味道的酒水。材料是不同,味道勉強模仿到七七八八吧。”她看向顧白嬰,“我生辰那日,你替我挑的丹心酒。”▽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少年愣了愣,一時沒有說話。

簪星笑笑:“你這話藏的,委實委婉了些。”

那時候在萬殺陣前,修士們步步緊逼,神火柱的烈焰之下,他將朱色發帶纏繞在自己腕間,低聲道:“玄淩子擺的丹心酒是我送的,我選了整整三日,不過你還是沒明白。”

簪星一直都沒明白。

後來她來到黑石城,總是想著那一日顧白嬰的低語,不明白自己應該明白什麼。

直到小雙聽聞她的話,忽而一笑:“小殿下這也想不明白嗎?那位小師叔,是在同您表白心意。”

“表白心意?”

“是啊,丹心寸意,愁君未知。自然是表白心意了。”

簪星盯著身側人,吐出四個字:“丹心寸意,愁君未知。”

他萬事囂張狂妄,任誰也不放在眼裡,唯獨於情之一事上,總是格外小心。或許以為她心中另有他人,或許以為她其實並非同類,但仍然小心翼翼地送上一份真心。不想言明,卻又不肯放棄,於是將心意放進簪子裡,將情絲藏在酒名中。

“但是顧白嬰,”簪星感歎,“你有沒有想過,如此隱晦的說法,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明白。”

“那又如何?”他抬了抬眼皮,語氣輕飄飄的,“不明白,我就再找彆的法子,反正最後你都會明白。”

簪星又笑起來。笑著笑著,便捧起麵前的酒壇喝了一口。

酒壇不大,她後來讓酒魔釀此丹心,但人族與魔族的丹丸不同,練酒材料不同,味道多少有些差異。她原先以為一輩子再不會喝到如當時一般的丹心,但如今顧白嬰在身邊,於是這苦澀的烈酒,也變得香甜了起來。

顧白嬰側頭看她,看了一會兒,伸手要來奪簪星手中的酒壇,道:“少喝點。你剛從魔元池中出來,烈酒傷身。”

簪星揚手,躲開了他的動作:“這是酒魔釀的,同四師叔釀的又有不同。改了方子,一點兒也不烈。絕對不會如當初那般喝醉強%e5%90%bb你......”

她的話戛然而止。

冷風吹起了她的發絲,將方才的燥熱吹散了幾分。

少年眼眸幽深,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過了很久,他淡淡開口:“原來,你當初沒醉啊。”

簪星“咳咳咳”的嗆住了。

她誠懇道:“如果我說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的,你信嗎?”

顧白嬰冷笑:“不信。”

“......”

“我當時、我當時是沒想好怎麼麵對你,所以避開了話頭,並非故意占了你的便宜不負責。”簪星強調:“你不要瞎想!”

那一日長春池邊,她雖有醉意,並非對自己的行為一無所知。隻是那天夜裡的風過於溫柔,而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令人沉醉,她才會酒壯人膽,借機親了顧白嬰一口。

第二日醒來,便對自己這種行徑格外不齒。

畢竟她這身份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