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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4278 字 6個月前

書人的生?命安全,不?能讓謝邙聽太?多?話本說書。

現在一想,謝邙恐怕聽得高興得很!

一隻瓊巧兔蹦過來,頂了頂孟沉霜的手,示意該給它順毛了。

孟沉霜開始用手指給它梳毛,沒一會兒,便透過窗看見莫驚春端著?藥碗往聽霧閣來,孟朝萊陪在他身邊。

孟沉霜把滿地書冊織梭揮手掃進床底,以免被?發現。

吱呀一聲,孟朝萊伸手為莫驚春推開門,送他進屋後,抱劍站在一旁,鳳眸始終注視著?孟沉霜。

魔君燃犀的身體好力量恢複地差不?多?了,謝邙設下?的天玄鐵鏈能束縛他的行動,但孟朝萊總還是?不?放心莫驚春一人來見魔頭。

而且……他很久沒有?見過師尊了,他害怕自己忘了他的樣子。

就算是?假的,當做一副畫,回憶番故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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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涯蘭山秋陰不?散,雨霧朦朧,青鸞長鳴劃破山間的薄翠,順著?陣法開口展翅向下?而去。

裴汶獨自架青鸞車而來,飛光破開霧色,落在謝邙眼前?。

修竹翠林掩映著?一方空亭,謝邙獨自坐在亭下?石桌邊,鹿鳴劍橫置膝頭。

裴汶一撩衣袍下?車,步入亭中,在謝邙對麵?坐下?,臉上帶笑,下?意識地往桌上伸手,手到半途卻發現石桌上空空蕩蕩,無酒也無茶。

他隻得收回手,用扇子敲在手心感慨:“謝南澶啊謝南澶,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連杯水也不?給我喝。”

冷晝蕭蕭散雨聲,謝邙看著?他,沒有?笑,也沒有?半分寒暄的意思:“隻有?你一人來?”

裴汶回頭看了眼青鸞車,四?隻大鳥正埋頭互相梳理著?被?水沾濕的羽翼,少頃,他將頭轉回,答道:“我想著?還有?你搭把手,就沒帶輯案台執吏,左右不?過是?把魔燃犀押回天上都,我雖法力低微,但謝督領還能讓他跑了不?成?”

謝邙一言不?發。

但裴汶自己一個人就能說上半個時辰,他又朝東邊望了一眼:“你怎麼約我到這來,魔燃犀不?是?被?你關在寒川惡牢嗎?”

謝邙:“我換了個地方安置他。”

“哪兒?”裴汶問?,天氣冷,他沒打開扇子,隻抓著?扇柄上墜著?的毛球撫弄,“你還在蘭山上修築了其他囚牢?”

“沒有?。”謝邙言簡意賅,他微微偏過頭,揚了揚下?頜向裴汶示意方向,“我讓他暫時待在聽霧閣。”

裴汶順著?看過去,望見遠處被?梧桐蘭草掩映著?的聽霧閣,奇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大發善心,居然容許魔頭住進自己家裡?”

隨後,他又隔著?窗,看見屋中孟朝萊與莫驚春的身影:“孟閣主下?山這麼久還未歸,他是?找到闖入劍閣結界的賊人了嗎?”

“還沒有?。”謝邙平淡的目光終於微微閃動了幾下?,“你知道這件事?”

“自然。劍閣雖避世,卻也將山中靈脈與天上都神陣鉤連,常年上奉靈氣,他們山中出了險事,天上都於情於理不?能不?過問?幾句,隻是?孟閣主不?願讓旁人插手罷了。”裴汶思忖片刻,“劍閣什麼發現都沒有?嗎?”

“略有?一些。那些賊子是?衝著?沉霜墳塚去的。”謝邙模棱兩可地說了些話。

孟朝萊近日和他談起過這件事,詢問?他是?否知道孟沉霜當年是?從何處學得古秘術,然而謝邙同?樣不?知情。

眼下?隻知道,那群賊子和潛入無涯蘭山盜取孟沉霜屍骨的是?同?一批人,但他們沒有?從劍塚中帶走任何東西,被?奪走的玉道骨幻身則被?拋棄在雪席城附近,完好無損,連道骨這種天寶都沒有?被?取出。

孟朝萊在長昆山守了數十日,確認賊子不?會再發起第二次入侵後,終於鬆弛了精神,下?山來接莫驚春。

賊人們想從孟沉霜那裡找到某樣特?定的東西,但至今尚無收獲。

比起這樣東西是?什麼,謝邙更在意另一件事——為什麼是?現在。

過去七十餘年裡從來無人作祟,為什麼如今孟沉霜以魔君身份出現,毒手便伸向了他的屍骨墳塚?

孟沉霜做下?多?重?偽裝,至今不?肯與人相認,會否是?因為這重?重?迷霧殺機?

裴汶想了想,說:“是?不?是?故閣主的仇家,因為心中不?忿,所以要刨他的墳?輯案台查案,一般都是?這樣從恩怨情仇、個人糾紛入手,最為有?效。”

謝邙抬眼對上裴汶,他的目光讓裴汶疑惑地怔了一下?,隨後便聽謝邙淡淡道:“你也是?他的仇家之一。”

裴汶敲扇子的動作停住了,凝滯的空氣積壓在兩人之間,沉得像一方深不?見底的黑潭。

少頃,他忽然搖著?頭一笑,笑聲打破寂靜,目中閃著?光感慨道:“怎麼能說浮萍劍主是?我仇人呢?他明?明?是?我的恩人。

“如果沒有?他殺死上一任裴家首尊與天尊,我哪有?機會得到這天尊的位置,我應當知恩圖報,感謝他才是?。所以,此案若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隨時喚我便可。不?過,你若是?非要這樣計算,那他的仇家著?實是?……”

太?多?了些。

兩人都明?白這句話的意味,然而不?等裴汶說完,異變突生?,一道強烈氣勁忽然穿風破雨而至。

刀光乍現,以千軍難當之威能奔襲向亭中人。

隨之而來一道暴怒大嗬:“狼心狗肺的負心漢,納命來!”

刀鋒自裴汶背後而來,帶著?悍然戾氣!

他下?意識抬手一擋,卻被?這大乘期的憤然刀意直接掀翻出去,整個人砸進亭外照夜蘭花叢,驟然驚飛叢中喜鵲與啃花葉的瓊巧兔。

鏘!——

玉猩刀與鹿鳴劍錚然相撞。

燕蘆荻白衣飛身上前?,謝邙卻仍端坐高台。

他隨手提起膝上無鞘的鹿鳴劍還手一格,刹那間神兵清嘯,嗡然長鳴,氣勁自刀劍相接處轟然炸開,如巨濤翻滾傾瀉,自亭中擴散而出,一瞬竟蕩開漫天風雨。

狂風吹得謝邙衣袍翻飛如墨,他看清襲擊者麵?容境界時,卻顯出幾分蹙目疑愕。

燕蘆荻臉上緊繃,見一擊不?中,足尖點桌借力後翻,蹬上亭柱,一招花坼曉風再度向謝邙攻去。

謝邙終於起身迎戰,劍氣如龍縱橫而出,於時寒聲質問?:“應家淩雪枝刀法?沉霜可從沒教?過他的抱劍童子這招。”

“你還敢提尊上的名字?”刀光借風勢而來,與燕蘆荻的怒聲一同?砸在鹿鳴劍上。

謝邙借力旋劍,靈力暴湧而出,將燕蘆荻逼退,卻未用劍尖狠手直指燕蘆荻:“七十二年自金丹至大乘?恐亦非你所能。”

“與你何乾!”

又一招臨水疏影悍然出手。

燕蘆荻飛劈數刀,步步向謝邙緊逼,刀鋒寒意迫人,映亮他漆黑翻湧的雙瞳。

天崩地裂的風浪自亭中奔出,迅速波及距離空亭不?遠的聽霧閣,陌生?的敵意刀光拍得窗欞直作響。

孟朝萊手中忘塵劍當即出鞘,但看清遠處襲擊者的瞬間,他卻是?表情一空。

眼見著?鹿鳴劍將燕蘆荻逼至亭外淒風苦雨中,孟朝萊出劍踏風而去,提聲驚怒:“謝邙,不?可傷蘆荻!”

劍光刀光相撞,靈力驟然炸裂如雷,又把躺在草叢中的裴汶掀翻幾轉。

孟沉霜聽到孟朝萊喊出的名字,恍然驚疑萬分,撥開莫驚春給他施針的手,撲向窗邊。

“你,你彆動,還沒結束……”莫驚春跟在後麵?喊他,然而孟沉霜充耳不?聞,目光緊緊盯著?山中纏鬥的三人。↙思↙兔↙網↙

隻見一白衣少年手持白玉赤文刀,刀光凜冽如水,他周身氣焰卻暴烈如火,深沉的恨與怒自刀鋒流露而出,直指謝邙而去!

燕蘆荻!?他怎麼會跑上蘭山和謝邙打架?

他不?是?該安生?待在劍閣嗎!

孟朝萊加入戰場後,本意是?要從謝邙劍下?護住燕蘆荻,可燕蘆荻整個人陷入幾近瘋魔的狀態,萬般勸誡不?回頭,嫌擋在自己身前?的孟朝萊礙事,凝聚靈力反手將他推出去,而後玉猩刀橫斬向謝邙頭顱。

謝邙抬劍格擋,炸裂的靈浪疊加在燕蘆荻的攻擊上,大乘與渡劫期的力量直接把孟朝萊整個人飛石般甩了出去,砸在裴汶身邊,愣是?砸出了一個坑。

剛撐著?樹爬起來的裴汶正擦血,被?嚇得整個人一抖:“孟閣主……你還活著?嗎?”

下?一刻,孟朝萊搖搖晃晃地倚劍爬了起來,唇間抑製不?住吐出一口血。

眼前?是?刀光劍影,身旁是?吐血劍修,裴汶默了默,摸出另一方乾淨的帕子遞給孟朝萊:“孟閣主,我記得這位燕蘆荻是?故閣主的抱劍童子,他的修為很……很普通。”

何止是?普通,浮萍劍主的抱劍童子好像永遠是?金丹期。

現在卻一舉大乘,如何不?讓人疑惑。

孟朝萊擦了擦血:“恐怕是?強行破境。他在謝邙手底下?撐不?了多?久。”

裴汶隔著?雨幕審視戰局,燕蘆荻持刀猛劈,卻如作困獸鬥,謝邙揮劍遊刃有?餘,雖然止不?住燕蘆荻的攻擊,但也不?願傷及對方性命。

他若有?所思:“故閣主仙去時,謝督領上劍閣劈靈堂,與他相搏的人,不?就是?燕蘆荻嗎?”

孟朝萊:“謝邙殺我師尊,燕蘆荻欲殺謝邙,以命抵命。複仇這件事,他想了很多?年了,我沒想到他還不?曾放棄。”

片刻後,裴汶忽然想到些什麼,看向孟朝萊,問?:“可孟閣主為何不?為師報一劍之仇?”

孟朝萊轉過頭,對上裴汶,漂亮的眼角在此刻變得冰寒鋒利,壓著?某種叫人膽寒的光。

裴汶被?孟朝萊盯得霎時間心口一抽,噤了聲。

就在他以為這裡麵?還有?什麼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情仇,不?能為外人所知時,就聽孟朝萊冷笑一聲,掀起唇角嘲人又嘲己:“你打得過無涯仙尊,你去?”

裴汶:“……”

越境之戰,尤其艱難,孟沉霜身死時,他唯一的徒弟才化神修為,的確無法與在誅仙台上突破渡劫境的謝邙相比。

他縱使有?提劍為師報仇之心,也沒有?撼動鹿鳴劍之力。

同?樣,大乘與渡劫雖隻差一階,實力卻是?天差地彆,眼前?燕蘆荻即便挑著?謝邙傷後來戰,仍難有?險勝。

當年誅仙台上浮萍劍主於無涯仙尊之間的境界差距,本也該是?如此……

刀劍厲氣裹挾風雨奔突,轉眼之間,謝邙與燕蘆荻已經在山間過了幾十招。

縱橫靈力飛射如箭,撕裂滿山蘭草,橫衝直撞向聽霧閣,將房門直接擊成碎片無數。

木屑飛濺,小柴胡催動靈力,上前?一步擋住空蕩蕩的大門,靈力與狂風將它的紙片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