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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過去,依然沒有改變,看到校園,她仍然懷念。她也想像其他人一樣,為了自己的未來、為了自己的前途,去學校好好揮灑汗水,拚一把。

盛淮先一到學校門口就撒潑,跑過去和幾個小男生勾肩搭背,盛淮蔭則慢吞吞走在最後麵。

到了鐵柵欄前,他望了一眼教學樓,不走了。

一看就是藏了心事。

沈棻雖然很希望盛淮蔭能敞開心扉,更希望他能和盛淮先一樣,多和同齡小朋友去玩,但這種事沒法一蹴而就。她隻能在盛淮蔭身邊蹲下,柔聲問道:“淮蔭,你不喜歡上學嗎?”

以往的盛淮蔭,整日老老實實上學,從不會惹是生非,非常招老師的喜歡,他自己也沒在上學這種事上磨嘰過,今天的反應卻是不太正常。

甚至在聽到沈棻的詢問後,他也是先停頓一秒鐘,才搖搖頭,說道:“不是的,我喜歡上學。”

這是在撒謊。

沈棻擰起眉,雖然擔心,但馬上就要上課,隻好等放學後再說。

盛淮先已經自己先跑進去,沈棻拍拍盛淮蔭的頭,示意他也進學校。

母子二人正走著,沈棻聽到身後傳來“啪嗒啪嗒”的跑步聲,一個紮著衝天揪的小姑娘,風一樣地路過了二人。沈棻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小姑娘在原地跑了兩步,又折了回來。

她跑到盛淮蔭身邊,偷偷打量沈棻,“盛謙知,這是你媽媽嗎?”

盛淮蔭抿緊唇,拉著沈棻的手,往她那邊靠了靠。

“小朋友,你是……”

“阿姨好,我是周甜,和盛淮蔭是同班同學。阿姨,你長得真好看!怪不得盛淮蔭也這麼好看!”周甜稍有嬰兒肥,臉上肉乎乎的,仰頭衝著沈棻傻笑。

沈棻抿唇笑笑,正要回應,卻見盛淮蔭深深低著頭,一動不動。

沈棻一怔。

他莫不是……因為周甜說了類似盛淮蔭長得像沈棻的話,而難過?

周甜正掰著手指頭計算沈棻究竟有幾處好看的地方,一隻手不夠用,就再加一隻手,算來算去,把自己算迷糊了,“有幾條來著……反正,反正就是很好看!”

周甜露出小虎牙,把自己“計算”的結果彙報給沈棻,求表揚似的揚起頭。

“和你沒關係,”盛淮蔭的反應很僵硬,“而且你算錯了,說了兩遍第七,你回去看你媽媽去,彆看我媽媽。”

“沒法看呀,”盛淮蔭態度雖差,周甜卻滿不在乎,“我媽媽去旅遊了,爸爸說她過幾年回來,其實……”她壓低聲音,湊近盛淮蔭,“我知道她不會回來了,之前我見過她,她身體硬邦邦的,沒有呼吸了,這好像是叫……過世了?”

盛淮蔭一怔,接著臉頰爆紅,“……對、對不起。”

一個年輕男子追了上來,男人約莫還不到三十,穿著綠色的工裝,大約是身材挺拔高挑,這工裝倒是被他穿出了幾分時尚感。

“甜甜,又在胡說八道了?”男人看向沈棻二人,正要道歉,忽然奇道,“咦,你是……沈棻吧?”

沈棻看了男子片刻,才勉強有了些許印象,“你是周……周成天?”

“是我!”周成天爽朗地笑道,“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我早就聽說你嫁到鄒市了……原來你兒子也在這裡上學啊。”

沈棻微笑著點頭。

周甜活潑外向,主動拉起盛淮蔭的手,拉著他往學校裡跑。沈棻本來以為盛淮蔭會抵觸這樣的接觸,還想找個理由讓二人分開,結果盛淮蔭乖乖地跟著周甜走了。

此時此刻,沈棻終於理解到一句話,什麼叫親娘不如媳婦?一個女同學就能讓兒子跟著跑了。

送走孩子們,周成天主動提出和沈棻敘敘舊。

沈棻閒著無事,便應了。

周成天和沈棻算是老鄉,他老家在沈棻外婆的村子裡,沈棻是在小時候隨楊珂回家探望時與他相識。他家裡條件不太好,6、7歲時就在跑前跑後忙著乾活了,後來早早地下地去賺工分。

因為總是吃不飽,周天成長得就像麥稈,每天搖搖晃晃走在地裡,沈棻都懷疑他會不會被風吹倒。

後來他是如何發展的,沈棻就不得而知了,隻是他能留在鄒市生活,想來過得不會太差。

眼下沒有咖啡廳、奶茶店,二人就在學校外的梧桐下閒聊。

“我考上大學了,畢業後分配工作,就去廠子裡上班了,這才留在鄒市。”憶起過往,周天成笑容溫和,“拚了幾年,也沒拚出什麼樣子,就辭職了。”

沈棻點點頭,她想到周甜的話,便問道:“剛剛甜甜說,她媽媽……”

“去世了,”周天成的笑容幾乎沒有變化,“兩年前走的,癌症,查出來就是晚期,一點兒反應的時間都不給我們爺倆,人就走了。她還在的時候,照顧孩子的事,我是一點都沒接觸過,她一走,我一個人看著5歲的小丫頭,真是一點兒轍都沒有,最開始我都不知道該給她做點什麼吃,以前我還總覺得是我在養家,我老婆走了以後我才知道,她一個人把裡裡外外收拾得井井有條,她才是家裡的支柱。”

難得周甜還如此活潑。

沈棻說了聲“抱歉”。

“沒事,都過去了,”周天成笑著擺手,道,“說實話,她剛走的時候,我都沒啥感覺,哎,不是不愛她,就是沒有真實感。總覺得她隻是出去走一走,等玩夠了就回來了,後來忙完葬禮,帶著甜甜回家,那時的感覺才……”

周天成神色一暗,默了片刻,才笑著說:“不過都過去了,我還有一個孩子,哪能天天想著以前的事。”

“你能看得開就好。”

“不說我了,你過得怎麼樣?我聽我媽說,你嫁了一個團長?挺厲害呀,有前途。”

沈棻扯了扯嘴角。

以前,旁人說起她嫁給盛謙知,她真的會自豪。現在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彆人誇讚她嫁得好,這的確是誇獎,但和她有什麼關係?

沈棻淡淡道:“過日子罷了。”

“誰說不是呢,你現在在做什麼,是……”周天成看了眼教學樓的方向,問,“在家裡照顧孩子?”

鄒市有許多家庭都是男主外女主內。

周天成其實挺不希望沈棻選擇這條路,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沈棻大約也是主內的。

周天成對沈棻的印象很深,他記得沈棻七八歲那年去他們村子裡時,既活潑又開朗,當時的他還在溫飽線上掙紮,時常要餓肚子。有一次沈棻抱著包子坐在家門口啃,周天成從楊家路過,見沈棻居然能吃到白麵包子,路都走不動了。

他就站在楊家對麵,直勾勾地盯著沈棻手裡的包子,然後……沈棻就真的分了他半個包子。

那會兒可是困難時期,許多人家都吃不飽飯,楊家的情況還算可以,倆兄弟身強力壯,在村子裡的條件是上乘的。不過即便是上乘,也僅僅隻能填飽肚子而已,像這種精細糧,隻有在楊珂回來時才會吃一吃。

沈棻竟然舍得分給他。

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總是像餓死鬼,往後周天成每次遇到沈棻,沈棻都要分給他一些吃的。

那會兒,周天成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見到沈棻,那意味著他又有東西可以吃了。

周天成還記得,沈棻念書特彆認真。

村裡人不重視教育,尤其是對女娃,大家都覺得,去學校讀書這事不重要,家長們更希望孩子能早早的幫家裡乾活。沈棻卻不同,她總是抱著書本看,還和周天成說,她長大後想做一個發明家,她要發明一個能變出糧食的東西,這樣大家夥就不會餓肚子了。

周天成根本聽不懂沈棻在說什麼,後來他才明白,沈棻的意思是想提高糧食產量。

周天成一直覺得沈棻會成功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後來再聽他媽提到沈棻,就都隻是嫁了什麼人、過得滋不滋潤的話了。

好像成了男人的附庸。

周天成有些惋惜。

今天問沈棻在做什麼,也隻是許久不見,找話題閒聊罷了。

沈棻正愁沒法快速擴大客源的問題,眼下自然不會掩飾自己在做的事情,她如實答道:“在賣點心,但是剛起步,生意不多。”

“賣點心……”周天成微微訝異。

原來沈棻還在努力做自己的事業?她並沒有完全靠她男人活著?

“我外婆做的點心,你應該也吃過,我跟她學了幾天。”沈棻笑道,“我本身就挺喜歡做這些的,現在終於放開了,就想動手做一做,總得把生活費賺出來。”

“哦,我想起來了,楊奶奶做得點心特彆好吃,我還……”周天成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其實我辭職以後,開了家點心鋪,就是吃楊奶奶的點心太多了,總惦記著這個味道,可惜,我手藝和楊奶奶比差遠了。”

沈棻心中訝異。

目前各個廠子因經營模式僵化,效益雖然都有所下降,但在廠子裡上班,依然是鐵飯碗,大家都不想放棄。周天成竟有辭了鐵飯碗的工作,去開店創業的魄力。

開的還是點心店!

周天成問了沈棻的銷售情況,他若有所思道:“我還真沒想過先賣再開店,開這店時,我是把所有存款都拿出來了。當時就想著,不管怎麼說,得讓甜甜過上好日子,拚了!你現在這做法,倒是挺穩妥。你現在做的是什麼點心?要不你拿到我店裡來賣?或者我從你這裡買了,放到店裡也行,幫你宣傳宣傳。”

周天成店裡的銷售額已經穩定,有一定的老顧客,他若願意幫沈棻宣傳,沈棻自然省事多了。

但……

沈棻笑道:“這可不行,你店裡若賣的是其他東西,我一定求你幫我這個忙,但咱倆賣的東西一樣,我這不就是搶你的生意了?”

“嗐,為了保險起見,我還開了家服裝店,現在服裝店的生意比點心店好。你要是賣得好了,咱倆還可以再合作,你小時候讓給我多少糧食,現在就算分你點客源又怎麼了?你現在就回家,把你做的點心拿給我,我馬上給你擺上!”

*

周天成誠心邀請,沈棻又是真的需要宣傳,便答應周天成了,隻是她和周天成說好了,賣出去的點心要分成,怎麼說也不能白占周天成的便宜。

將點心送到周天成店裡後,沈棻又做了一些點心,繼續去街上發,這次她找的是稍微富裕點的地方,而且把地址留到了周天成店裡。

這是她和周天成商量好的,直接寫家裡的地址,有些人會有疑慮,若地址是一家點心店,那就可靠多了。

做完這些已經是下午,回家的路上正巧路過學校家屬院,沈棻便買了些蔬菜水果,去看望楊珂。

楊珂給沈棻洗了兩個蘋果端上來,問道:“小棻,你和謙知的事怎麼樣了?”

上回在村裡,楊珂聽到那些謠言後,心裡就一直不踏實。

雖說沈棻後來給盛謙知打過電話,但結果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