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
“師父說會為我尋更合適的棍子,不過棍子本來就少,”簪星道:“還是先彆提這個了,你想好怎麼教我用幻術了嗎?”
顧白嬰看了她一眼:“你學幻術做什麼?”
簪星想,會魔術是一件多麼值得驕傲的事,隻是這話不能對顧白嬰說。她想了想才回答:“人生在世,多門技術餓不死。那蜃女會幻術,連宗門裡的修士都能解決,我要是將幻術修煉得爐火純青,日後說不定打架的時候也能派上用場,搞不好還能成為殺手鐧呢?”
這世上高手如雲,還有一個“天道”對自己虎視眈眈,生死關頭要是硬碰硬不行,說不定還能借幻術逃跑。
“用幻術做殺手鐧,”顧白嬰鄙夷:“你出去不要說你是太焱派弟子。”
“幻術怎麼了?”簪星振振有詞,“生死關頭智取比蠻乾更有用。”
顧白嬰懶得跟她爭執,示意她跟過來,走到出虹台邊上的飛瀑下:“幻術需要修煉精神力,大多修煉精神力的修士都是符咒師,像三師兄就是如此。很少有人用精神力來修習幻術。修士與大妖不同,精神力有限,無法幻化大物,更不用說城池。”
“那修士修煉幻術,至高能修煉到什麼程度?師叔你殿中那棵花樹,又需要多強的精神力?”簪星誠心發問。
“修習幻術的修士,大多能幻出花鳥蟲魚,至多能幻化出活人,這也看精神力強弱。幻化逍遙殿中的比翼花樹並不難,難得是長時間維持花樹的形貌。”顧白嬰認真回答:“精神力比元力更難修煉,而回報並不等於付出心血。你要用修煉的精神力來修習幻術,無異於暴殄天物。”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簪星很執著:“我不認為這是暴殄天物。”
顧白嬰無言以對,過了片刻,他道:“閉眼凝息,集中精力,在腦子裡想需要幻化之物,不必想彆的事,不要分心,自可感到腦海中有元力一般的波流經過。”
簪星雖覺得他這教法委實有點粗略,卻還是老老實實照他所說的閉上眼睛,用力在心中想象。
“不要分心,”他斥責:“待元神凝靜,你會在腦海中進入神元境。”
簪星用力地忽略身邊人。
“可有感覺?”
簪星:“有。”
“什麼感覺?”
“像便秘。”
顧白嬰:“......”
他按了按額心,頭疼道:“精神力實在很弱,連神元境都無法進入,真不知道巫凡城裡你是怎麼打碎幻境的。”
簪星睜開眼,不服氣道:“師叔,哪有你這樣教學的?不如你先做一個給我演示一下?”
顧白嬰看了她一眼,神情頗為自傲:“那你看清楚了。”
他走到出虹台邊,閉上眼,飛瀑如珍珠,叢叢飛濺在水澗上,裂成絲絲縷縷的線。簪星倏爾生出一種錯覺,好像時光靜止了一刻。
刹那間,潺潺流動的飛瀑一株株變得晶瑩,從下至上,雪白寸寸蔓延,凝結成冰。亂啼的鶯鳥撲棱著翅膀飛走。水澗邊花開得熱鬨的桃樹,胭脂色迅速消褪,黯淡,變得乾癟而枯黃。濃豔的彩被雪白覆蓋,從春到冬,從鬨到靜,似乎隻是一息之變。
簪星怔住。
這就是幻術?
他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幻術需以精神力維持,此次變幻,可維持一至兩個時辰。你眼下連神元境都摸不到,就先不要想維持長久了。”
沒聽見簪星回答,顧白嬰微微蹙眉:“楊簪星?”
一道清脆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伴隨著指尖落在前額微涼的觸?感。
“師叔,看來這幻術,很是神奇啊。”
顧白嬰猛地睜眼。
簪星的臉近在咫尺,正傾身仰頭望著他,手點著他的前額。她盯著顧白嬰的眼睛,似要將他從裡到外都看穿,似乎有些迷惑,又有些感歎:“為何你的精神力就如此強大,到底和我究竟有什麼不同?”
少年一下子愣住了。
她的眼神清澈,比出虹台的水還要晶瑩,靠近的時候,身上有淡淡的玉蘭花香氣,宗門中的女弟子們愛用畫金樓出的長香丸,他慣來不喜這些香氣,而第一次,覺得這氣息芬芳起來。
女子的臉上,從前被“域”所傷的黑疤似乎淡了一些,能看得見原本雪白的肌膚。她就像是這寒冰季節裡唯一的鮮活,連被幻術維持的冰潭都要為這眼神所融化。
“叮——”
一聲低微的輕響,從某個地方溢出來。
他心中大震,下意識地屈手按住腰間的鈴鐺,簪星渾然不覺,卻因他的動作微微一晃,上前一步站定,於是二人的距離,呼吸相聞。
簪星怔了一怔。
冰雪開始消融了。
那凍成晶瑩的白霜像是終於忍不住,來勢洶洶地由水澗橫衝直撞下來。刹那間,靜止的一切變得喧鬨,東風將樹枝上堆積的雪雲吹散,一瞬間化成嬌豔的桃色,萬紫千紅,細草微風。少年眉眼乾淨,清眸中似有狼狽一閃而過,滿樹桃花紛紛揚揚落下來,落在他朱色的發帶上,隨著朱顏一同飛舞。
燦爛春景,晴光瀲灩,不可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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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心鈴:就瘋狂亂他媽心動(ω)
第一百七十七章 第二次鈴響(3)
簪星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一聲聲急促而有力。
她喃喃開口:“......你不是說,幻術可以維持一到兩個時辰嗎?”
顧白嬰一怔,喉結滾了一下,隨即猛地撇過頭去,眼中惱怒一閃而過:“你......離我遠點!”
“師妹!師妹!”
簪星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頭一看,田芳芳站在不遠處,呆呆地看著他們二人,神情有些尷尬:“......師妹,對不住,我不知道你和師叔在......在......你倆在乾什麼?!”
顧白嬰回過神,一把將身前的簪星推開,整了整自己的衣領,還不忘加重語氣衝田芳芳強調:“我在教楊簪星幻術。”
“對對對,”簪星趕忙點頭附和:“師叔在教我幻術。”話音剛落,心中又暗暗唾罵自己,本就是教幻術而已,怎麼說得這般心虛?
這叫旁人看見了,還以為他們在這裡怎麼了呢。
“噢,”田芳芳了然點了點頭,故作爽朗地大笑道:“學幻術好,學幻術挺好。”
簪星問:“師兄你找我嗎?”
“嶽城那邊來人了,”田芳芳記起自己的來意,忙道:“師父讓我過來告訴你一聲,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簪星看了看顧白嬰。
顧白嬰揮了揮手,像是巴不得她趕緊離開。
“那我先走了,”簪星走出兩步,複又突然轉身,嚇了顧白嬰一跳,她朝顧白嬰眨眨眼:“師叔,我們明日再練,你可彆忘了。”
待她走後,顧白嬰長鬆了口氣。他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青色鈴鐺,眉心慢慢蹙起。
這鈴鐺,又一次響了。
不是錯覺。
......//思//兔//在//線//閱//讀//
妙空殿的院子裡,老牛正被紅酥拉著四處觀賞,滿眼都是驚奇。
“大小姐院子裡這棵柿子樹,是整個太焱派裡最大的一棵,足以見宗門對大小姐的看重。不僅如此,牧公子也住在咱們殿裡,是大小姐的師兄。還有,咱們隔壁殿中,有一位顧小仙長,彆看人家年少,生得可是一表人才,比牧公子還要俊美得多。大小姐已經答應我,日後會讓顧小仙長做我的姑爺,牛叔,你想想,日後咱們家說不準就有兩位姑爺了,這事要是傳回嶽城,還不羨慕死彆人家?”
簪星剛一跨進院子裡聽見的就是這麼一句,心中不由沉思,原來在紅酥心中,姑爺是越多越好,沒瞧出來小姑娘平日裡看著乖巧可愛,路子倒是很野。
她進了屋,喚了一聲“牛叔”。
牛叔回過頭,看到簪星,先是呆了一瞬,似乎有些不敢相認,過了一會兒,才老淚縱橫地開口:“大小姐?老奴老眼昏花了,一開始差點沒認出來。這宗門裡果真養人,大小姐看著,和過去真是不一樣!”
許是因為修仙界充溢著靈氣的瓜果果真養人,又或許是因為修煉本就會讓人的眼界見識變得廣闊,容貌還是過去的容貌,氣質卻迥然不同。簪星看起來,比之從前少了幾分柔弱嬌%e5%aa%9a,多了幾分溫和明朗。
嬌%e5%aa%9a會惹人憐愛,明朗卻會招人喜歡。
“您過來受了不少累吧?家中一切可還好?”簪星問。
紅酥上了姑逢山不久後,老牛就回嶽城了。對於楊家,簪星從紅酥的嘴裡了解到,都州大陸尋常人家多重男輕女,楊家也不例外。楊老爺兒女不少,養著簪星,就如養一隻寵物,隻等時日到了將簪星嫁出去,好做嶽城少城主的嶽家。
“不受累,不受累,托大小姐的福,家中一切都好。如今咱們楊家在嶽城可是揚眉吐氣了一回,城中許多養女兒的人家也開始讓女兒修煉了,說聽了大小姐的事跡,大家都覺得,女兒家也能進宗門修煉,替家裡爭光。”
“果真?”簪星心想,這倒是意外之喜。
“真的,此次老奴過來,除了看看大小姐外,還拿了一些大小姐平日裡愛吃愛穿的衣物用品。老爺說,宗門裡雖然什麼都有,但弟子多,不一定會照顧到每一個人。這些都是老爺和夫人的心意。”
簪星看著滿滿當當的一屋箱子,有些頭疼,不過是家人的心意,也隻得收下。
又與老牛說了些話,紅酥帶老牛回房間休息。簪星將屋子裡的箱子打開,一箱零嘴兒,一箱胭脂水粉,一箱綾羅綢緞和成衣,還有一箱居然是話本冊子。
簪星:“真行。”
難道楊老爺認為自己來太焱派是來度假的嗎?
最高興的要屬彌彌了,銀琅獅與家貓一樣,看見箱子就喜歡得緊,一下子來了四個,立馬輪流進去打滾。簪星將胭脂水粉箱子先收好,這些估摸著是用不上了,在宗門每日睡足四個時辰都很難,哪來的時間梳妝打扮?
她將在衣服裡打滾的彌彌拎出來,拿起一匹綢緞看,綢緞上金線亮閃閃的,如意刺繡比少陽真人衣袍上的還要複雜,在宗門裡穿太紮眼了,不實用,也得收起來。
吃的可以留下,至於書麼......
太焱派的藏書閣裡,書籍已經很豐富了。簪星坐到裝書的箱子旁,從裡麵隨手撿起一本,見封皮上頭寫著《魔界奇聞異事錄》。
這楊大小姐,看來也是個喜歡看閒書的主。
簪星又拿起一本,這本標題更勁爆了,《魔後自述:大婚當夜,我發現夫君的私生子》。
修仙界的閒書,倒是深諳取名之藝術。
再來一本,《魔族方言趣讀入門》。
簪星:“......”
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楊大小姐縱然涉獵廣泛,是不是也有點過於關注魔族了?而且這些不是都州大陸修仙界的禁書嗎?
簪星又拿起一本。甫一看到這本書,簪星就愣了一下,這書她曾在藏書閣裡看過,叫《銘記曆史:紀念人魔族戰敗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