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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星 千山茶客 4436 字 6個月前

嬰微微揚眉:“都出不去了還有心思在這%e5%90%9f詩作對的,是很有情趣。”

簪星便不說話了,老實說,她也覺得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出去,不過往山的方向走有結界,往回走的路他們也看過了,都是一望無際的原野,沒有儘頭,實在看不出出口在何處。

彌彌不知道從哪裡鬼鬼祟祟地竄出來,嘴裡鼓鼓囊囊包著什麼東西,簪星捏著它的鼻子,彌彌腦袋往後縮了縮,一下子將含在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

這是兩塊泥巴樣的東西,上麵糊滿了彌彌的口水。

簪星用帕子把上頭的口水擦乾淨後,再看向手中物,發現這是兩尊泥巴偶人。

姑且算作是偶人吧,因這偶人捏得實在是太醜了,乍一眼看上去像兩隻猴子。不過,其中一隻偶人的腦袋上雕著一朵小花,看上去穿著“裙子”,應該是位“女子”。另一隻偶人是普通的衣褲,想來就是“男子”了。

簪星也不知道彌彌是從哪裡刨出來的這東西。她端詳著手中的人偶,示意顧白嬰看:“看來我猜得沒錯,住在這裡的,應當是一男一女,而且還是雙有情人。”

顧白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泥偶:“你確定這是人?”

“當然。”簪星望了望遠處:“不過我們在這裡也沒見著彆的人,是不是要出去找找他們?”

“不必。”顧白嬰沉%e5%90%9f片刻:“這屋裡沒有灰塵,看起來很乾淨,不像長時間無人居住。”他拿指尖擦過桌子,桌上乾乾淨淨,沒有一粒塵土,遂道:“就在這等他們吧。”

這正合簪星意,走了這般久,她也真是累了。

二人就在屋裡坐了下來。

這屋子裡看起來頗有煙火氣息,桌上也擺了碗筷杯盞,不過簪星並未在屋裡找到柴火米麵之類的食物,茅草屋的後院倒是有一方青石水缸,水缸裡盛滿了清水,上頭飄著一個葫蘆砍的木瓢。簪星拿瓢舀了一口水嘗了嘗,水甘甜清涼,帶著一點草木的芬芳。

再看顧白嬰,他已經開始坐在屋中那道方正的木榻前,開始修煉起來。

簪星見他手臂處的傷痕,血跡已經乾了,有心想提醒他包紮,又怕打擾了這位少爺用功,隻得放棄。彌彌似乎極喜愛這個世外桃源,在院子正中心四仰八叉地躺呈一個“大”字曬太陽,簪星在門檻上坐了下來,望著手中的兩方泥偶,心情有些惆悵。

這屋子裡的主人也不知究竟是什麼來頭,她在虎%e7%a9%b4深淵裡的石室,以《青娥拈花棍》打開了石室中的秘境,來到此地,不知是偶然還是有人刻意為之。若隻是偶然,她這算不算改變了劇情?若是有人刻意為之......為何偏偏是《青娥拈花棍》?難道這地方和青華仙子有什麼乾係?

茅草屋的主人也不知在這裡住了多久了,一般這種居住於秘境之中的,都是世外高人,世外高人都出不去,她和顧白嬰一直出不去可怎麼辦?

還有田芳芳他們,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太陽一點點向西墜去,將金光灑遍蜿蜒的河流,直到最後一絲夕陽的霞光徹底沒入黑暗,寧靜的世外桃源,迎來了夜晚。

茅草屋的主人還沒有回來。

院子裡開始涼了起來,彌彌站起身,抖了抖毛,輕輕一躍跳到了簪星身邊蹭了蹭,又慢慢地往屋裡踱去。

簪星揉了揉發酸的腰,跟著站起身回到了屋裡。

石桌上還有一方油燈,燈油大概是用什麼草枝碾碎的,上頭漂浮著一點可憐的燈芯。簪星用火折子點燃,整個茅草屋的窗戶裡,頓時透出一點橘色的、暖融融的燈火。

內室裡,修煉的顧白嬰睜開眼睛。

簪星把盛滿了水的杯子放到他麵前,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師叔,他們還沒有回來。”

他抬眼:“急了?”

“沒有。”

“那你怎麼無精打采的?”

簪星摸了摸自己癟下去的肚子,把試圖去乾坤袋裡偷丹藥吃的彌彌提起來放到一邊,道:“餓了。”

顧白嬰便露出嫌棄的神情:“你怎麼又餓了?”

“什麼叫‘又’?”簪星跟他擺事實講道理:“從離耳國進秘境到現在,我吃的最後一頓還是田師兄給的烤魚。距離現在也不知過了多久了,至少一日了。我整整一日沒吃飯,難道不該餓嗎?”

顧白嬰嗤道:“你是修仙之人。”

“我做普通凡人做了十七年,到姑逢山正式修仙還不到一年,師叔,你不要對我太嚴苛。”

第一百二十六章 比翼花樹(1)

顧白嬰看向簪星。

簪星身上還穿著他的雪白衣袍,湖綠色發帶如一道春柳纏在腰間,長發披散在腦後,無精打采地趴在窗前的桌上,搬弄著手中的泥偶,歎了口氣:“早知道當時就讓師兄多烤一些,裝進乾坤袋了。”

少年頓了一刻,從腰間的袋子裡抽出一支紅木盒,扔到了簪星麵前的桌上。

木盒子“啪”地落在眼前,簪星愣了一下,去看顧白嬰:“這是什麼?”

“食物。”

簪星意外多過感動,將木盒一打開,果然看見是幾隻精致的糕餅,這糕餅居然還有顏色,粉粉嫩嫩的,做成了花朵的形狀。

她驚訝地看向顧白嬰:“師叔,你還隨身帶著點心呢,真講究。”難怪在離耳國王宮裡這不吃那不吃,原來是自帶了便當。

“我又不是你。”顧白嬰沒好氣道:“這是掌門塞給我的。”

簪星望著大紅色刻著“吹笙引鳳”圖案的木盒,沉默了一下,這個喜慶的風格,的確是少陽真人的手筆。

顧白嬰見她沒有動作,問:“怎麼不吃?”

“師叔,”簪星看向他:“我聽說掌門師尊擅長駐顏,對吃食極為講究,金華殿的點心飯食都不放油和糖的,吃起來如砂紙一般。”

顧白嬰大約也沒料到簪星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想這些,他又慣不是有耐心的,聞言哼了一聲:“愛吃不吃。”

“我隻是說說,又沒說不吃。”簪星撚起一塊遞到嘴邊:“沒放糖和油罷了,隻要沒放毒就行。”

她咬了一口。

這花朵狀的糕餅,出人意料的好吃。並不似砂紙,也不寡淡無味,帶著一點淡淡的甜,入口即化般的細膩,如將花瓣咬碎在唇齒間,帶著一種清冽的甘香。

彌彌蹭過來,企圖偷吃一口,被簪星按住腦袋。

“師叔,原來金華殿的食物這般特彆。”簪星咽下喉間的甜意,真心實意地誇讚道:“這比離耳國王宮裡的膳食好多了。掌門師尊真疼你,難怪門冬就為了口吃的,也想當掌門。”

“你閉嘴吧,”顧白嬰聽不下去了:“吃你的糕。”

簪星便不多說了,津津有味地啃手中的糕,給彌彌也掰了一個。饑餓之時的口腹之欲總是特彆教人難忘,一人一貓吃得迅速,待盒子裡隻剩一塊花糕時,簪星拍掉彌彌撈糕餅的爪子,把木盒端起來問顧白嬰:“師叔,你也吃一塊?”

“不吃。”

“哦,猜你也不吃。”簪星毫無心理負擔地將最後一塊送進嘴裡:“謝謝師叔。”

顧白嬰凝視著坐在桌前的人。

宗門裡的弟子,從來都是儘力展現出飄逸出塵、不食人間煙火形象,絕不會讓人瞧見如此胃口大開的模樣,縱然是俗世中的普通女子,也多會為了穿下窈窕的窄裙,保持婀娜的身姿而刻意少食。

但楊簪星就從來不會。

她活得粗糙、滑稽,總是莫名其妙地滿足,也會毫無負擔地在旁人麵前露出無精打采的模樣,理直氣壯地說“餓了”。

那種自由和真實,在某個瞬間,竟會讓人羨慕。

簪星邊吃邊道:”師叔,你對我真好。“

顧白嬰哼了一聲,忽然想起了什麼,提醒道:“楊簪星,你不要誤會,我對你......”

“我知道,”不等他說完,簪星就打斷了他的話,“師叔照顧我,是長輩對晚輩的拳拳關愛之心嘛,放心,你的鈴鐺都沒響,我不會誤會的。”

顧白嬰便不再說話了,簪星自以為很識趣,她原先還以為這原著特意給顧白嬰加了這麼多戲,是因為要給自己發展命定的感情線,否則何必又是兩個人單獨陷入險境又是受傷什麼的,不過如今看來,的確是她想多了。但是......以顧白嬰這種狗脾氣,結心鈴真的會響嗎?

她正想著,聽到顧白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道:“楊簪星。”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怎麼?”

“那一日在皇陵,你為何要讓銀栗的元神上身?”

簪星回過頭,望著他:“師叔,怎麼突然問這個?”

燈火下,少年的眼眸如深色的漣漪,他眸色是漂亮的深茶色,平日裡總是清亮,而今在昏黃的燈火下,也顯得深邃起來。

簪星見他問得認真,想了想,才回答道:“因為銀栗太可憐了,沒有人能幫他。我如果能幫到他,也算是做好事。”

“妖族元神上身,於你修為有損。”

簪星吃完最後一點糕,將木盒子關上,手指敲著木盒上繁複的花樣,道:“我少了這一點修為,會被彆人打死嗎?我多這一點修為,就能成為修仙界宗門第一嗎?既然多這一點少這一點,也沒什麼區彆,那何必將它看得這般重要?再說,我現在的修為也沒受影響。”

他不以為然道:“你這是僥幸。”

“我這是事實。”簪星看向他:“你心裡不也很同情銀栗嗎?否則也不會拿槍砸了海邊的鮫人像了。倘若那一日是你在甬道裡遇到了銀栗的元神,你也會這麼做的。”

屋中沉寂了一會兒。

“我不會。”

他雪白的錦衣上,沾滿了些灰塵和血跡,衣袍領上的雁紋精致整齊,朱色的發帶在夜色下,如綻開的嫣紅的花,將少年襯得容貌整麗、姿容明秀。他不囂張的時候,看起來總有幾分難以接近的冷漠。

簪星問:“為什麼?”

顧白嬰的聲音很平靜:“蛇巫一開始就窺見結局,緣生緣滅,終隻一瞬,縱然他用妖丹換了凡人之軀,最終也不過是應了最初的結局。”少年不知道想到什麼,眸色晦暗如潮水,“就算你讓銀栗的元神附身,見到了離珠公主,他也仍會灰飛煙滅,而離珠公主什麼都不記得。”

“什麼都沒有改變。”

衣袍上的雁翩然欲飛,他的聲音在屋子裡,沒有了平日裡的張揚和桀驁,低低的、像是含著某種澀意。

簪星瞧著顧白嬰。

他仍如初見的那般,挺拔又俊俏,就如他那把銀色的繡骨槍,漂亮又威風。

第一百二十七章 比翼花樹(2)

簪星曾一度認為,顧白嬰就算哪天把天捅了個窟窿,也會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

但有些時候,簪星又覺得,這少年似乎藏著無數秘密,就如她曾對門冬說起的那樣,將脆弱的一麵儘數藏斂。

就如此刻,他也會有對“天命”感到茫然的瞬間,以至於會對著她這個不算親近的師侄發出疑問。

“什麼都沒有改變麼?”她喃喃道,忽而開口,“未必吧。”

顧白嬰一怔。

女子將椅子對著他,語氣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