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1 / 1)

簪星 千山茶客 4409 字 6個月前

乾坤袋裡掏出一樣東西,扔到她麵前:“穿好。”

簪星低頭一看,天璣法衣先前就被金花虎咬掉了半塊袖子,後來又被火浪灼燒,縱然能抵禦一些法力攻擊,這法衣如今也已經破爛得不成樣子,看著多少有點失禮。

她便沒有推辭,將顧白嬰的衣裳披到身上,他的衣裳對簪星來說,到底大了一些,簪星便扯下發帶當腰帶,將衣裳束緊了一點。

“師叔,我們怎麼會在這裡?”簪星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金花虎不是想把我們燒死嗎?”

金花虎是喜火的凶獸,虎口裡吐出的火亦有靈智,能跟隨對手而去。他們墜落之時,這殺千刀的老虎還吐了把火,簪星還以為自己死定了。

“是銀栗的鱗片保護了你。”顧白嬰看了她一眼:“鮫人屬水,水克火。”

簪星恍然大悟。沒料到銀栗送她的銀鱗竟然會在此派上用場。她看了看頭頂,頭頂是平整的石壁,簪星喃喃:“不知道師兄他們怎麼樣了......”

“你還有心思操心彆人?”顧白嬰哂道:“先想想怎麼從這裡出去吧。”

這間石室看起來一絲縫隙也沒有,嚴絲合縫得渾然一體,就像是將一塊石頭中心掏空,而他們就是困在石頭裡的人。

簪星站起身,走到牆壁間,四處敲了敲:“不管怎麼樣,這地方一定有出口,否則我們也不可能進來。此處應當藏著出去的機關,我們找找,肯定能找到。”

顧白嬰卻不如簪星樂觀,他坐在原地,聲音冷淡:“我已經用靈識掃過,此處沒有機關。”

“也許是你靈識出錯了。”簪星不以為然。倒不是她盲目樂觀,不過一般這種墜入崖間,找到密室,都預示著奇遇和機緣。她低頭看向掌心,掌心的紅痕沒有變化。

《九霄之巔》的原著裡,牧層霄的確是在秘境中尋到了新的機緣,可並未有金花虎一物,這原著裡本不該存在的凶獸,將她帶進了這裡。

樹欲靜而風不止,她本想儘力地不去改變原著的主要劇情,可劇情似乎總要推著她走向一條陌生的、危險的路。

實在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哄(1)

但眼下,總得先出去才行。

簪星將整座石室都走了一遍,幾乎將牆上地上每一寸地方都摸遍了,甚至用照明符貼著頭頂試圖發現頭頂的石壁有什麼值得探究的細節。

但是沒有。

這座石壁什麼都沒有,除了他們兩個活人和一隻貓外,什麼都沒有。

她回頭看向顧白嬰。

顧白嬰仍坐著,神情冷靜得異樣,他道:“我說了,沒有機關。”

簪星想了想,將彌彌從角落裡提了出來,顧白嬰看著她動作,問:“你乾嘛?”

“它不是有銀琅獅的血脈嗎?”簪星道:“我想著,它能不能給點提醒。”

顧白嬰:“你看它像是能給你提醒的樣子?”

“可它是銀琅獅......”

“隻是一點微薄的血脈罷了,”他話說得很刻薄,“幾千幾百年過去,被稀釋的血脈就算流到現在,和普通家貓沒有任何不同。它隻是一隻貓而已。”

簪星強調:“彌彌不是貓,就算隻有一點血脈,它也是銀琅獅。”

顧白嬰挑眉看著她:“你就是這樣自欺欺人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少年的眼睛在昏暗的石室中,明亮得銳利,他盯著簪星,像是要將眼前人看穿,他道:“家貓有了銀琅獅的血脈,也不能改變它是一隻貓的事實。就像你有秘寶在身,麵對強大凶獸,仍然沒有自保的能力。”

簪星瞳孔一縮。

他身子靠在身後的石壁上,不甚在意地笑了一聲:“你在姑逢山上夜裡平安無事度過一夜,宗門考核中大放異彩,甚至平陽鎮選拔中修為日行千裡,是因為你有秘寶在身吧。”他輕而易舉地說穿簪星最大的秘密:“所以你能找到青娥拈花棍,銀罌也會在深夜侵入你房中,是因為你身上有吸引他的東西。不是嗎,楊簪星?”

簪星說不出話來。

似也察覺到石室中氣氛的微妙,彌彌輕輕跳到一旁,縮回角落,將身子蜷縮起來開始裝死。

過了很久,簪星聽到自己的聲音:“你想說什麼?”

“我不想說什麼。”顧白嬰淡道:“我隻想告訴你,楊簪星,修仙之人,有秘寶在身不是什麼稀奇事。但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次次逢凶化吉,就大錯特錯了。依賴外物,做不到真正的強大,就算你有一百件秘寶在身也是一樣的結局。更何況,”他看了一眼簪星:“你真的認為,你能承擔得起這樣的機緣?”

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簪星的心頭一冷。

她承擔得起這樣的機緣嗎?無數個夜晚,她曾這樣不安地問過自己。屬於主角的光環,是否是身為普通人的自己能夠承擔得起的。不過這些日子以來,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手心的紅痕都在提醒著她,她隻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所以有了梟元珠,但時靈時不靈,有了上古神獸血脈的靈獸,但平日裡除了吃睡沒有半點用處。有了青娥拈花棍,但卻拔不起兵器庫的任何一把靈器。就連刻意地遠離牧層霄和孟盈,也會被從未出現過的凶獸莫名其妙地推進這黑天黑地的洞中深淵。

簪星沒來由地感到一股氣餒,她失神地坐了下來,沉默了半晌,低聲道:“你說的沒錯。”

顧白嬰有些意外。

她的聲音像是沒有了生氣,沉沉的與平日截然不同,輕得像是摻雜了某些複雜情緒:“我太自以為是了,不過是靠著法寶才能走到這裡。不過這機緣大概也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我隻是個普通人,並非天命選中之人,不該妄圖逆天改命。”

她悶悶地道:“如今連累你一起被困在這裡等死......”

簪星沒有說完,將臉埋進了膝蓋中。

石室中似乎響起了一聲輕微的啜泣。

彌彌的耳朵豎了起來,顧白嬰眉心一跳。

他抬起眼皮,偷偷瞄了簪星一眼,試探地問:“喂,你不是哭了吧?”

女子穿著他的衣裳,她的發帶因為被取走,隨意地披散在腦後,順著衣裳滑落在肩頭,再不見平日裡的神采奕奕,顯得有幾分蕭索可憐。

顧白嬰莫名有了一種負罪感。

他走到簪星眼前,半蹲下`身,扯了扯簪星的袖子,試圖讓簪星抬起臉:“楊簪星?”

簪星沒理會他。

“不是我把你弄哭的吧?我又沒教訓你......”少年神情有些尷尬:“彆哭了。”

彌彌睜大眼睛,好奇地瞅著石室中的兩人。

見簪星仍將臉埋在膝蓋中,顧白嬰有些慌神,他道:“好吧,剛剛是我不對,我不是要嘲笑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應該凡事總想著靠外物保命,要多加修煉。你在離耳國的時候,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又老是吃凡人的食物,怎麼可能進步啊?”

他說著說著意識到自己又理直氣壯起來,隨即壓低了聲音,看向麵前人,低聲哄著:“......我也沒說要在這裡等死,我一定會把你帶出去的。”

臉埋在膝蓋中的人聞言,身子似乎動了一動,不過仍然沒抬頭。

他絞儘腦汁地想著可能使對方開心的東西:“......等回姑逢山,我教你幻術行了吧?”

女子的聲音從膝蓋間傳來,甕聲甕氣的:“真的?”

“真的!”

簪星一下子抬起頭:“那說定了,師叔,等回到宗門,你一定教我幻術!”

麵前人目光清亮,神采奕奕,和想象中愁雲密布的臉截然不同,顧白嬰一愣:“你沒哭?”

“還不到哭的時候。”簪星笑道:“如果師叔回去食言,忘記了今日對我的承諾,到時我會哭的。”

顧白嬰猛地站起身,憋出兩個字:“陰險!”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網Θ友Θ整Θ理Θ上Θ傳Θ

“不陰險的話,我也不知道師叔這麼關心我?”簪星笑眯眯道,一瞥眼見他胳膊處有血跡蔓延,大概是方才與金花虎打鬥中受的傷。

“你受傷了?”簪星伸手去拉他的胳膊:“給我看看。”

“彆碰我!”顧白嬰惱怒地甩開她的手,掙紮間,一滴血滴在了地上。

石室裡,猛然爆發出一道刺眼的青光。

“這是......”簪星愣住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哄(2)

石室四麵的牆壁上,陡然間浮起了一層青色的光,這些光漂浮在牆上,定睛看去,才發現自頭頂的石壁至身側四麵的石壁,全都浮起了字跡來。

這些字跡很深,看起來是用劍尖鑿刻,其中光華流轉,十分動人。

簪星看向顧白嬰受傷的手臂:“師叔,你的血......”

石室的變化,是從顧白嬰的血滴落在地上發生的。他的血打開了這裡的機關?

顧白嬰亦是意外,仔細盯著石壁上的字跡。

簪星也隨之看去,這字跡並非文字,而是一道道符號,像是三歲小童隨手拿樹枝刻畫的一般,乍一看有些潦草,橫橫豎豎的道道,實在瞧不出有何特彆。

倒有些像密室解密了。

彌彌看到牆上會發光的字,有些好奇,繞過去蹲在牆前,拿爪子刨了兩下。他這麼一刨,爪子落在石室的牆壁上,立刻顯出一道發光的爪痕,嚇了貓一跳。

簪星一頭霧水,一時半會兒沒個頭緒,隻好問身側顧白嬰:“師叔可有什麼收獲?”

顧白嬰注視著石室裡的字跡,神情有些凝重,他抬手,指尖在那些光字上摩挲過,過了片刻,收回手,有些遲疑地開口:“這似乎是功法心訣。”

“功法?”簪星看向那些牆上的痕跡:“這哪裡像功法?”

“不完全算功法,”他道:“像是招式演示,不過隻有半篇。”

他這麼一說,簪星倒是有些明白了。每本功法會根據主人特征自動變幻形式,她的《青娥拈花棍》是以文字記載,而這牆上的道道,就如田芳芳那本《斬蛟訣》一般,將招式直白地畫了上去,當然,這主人的畫技似乎也不怎麼樣。這莫非是石室主人留在此地的秘籍?

“該不會是要我們學會這上頭的招式才能離開吧?”簪星有些困惑:“但隻有半篇,我們怎麼學?”

牧層霄是主角,所以即便拿到的是《五行破神功》的殘卷也能在各種機緣巧合下將它補全。而現在的簪星和顧白嬰,隻是路人甲罷了。更何況這間石室就這麼大點,縱然想要找機緣,也不是在這能找得到的。

顧白嬰召出繡骨槍,槍尖對準石壁空白的地方一掃,霎時間,石壁上留下了一道發光的槍痕。

“果然。”他道:“看來隻有將招式補齊才能離開這裡。”

簪星微微睜大眼睛,覺得這條件未免太令人迷惑了。她打量著幾麵石壁,有些頭疼:“石室的主人是否過於高估了落在這裡的人。我們連這招式是什麼都不清楚,如何能補全?再說了,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能做好,我就會一個《青娥拈花棍》,這石室上的又不是......”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顧白嬰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