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藏書閣裡,看的是這種書。”
門冬打了個冷戰,從長榻上跳下來,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師叔,我也隻是偶爾看一看!”
他見顧白嬰火冒三丈的模樣,有些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語氣:“師叔,你怎麼看著不大高興?其實現在咱們有藏寶圖,聖樹果實可以修補靈脈,那琴蟲種子也沒什麼用了,楊簪星和牧師兄雙不雙修,對你來說也沒甚麼影響,何不成人之美......”
顧白嬰目光如刀,冷笑道:“門冬,我看你不要在太焱派修仙了,乾脆去平陽鎮當個冰人更好。”
門冬滿頭霧水,實在不能理解顧白嬰何以發這麼大的火,苦苦思索半天,忽然心念一動,看向對麵的少年:“我知道了師叔,你是擔心聖樹果實有什麼意外,萬一咱們沒能找到果實,那頭琴蟲種子又沒了,得不償失,所以才這樣嚴防死守他們倆雙修的?還是師叔想的周到,”門冬佩服地點頭:“不錯,那就再等些日子,等師叔找到聖樹果實,為了以表答謝,等他們二人成婚之時,再親自送上一份厚禮,也顯得咱們禮數周到。”
顧白嬰怒道:“你再給我胡說八道,我就把你踢出太焱派!”
門冬立刻噤聲,不敢再說什麼,顧白嬰抓起桌上的茶灌了一口,猶覺心中不忿,又站起身,怒氣衝衝地走了。
門冬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半晌,低聲喃喃:“這火發的,莫名其妙呀。”
第一百八十章 失戀的小師叔(3)
再說那頭顧白嬰,氣勢洶洶地衝進妙空殿,玄淩子找月光道人下棋去了,妙空殿裡沒人,待到了後院,剛一跨進院門,就瞧見正要出去的簪星。
簪星見了顧白嬰,道了一聲“師叔”,就要錯身離開。
顧白嬰厲聲喝道:“站住。”
簪星轉過頭來看著他。
少年惡狠狠地開口:“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什麼事?”簪星疑惑地看著他。
顧白嬰頓時語塞。
他本來有很多話要說的,他本來想要理直氣壯地發一通火,至少斥責她幾句,可臨到頭了,卻隻能憋出一句:“你不是說,要去出虹台學幻術嗎?”
簪星聞言,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一拍腦袋:“哎呀,我最近實在是太忙了,都忘了這茬。沒事師叔,幻術嘛,隨時都能學,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待過些日子得了空閒再同你討教。”說罷,也不看顧白嬰是什麼表情,匆匆走了。
妙空殿的柿子樹,枝繁葉茂,一隻黃鸝停在樹梢上,喳喳叫個不停。
少年立在原地,珍珠色的緞袍上,朱紅的如意紋豔麗奪目,卻將他襯得孤零零的可憐。
老牛走過來,寬慰道:“大小姐她最近是挺忙的,好像是要與牧姑爺商量什麼事,成日早出晚歸,一定不是有意忘了與您的約定,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牧姑爺?”顧白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就是隔壁的牧層霄牧公子呀。”
紅酥拉了一把老牛,對顧白嬰賠了一個笑臉,道:“沒有,顧仙長,您聽錯了。”
顧白嬰站在原地,過了片刻,自嘲地笑了一聲:“原來,想要齊人之福的,另有其人。”說罷,臉色冷下來,轉身走了。
帶妙空殿裡再看不到那位小師叔的影子,紅酥才推了一把老牛,埋怨地開口:“牛叔,好端端的你提牧姑爺乾什麼?看吧,給顧姑爺氣的。”
“我這說的不是實話嗎?”老牛茫然。
“什麼實話。”紅酥抱起彌彌,搖搖頭:“難怪一把年紀了都打光棍,這都看不明白。”
......
平陽鎮到了夜裡,總是分外熱鬨。
因太焱派就在姑逢山上,連帶著山腳的平陽鎮也比尋常坊市繁華。到了夜裡,千燈萬火,將天色映得亮如白晝,喝酒的、吃席的、聽歌的唱曲的,把個平陽鎮裝點的月明花滿。
畫金樓裡,氣氛熱烈。一到夜裡,修士們換好了所需要的靈石丹藥,常在此地休憩。老板娘金翡翠眼光極好,當初買地特意買在漓秀江畔,如這樣的春夜,月光流滿江麵,春風入柳,笙歌不絕,再來一壇濃酒,實在令人心醉。
金翡翠站在櫃台前,一邊輕搖團扇,一邊打著算盤。團扇是用金絲做的,薄如蟬翼,上麵繡著玉堂富貴圖,算盤是金算盤,撥動的時候,聲音清脆,聲聲悅耳。
美人風情萬種,撥算盤的動作卻麻利又嫻熟,世人刻薄,但凡女子表現的愛財些,總與“拜金”“銅臭”脫不了幾分關係。尋常女子總是恥於行商,不肯開口談錢,金翡翠卻不同,就差沒將“視財如命”寫在臉上了。
她這樣大方,男人們反而不敢說她什麼。
今日亦是一樣,她盤點完昨日的入賬,一個小夥計走到她身邊,在她耳邊地上說了兩句,金翡翠愣了愣,隨即擺了擺手,合上賬本,道:“我去看看。”
二樓靠窗的位置,珠簾遮蔽堂廳的歡歌笑語,一片熱鬨裡,少年半個身子陷在鋪著狼皮的軟榻中,桌上一壺新開的綠酒,正抬眼看向江麵。
兩岸晚山,一江春水,少年心事。
“嬰嬰啊——”珠簾被人撩起,美人和香風一同撲了進來。
顧白嬰嫌惡地抖了抖:“彆這麼叫我。”
“我與你娘是好友,按理說,你該叫我一聲姨,我這樣叫你有何不對?”金翡翠在他對麵坐下,不以為然道:“再說了,沒旁人的時候,我不是一貫這麼叫你嘛?”
少年以沉默表達了自己的抗拒。
金翡翠的目光在桌上那壺開了的綠酒上頓了頓,好奇地看向對麵人:“怎麼還學會借酒澆愁了,難得見你有心事,跟姐姐說說,讓姐姐開心開心。”
顧白嬰:“我沒有心事。”
“得了吧,連我們樓裡新來的那位十二歲的小夥計都看出你心情不好了,你和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快和我說說。”
“不說。”
金翡翠看了他半晌,搖了搖頭:“固執。”她換了個話頭:“對了,我聽聞這次你們去離耳國秘境,十分凶險,多虧玄淩子新收入的那位小弟子,諾,就是上回來畫金樓裡挑靈器的那位。當時我就覺得女修士用棍的極少,小姑娘很特彆,如今看來,我果然很有眼光,”
“此等靈根氣運,若是你們太焱派好好栽培,說不準日後成就不可小覷。你們宗門裡,孟盈被月琴看得緊,極少下山,我看小楊姑娘性情要活潑多了。要是日後打好關係,做我這裡的活招牌正好。我要不再送她一件什麼東西吧,她平日裡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顧白嬰聞言,煩躁地抓起桌上的酒盞喝了一口:“她喜歡什麼我怎麼會知道?”
“也是。”金翡翠點了點頭,隨即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們好歹也同處了這麼多日,縱然先前陌生,如今也相熟了。怎麼不知道關心關心人家?”
顧白嬰輕哼一聲:“她哪裡需要我關心?”
“怎麼不需要你關心了?”金翡翠搖了搖團扇:“我聽說她之前在平陽鎮被未婚夫當著大庭廣眾退婚了,一個女孩子,多傷自尊心呀。如今你們太焱派下山的弟子又說,她苦戀玄淩子的另一位姓牧的弟子,你這個做師叔的,平日裡也要多幫著撮合撮合......”
“啪”地一聲,桌上的酒盞被人重重一擱。
金翡翠嚇了一跳。
“撮合撮合撮合,怎麼走到哪都讓我撮合?”少年忍無可忍,“我是她管家還是她媒人,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四周靜寂。
琴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月色懸空,將江水映得皎皎明明。
金翡翠靜靜地盯著他,過了一會兒,突然粲然一笑。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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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牧姑爺......
小師叔:淦,被養魚了!
給今天的小顧點播一首《孤單心事》(T_T)\(^-^)
第一百八十一章 修羅場(1)∞思∞兔∞在∞線∞閱∞讀∞
畫金樓裡的綠酒,甘甜清冽。酒色是漂亮的淺碧色,盛在瓷白的酒盞裡,青碧瑩瑩,如飲下一灣春日。
濺幾滴在桌上,著實可惜。
金翡翠笑盈盈地伸手拿過酒壺,將麵前少年的空酒盞斟滿,再給自己也斟了一杯,低頭淺酌一口,才道:“我這幾百靈石一壺的綠酒,旁人想喝還喝不著,你倒好,白白糟蹋了人家的好東西。”又意味深長地看著對麵人:“酒又沒招你,你拿它撒什麼氣?”
“我又不會不付錢。”
“我又不缺錢。”金翡翠不以為然:“說罷,我們那位小師妹,究竟是如何惹得你不高興了?”
少年不說話,寒著一張臉看向窗外。
“我瞧她性情活潑大方,又懂規矩禮儀,做事亦是周全,聽玄淩子說為人也很勤奮刻苦,怎麼著,都不至於將你氣成這樣。”
“規矩禮儀?勤奮刻苦?”顧白嬰氣笑了:“自己說要學幻術,纏著我約好每日在出虹台見麵,回頭就把自己說的話忘了,日日往彆人殿中跑,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你說她規矩禮儀,勤奮刻苦?”
“我好心提醒她彆忘了,她居然說日後有的是時間。”
金翡翠看著他:“你對她生氣了?”
“她連我生氣都看不出來!”
顧白嬰說完,神情劇烈起伏。
或許,這才是最令人生氣的。
“好啦,”金翡翠托腮望著他:“瞧把我們嬰嬰委屈的。你若喜歡她,直接告訴她就是,何必躲在這裡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喜歡她?”少年見了鬼似地盯著對麵人:“誰喜歡楊簪星了?”
“這還不明顯嗎?”金翡翠失笑:“你的每一句生氣,每一句討厭,都在說喜歡啊。”
顧白嬰一愣,下意識反駁道:“我沒有......”
“結心鈴響了沒?”
“......”
金翡翠了然一笑:“有沒有動心,你自己心中清楚,你執意要不認,我也沒辦法。不過嬰嬰啊,你娘送你的結心鈴比你自己的嘴巴還好使呢,你下次見了她,仔細聽聽結心鈴會不會響。要是響了......”老板娘兩手一攤:“那你就彆嘴硬嘍。”
顧白嬰惱怒地彆過頭:“這還用說,怎麼可能響?”
金翡翠眨了眨眼:“既然沒響,你心虛什麼?”
顧白嬰:“......”
“真是令人感歎呐,”金翡翠轉頭看向窗外,漓秀江上,夜裡漁船亮出三兩點星火,她聲音輕輕地開口:“我們嬰嬰,也到了為情所困的年紀了。”
“喂,你不要亂說話......”顧白嬰惱羞成怒。
“為情所困又不丟人。”金翡翠笑著舉起酒盞:“不過小楊師妹苦戀自己師兄的事,連我們畫金樓都傳開了。嬰嬰你還得再多努力努力,小心人家名花有主哦。”
“都說了我不喜歡......”
“那既然不喜歡,就彆生氣了,或者換一個人喜歡,何必自己為難自己?”美人老板娘循循善誘:“人活得久了,所有感情都如露水朝花,顏色淡了,就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