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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4304 字 6個月前

死死僵持之間,應商瞥見浮萍劍劍身中央一道極淡的裂痕,雙目忽睜,手上卡頓一霎,當即被孟沉霜抓住破綻用魔氣一撞,劍身瞬時把長?刀彈了出去。

浮萍劍震顫清鳴如鷹嘯。

孟沉霜乘勝追擊,要?把燕蘆荻從這人手裡搶回來?,應商眉頭緊蹙更加凶猛還擊。

就?在兩人馬上要?鋒刃交錯刺破彼此喉嚨的前一刻,另一柄劍忽然插入其?中,在刀劍相錯處向上一挑,把兩把兵器都掀翻向上,各自打退。

震波狂怒,山崩地裂般久久不息。

突如其?來?的打斷讓兩人俱是一驚,向長?劍來?處一看,竟是謝邙艱難地從溪水中支撐起了身體,忽然擲出了一劍,血水從他腹上汩汩流出。

應商看著謝邙的狀態,緊皺眉心:“謝督——”

一聲劍風,浮萍劍尖奪路而至,直抵應商咽喉。

應商表情一冷,但還未等他再抬刀,謝邙咳著血艱難地喊住了他身前的魔頭:“沉……李渡,住手,這是應商,是故人。”

“應商?”孟沉霜的劍堪堪停在應商脖頸前半寸,狐疑橫眉斜睨著他,對於他不穿衣服還要?把燕蘆荻死死攬在臂彎裡的行為,十分不悅。

應商聽到謝邙和孟沉霜熟稔的話語,也麵色霽冰,仍顯戒備從浮萍劍一路掃上孟沉霜的墮魔青瞳:“謝督領,這是你抓住的魔頭麼?為何殘劍會在他手中?”

孟沉霜冷笑?回擊:“我的劍在何處,與你何乾?”

“因為我鑄這把劍,不是為了讓一個魔頭用它來?殺人。”

“你?”孟沉霜盯緊了眼前這個滿身落拓的健碩男人,“你鑄了浮萍劍,你是太茫山萬兵客?”

孟沉霜望向應商手中刀,刀柄果?然刻著與玉猩刀相同的浮雲流水紋。

浮萍劍從沒刻過紋跡,從劍身到劍柄,一片光滑如鏡,但當年孟瞰峰把重鑄好的殘劍帶回來?給孟沉霜時,告訴過他,這是太茫山萬兵客的手筆。

應商拒絕回答,卻始終緊握著手裡長?刀,隨時準備割了這魔族的腦袋。

“李渡。”謝邙又喚了他一聲,隨後緩了口?氣,才繼續道,“放下?劍,到我這兒來?。應道友,若你還信我幾分,也請你放下?刀。”

應商向謝邙的保證妥協,挪開鋒刀以後,孟沉霜才緩緩收了劍,退回謝邙身邊,小心地將?他扶了起來?,上手探了探貫穿謝邙腰腹的刀傷,牙關越咬越緊。

“無大礙。”謝邙低聲同他說,“不必怪他。”

方才大量靈力注入謝邙經脈,險些?送他渡飛升雷劫,燕蘆荻一刀捅進他的丹田,瞬間使的謝邙被強行推高的修為滑下?,注入的靈力又隨著傷口?散出,終於止住這處險局。

謝邙的意識模糊了片刻,緊趕慢趕地醒來?,才沒讓現場釀成又一場慘劇。

然而孟沉霜默然片刻,冷冷抬眼:“因為你習慣了中傷丹田,所以無大礙,又想著反正總要?這麼做,燕小花下?了手,你倒要?謝謝他了,是嗎?”

謝邙沒有說話,他看了孟沉霜一眼便像被火燒般挪開了目光,失去血色的雙?唇抿緊,仿佛一座寂寥不言的冬山,眼睫輕顫,如枯枝搖曳。

孟沉霜注視他的側臉,輕聲問:“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個人自傷丹田金丹,也要?露出這幅表情嗎?”

謝邙似乎僵了僵。

然而孟沉霜說完便罷,不管謝邙是不是還要?換副神色來?給他看,低頭點%e7%a9%b4止血去了。

應商見這魔頭的確聽謝邙的,勉強願意暫時和平以待,但此刻看著對麵過從甚密、俯首帖耳竊竊私語的兩人,這份信任又變得搖搖欲墜,他看著謝邙的目光微變:“謝督領與這魔頭是什麼關係?”

“入幕之賓。”謝邙淡淡道,隨後垂著眼睛去看孟沉霜的神色。

孟沉霜看上去不怎麼高興,有一塊堅冰浮在他眉間,不知?道是因為謝邙的傷勢太過嚇人,還是彆的什麼。

應商:“你說什麼?”

謝邙在這一刻握住了孟沉霜沾滿他的血的五指,不管孟沉霜瞪他,抬眼注視著應商,一字一句道:“我在說,我與他一見如故,抵足而眠。應道友,敢問你同我道侶的抱劍童子又是什麼關係,你知?不知?道,你剛剛一刀劈開了他的祖墳。”

應商來?不及思索謝邙怎麼敢當著新情人的麵又提前道侶,一句他劈了燕蘆荻祖墳足以把他震得瞳孔一顫:“我……”

他急匆匆趕來?,隻大致看了眼山川地形,知?道自己來?到了南地,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一刀劈開了什麼東西。

就?在幾人僵持之時,靠在應商懷裡的燕蘆荻忽然睜開了雙眼,眼底青光一閃而過,出手刺向身旁人的喉嚨。

應商一把捉住他的手,看見他怪異的神情和身上湧動著的魔念煞氣,心下?頓時一沉:“他做了什麼,蘆荻怎麼入魔了?”

燕蘆荻一口?咬住了應商手腕,牙齒深深嵌進肉裡,應商卻隻蹙了蹙眉,銳利的目光掃向謝邙二人。

謝邙:“他染上了命魂煞和心魔障,我們來?這裡就?是尋找為他破除命魂煞的辦法。”

應商:“‘你們’?那兩具屍體是你們殺的?”

“燕蘆荻殺的。但說來?話長?,眼下?當務之急是解開他身上的命魂煞。你曾經破過命魂煞,用的什麼辦法?”謝邙答道。

應商看著鮮血從燕蘆荻嘴角滑下?,鐫邃的褶痕現於他眉心眼角:“我的辦法對他沒用。”

孟沉霜:“要?怎麼做?”

應商抬起眼簾,深長?目光落在這個不知?為何對燕蘆荻現出憂切之色的魔頭臉上,一字一句道:“放血、割肉、剔骨,將?此身血脈歸還,而後放下?、忘記那一切。”

“非要?自殘嗎?”

應商搖首,喉間壓回一聲低喟:“蘆荻放不下?,也忘不掉,就?算身歸黃土,恐怕也要?化成厲鬼。”

“說得倒像是多麼了解他。”孟沉霜冷道。

“我與燕蘆荻相識七十年,總好過一個說不清身份的墮……”

“應道友。”謝邙蹙著眉、嗑著血,氣息似強撐般出聲。

他沒說更多的什麼,但馬上又要?陷入唇槍舌戰的二人一看謝仙尊這一副不知?真假的虛弱模樣,各自都被良心壓住了話頭,唯餘視線與空氣劍拔弩張,火星子直冒。

孟沉霜往謝邙嘴裡塞了顆丹藥,瞥了一眼應商,低聲問謝邙:“他能信?”

謝邙看了孟沉霜一會兒,道:“你要?是信不過他,便就?地一劍殺了,我幫你埋。”

孟沉霜:“……”

他覺得謝邙這是在勸他冷靜,但仔細想想又覺得,謝邙未嘗乾不出幫他殺人埋屍的事情來?。

“……罷了。”孟沉霜呼出口?氣,放開聲音,讓應商也能聽見自己的話,“南澶,我去看看能否淨化命魂煞,你歇在這兒療傷,也看著小花,彆讓他真的墮了魔,也彆讓他被野人拐了。”

應商聽了挑釁,麵色壓得更深。

孟沉霜從儲物袋中放出一把椅子,讓謝邙暫坐,離開前,謝邙忽然從袖中取出一物,拋給孟沉霜。

孟沉霜入手一看,是個四方鏤空花草紋樣的十六麵玉色子,足有人頭大小,冰涼涼、沉甸甸的。

“十方蓮華靈魄燈毀了,這是神清十六轉玉玲瓏,也可集聚魂魄,用來?對付墓中怨煞試試。”謝邙道。

孟沉霜點點頭,帶著神清玉玲瓏,順著剛剛被劍意、天雷、刀氣接二連三劈出的裂隙跳了出去。

謝邙身帶血傷,麵色中壓抑著腹上劇痛,淡白如紙,可他光是坐在那裡,便如山鎮海,把二人的交鋒壓製在言語之間。

慢慢合攏的靈霧之中,對峙銳意被緩緩擠壓成重似千鈞的防備與試探。

應商透過騰騰朦朧霧氣看向曾經的故人,沒有追著孟沉霜出去:

“神清玉玲瓏乃上古神器,隨神清道人下?葬八因山,謝督領,你是為了尋回浮萍劍主,挖了神清道人的墓嗎?”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謝邙掃了他一眼。

應商的麵容已經被霧氣遮掩殆儘,模糊不清,隱約的輪廓似乎與五百年前的那個遺孤少年重合,但低沉沙啞的聲音裡卻儘是風刀霜劍:“……你放棄找他了?”

謝邙:“應道友不如先想想燕蘆荻,不要?等他墮了魔才後悔。”

應商默然,按緊了懷裡還在咬他手腕的燕蘆荻。

過了片刻,他才重新問道:“謝督領,你的傷是因為……”

“燕蘆荻。”

應商的目光一時浮起複雜的光,他知?道燕蘆荻這七十年裡,沒有哪一刻放下?殺死謝邙的執念,但他沒想到,燕蘆荻竟真成功地捅了謝邙一刀。

可這一刀後,謝邙閉目打坐,神情平淡,似乎沒打算把凶手怎樣,甚至還和那姓李的墮魔一起想著要?為燕蘆荻解開命魂煞。

“應道友,你打算就?這麼站著嗎?”過了一會兒,謝邙忽然睜開眼,“我記得你以右手使刀和鍛劍,再讓燕蘆荻咬下?去,你的右手就?要?不保了。”

應商的確鉗製住了走火入魔發狂的燕蘆荻,後者便報複似的咬住他的右手腕,分毫不鬆,像是頭死咬著獵物不放的狼崽。

但即使隻是狼崽,他的牙也鋒利到足夠切斷應商的血管筋骨。

應商低下?頭,發現情況的確如此,燕蘆荻還呲著犬牙仰頭瞪他呢。

應商暫時放了刀,捏住燕蘆荻的下?頜強迫他鬆牙張嘴。

燕蘆荻口?齒間滿是鮮血,喉嚨裡發出嘶吼,應商看他難受,便把尚還完好的左手掌送過去讓他咬。

他掌中繭厚而硬,燕蘆荻磨了好一會兒牙才咬進去。

利齒刺破血肉的刹那,應商輕輕皺了皺眉頭。

謝邙:“…………”

他不得不開口?說:“讓我試試能不能把他身上的魔念抽出來?些?。”

靈溪匱之上,孟沉霜回到變成一片廢墟的墓室,魂煞和起屍們礙於下?方靈力太過純粹,不敢穿過裂縫,但現在孟沉霜上來?了,他們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圍上了吞吃這個大活人。

孟沉霜揮開靠上來?的魂煞,見它們都不敢靠近周佩的屍身,便走向那一處,換得片刻清淨,隨即開啟神清玉玲瓏。

銀光一閃,魂煞旋轉著被吸入玉玲瓏十六麵鏤空空洞之中,呼嘯哀嚎陣陣不停。

在被天雷和應商劈開的位置,不少怨煞殘魂試圖衝出大陵束縛,卻被殘缺運轉的天上都法陣勉強攔了回來?。

剛剛靈溪匱中的一片亂鬥,銜桐鳳令的力量意外開啟了裴氏鎮魂大陣,未被耗儘的靈氣湧入陣法,使它啟動。

在等待玉玲瓏收集魂煞的過程中,孟沉霜費力地挨個捅穿起屍,濺了一身汙血,衣服布料也被扯爛地七七八八了。

他把起屍們塞回堆了滿地的空棺材裡,又快速換了身青衫,清出空地後,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