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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緣 隻雀 4343 字 6個月前

又臟的老珍珠串搭上。

女巫脖子上戴的珍珠又白又圓,每一顆都有指頭大小,但她明顯貪婪地盯著不起眼的老珍珠串,臉色好看了起來。

她咕噥了一段人聽不懂的聲音,老婦人也不在意,轉身似乎是要上樓。

就在這一刻,她笑眯眯地抬頭,好整以暇地鎖定住了女孩藏在樓梯後陰影中的身影。

那雙碧瑩瑩的狐狸眼睛笑得彎彎。

【這就是您家的孩子吧,真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見著就有福氣哩。】

女孩被嚇了一跳,本能地,她尷尬地從藏身處走了出來。而同一時間,她奶奶的第一反應是快走兩步,擋在了那個老婦人麵前,沙啞地叫了一聲。

即使普通人聽不懂女巫的言語,女孩也從這聲中感受到了威脅的意思。

老婦人依舊笑眯眯地,“那可惜了,唉,您不知道,家裡今年才解禁,那灰哦,積的得有人腿厚了,主家的衣服也要洗,庫房也要重新列單子,哪哪都缺人手。眼看著大小姐就要出來了,家裡連奶娘都不知道去哪找,我是忙得腳不沾地呀。要是您家這丫頭能過來幫忙就好了。”

女巫死死擋在她的視線上。

【我可沒欠你們的了。】

老婦人似是有些遺憾,“家裡那麼多狗腿子來求我,我都沒允它們賣進來。你呀,耽誤小輩前程哦。”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玻璃灑進房間,宋時清皺了皺眉,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房間裡隻有他一個人。

……謝司珩……

宋時清突然打了個寒噤,仿佛在本能中,他恐懼著這三個字背後的含義一樣。

宋時清沒在意身體的反應,隻是覺得自己好像睡得太久了,身體很沉。

他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眼床頭的手機。

11:23

我一覺睡到了中午?

謝司珩怎麼不叫我?

宋時清又好氣又好笑,站起身,下意識地捂了下小腹,目光隨即被台子上的一張紙條吸引。

【我回去拿行李~】

宋時清都能想象到今天早晨,謝司珩一大早起來,看著自己熟睡的側臉,慢不騰騰地等待了十幾分鐘半個小時的樣子。那人估計是沒舍得叫醒他,索性下床穿衣服,輕手輕腳地留下字條,獨自回了酒店。

……我怎麼這麼能睡啊?昨天晚上都不知道給自己定個鬨鐘嗎

宋時清沒忍住在心底唾棄自己。

他將字條放回原處,視線突然被旁邊一個盛滿灰燼的圓盤吸引,用手沾了一點。

好香,這是什麼?

“你在乾嘛?”

宋時清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一抖,直接打翻了整盤灰燼。他回頭,才發現站門口的人是女孩。

“是你。”宋時清朝她笑了下,“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他指了指那盤灰。這香氣很難形容,宋時清還挺喜歡的。

在宋時清的注視下,女孩似乎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嘴,最終閉上了。她緊張地走到宋時清麵前,飛快將一個東西塞進宋時清的手裡,“這個送你。”

宋時清在捏到那個硬|物的形狀時,心中就有了答案。低頭一看,果然是那塊原型的魚骨。

女孩的聲音壓得極低,“你——”

“你倆背著我說什麼呢?”

宋時清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透過開門露出的空,隻見謝司珩站在樓下,腳邊還放了兩個行李箱,抱臂要笑不笑地看著他倆,一副被綠了興師問罪的模樣。

謝司珩;這是什麼?姻緣線。捆死!

被打了一身死結的宋時清:……

第八十章

m國,伊利諾伊州,普斯頓山下。

付英蘭坐在副駕駛,開車的是她的大兒子,後座丈夫正拿著果汁果凍耐心地哄兩個小女兒。山路兩側綠草如茵,楓樹成林。

這一片是伊利諾伊州知名的富人區,有些家庭在內戰之前就已經來到這裡買地建房了,如今還留在這裡。

付英蘭一家要去的地方是她小時候住的老房子。

當年,她爺爺奶奶是最早漂洋過海來北美這邊打工的那一批華人。溫州人擅長做生意,十幾年下來攢夠了買房的錢,幾個孩子娶妻生子,一家人在當地越來越穩,後來就在這邊建了第一間自己的房子。

這麼多年過去了,包括付英蘭在內的家裡人都搬去了彆的州,職業各有不同。以前大家回來的還勤一些,等爺爺奶奶接連去世以後,山上的老房子就清冷了起來。各家隻有在度假或者工作需要的時候才回來幾天。

這些年,更是隻有她家會回來看看了。

車順著山道蜿蜒行駛,山下的公園人工湖和鱗次櫛比的公寓樓擠在一起,共同構成了陽光下令人愉悅的風景。

付英蘭哼著歌欣賞山道的風景,目光偏移間,她突然“咦?”了一聲

“親愛的,咱們家後麵的那棟房子怎麼在裝修?”

聞言,付英蘭的丈夫萊維朝外看了一眼,也有些驚訝,“這棟房子賣出去了?什麼時候的事?”

不怪夫妻兩吃驚,這一片住了很多做生意有些樣子的華人。雖然有些房子近些年被主人陸續轉手,有些跟他們家一樣,常年不在這邊居住,但互相之間都留有聯係方式,有變動會互相通知。

更何況,位於他們家後麵的這棟房子,是付英蘭爺爺奶奶當年一位故人的居所。據說,那位故人回國之前,拜托兩位老人照看房子,這麼多年卻一直沒有回來。

在付英蘭的記憶裡,父親似乎也和那位故人熟識。小時候,他每隔一兩個月就會找人幫那家修剪草坪,打掃門廊,跟她說些曾經發生的趣事。

隻是付英蘭今年都四十多歲了,父親現在也有點老糊塗,再問起當年,兩人都記不起來了。弄得她也逐漸忘記了這棟建築的存在。

而且算算時間,爺爺奶奶一家是一九一七年搬過來的,那位故人再怎麼著,也活不到今年。這麼長時間,他的後人從沒出現,八成是已經忘記了這一處房產。

車停在他們家老房子前,坐駕駛位上的大兒子下車朝後麵看去,“他們的外牆裝飾已經全部修繕過了,至少一個月前就轉手了吧。”

付英蘭從下車開始,就有些心神不寧地,墊著腳往那邊看。

但彆墅區植被很多都是有年頭的大樹,視線被遮擋的七七八八,那棟房子的位置還在他們家的上方,從這裡看過去,隻能看到裝修隊開來的卡車車頂。

“我過去打個招呼。”付英蘭對丈夫說道。

萊維先生聳肩,“說不定房子的新主人是孤立主義者,不喜歡和彆人打交道。你看,他新修了那麼長的鐵柵欄。”

正如萊維先生雖說,那棟房子的花園周圍,新豎起了一整圈的鐵藝柵欄。兩米半高,頂上還帶有尖刺的黑鐵柵欄上雖然做了精致的雕花裝飾,但無聲表達的,很明顯是主人不歡迎陌生訪客的意思。

付英蘭有些遲疑了起來。

但想到小時候爺爺奶奶以及父母對那棟老房子費心的樣子,她還是決定上前去了解一下情況。

畢竟是長輩記掛了那麼久的故人居所,要是真賣出去了,她得回去跟爸爸說一聲,好讓他放心。

這樣想著,付英蘭朝那邊走去,遠遠地,她看見了一個站在柵欄前抬頭打量房子的青年。

來北美這邊待久了的華人不知道為什麼,都和在國內長大的有些說不出來的差異。此時,光是看背影,付英蘭就隱約覺得這像是個國內過來的小孩。

“你好。”她打招呼。

青年聞聲回頭,神情似是有些驚訝。

“您好。”青年試探。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付英蘭儘量克製地挑了挑眉,沒讓自己看起來那麼沒見過世麵。

無他,她來之前可沒想到,這棟房子的新主人會是個這麼漂亮的小孩。

是的,她在用漂亮形容一個年輕的孩子。

青年的五官輪廓透著股東方人難以用言語完全說明的的清麗感,不是客觀的明豔俊秀,稍微有些疏離的冷調,又因為眼底實在乾淨,對衝掉了那股不近人情。

說一個青年像花或許有些不太合適,但他看起來,卻讓人沒來由地想到那些被人精心嗬護在玻璃房中,舒展枝葉的荏弱植物。

這孩子真的很適合被人保護起來。

付英蘭心裡有點犯嘀咕。

她是個老師,這些年見過的同年齡段的青少年,從來沒有哪個青少年身上能有如同眼前這人一般的氣質。

“呃,我來是想問一下,你買下了這棟屋子嗎?”付英蘭露出溫和的笑,“彆誤會,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我父母和這棟房子的原主人是朋友。我們之前沒收到消息,見到你有些吃驚。”

青年臉上露出了一絲遲疑,“抱歉,我不是房子的主人。”

“嗯?”付英蘭適時露出驚訝的神情。

“這是我……朋友租的房子。”

“租?”付英蘭反問。

她有了點不好的猜測。她眼前的這位青年和他口中的朋友,不會是被詐騙了租金吧。房子主人的後人可從來沒有現身過。

正當她打算提醒青年的時候,門廊下,另一個人走了出來。

“時清,你想住一樓還是二樓。二樓視野好,但最近溫度高,熱得不行。一樓外麵就是花園,但花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園藝公司後天才能來。”

謝司珩一邊摘勞保手套,一邊朝兩人走來。

聽到他的聲音,宋時清立刻回頭,用眼神示意他趕緊過來。謝司珩見他這個樣子,神情不變,隻目光不輕不重地掃向付英蘭,在這位陌生的女士臉上落了一下,隨即收回。

他看向宋時清,用中文小聲問,“她是誰啊?”

宋時清搖頭,“說是房子原本主人的朋友。”

付英蘭沒說話,隻是盯著謝司珩,張了張嘴。宋時清覺得她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來,那樣子很奇怪,就好像她認識謝司珩一樣。

在對視中,付蘭英後退一步,右手局促地朝前伸了一下,想和宋時清兩人握手,又在下一刻意識到這個社交禮儀對於他們來說有些過於成熟了,於是收回手。

“我有點……我,天哪。”付蘭英笑了起來,終於找回神誌,“我是你們的鄰居,最近一個月在這裡度假。你們有事可以來找我。”

說完,她微笑朝兩人揮了揮手,後退著原路返回。

她這樣……是認識謝司珩嗎?

宋時清不解,用目光詢問謝司珩。

謝司珩直接問了出來,“不好意思阿姨,咱們認識嗎?”

付英蘭%e8%88%94了%e8%88%94嘴唇,“……我可能認識你的長輩。不管怎麼樣,如果你們兩個在這裡沒有找到合心意的中餐館,可以來我家蹭飯,我和我丈夫的手藝都不錯。”

說完,她最後看了一眼宋時清,神情壓不住雀躍又有些複雜地順著小路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