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搖曳的黑色樹影,這樹影枝繁葉茂,深深紮根於丹田,從丹田處不斷湧出充沛的魔王元力。
萬殺陣中,簪星金丹化流,失去金丹。後來墮入極冰之淵,覺醒天魔血脈,修煉《絕世心經》。琴蟲種子在她靈脈中完全生長枯萎,果實沒入體內,又有半顆梟元珠融合。如今,她已凝魄,可這凝魄的魄丹,與所有魔族的魄丹都不同,既有魔氣,又有靈力,它還在不斷生長,不知今後會長成何等令人駭然的能量。
一股青黑色的能量從她掌心浮起,仿佛將無數元力濃縮為一道細細的徑流,這徑流輕輕飄向靈脈源頭,將那條鮮紅色的脈流也罩上一層青黑之色。
黑石山的雨下得更急了。
雨水“沙沙”,沒入鮮紅徑流中,源頭的水流卻沒有變得更急促。
老鴉從密林中悄無聲息地飛起,又落在梢頭,望著靈脈邊上的二人。
時間漸漸過去,簪星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魔王之力源源不斷地湧入靈脈中,靈脈卻並未被再一次喚醒。鮮紅的源頭仿佛成了無底洞,成了貪婪巨獸,魔王元力彙入進去,如石沉大海,不見半分波瀾。無論注入多少,皆被吸收。
再這樣下去,縱然她在這裡站上一天一夜,也不會有半分改變。
簪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不行。”她看向不薑:“我不能喚醒靈脈。”
第三百零九章 七人(2)
雨水落在衣袍上,泅出一片深深淺淺的印痕。
不薑走上前,青色紙傘替簪星遮去頭上濕意。
“果然。”她歎了口氣,向來慵懶的眉間籠上一層憂色,“若真這樣簡單,你父尊,當年也不會費了如此多心思仍束手無策。”
“當年父尊並未煉化梟元珠。”簪星道:“而且,我隻有半顆梟元珠,會不會是因為另外半顆梟元珠不在我身上,所以無法喚醒靈脈?”
不薑搖了搖頭:“鬼厭生既在五輪塔中受傷不輕,眼下必然會藏起來,找不到他,自然也找不到梟元珠。就算找到了,那瘋子深淺未知,黑石城也未必是他對手。”
受了傷還能從除魔軍和魔族眾人兩隊眼皮子底下逃走,他們對鬼厭生的實力還是低估了。
想到鬼厭生,簪星怔了怔。或許是因為同為魔王子嗣,身上至少流著一半相同的血,靠近鬼厭生的時候,簪星能感覺到鬼厭生的情緒與觸?感。也正是因為如此,鬼厭生修煉萬鬼修羅道,忍受萬鬼噬心之痛,簪星也會嘗到其中滋味。
縱然鬼厭生眼下是個喜怒無常、一心隻想殺光三界的瘋子,但在五輪塔中的過去裡,鬼厭生會成為如今這個模樣,與鬼雕棠也脫不了乾係。
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母親,魔王與當年鬼厭生的母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頓了頓,她繼續道:“當年的黑石城中,魔王真的頒下法令,殺儘城中半魔者嗎?”
......
混沌殿門口,兩盞青碧的鬼火瑩瑩發著光輝,將殿門漆黑的邪魔像襯得更加森然。
眾人在殿門口停下來。
田芳芳望著兩盞鬼火,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簪星師妹,沒想到真正喜歡的風格是這個樣子。”
在姑逢山時,妙空殿的明秀院是玄淩子親自布置,滿院都是桃粉鮮嫩,看得人眼脹。不過與眼下這森然殿宇相比,倒是顯得溫馨了許多。
“師父將她的院子裝飾成那個樣子,真是委屈她了。”田芳芳很是感歎。
彌彌嗅到熟悉的味道,興奮地從殿裡衝出來,滾到了顧白嬰腳下。從銀琅獅變回大貓,這回總算是能抱了,田芳芳彎腰將彌彌抱起來親了一口:“好久不見,彌彌又結實了許多!”
銀琅獅一尾巴抽在了他臉上。
這時候,從殿裡又走出個紅衣男子,分明是白日,手裡還提著一盞藍色紙燈,隻笑著衝眾人點頭,像是早已知道他們一行人將要前來般,道:“諸位仙長是來找小殿下的吧,小殿下眼下不在殿中。小雙大人吩咐過,讓諸位進殿等候,小殿下忙完自會前來。”
竟沒有阻攔他們的意思。
門冬偷偷施了一個傳音術到顧白嬰耳邊:“師叔,他們沒有要求你做簪星的第八位寵妃了,是不是簪星今日一合計,覺得瞧不上你,便將你從名冊上剔除了。”
顧白嬰麵無表情道:“閉嘴。”
門冬便很識相地閉了嘴。
孟盈看向顧白嬰:“師叔,我們進去等吧。”
在外麵也無事可做,還不如進去等,順便瞧瞧簪星在魔界住的地方。
一進殿,眾人便覺這殿宇果真十分華麗。整個姑逢山中,最鮮豔的大概就是少陽真人的金華殿了,而混沌殿竟比金華殿顏色還要豐富幾分。原以為聽著如此冷清蕭條,甫一進去頓覺花裡胡哨。殿中燃著數百盞青色燈盞,火苗青碧瑩瑩,乍一眼看過去,宛如來到墳場。
正中央矗立著一根水晶柱子,上頭雕刻著繁複的九子魔母圖。殿中有一張極寬敞的白玉床,白玉床不遠處,則有一方金色小幾。小幾上擺著紅瑪瑙杯盞,還有翡翠色的碗碟......
太焱派宗門裡弟子最常用的便是清淡的灰色,何時見過這般斑斕的色彩,一時間隻覺頭暈眼花,從身到心都受到了極大震撼。
原本覺得門口那尊邪魔像已經夠陰森了,眼下看,這五顏六色的,比邪魔像更詭異。
顧白嬰的目光落在殿中水池中,這殿中挖了個水池已經夠離譜了,更離譜的池底有幾根白色的會發光的肋骨。池水清澈,那幾根發光的肋骨旁,還有一些散落的靈石。
“這是水君的池子,那幾塊陰神魔骨是水君從家鄉帶回來的。”提燈的紅衣男子走過來,笑道:“殿芐體貼,特意為水君在殿中挖了這一方水池。水君家鄉風俗,將陰神魔骨置於池水中,投入靈石,得陰神庇佑,許願必靈。殿下偶爾也會來投兩塊靈石。”
他言語間與簪星頗為親昵,顧白嬰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這年輕男子生了一張雌雄莫辨的臉,格外美豔,一身紅衣穿得鬆鬆垮垮,露出白玉似的鎖骨。見顧白嬰看過來的目光,紅衣男子便輕輕一笑:“忘了說了,在下是小殿下的人,吹燈鬼。”
這一句“小殿下的人”,立刻將眾人都震住了。
“你說的那個意思,是我們想的那個意思嗎?”田芳芳顫巍巍地問。
吹燈鬼詫異地看向他:“我以為昨日魔後殿下已經同你們說過了。我們混沌殿中,一共有七位伺候小殿下的人呀!”他看向顧白嬰,疑惑開口:“顧小仙長不是也要來咱們混沌殿了嗎?難道魔後殿下還沒有同你們說清楚?”
顧白嬰額上青筋跳動:“我不是。”
“啊,”吹燈鬼便露出一個遺憾的神情:“我看顧小仙長豐姿俊美,年少有為,還以為咱們混沌殿要多一個兄弟了,真是可惜。”
正說著,殿裡又跌跌撞撞走出一個青衣少年。這少年似乎身體羸弱,走得很慢,邊走邊用帕子掩嘴咳嗽。待走到跟前,青衣少年才抬起頭,露出一張蒼白清秀的臉,他看向小雙,又看了看顧白嬰,輕聲開口:“這一位,就是要來咱們混沌殿的顧小仙長嗎?果然美貌。”
他又盈盈拜下`身去:“在下病魔,是伺候小殿下的人。”
顧白嬰握著銀槍的指骨霎時發白。
------題外話------
嬰嬰:即將氣死
第三百一十章 眾妃(1)││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殿中氣氛有些緊張。
田芳芳看了病魔二人一眼,又看了一言不發的顧白嬰一眼,終是上前打了個圓場,笑道:“原來這位小兄弟也是師妹的......師妹的人,不過瞧著小兄弟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行?要不要讓我師弟給你瞧瞧?我師弟醫術還不錯。”
病魔搖了搖頭,眸中漫上一層水汽:“仙長不必費心,在下自小身子就有這個毛病。來到混沌殿中,小殿下也曾為此擔心,令人尋了許多丹藥靈草來,可惜在下`身子不爭氣,辜負了小殿下一片美意。”
他這話裡不露痕跡的炫耀,立刻又讓顧白嬰臉色僵了一僵。
就在這時,殿中緊接著傳來一個聲音:“病魔,你又在這裡哭哭啼啼乾什麼?等下小殿下見了,又要心疼好一番。”
伴隨著這聲音,迎麵而來一股濃重酒氣。從殿裡走出兩人,一個黃袍男子,生得英俊魁梧,身姿挺拔,手裡握著一截手腕粗的纜繩,在他身側,則是一位手拎酒壺的男子,這男子五官生得不如先頭幾個出色,眉眼間卻自有一股落拓疏豪之意,微微一笑時,恰似陳年老酒醇厚香烈,真是愈看愈有味道。
吹燈鬼笑道:“這是纜將軍和酒魔,他二人,也是混沌殿的人。”
縱是田芳芳向來圓滑,此刻也被簪星後宮的充實驚了一驚,喃喃道:“還真是樣樣不同。”
這二人走到殿中,纜將軍挑剔地將顧白嬰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一聲:“這就是馬上要進混沌殿的新人?又是一個沒什麼用的小白臉,無趣!”
“不得對顧小仙長無禮。”吹燈鬼道。
“什麼仙不仙長的,都進了混沌殿了,裝什麼清高。”纜將軍麵露不屑:“該擔心的是你們又不是我,畢竟這小白臉生得不錯,進來與你們爭寵,自然要分走小殿下的關心。我就不同了,這殿中,隻有我能與殿下玩遊戲。”
吹燈鬼頭疼地看向顧白嬰,替纜將軍道歉:“顧小仙長,他向來性情如此,不過沒什麼惡意,日後相處得久了你就知道,他人是很好的......”
“玩什麼遊戲?”顧白嬰打斷了吹燈鬼的話,看向纜將軍。
纜將軍將手中那根粗大的繩子甩了甩:“當然是繩子了,你這樣的小白臉自然不明白,這繩子玩起來,花樣可多了。”
“咳咳咳。”田芳芳一口嗆到了。
顧白嬰冷冷盯著他。
“你又在胡說了,顧小仙長是宗門裡的人,將軍若是嚇著他,可不好跟小殿下交代。”從外麵走進來一男一女,男子一身綠色紗衣,風度翩翩,膚色白皙得過分,似乎剛從某處沐浴過,下巴上的水珠滾入衣袍內,隻餘一點誘人的晶瑩。而他身側的女子身著淡紫長裙,長發及地,月貌花容,溫柔嬌羞。
說話的是那個綠衣男子,那貌美女子則是對著眾人福了一福:“諸位是來混沌殿等小殿下的吧,奴家梳女,這位是水君。”
“你不是女子麼?”門冬愣了一愣:“難道......”
“女子也能伺候小殿下呀。”梳女笑眼彎彎,看向站在一邊的孟盈,“這位仙子生得絕色出塵,在黑石城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若是想來混沌殿.....”
“她不想。”牧層霄快速擋在了孟盈身前。
“是麼?”梳女嫣然一笑,“那還真是有些遺憾。”
這一群花花綠綠的人站在本就五彩斑斕的殿中,將人眼睛脹得發酸。田芳芳感歎了一句:“男女老少都有,師妹這裡倒是熱鬨得很。”
“加上那個笑麵虎裡小雙,赤橙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