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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見不歡 竹喵 4330 字 6個月前

傷是習慣於中暑和凍傷的,他要打工,在外麵跑總是免不了要受些苦的。仗著年紀小恢複得快也從沒在意過,畢竟每次也都是睡一覺休息一天就好,今年眼看著高溫差不多馬上要過去了,卻沒想到還是中了招。

但也沒什麼,跟往年的難受比起來,這都算輕的。

不知道是這段時間睡眠時間更少了,還是說身體難受得熬不住了,即便頭疼得厲害,陳傷也開始迷迷糊糊,耳邊聽到‘叮’的一聲後,他睜開眼看,迎上了謝引的視線。

他拿著耳溫槍在給陳傷測體溫。

陳傷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怎麼,竟一直看著謝引沒什麼反應,謝引以為他是難受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38度6.”謝引說:“高燒。”

陳傷還是沒說話,謝引把兩瓶藿香正氣水遞到他麵前:“喝了再睡。”

陳傷像是沒聽到。

謝引這才察覺出有點不對勁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燒糊塗了?你再不說話我可就打電話叫車背你去醫院了啊,這樣咱倆就扯平了。”

這一連串的話讓陳傷回過神來,反應過來謝引說的話,他撐著身子坐起來,有些沒精神地說:

“在我這裡早扯平了。”

“你也說了,是在你那裡。”謝引把藿香正氣水又往他麵前遞了遞:“喝吧。”

這玩意兒隻要是個人都知道難喝得要死,陳傷不願意喝,也不想喝,但他還是沒有拒絕,從謝引手中接過就仰頭喝了,眉毛都沒皺一下。謝引把水遞到他麵前,陳傷又灌了半瓶水,說:

“謝謝。”

“我在這裡學習會不會影響你?”謝引問。

陳傷在休息,按理說謝引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裡,即便他再小心翼翼地沒有陳傷一個人休息來的安靜和自在,但是太熱了,謝引剛才出去拿個藥的功夫衣服都快浸透了,他最近在陳傷的空調房裡待的嬌氣了不少,確定自己現在回去自己的房間不可能學得下去。

“不會。”陳傷說:“你學你的。”

謝引點點頭便起了身:“那你睡你的,有事兒喊我。”

第19章

明明剛才沒喝藥之前還能昏昏欲睡,現在喝了藥不知怎麼反而清醒了一點。陳傷右手枕在腦後睡不著,視線幾乎是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背對著自己正在學習的謝引身上。

他一點都不怕自己被發現,這一周的相處下來陳傷已經很清楚謝引是個專注力和自製力很強的人,他在學習的時候是真的能摒除各種外在影響和雜念的。

之前兩人一起做卷子,他電話響起來一直到鈴聲終止都沒聽到。這樣的人在家裡自學其實和在學校沒有任何區彆。

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標是什麼,也應該做什麼,怎麼做。

他會有一個很好的前程,陳傷想。

除了在火車上趕往下一個地方的時候,陳傷已經很久沒有在白天休息過。他缺錢也缺時間,一分鐘恨不得有120秒,他把自己逼得很緊,緊到想鬆也鬆不下來。

今天如果不是頭疼得連電動車都騎不了,他未必會回來這麼躺著。

可他也隨遇而安,明白今天不管怎麼著也不可能再去跑外賣隻能休息,睡著了之後也睡得很踏實,一個午覺睡到了快5點。

他的主臥在西側,下午的時候陽光好得不像話,睡前的時候記得窗簾是敞著的,但此刻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拉上了,謝引還在做題,像是沒有變過姿勢。

陳傷憋得厲害要去廁所,想著謝引應該不會被自己打擾便起了身,穿好鞋抬頭走出去的那一刻看到謝引不知在什麼時候回過頭正看著自己。

“醒了?”謝引問:“怎麼樣?好點了嗎?”

陳傷點點頭:“好多了。”

說完指指門口:“我去廁所。”

謝引挑了挑眉,轉過身繼續做題了。

陳傷沒說話,他說好多了是真的感覺好多了,可離開房間進到客廳感受到熱氣撲麵而來的時候又覺得自己還是沒好利索。去洗手間放完水又洗了把臉,肚子便叫了起來,想起中午難受的就沒吃飯。

這個時候差不多也到了他們平時吃飯的飯點兒,可陳傷這個狀態不可能再去做飯,何況家裡也沒什麼食材,他每天做飯的菜都是買新鮮的回來。

陳傷回了主臥,沒進去,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引得謝引看了過來:“請你吃飯,去不去?”

兩個人一起吃了這麼多次飯,這還是陳傷第一次提議要出去吃,謝引也餓了,沒拒絕:“好啊。”

大概是真的要下雨了,天色灰蒙蒙的,屋裡悶熱得厲害,外麵已經不像中午時候那麼高溫,走到路口還能感覺到風,夾雜著絲絲涼氣。

“快下雨了。”等綠燈的時候,陳傷看了一眼東邊的天色。才五點,那邊已經黑壓壓的像是晚上,烏雲連著地麵,路上的車也不多,像極了末日片裡的鏡頭。

謝引懶懶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大概和陳傷有相同的感受,說了句:“毀滅吧。”

陳傷詫異地看向謝引:“我以為你是那種天塌下來都要頂到最後的人。”

謝引也看著陳傷:“你是覺得我學習挺刻苦的,所以對什麼都不服輸是吧?”

陳傷沒說話,但無疑是默認了這個說法,謝引勾唇笑笑,帶著點痞氣和不羈:

“我現在這麼努力是因為我知道這個世界毀滅不了,我死的那天這個地球該怎麼轉還是會怎麼轉,所以我必須努力,可要真到地球毀滅的那天,所有人都是一個結局的話,站著哪有躺著舒服?我又不傻,誰愛頂誰頂,反正我不乾。”

路燈還有17秒,陳傷盯著那個數字勾了下唇角。

“跟我比起來,我覺得你才是最後倒下的那一批人。”謝引說。

陳傷沒有開口問一句為什麼,但他看著謝引的目光都是詢問。

“因為有遺憾吧。”謝引看著不斷減少的數字:“有遺憾總會不甘心的,所以即便知道躺下才是最優解但還是想再拚一拚,不然之前所有的隱忍和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還有三秒,陳傷看向謝引:“你沒有嗎?”

“沒有。”謝引堅定地說:“活著的每一天我都拚儘全力。”

綠燈了,謝引邁開腳步的時候才發現陳傷沒動,一臉警惕地看著身後的方向,那表情裡帶著謝引和他第一次見麵時麵對人販子的凶狠。

“怎麼了?”謝引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並沒有看到什麼。

陳傷搖搖頭,收回了視線:“沒事,走吧。”

謝引狐疑地看著他,又看了一眼身後的方向,確定的確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才跟了上去。

陳傷帶謝引去吃烤肉,店門口謝引卻抓住了陳傷的手臂。

陳傷回頭看他:“不喜歡?”

“隨便吃碗麵就行了,吃什麼烤肉。”謝引清楚地知道陳傷選擇出來吃飯是因為做不了,家裡也沒有材料,他的本意是隨便對付一下就好,畢竟兩個人都窮得要死,實在沒必要把錢浪費在吃飯上。

“可我想吃。”陳傷說。

謝引:“……”

或許是因為天氣不好,店裡的客人隻有三兩桌,他們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服務員將菜單放在桌麵的時候陳傷先一步推到了謝引的麵前,謝引也沒客氣,在五花肉後麵的方框裡寫了個2,繼而遞給陳傷。

“彆的不要?”

“我就要五花。”謝引說。

陳傷應了聲,淡定的五花肉後麵加了個2。謝引看到了:“點這麼多做什麼?”

“不多吧?”陳傷說:“應該吃得完。”

“萬一吃不完呢?”

“吃不完回去炒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是不是傻?”謝引像看一個生活白癡:“超市裡的五花15塊8一斤,這邊28塊錢才一小盤,想炒不會去超市買?還能給你切成片絞成餡兒。”

陳傷看著謝引,謝引用不容拒絕的口氣命令他:“劃掉,不夠再加,哪有一上來就點這麼多的。”

這是沒得商量了,陳傷在他的監督下又把+2劃掉了。其實陳傷並不是個浪費的人,隻是覺得第一次請人吃飯總不能太寒磣,寧可多了也不好不夠,加上他自己也挺愛吃五花的,覺得四盤應該差不多。

但謝引這麼堅持陳傷也不好說什麼,又點了香菇,土豆片,生菜烤腸什麼的,最後問謝引:

“喝什麼?”

雨天烤肉加啤酒才是絕配,但謝引很自覺地知道自己的胃還沒好到可以喝酒的地步,神色懨懨地說:“可樂吧。”

五花在烤盤上滋滋冒油的時候,謝引拍了張照片發給了祁希,祁希大概正在玩手機,幾乎是秒回過來:

【!!!】

【沒天理了,吃好吃的居然不叫我!!!】

【現在發地址給我就還是朋友!】

謝引和祁希在微信上鬥了幾個回合的嘴,直到陳傷把烤好的五花肉夾到自己麵前謝引才收了手機。

“謝謝。”謝引說了句。

其實多少還是有點不太自在。兩個人雖說已經正常相處了近一周的時間,但說到底他們也沒聊過除了補習之外的話題,就連在出租屋的飯桌上多數也是在說題,此時離開出租屋,離開了好像永遠也做不完的卷子,再說題就不合適了。

可是說什麼呢?

陳傷比自己還沉默,謝引開始有些後悔沒叫祁希來了,至少有他在的時候絕對不可能有冷場的情況發生。

謝引把一口五花肉放進嘴裡的時候看了一眼陳傷,隨即用夾子翻烤著烤盤裡的五花肉,漫不經心地問:

“你今天不舒服是不是最近太高強度了?每天休息都不過4個小時吧?年紀小也不能這麼造啊。”

大概是沒想到謝引會說話,陳傷抬眸看過來,他臉上明明沒什麼鮮明的變化,但謝引就是感覺他在笑。

“笑什麼?”

“覺得這話似乎不太是一個高中生說出來的。”像個長輩。

謝引立刻就反應過來:“嫌我老呢?”

“沒有。”陳傷低頭吃肉。

“話說你幾月生日……”謝引這話問出口才覺得自己傻逼,一個被拐的孩子連自己家在哪裡都不知道,怎麼可能還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生日,他腦袋大概是被豬油糊住了才能問出這麼沒教養的問題。

“不好意思,我……”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生日。”陳傷用生菜包著肉,包好之後看過來:“我連自己是不是17歲都不確定,等有一天我確定了再告訴你。”

他說得有些漫不經心,就像說這五花肉好不好吃一樣,並沒有因為謝引不合時宜的問題而有什麼不滿,可謝引自己過不去,靜默幾秒後開口:

“巧了,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生日,不過我能確定自己17歲,因為我親生父母把我扔在孤兒院門口的時候我才剛出生沒多久。”

謝引的自揭傷疤讓陳傷有些始料未及,夾肉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