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
朱曼不知道她是嘲笑還是覺得搞笑,但她下意識的笑聲卻讓朱曼很不舒服。
外婆又笑著對朱曼說:“阿見剛剛出去了,你去幫我找找他,等會他舅舅就要來了,跟他說早點回家休息。”
朱曼連聲應下,沒有跟程淑嫻打招呼就直接往外走了出去。
朱曼隻覺得心裡堵得慌,她一邊給劉時見打電話一邊往樓下走去,雖然不知道他在哪,但肯定已經離開了醫院。
朱曼到樓下,電話那頭終於接通了。
“曼曼。”
隻劉時見的聲音,有些沙啞,旁邊似乎還有風的呼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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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在哪?”朱曼本來想埋怨他不接自己電話的,但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突然覺得心疼。
“我在、一中篤學樓的天台。”劉時見頓了頓才說道。
朱曼讓自己極力保持平靜,說:“那我去找你好嗎?”
“好,我等你。”
朱曼掛了電話,直接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南淮一中。
朱曼一口氣跑到教學樓下麵,才發現他們學校的校門口到教學樓距離太遠了,那條長街上次跟劉時見一起走的時候明明感覺沒有這麼長。
朱曼走到樓梯口,四處都靜悄悄的,顯然學校還在上課。
她就直接往上走去,特意放輕腳步朱曼放輕腳步,甚至能聽到老師帶著擴音器上課的聲音和一些整齊的讀書聲,各種聲音都混在一起,朱曼沒有心思去聽,隻想著快點到樓上去。
朱曼打開天台的門,就看到劉時見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呆呆地看著不遠處。
天台上風很大,把他的劉海都吹得七零八落,沒有任何方向。
“劉時見。”朱曼輕聲喊了一聲。
劉時見似乎是聽到聲音,緩慢回頭,看到是朱曼,朝她笑笑,但朱曼卻覺得他笑的很勉強。
朱曼走過去,不由分說的抱住他。
“彆怕阿見,不管任何事,我都會一直陪著你。”朱曼埋在他的懷裡,像是在安撫他。
劉時見也是一愣,隨後才抬起手抱緊朱曼。
劉時見還是看著天台外,“以前那個女人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會經常躲到上麵來,說是眼不見為淨,但實際上我隻是在逃避。”
朱曼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抱著他,安靜的聽他說話。
“有點可笑,好像我看不到她就真的什麼事都沒有了一樣,”劉時見自嘲的笑了一聲,“一開始看到身邊同學的目光,總會假裝不在意,但實際上我很在意,其實我害怕的發抖,曼曼,我很怕,真的怕。”
劉時見說著,又把朱曼抱緊了,好像就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裡麵。
“可是後來,我是真的不在意了,因為麻木了,我好像已經習慣彆人的目光了,有憐憫和同情,也有嘲笑和看戲,好不容易那個女人走了,我心裡更多的是輕鬆,我終於、再也不用看到她了,我以為我已經忘掉了,就算再看到她也不會覺得有什麼,我可以把她當成一個陌生人一樣,可是當她在我沒有任何防備的出現在我麵前,我還是能感覺到,我真他媽的恨她。”
劉時見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連說話語氣都跟平時有些不一樣,更多的是冷淡和憤怒。
今天是陰天,已經是下午了,但依舊沒有什麼太陽。
一陣強風吹過,劉時見迎著風抬起頭,眯著眼看著遠處的景象,樓層不高看到的東西其實也不多,附近的景象卻也能儘收眼底。
劉時見慢慢放開朱曼,雙手撐在一旁的圍欄上,若有所思的看著遠方。
“朱曼,你知道為什麼我會躲在這裡嗎?”
劉時見轉過頭,看向朱曼。
朱曼緩緩走到他身邊,看著他看的景象,“這裡安靜,沒有任何人的目光,也不需要管任何聲音。”
劉時見伸手整理了朱曼被風吹的淩亂的頭發,“總覺得看到開闊的天空,自己好像也能稍微心裡舒坦點。”
朱曼抓著他的手,緊緊握住,“但是劉時見,我是說,其實在我這裡,你一直都是你,那個最好的你。”
劉時見似乎是慢了半拍,又或者是在消化朱曼說的話,所有人都覺得小時候的他是個天才,將來必定有大好前途,長大後自己也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嫉惡如仇的陽光少年,所有人都覺得他變得沉穩懂事,變得不用讓被人操心。
可沒有人再為他操心了,以前劉峰雲還活著的時候,他會為了爸爸去忍受那個女人,因為爸爸是愛他的。
可是就在那麼一瞬間,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把他的保護傘給帶走了,讓他曝露在無法抵禦的譏諷和看戲的人群裡麵,還要麵對那個女人的發瘋。
劉時見不明白,明明大家都在看戲,那個瘋女人卻隻會變本加厲的發瘋,大家說笑的聲音變得更加的熱烈,而這些卻讓他窒息。
所有人看到他都好像是在關切的詢問他,但轉身卻在拿著這件事在嘮家常,可是後來被說多了,他也就麻木了。
高三開學,那個女人的初戀回來,劉時見覺得可笑,一個男人站在自己麵說為了那個瘋女人至今都未婚。
真的值嗎?後來他帶著那個瘋女人去了彆的城市開始了新的生活,後來怎麼樣,劉時見沒有任何消息,他也不關心,唯一的願望就是這輩子彆再讓自己看到她。
在選擇大學時,他毫不猶豫的填了最遠的邊陲城市,他覺得自己又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他自己心裡清楚,這隻是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的障眼法,但這對他來說就相當於麻醉劑,至少可以緩解此時此刻的疼痛。
可是沒有想過這個世界真的會有人一直站在原地等自己,記得他最初的夢想,愛他少年的意氣風發,也愛他被世俗同化的模樣。
朱曼看著盯著劉時見看,看到他的眼淚從臉頰劃過,朱曼伸手去幫他擦掉眼淚。
“曼曼,”劉時見說話的聲音有些發抖,“我想把我的名字送給你。”
朱曼有些疑惑,但還是說:“好,以後你的名字是屬於我的。”
“我爸其實很愛那個女人,可惜啊,但凡他喜歡其他任何人,現在應該很幸福吧,”劉時見抬頭看了眼天空,又看向朱曼,說:“時見,跨越時空都想要見到的人。”
朱曼恍然大悟,他的名字是他爸爸對媽媽的告白。
劉時見看著一臉驚訝的朱曼,自嘲的笑了一聲,說:“可惜那個女人永遠也不會知道,就算她從來沒愛過的男人,到死都在愛她。”
不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的鈴聲,似乎是下課了,教學樓裡開始有了喧囂。
劉時見牽著朱曼往下走,說:“我是來跟這個天台告彆的,以後我再也不需要它了,因為我不再是一個人了。”
朱曼沒有說什麼,隻是緊緊握住他的手,跟著他往下走去。
剛剛明明是陰天,他們走後不久,遮住太陽的烏雲被風吹散,陽光照射著大地,包括那個陽台。
兩人出了校園,就站在一旁的公交車站等車。
“我們現在去哪?”朱曼問了一句。
一輛公交車進站,劉時見拉著朱曼,說:“去醫院,外婆明天出院,說好今晚我陪她的。”
劉時見又看著朱曼笑笑,說:“再說了,有人答應考完試就去見外婆的。”
朱曼還是憂心忡忡,說:“但是醫院裡……”
公交車停下,劉時見拉著她往上麵走,邊說:“沒有但是,因為有你在。”※思※兔※網※
兩人走近醫院,發現病房裡靜悄悄的,劉時見開門進去,外婆在閉著眼睡覺。
聽到動靜,外婆才緩緩睜開眼,又看到是劉時見跟朱曼,慢慢從床上坐起來,一臉笑意的朝兩人望著。
臨近晚飯的時間,外婆突然說餓了,讓劉時見下樓去買飯,朱曼本來想陪他一起去,但外婆堅持要朱曼陪著她。
劉時見也是點點頭,說:“那我外婆就麻煩你了。”
朱曼笑著搖搖頭,等劉時見出去後,朱曼看到外婆一直盯著自己,難免有些害羞,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
“曼曼,”外婆突然這麼喊自己,朱曼有些意外,這還是外婆第一次這麼喊自己,以前每次她都是喊自己小靜靜。
朱曼抬起頭抿著嘴朝外婆笑笑,應了一聲。
外婆:“我是聽阿見老是這麼喊你。”
朱曼:“沒事,您也能喊。”
外婆垂下眸,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一直沒有開口。
朱曼主動問:“外婆您是想跟我說什麼嗎?”
外婆才緩緩開口,說:“其實今天中午你見到的人是阿見媽媽,不知道阿見有沒有跟你說起過他媽媽的事情。”
朱曼點點頭,說:“我對她有印象,我小時候見過的,不過劉時見很少說起她媽媽,而且……”
朱曼有些猶豫,覺得這樣說會傷外婆的心。
“其實劉時見對他媽媽並沒有愛,隻有恨。”朱曼還是決定說出來。
外婆歎了口氣,說:“沒錯,所以我們也從來不在他麵前提起,舒嫻在阿見高三的時候就跟她的初戀到很遠的地方定居了,再也沒回來過,這對他們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今天舒嫻回來不僅是來看我,而是告彆。”
“告彆?”朱曼有些意外,說:“阿姨是要去很遠的地方嗎?”
外婆:“她現在的丈夫被派遣去了國外,她也要跟著去。”
朱曼心裡突然矛盾,那以後劉時見還能再見到她嗎?退一萬步說,她至少是他的母親,血濃於水,沒有辦法割舍掉。
外婆:“有句老話叫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其實我也不想為誰說話,但舒嫻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外婆說著哽咽起來,朱曼也心疼起來,連忙把床頭櫃的紙巾遞給她,“外婆,我知道你說的意思。”
外婆接過紙巾,“我們家小時候很窮,舒嫻初中畢業,老頭子就不要她上學,當時舒嫻在學校成績很好,但還是無奈輟學去外麵打工,每年過年都要把賺到的錢交給老頭子,老頭子還是沒用正眼看過她,小時候也是不是打就是罵,甚至有次我出趟遠門看到舒嫻發高燒差點死在床上,他還是隻在外麵打牌不管女兒死活,我抱著她去村裡的衛生室,衛生室都不收,還好你外公當時騎車自行車連夜帶我們去鎮上的醫院才搶回來一條命,那孩子從小就苦啊。”
朱曼聽到眼淚也不聽話的從眼眶裡流下。
外婆擦乾眼淚繼續說:“後來老頭子發現舒嫻在外麵談了戀愛,就把她鎖在家裡不讓她出去,還給她說親,嫁給阿見的爸爸,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門好親事,阿見爸爸大學才畢業不久,有鐵飯碗,還離家近,最後舒嫻沒有辦法,被身邊的人各種勸說,隻能嫁。”
朱曼似乎能理解當時看到程淑嫻的時候,她的眼裡總是透著冷漠和疏離感,就跟現在劉時見對彆人一樣。
她在婚後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