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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4305 字 6個月前

夢很早就結束了。”孟沉霜撐著腰拉伸,“隻是睡著了就沒法自己醒過來。”

謝邙把劍挪到一邊立著,拉孟沉霜過來,幫他揉腰:“是這難受?”

“是,嘶——”孟沉霜被他一碰側腰,一陣鈍痛。

“是不是青了?”謝邙問,“我?用藥油給你揉揉。”

“原來謝仙尊記得自己做了什麼?……真的隻是揉揉嗎?”孟沉霜極不信任地看向他。

謝邙舒展眉頭,道:“我?現在沒有走火入魔,控製得了自己,就是不知道魔君陛下耐不耐得住了。”

“耐不住就讓愛妃侍寢。”

“謹遵陛下旨意。”謝邙取出?藥油,為孟沉霜寬衣解帶,讓他趴在自己膝頭。

隻見指痕遍布孟沉霜的側腰和肩頭,歇了一晚上過後,紅腫都?變成層層疊疊的青紫落在雪裡。

謝邙記得孟沉霜腳腕腿後也有一些,他搓熱了活血化瘀的藥油,一處處揉過去。

“南澶,你沒有夢見過我?嗎?”孟沉霜忽然問。

謝邙的手頓了一下,反應過來孟沉霜是在問自己入魔時說的話:“時常夢見。那日說的隻是是李瑾的執念。”

“李瑾不曾夢見過蕭緋?”

“時常夢見,蕭緋常年在外征戰,每一回分?彆以?後,李瑾白日念及蕭緋,晚上就會夢見他。後來蕭緋去世,他也每每夢起蕭緋,可他實在貪婪而不知足。”謝邙說,“屹州有百姓說自己夢到明帝入夢,李瑾卻不曾夢見過神仙,他隻是反複陷入與蕭緋年少同遊的夢境,但那都?隻是他自己的回憶,可若是明帝入夢,他就可以?告訴自己,蕭緋來找他了。

“如果他一直夢不見蕭緋,偶然能得幾回魂夢與君同,自然很好,但夢見蕭緋之後,他便又不滿足於此,想要見到真正的蕭緋,即使是在夢中,不過我?料想,明帝如果真的入夢,李瑾必定還要妄想見到活生生的蕭緋。愛欲、樂欲、貪欲,他占全了。”

“人總要有願望,這沒有什麼?不好。”

“可不是所有願望都?能實現,終李瑾後半生四十二?載,明帝從未入夢,由此生求不得苦。”

“如今你見到我?了,還有什麼?求不得。”

“唯恐相逢是夢中。”

“你勸過我?此生非夢,現在換我?來勸你嗎?”

謝邙忽然輕聲笑說:“不必,不必,若為夢中身?,隻盼此夢長醉不醒。”

接下來前往南海飛鷗島,遙隔三千裡,驊騮玉輪車走得太慢,又不能渡海,二?人換做禦劍而行。

上飛鷗島取了裴練鷗的雲鷗玉佩後,再轉道往北,落腳在蒼量海畔椿都?,朝東一望,便可見那煙聊霧繞的海上桐都?。

桐都?是裴氏地界,有裴家豢養的桐都?衛時時巡視,除非得許,尋常修士不可禦劍入內。

孟沉霜與謝邙換了新的易容,又仔細遮掩了魔氣和修為,在椿都?買了幾身?不大名?貴的衣裳和兩匹馬,趁未時海水落潮,順著花錦道策馬往桐都?。

馬蹄踏過濃密碧綠的海草,草葉間的海水飛濺,其間繁花繽紛,仿佛一條光澤亮麗的絲緞鋪陳,連接著海上桐都?與陸上椿都?。

桐都?雖在海上,卻實際算不得一座島。

千年以?前桐都?也是陸上的一座城池,後來文帝飛升後,抬起桐都?北側土地,升入空中作?為天上都?基底。

磅礴靈泉自空中傾瀉而下,波瀾壯闊,徹底擾亂了原本的洋流。

天上都?落水與洋流不斷侵蝕地上桐都?的土地,幾乎將它和陸地分?割開來,後來裴氏設下護都?大陣阻擊海浪,這才沒讓桐都?就此消失在蒼量海中。

隻是桐都?與陸地的聯係已?經被侵蝕到隻剩下一條百丈寬、千米長的道路,而且桐都?西方地勢更低,一旦晝夜漲潮,這條道路就會被海水淹沒,隻有每天退潮時才能夠通行。

時至今日,這條路上已?經長滿海草海花,時而零落著海水衝來的漂亮貝類與海星。

兩人踏上桐都?土地時,一朵濃雲飄來,空氣中漫起蒙蒙細雨。

桐都?東西南側環繞城牆,北側此去蓬山拔地而起,是裴氏主宅鳳凰台所在。

入了城,便見滿城桐花如雲似雪,這些千年靈桐樹棵棵將抵百尺高,遮掩著無?數白玉樓閣,飛鳳於其間輕鳴。

春城無?處不飛花,桐雪細雨入仙家。

有少年錦衫縱馬而過,踏香一路。

凡間桐花隻開春末,桐都?之中靈氣充裕,靈桐花從春開至秋,夏初時節花心吸納了一春的靈氣,將綻出?星辰般的光輝。

到這時,桐燈節便到了。

“桐燈節?”孟沉霜緩馭靈駒,穿行在熙攘長街之中。

“嗯,靈桐花心亮至最盛時,即是桐燈節,裴汶說一般在夏至。”謝邙道,“這段時間裡,會有許多修士趕赴桐都?,共慶桐燈節。”

即使有人對這種隻手遮天的做派頗有微詞,裴家還是很會做麵子功夫,擺出?一副心係蒼生的氣派。

比方說裴家七十年前改任天尊時,又從春陵醫穀分?走一個名?額給自家人,各方皆有不滿,但念在三位天尊中,除了裴新竹脾氣頗大,裴從雪與裴汶都?是極溫和的做派,大家慢慢也就認了。

“如郎來過嗎?”孟沉霜問。

二?人之前的兩個化名?為人所知,是用不得了,分?彆又該做蕭如和李崢。

“未曾,桐都?之中,不會有魔族。”謝邙意味深長。

就算有,裴氏也不會讓外人插手。

孟沉霜回過頭,笑道:“我?是說,裴汶不曾邀請你來看看?”

“他與我?剛結識時提起過,但接著又說自己蓬門蓽戶,會慢待客人,言下之意,恐怕隻是隨口客套。”

“他是料定你不會來。”

“為何?”

孟沉霜挑眉,轉而問:“無?涯仙尊如高山孤絕,殺伐果斷、不近人情?,可昭宗一代帝王,運籌帷幄,難道不善揣測人心之術?”

謝邙思索了一會兒,才道:“善。但他活七十年,我?活六百年,即使想起一些事,也學不會什麼?。”

“好吧,那敢問謝督領去輯案台喝過幾杯茶?”

“兩三杯。”

“是了,輯案台與蒼鷲台相隔不過數百步,謝督領都?不願移步,裴汶多謀善慮,肯定知道你不可能應邀去桐都?。”

裴汶此人,長袖善舞,卻又不是圓滑阿諛,反而言語之間不拘一格,總叫人記憶猶新。

裴練鷗與他相處的日子隻有短短幾月,那時還瞧不出?汶天尊如今的巧舌如簧,不過印象總歸是不壞,覺得這是個瘦小可憐,卻堅毅聰明、重情?重義的少年。

但聽聞了裴汶後來的際遇,裴練鷗心中似乎升起了某種隱約的憂慮和猶疑,隻是礙於家教,從未向孟沉霜說過。

其實很容易猜得到。

他擔心裴汶是放棄了仇山英,從而換來了主家的培養和如今的權勢地位。

裴練鷗做不出?背後嚼人舌根的事。

但如果真是這樣,仇山英如今的狀況就恐怕是九死一生。

說話間,二?人已?策馬穿過長街茫茫人海,一座巍峨山脈自北擁雲攬霧而來。

此去蓬山。

第92章 此去蓬山

千年以前, 這座山分隔了桐都的南城與北城,裴氏先祖在陽麵山腳下建立了宅院。

那時,這山還叫望海山, 裴氏主宅還叫靜濤居。≡思≡兔≡網≡

後來裴桓飛升為文帝, 移走了桐都北城。

裴氏家族愈發興盛, 枝繁葉茂, 逐漸在這片山上修築了更多洞府仙閣。

望海山改名?此去蓬山,裴氏主宅改稱鳳凰台,“靜濤”二字匾額如今被懸掛在山腳南院正殿簷下,平日裡裴氏家主與長老?便在此議事?。

北院設在峰頂, 是裴氏祠堂所在, 東中西三?院則橫貫整條山脈, 為裴氏族人?日常居所。

南北兩院守衛森嚴,非請不得擅入, 裴練鷗的親弟弟裴練沙所住的東院則不同, 隻要有裴氏族人?的通行口令便可進?入護山陣。

“白沙渡惡,飛鷗破障。”

半空中漾起淡淡水波紋跡, 透明護山陣上?開?出?一道可供通行的裂口,孟沉霜與謝邙跨步而入後,裂口隨即閉合。

一條青苔山道現於二人?腳下,蜿蜒著?向上?, 又分出?無?數岔路口,沒入林間溼潤的雲霧中。

靈駒不易走山道,被留在山下。

兩兄弟的住所名?作滄舟居, 裴練鷗在夢中畫了張地圖給孟沉霜, 然而五百年過去,無?數樓閣起複塌, 山中景色早已改變,修仙者居所又愛加設各類障眼?法,一眼?望入林中,實在難辨真?假。

隻知道滄舟居在半山,樓閣二層,院中植一棵廣玉蘭。

孟沉霜與謝邙隻得先往上?走,一段路過後接連遇上?幾個行人?。

他們沒有裴氏子弟皆佩的銜桐飛鳳佩,又無?法在此禦劍,甚至有些連修為也不高,爬山爬得氣喘籲籲。

或許和孟謝二人?一樣,是來此去蓬山的訪客。

又走了一段,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個年輕的裴氏子弟下山,孟沉霜立刻向他問?路:“小仙君安好,請問?滄舟居如何走?我與道侶來山中訪友。”

這位裴家小仙君不知為何歎了口氣,他還未開?口,剛才還落在孟沉霜與謝邙後麵?幾米的兩個外來行人?忽然朝山上?拔腿狂奔,一溜煙兒就沒了影。

小仙君往東北方指了指:“又是找杜康君的麼?再往上?三?百階,向東的那條徑,穿過一片竹林就到了。”

杜康君?裴練鷗沒有說過他兄弟有這麼個名?號,不過,這大概是因為他走得太早,尚未看到弟弟混出?個名?頭,被人?冠以尊號。

“敢問?這位杜康君可是裴氏練沙?”

小仙君側目:“這此去蓬山之上?,還有第二個杜康君嗎?”

孟沉霜微笑:“多謝小仙君。”

兩人?順著?他的指引爬上?三?百階,轉入一片蒼翠竹林,複行數十步,望見前方林間隱約現出?一座樓閣,正是滄舟居。

說一座,這用詞恐怕有失偏頗。

因為前方的建築雖無?圍牆,卻廊腰縵回、簷牙高啄、重樓疊榭,懷抱一棵高百尺的廣玉蘭樹,曠然清幽,稱作一座宮殿也足夠了。

但滄舟居中似乎沒什麼住人?,隻一位蓬頭客趴在西南角八角亭的美人?靠上?呼呼大睡,幾隻貓兒癱倒在他腳邊。

之前匆匆超過孟沉霜和謝邙的兩位行人?正在八角亭外拜了又拜,走近了才聽見二人?在說什麼“大師”、“買酒”、“千裡迢迢”之類的話。

睡著?的蓬頭客被他們吵得不耐煩了,一掌拍在美人?靠上?,大吼:“不賣!滾蛋!”

說話間很有幾番醉意,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