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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4371 字 6個月前

掙紮聲中。

皮肉燒焦的刺啦聲和焦炭的點點火星一同浮現,火鉗鬆開,焦黑的燒傷痕跡出現在囚犯%e8%83%b8口,一層壓一層,早已數不清火烙的次數。

用刑的執吏見謝邙來了,連忙將落在地上的半截淌血天魔犀角踢開讓路。

天魔犀角中的血和漆黑液體泄露到青石板上,意外遇上火星崩散,登時被點燃,燒起半人高的熊熊藍火。

火光映亮刑架上天魔的臉,被割去天魔犀角後,他的額上現出一個嬰兒拳頭大的血洞來。

“還沒說?”謝邙的麵目隱在黑暗中,火光搖曳,叫人看不真切。

“沒有,”執吏垂首道,“隻是在咒罵魔燃犀,咒罵天上都……再問就是說,天魔一族沒人不想殺死魔燃犀,他一個黃口小兒不配讓天魔族稱臣。”

謝邙看了天魔一會,天魔睜大血紅的眼睛,如惡鬼般死死盯住他,仿佛想生生扒了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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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的皮。

“確實說不出什麼東西了。”

一旁的執吏還未反應過來,手中刀忽然被謝邙一把從刀鞘中拔出,刀帶罡風,無需靈力劍意,反手一刀便叫天魔頭顱落地。

咚——

謝邙隨手用刀尖把天魔腦袋挑進火焰中,與天魔犀角一同燒成灰燼。

執吏瞳孔猛縮,謝邙將刀身上的血擦乾淨,又將染紅的絲帕扔進火盆裡,卻未把刀還給執吏,轉身繼續向前走,進入牢籠廊間。

執吏跟在謝邙身後:“督領,輯案台汶天尊暗裡傳信給我們,說南麓之戰既勝,魔君被俘,墮魔群龍無首,天魔重新掌控魔域,六尊欲與天魔王阿耶山訂立盟約,原是想將訊獄中的天魔俘虜還一部分回去……”

“你是想勸我,把獄中天魔的性命留給六尊,還是說,覺得我應該在此之前,把他們全殺乾淨?”

“屬下不敢。”執吏當即俯首。

“嗬。”

執吏也未分清謝邙是笑是嘲,隻見他又揮動刀鋒,斬去一隻從牢房中伸出來,想要抓住他的衣擺的手,隨後在慘叫聲中一路向前,穿過重重深牢,隻在一間血味衝天的牢房前停下片刻。

牢中天魔雙目迷蒙,已經被搜過魂,此刻正用自己的血在三麵高牆上畫著詭異彎曲的圖案。

唯獨從其中一個血點背影中,能看出這是魔君燃犀從九泉出世的場景。

這是個罕見的見證過魔君出世的魔族。

謝邙眯了眯眼:“給他吊著命,讓他把圖畫完。”

繼續往前,從牢房汙濁的氣息中脫身,終於來到一方空曠大室。

大室中央佇立著一台冰冷的懸斧斬首器,一位穿著雪青色衣衫,袍角同時繡了銀三山與金邊的男子正站在懸斧前,仰頭打量著斧刃上深入鐵中的血跡。

“汶天尊。”

裴汶轉過身來,看向謝邙,開扇笑道:“謝督領,你可真是個大忙人,裴某等你等得好苦啊。”

裴家占六尊中三位,天上都人便以其名稱呼區分。

謝邙不與他客套,長驅直入:“六尊非要啟用鍘暗斧嗎?刀劍加之於頸,便可取魔族項上人頭。”

“唉,”裴汶搖頭,不怎麼真誠地歎息,“話是這麼說,但刀劍總沒有鍘暗斧雄偉,也有人說可以讓謝督領祭出鹿鳴劍,一劍斬之,但被我否決了。”

謝邙斜睨他。

裴汶道:“你的鹿鳴劍,也修到和故閣主一樣水準了吧?一劍下去,魔族灰飛煙滅,哪還有什麼項上人頭,全化成灰了。

“你放心,鍘暗斧隻有一台,他們肯定不會讓上千墮魔俘虜排著隊上去砍頭,這斧頭隻會落在一人身上——燃犀。”

謝邙眼神一凜。

但裴汶並沒有注意到,繼續說:“所以,你還得快點把魔燃犀抓回來,天魔族厭惡這橫空出世的魔君萬分,想要天上都給個表示。”

鍘暗斧懸在半空中,寂然無聲,千百年如一日地俯視著靠近的人們。

裴汶在這時側身看他:“怎麼,舍不得那張臉?沒關係,砍完頭,你把腦袋撿回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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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沉霜沒從自己的獨立話本中看出個什麼名堂來,便又翻開《四劈九泉》,試圖從中找到點紀實痕跡。

然而終書一本,他隻看出幽冥九泉的天又黑又綠,下麵的深淵又綠又亮,北邊的魔域花不注澤又冷又荒涼。

以及……書裡的兩人玩得真夠花的。

孟沉霜差點沒半路把書從窗戶裡扔出去。

他白天沒這麼乾,換成夜裡直接找了個角落,把買回來的話本一把火全燒了個乾淨。

不知道為什麼,路過的顧元鶴十分欣慰地看了他一眼。

孟沉霜不明所以,思緒混亂地回房睡了。

謝邙從天上都返回玉台時,在半空中望見孟沉霜房中隱隱魔氣繚繞,他的心陡然猛撞,差點要衝破%e8%83%b8膛。

落地之後又發現隔壁屋裡,莫驚春正在給顧元鶴正骨,後者時不時痛呼,兩人都沒注意到孟沉霜房中的異常。

然而剛剛放下一半的心在推開門看見孟沉霜時驟然提起,仿佛要從喉嚨裡蹦出來,謝邙瞬間背後冷汗淋漓。

隻見暗紅魔氣在屋中肆意流淌,像毒蛇一般爬上人的腳腕,而魔氣源頭就在床上那把自己埋進被褥裡的孟沉霜身上。

謝邙反手甩上門,雙手翻飛掐訣結陣。

耀目靈光刹那間裹挾著繁複符文如海浪般奔湧而出,將全屋包裹得密不透風,不讓一絲一毫魔氣泄露出去。

他掀袍快步奔至床前,還未觸碰便感到蒸騰著的熱氣,可孟沉霜還用錦被像繭一樣緊緊裹住自己,連被角在哪都找不著。

魔氣源源不斷地從被中流瀉而出,如同掩蓋博山爐的縷縷煙浪。

謝邙不知道他離開的日子裡發生了什麼,竟然讓孟沉霜連抑製魔氣的偽裝都維持不住了。

謝邙沒能扯開孟沉霜的被子,隻覺得手按上被子時,裡麵的人一通亂滾,怎麼也控製不住。

他薄唇緊抿,迫不得已揮手釋放靈力撕裂布帛,飛散的絲絮紛紛揚揚飄散慢床,落在孟沉霜臉上,仿佛紅帳飛雪一般。

當謝邙看清帳中人的麵容,瞳孔猛縮。

孟沉霜就連李渡的易容也無法維持下去,掩在飛絮之中的,是孟沉霜自己泛著熱紅的麵龐。

從發鬢中流出的汗水打濕他的眼眉,把發絲粘連在臉頰上。

飛絮形狀如雪,卻無法融化,被吸入鼻腔後,引得本就昏昏沉沉閉緊眼的孟沉霜劇烈咳嗽起來。

他的麵頰脖頸耳垂都在%e8%83%b8腔劇烈的同時浮上血紅,像是一朵將要打開花苞的豔烈芍藥。

謝邙為他掃開飛絮,卻在手指觸上芍藥花瓣的前一刻觸電般彈開,給自己的手丟了四五個除塵術,才敢去碰孟沉霜的臉,如同輕輕撫摩過一件稀世的脆弱珍寶。

孟沉霜陷在昏沉發熱中,不停扭動呢喃著。

謝邙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種情況以前也出現過,但那是修煉無情道導致的某種“並發症”。

孟沉霜現在是墮魔,怎麼也會……

不……謝邙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墮魔的情況,恐怕要比無情道修士更嚴重。

驀然間,滾燙的熱度裹住了謝邙的手指,孟沉霜抓住了他的手,原本握在掌心藏在懷中的東西便落了出來。

是那件曾穿在謝邙身上的正紅繡鸞鳳衣裳。

第22章 歡愉舊夢

孟沉霜蜷縮著?身子, 整件鸞鳳紅袍被他無意識揉成一團,壓在頸邊%e8%83%b8`前,他用?側臉貼在紅袍領口, 呢喃磨蹭著?。

但一件隻穿了一夜的衣衫上能留下的氣息太單薄, 當?他終於抓住謝邙的手掌, 便迫不及待地?探首去夠, 幾乎要把整張臉埋進謝邙的手裡。←思←兔←網←

像某種毛絨絨的親人小獸,鼻尖在謝邙的掌心腕口蹭來蹭去,仿佛是?在期待被觸碰和撫摸。

熱氣如同滾燙的酒,潑灑浸透謝邙的皮膚。

他低頭一看, 才發覺掌中人的眼睫上沾著?幾滴模糊的淚珠, 仿佛晶瑩琉璃碎屑, 一碰便沾在謝邙指節間,火燒般的觸?感?刹那間莫名竄上心頭。

無情?道, 無情?道……人要無情?, 哪有那麼容易。

即便無心如孟沉霜,也難逃□□糾纏。

謝邙輕笑一聲, 唇邊泄出幾分譏誚,隻是?不知是?笑話眼前人,還是?笑話自己。

窗外夜色籠罩四野,涼風掀動床幃, 卻吹不散孟沉霜周身熱氣,玉台仙都中燈火長明,耀耀生輝光, 將穹蓋染得?紫紅如銅爐。

三百年?前, 破軍山西脈的夜晚卻是?黑暗難擋,穹廬似鐵, 寒星綴綴。

零落的光輝穿不透山中茂密的林葉,樹影之中,謝邙看不清孟沉霜的麵色,但卻聽見他的呼吸忽然間變得?混亂。

身旁的孟沉霜似乎在努力調整呼吸的頻率,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他一個踉蹌差點跌倒,謝邙立刻上前攬住他的腰腹,把人扶正後正要抽開手,然而孟沉霜膝蓋打顫站也站不穩,重又扶住謝邙的手臂。

“沉霜!”

哐當?——

孟沉霜連手裡的劍都握不穩了,浮萍劍摔進林下碎石堆裡,滾出去三米才停下。

孟沉霜靠著?謝邙跪倒在破軍山林地?間,埋頭喘熄著?抵在謝邙肩頭:“謝南……澶……”

“我在,”謝邙一隻手被孟沉霜拉緊,另一隻手扶住他的背,滾滾熱氣透過背後的衣料燒進謝邙的手掌,孟沉霜整個人就像一塊發燙的碳火,“沉霜,你有什麼地?方不適?是?剛才殺死妖獸時受傷了嗎?”

“嗯……”孟沉霜從?%e8%83%b8腔裡擠出一聲嗡鳴般的聲音,謝邙一時間分不清肯否。

孟沉霜的腦子似乎都被燒糊塗了,雙手扒緊了謝邙的手臂,力道顫唞著?似有若無,仿佛手掌也使不上力了。

他的臉頰貼在謝邙肩上,緩慢地?挪動蹭著?,柔軟溫熱。

謝邙握緊他的肩頭:“沉霜?你……”

他的聲音在孟沉霜抬起頭看他的瞬間停住了,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星光淡薄,穿過碎葉間的縫隙,搖搖晃晃地?落了一點在孟沉霜仰起的臉上,蒙住他半邊眉眼。

昏暗光芒中,他的臉仿佛一塊深藍潔玉,上麵盛著?兩汪迷離的秋水。

點點豔紅似桃李,在眸光中忽明忽暗。

抖動的眼睫像是?蝶翼般,撲閃著?拂動謝邙的心臟肺腑,某種細微而真切的癢意在他的肋骨間瞬間泛濫成災。

謝邙的喉結動了動,莫名的乾澀讓他微微啟唇。

孟沉霜望著?他,聲音沙啞無力:“謝南……”

謝邙抬手,想拂開散落在孟沉霜麵上的幾縷鬢發。

“沉霜,孟沉霜!”

山林中傳來的喊聲讓他手一抖,落回?孟沉霜肩上,謝邙回?頭,隻見一褐一紅兩道人影飛馳而來。

臨近時,他們看清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