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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哪怕現在重病在身也能秉持著慈母恨鐵不成鋼的氣質督促兒子。

沈朝光最怕說這種事情,頭疼之下,指著照片,“那這些就沒用了?”

“不過就是跟個男的開個房,隨便有男女朋友就能解釋,蘇局長都能同意自己最看好的侄子去追一個離異的女人,還有什麼可嫌棄詹箬的,你這點手段無非隔靴搔癢,反惹自己一身騷。”

莊絮否決了這種手段,沈朝光這些天的努力全然無用,但他顯然更敬重自己老媽,跟沈莫林還會杠兩句,對她卻不會,隻收了東西,起身囑咐她好好養病,且一再說自己一定會給她找一個合適的腎換掉。

“知道你孝順,不要再去管詹箬了,好好工作,去吧。”

“好,安安也快回來了,到時候我帶她來看您,還有小霜。”

沈朝光提起沈淩霜,並不知道後者被送出國的真正原因,還以為她真是因為學業問題。

莊絮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聽到小女兒安安,莊絮麵上露出柔軟的神色,點點頭,待沈朝光走後,她拿起一張照片,瞧著上麵扶著一個男孩走進酒店的詹箬,若有所思一會,後一揮手,一堆照片被輕輕掃進了垃圾桶。

沈莫林走進來看到了這一幕,但也沒說什麼,坐下後,道:“來消息說此前說好的腎源,現在沒辦法了。”

莊絮皺眉,盯著他。

沈莫林打開電視,電視上播放了Y省破獲了一起大型拐賣人口案...此前他們能從黑市買到的腎源恰好來自這條線,那人也是熊貓血血型,是他們所需的,就是因為有它,他們後來才對詹箬沒太在意。

可現在忽然出現變局,在國家力量的嚴查之下,所有的線都有被跟蹤的可能性,不想引火燒身就隻能放棄,很難再完成此前說好的移植。

靠著墊子看新聞的莊絮垂眸,手指摩梭著婚戒,慢吞吞問:“尾巴掃乾淨了?”

沈莫林:“自然。”

莊絮瞧他表情緊繃,不由伸手覆在他手背安撫他,“你放心,她是你女兒,非必要,我怎麼會傷害她,還是再找找吧,總會有合適的腎源。”

坐著削梨的沈莫林聽出了她的“非必要”用詞深意,於是道:“她畢竟是我女兒,謝謝你的體諒。”

莊絮眼裡閃過嘲諷,幽幽輕歎:“為人父母的,自然明白,不過...最近公司出問題了是麼?”

沈莫林神色微變,莊絮看到了他眼裡的動搖,嘴角微勾,狀似嘲諷。

等沈莫林走後,莊絮拿起手機,看到裡麵發來的音頻,她仔細聽了幾遍,最終眉梢上揚。

也算是有蘇家小公子庇護了嘛,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一直庇護她。

手機撥通出去,“安排下吧,也沒有其他選項了,但不要讓蘇家的人察覺,起碼不能查到我身上。”

“我隻給你們十五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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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箬扣住了來人的手腕,他有些吃驚,還有些慌,“抱歉,我隻是看一張紙飛到你頭上,所以...”

林楠解釋,詹箬鬆開他,收好被風稍稍吹亂的草稿紙張,壓在書下,“有事嗎?”

坐在了對麵,林楠確定了周遭無人,才輕聲說道:“我查了你醫院的記錄。”

翻書的詹箬抬頭看他,目光微微銳利。

第49章 罪惡 因為看到了罪惡,也看到了悖逆人……

“查完,我就花錢買斷讓人把裡麵的記錄永久刪掉了。”

“我覺得你不想讓人知道。”

一般人會勸人立刻治病吃藥,他不,好像原主身邊善解人意的高情商好人有點多。

詹箬思維有些走偏,但還是說道:“謝謝。”

她的確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因為會有無數人盯著她,觀察她怎麼還不死。

但她又不能主動去刪它,因為這樣太此地無銀了,反過來還暴露她的能力,最重要的沈家跟那邊的人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刪它多此一舉,不過如果林楠幫她解決這個後患,倒也不錯。

林楠其實很緊張,他本就不是一個善於與人溝通的人,也知道詹箬未必有心思聽他長篇大論,所以他說:“我要出國了。”

詹箬看了下他受傷的包紮,“因為手?”

“可能是,也是因為我的老師喊我出去跟他學習...我來跟你告彆。”

也許,她是他第一個來告彆的人。

美術院那邊沒聽說過這個消息,不然那邊女學生早鬨出來了。

詹箬沒說走好,隻是有些沉默,因為她始終不能確定原主跟他到底有什麼樣的情感關係。

是不可說的秘密,還是閱儘千帆不可儘續緣。

接下來是曠長的沉默。

直到他摸過微微疼痛的手掌,問了她一個問題。

“那晚是不是你照顧我?”

他問了一個很曖昧的問題,隻是一個晚上的相處,並無不可言說的欲望,他喝醉了,她照顧他,僅此而已。

隻是挺悵然。

邊上窗口有午後三四點昭然卻溫潤了許多的陽光,它們破窗而入,明堂滿室,朝耀儘落。

林楠看到一手釋卷的詹箬好一會沒翻頁,但回答了他。

“我忘了。”

林楠有些發怔,盯著她。

詹箬沒有再說話,其實她本可以用更委婉的方式表達原主對他必然存在的暗戀,或用更冷酷狠絕的方式表達不與他糾纏過去的決心。

但她不能。

她自己...本就是個在情愛上一片狼藉的失敗者,既無法否決原主的一切,但她又做不到基於自身利益而完全摒棄原主的過去,比如去殘忍傷害對方暗戀的男孩。

好像不太道德。

“我想知道你是否...”

林楠自然在意這個答案,這個最重要的答案。

可他又沒勇氣完全問出。

“是。”

不止一晚,也許是很漫長的日日夜夜,那個生性內向的女孩都曾迷戀過這個同樣溫潤內向似小白楊的大男孩。

林楠不敢再問,也知道詹箬不會再說,所以他撐著桌子起來了,推開椅子,走出去的時候,步子停頓了下。

“後天有我的比賽,你...”他還有好多話,但終究沒說出口。

“抱歉,打擾了。”

他走出去,從她的世界路過。

詹箬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在他的剪影從周旁陽光中離開,她支起一隻手,撐著腦袋,看著窗外的陽光,手指無意識勾著一支筆,有一下沒一下得輕敲著。

沒人會看到她的眼裡滿是惆悵。

那一刻,或許她跟原主是重疊的。

手機鈴聲響起,詹箬看了一眼號碼,是方素雲的。

實驗室出事了,喊她過去。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Y省的深山老林裡,段青已經被送回軍醫院醫治,該抓的抓,該控製的控製,在勘察這個曆史悠久的拐賣村的時候,韓珖總管這裡的所有審問,很多人都語焉不詳,不肯招認,還有很多人冥頑不靈,唯獨一個蒼老的老嫗雖話不多,卻也在膽怯中將這座山跟這個村的故事娓娓道來。

其中跟三叔公息息相關。

在很早的特殊年代,那時候婚嫁並不像現在一樣遵循法律跟道德,山中少女性,很多大山裡的漢子到了四十多都娶不到妻子,共妻跟換妻並不少見,那時雖不倡導,卻也無力阻止,尤其是大山裡。

那時候,有些窮苦人家窮得飯都吃不起,就把女兒嫁出去換牲口糧食或者錢財,有些女兒也為了救家裡被迫或者主動成為受害者,童養媳也是產物之一。

但夾雜在這種特殊時代的封建風俗之中的是另一種不堪的手段——拐賣。

它掩蓋在這些習俗之下,一些女性由此進入大山之中。

三叔公當年家窮且木訥,村裡少女兒嫁娶,他的父母隻能從大山外買來一個女子,也不知是運氣還是其他,那個女子年輕秀美非常,來時彆的沒有,卻一副懵懂樣子,但一直死死拽著自己的布包,她如同木偶一樣嫁給了三叔公。

但三叔公很喜歡她,無所不依,見她害怕村裡的人,寧可遠離村子,用自己的手藝在山頂建了房屋,與她安生度日,後來三叔公覺得老在山裡不安全,他想把她帶出大山,所以時常出山給人做木工,希望能多賺點錢。

他沒想到她會早產,等他匆匆趕回去的時候,她已血儘而死,隻留下一個男嬰。

從那以後,三叔公就有些渾渾噩噩了,在他父母相繼去世後,他獨身撫養兒子長大,把他送出山外讀書,但他沒想到...那個小時候虎頭虎腦十分可愛的兒子會為了賺取暴利而走上犯罪的道路。

“有一天我進山采蘑菇,撞見他們倆父子吵架,他罵他兒子,他兒子卻說外麵的房子要打工百八十年賺回來,沒得房子就沒有老婆,難道要像他一樣一輩子龜縮山裡當個沒用的木匠...但後來,他兒子就拐回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娃當作妻子,天天打天天罵,好幾次要把她關籠子,那女娃後來就被打傻了,但沒多久肚子大了...”

“再後來,也就是那年...他們家就燒起來,全家就他跟那隻貓活了下來。”

老嫗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還有些避諱,之所以避諱,是因為她年紀大,或許很早就看透了真相。

因為看到了罪惡,也看到了悖逆人倫的地獄。

也許整個村子隻有她知道這個秘密呢。

韓珖起身的時候,聽到身後老嫗若有若無一句,“那天我在溪下洗衣服,看到了一副棺材飄出了山去。”

這話讓人驚訝,韓珖回頭,隻看到那老嫗顫顫悠悠走進昏暗的老屋,身形佝僂。

她是這座大山裡的人命運的見證者,但她一直保持沉默,既無力阻止,又不願意助紂為虐。

也許,如果不是韓珖訊問,她會帶著某些秘密到墳墓裡去吧。

為了調查那個被送出山的女子身份,排查從前的拐賣失蹤案,韓珖特地去山頂的木屋,他看了一遭,在內屋的櫃子裡看到了一個被保存得極好的布包。

布包裡麵有東西,他打開看,看到了兩三本書。

他抽出看,有些怔,裡麵夾了一張發黃的紙,好像寫了很多年。

歪歪扭扭的大字,極醜,比小學生還不如。

這個手藝精湛的木匠用好多年才從妻子那學會的字寫下了這樣一行字——我想送你回家。

韓珖終於明白了在這個為火燒傷狀似惡鬼的老人身上發生過這樣的事。

為何他說自己不是好人。

殺子。

這是他一輩子都難贖的罪孽,但他救了一個人,一個無辜的少女,像他的妻子那樣在懵懂中被拐到大山中的少女。

韓珖站在空曠山林中,眺望遠方,依稀能看到山林之巒,溪隱如緞。

在很多年前,曾有一個老人處決掉了罪孽深重的獨子,將一個無辜的女孩放進了棺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