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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星 千山茶客 4413 字 6個月前

士群,在熟悉的幾人身上停駐片刻,沉默了。

“真的是......楊簪星麼?”紮著兩朵蓮花發髻的粉衣小童忍不住上前兩步,似要將簪星看清楚。

麵前的女子一身深黛色窄袖錦袍,長發以發簪輕輕挽起一束,她皮膚很白,深黛的錦袍將她的臉襯得如雪如玉。

那張臉,白淨細膩,沒有半分疤痕。

她亦生得很明豔,皓齒星眸,窈窕無雙,溫雅之中藏了一絲果決的英氣。垂在腰間的長發被發簪挽起一束,隱隱泛著暗青。分明是相同的五官,氣質卻截然不同。比起兩年前的蓬勃開朗,她看起來寂靜又美麗,像一朵在深淵中獨自長成的樹。

而她眉心處,一朵小小的青色海棠嬌豔欲滴。

“青色魔王印......”身後有修士駭然開口:“她是魔王血脈!”

“魔王血脈!”身後的除魔軍如臨大敵,紛紛握緊手中法器。

“顧白嬰!”趙家命大喊道:“這女魔頭殺了湘靈派的師姐,還打傷%e5%90%9f風宗的人,廢了我一身修為,快點殺了她!”

顧白嬰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對他這樣的做派很瞧不上眼:“大吵大鬨的做什麼,想報仇自己去,我又不是你的仆人。”

趙家命沒料到顧白嬰會如此不給麵子,咬牙道:“你可彆忘了我們是來做什麼的,我們前來餘峨山,就是為了剿殺魔頭,難道你要放這魔頭逃走嗎!哼,”他忽而想到了什麼,冷笑一聲:“我想起來了,他們叫這女魔頭楊簪星,先前和你不清不楚的那個魔族,不就是叫楊簪星嗎?你這是對她餘情未了,想再一次公然與宗門作對!你這個叛徒!”

“亂七八糟說的什麼廢話?閉嘴。”顧白嬰一彈指,趙家命的嘴巴便被封住了,怎麼都說不出話來。他又看向簪星,冷漠地開口:“楊簪星......你就是那個騙了我的魔族?”

“騙?”簪星微微揚眉,顧白嬰身後的門冬對她擠眉弄眼地做手勢,她沒能看懂,不過眼下這種情況,也並不用人解釋了。

當初她逃出萬殺陣,不知道顧白嬰經曆了什麼,把她給忘了,如今相逢陌路,或許還聽了什麼不利於她的謠言。

除魔軍中有赤華門的弟子跟著叫囂道:“叛徒不配為除魔軍的首領,顧白嬰不願意動手,我們自己動手!”說罷持劍就要朝簪星衝來。

一道銀槍猛地頓在遞上,爆開的元力將赤華門眾人攔在身後,顧白嬰冷道:“我看誰敢動手?”

%e5%90%9f風宗的弟子忍不住開口:“顧同修,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要護著這魔女嗎?”

“看吧,我就說他和魔族有染!”

“而且還是個魔王血脈,哼,好好的人不當,居然和魔族一塊兒墮落,我看當初咱們宗門那些師兄弟的死說不定和他也脫不了乾係!”

“叛徒!叛徒!”

諸如此類的吵鬨聲不絕於耳,顧白嬰一頓銀槍:“都給我閉嘴!”頓了頓,他有些煩躁地開口:“我有事要問她,被你們殺了我問誰去?問你嗎?”

被他點到的弟子噤若寒蟬,顧白嬰和楊簪星那點因緣際會,他一個外人哪知道。

“可是,我湘靈派的師姐已經被她殺了。”湘靈派的蒲萄站了出來,曾經的小姑娘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比兩年前更加秀美,少了幾分稚氣和任性,她怒道:“難道我湘靈派的性命就不叫性命?”

簪星道:“我說過很多遍,你師姐沒死,我救了她,是她的救命恩人。”

又一位老熟人登場了,%e5%90%9f風宗的聶星虹搖了搖扇子,彬彬有禮地笑道:“可是你怎麼證明呢?”

“說得很好,”簪星看向他,微微一笑:“你又怎麼證明,人是我殺的呢?我要是想殺人,”她目光輕飄飄瞥過%e5%90%9f風宗那群唱戲的,“剛才,他們已經死了。”

唱戲的瑟縮了一下`身子,小聲嘟囔道:“你不殺我,是想抓我們回去蹂躪,又不是因為你心軟。”

“廢話少說,”顧白嬰道:“楊簪星,我不想跟你打,你跟著我們,待我們將事情辦完,我有事問你。”

簪星稍感意外,以顧白嬰過去的脾性,如果知道她是魔族,此刻山中相逢,大概早已出手。今日說了這麼多話,還沒與她打起來,已經很不像他了。不過簪星也沒有自負到認為,失去記憶的顧白嬰對自己一見鐘情,才會不忍心下手,屢次放水。

她收回心中思緒,望向眼前人:“如果我說不呢?”

顧白嬰眉頭蹙了起來,握緊手中繡骨槍。

身後有人惟恐天下不亂地喊起來:“和魔頭講什麼道理,我看還是殺了她吧!這魔女有魔王血脈,日後實力不容小覷,如今看她年紀尚幼,不如趁著大樹還未長成連根拔起,端除修仙界未來一大禍患!”

孟盈淡聲道:“你打得過他嗎?”

那弟子噎了一噎,又哽著脖子道:“我們一起上,區區魔王血脈而已,有什麼打不過的!”

“哈哈哈,修仙界真是大言不慚,說這種話不會臉紅麼?”空中忽有女子詭異笑聲而起,伴隨著翩躚衣裙,有抱著白骨的少婦緩緩落於簪星身側,%e8%88%94了%e8%88%94鮮紅的唇角:“這麼多修仙人,一定很好吃。”

第二百六十三章 混亂的相見(2)

“小殿下!”

“小殿下——”小雙的聲音從身後出現。

魔修們,趕到了。

簪星看了一眼倒在樹下的食土鬼,食土鬼仍舊半臥在地,嘴巴邊上還剩一點傳音符的餘燼,這家夥,裝死了這麼久,倒也沒閒著。

小雙快步走到簪星身邊,關切道:“小殿下,屬下來遲——”

“沒事,”簪星問他:“大家都沒事吧?”

“大家都安好,您......”

“我也沒事。”

這群魔修的聲音並未壓低,一聲“小殿下”眾人都聽在耳中,牧層霄疑惑開口:“小殿下?”

簪星心中歎息了一聲。

她本來想照不薑說的,低調一點,藏於暗處,等鬼厭生和除魔軍兩敗俱傷之時再搶走梟元珠。誰知還沒到五輪塔,自己就先和除魔軍遇上了,而有些事情也超出了她的預料。她想過很多次和顧白嬰重逢時候的場景,卻沒料到是如今這樣的場麵。原先打過很多遍關於身世的腹稿,如今都用不上了,因為顧白嬰把她忘了。

所有的同行、過去、並肩作戰的情誼,長春池邊帶著酒氣的初%e5%90%bb,出虹台下夏夜的漫漫晚星,他都忘了。

既然如此......

簪星抬眼,望著顧白嬰開口:“重新認識一下,我是黑石城的下一任主人,鬼雕棠之女,未來的魔界之主。”

“楊簪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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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從花林中穿過,掀起少年雪白的袍角,彌彌乍見故人,親昵地想要上前,卻又因這微妙的氣氛不敢妄動。謹慎地放下抬起的腳回到簪星身旁,遲疑地望向對麵的人。

他就站在簪星對麵,卻如遙遠的彼岸,永遠無法近前。

少年的目光越是坦蕩狐疑,就越是刺眼。

直到除魔軍中的修士喊道:“她是魔王之女,鬼雕棠的女兒,殺了她!為修仙界報仇!”

“跟誰吵吵呢?”田芳芳忍不住一斧頭劈在地上,衝那喊得熱鬨的弟子罵道:“人家沒跟你討萬殺陣之仇已經算客氣了,誰為誰報仇啊?要不要臉?”

那弟子哽了一下,一咬牙:“鬼雕棠當年在人間廣造啥孽,父債女償有何不可?”

“鬼雕棠都埋土裡多少年了,他自己都死了哪還有什麼債,彆胡攪蠻纏。”田芳芳毫不示弱。

“你!”那弟子說不過田芳芳,一頂帽子砸過去:“你為魔族說話,你和他們是一夥的,太焱派果然和魔族沆瀣一氣,蛇鼠一窩!”

“我們太焱派當然沒有你們赤華門的弟子嘴巴有骨氣。”一直沒出聲的牧層雪瞥他一眼,不鹹不淡地開口:“有本事出了問題彆讓我師叔救你,廢物。”自從牧層雪看完了門冬給他一大摞書籍,如今對陰陽怪氣的話已是信手拈來。

“哈哈哈哈哈,”一聲女子的輕笑傳來,這笑聲空靈悅耳,似帶著幾分輕佻與勾魂,原是一位穿著清涼的美女少婦,這少婦風嬌水%e5%aa%9a,花容月貌,生得十分楚楚動人,然而懷中抱著一個骷髏腦袋森然詭異。她一手撫著骷髏腦袋,如同撫摸什麼珍愛之物,湊近簪星耳邊,嬌聲道:“這群修仙人真是討厭,小殿下,彆猶豫了,他們對您如此大逆不道,就讓奴家將他們的腦袋摘下來吧。年輕男人的腦漿最好吃了,奴家二十多年沒出過黑石城了,多久沒吃過這麼新鮮的菜肴,小殿下......”她聲若黃鸝婉轉,嘴裡說出的話卻令人膽寒:“你就讓奴家去嘛。”說罷,衝離得最近的一個年輕弟子%e8%88%94了%e8%88%94唇角,嚇得那弟子趕忙縮到了隊伍之中。

“嗚嗚嗚,”又有人的哭聲傳來,是個長發及地的男子,頭戴白色高帽,一身雪白長袍,兩個臉頰塗了豔麗的粉色,天生一張哭臉。他邊哭邊道:“好傷心喲,嗚嗚嗚,他們都要死,沒一個人逃得了,嗚嗚嗚,死得好慘好慘......”

赤華門一個弟子怒視著他:“妖怪,你哭誰呢?”

“哭你啊,”那哭臉男哭得越發傷心,語調呈現一種詭異的空洞,分明是在哭,卻像是不懷好意的詛咒:“嗚嗚嗚,你馬上就要死了,你就要倒黴了,好可憐......”

那弟子想要反駁,可不知為何,對上那張哭臉,竟莫名感到一陣膽寒,不由得後退兩步。

簪星心中了然,這支除魔軍隊伍很年輕,這樣的年紀,很多應當都沒有親身經曆當年人魔大戰。關於魔族大多都隻在典籍中見過,今日第一次遇到魔族,方才領教魔族的恐怖。黑石城的眾人且不論修為高不高,但哪怕是三歲小魔都深諳嚇人之真諦,無論本身實力如何,“邪魔外道”的氣質不能輸。譬如此刻,白骨婦和喪門星才稍一恐嚇,這群人就已萌生退意。

不過......既是對付鬼厭生,修仙界為何要組建這樣一隻除魔軍,看起來除了太焱派的弟子,其餘弟子都不怎麼樣,仿佛是被臨時充數抓來,要腦子沒腦子要修為沒修為。要是沒有顧白嬰,她帶來的這些魔族手下,幾乎輕而易舉能讓這支除魔軍全軍覆沒。

該不會是個陷阱吧?

但陷阱的目的又是什麼?

簪星思索間,小雙溫聲開口:“小殿下,該拿個主意了。”

簪星微微側頭:“嗯?”

“這群除魔軍似乎不肯放過我們,”小雙溫文爾雅地笑笑,語氣十分和氣:“狹路相逢,實在不行也隻有與他們打一架了。雖然我們目的是為了進山找到鬼厭生,搶回梟元珠,但既然遇到了,對方又不依不饒,也隻能打一架。”說到這裡,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對付這群修仙人沒什麼問題,隻是這樣一來耽誤了時間,倘若鬼厭生拿到寶物修為大漲,隻怕第一時間就會殺上修仙界,他本就嗜殺,天下多半血流成河。”

小雙並未壓低聲音,一番話儘數落於眾人耳中,有人問:“鬼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