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重新邁開。
就在附近了。
奧古斯特循著伴侶的氣息走進一棟小樓,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下腳步,抬手敲門。
很快有人來開門,是個喝得醉醺醺的酒蒙子,看他一眼,明顯愣了一下,又轉頭朝鬨哄哄的裡屋喊了聲:“遲哥,有人找!”
都是街上遊手好閒的小混混,誰有錢喊誰哥,沒毛病。
遲斌一步三晃地走過來,耷拉著眼皮子上下打量一陣,口齒不清道:“美,美人,你找我?”
他旁邊的小混混樂嗬嗬道:“遲哥,嗝,哥,你酒量不行,這,這分明是個男人!”
兩個人口音很重,是J市本地的口音,奧古斯特沒聽懂。
撲麵而來一股劣質酒精與食物殘渣發酵的氣味,奧古斯特掃了一眼堵在門口的兩個人類,目光在與遲年有六成相似的遲斌身上停留片刻,沒搭理,精神力掃開兩人,徑直往屋內走。
“你他媽...他媽的到底是誰?!”遲斌本來就站不穩,又被莫名其妙地推了一下,猛地栽倒在地,當即大怒:“找、找死!”
怒氣衝衝地撲騰幾下,醉得厲害,愣是沒站起來,萎頹在地。
屋內其他幾人聽到動靜,也東倒西歪地湊過來,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已經扯著嗓門嚷嚷開了。
奧古斯特隻覺得他們吵鬨,停在一間上鎖的房門前,用精神力感知著內裡的情況。
是伴侶的氣息。
遲斌終於在兄弟們的攙扶下爬了起來,環顧四周,掄起椅子就往男人身上砸去。
一條觸手從陰暗的角落裡探出來,穩穩地接住了椅子,以更可怕的力道丟回去。來不及躲閃的遲斌被砸了個正著,整個人往後倒飛一米,腿骨肉眼可見地扭曲斷裂,身體蜷縮著發出刺耳的哀嚎。
原本還醉醺醺的幾個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嚇醒了,看看退回黑暗裡的觸手,再看一眼倒在地上嚎叫的‘遲哥’,不知道誰先動作,爭先恐後地奪門而出,逃得不見人影。
奧古斯特的臉上帶著冷漠又厭煩的神情,沒再搭理他,轉而弄壞了門鎖,推開麵前的木門。
門一打開,一股濃烈的惡臭撲麵襲來,是糞便、食物殘渣發酵的氣味。房屋內到處都是腐爛硬化的穢物,被枯黃的乾草蓋著,天氣太冷了,沒看到蟲子。
房間很小,跟遲年公寓的臥室差不多大,隻有一把木頭椅子、一張鋪了墊子的木板床,墊子也已經臟汙到看不出原形,乾癟板結,起不到任何保暖效果。在房間的角落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衣服堆成的小山,裡頭悉悉索索一陣亂動,鑽出一個臟兮兮的小腦袋。
很瘦、很小一隻,臟得看不出皮膚顏色,腦袋上細軟的頭發也亂糟糟一團,乍一看像隻小貓,或是猴崽子。
奧古斯特不需要呼吸,但祂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窒息’——那種從喉嚨到%e8%83%b8腔都被堵著的悶脹感,讓祂有種想要把藍星碾成星塵的衝動。
祂試探著踏進門,踩在那些臟汙的稻草上,衣服堆裡的幼崽像是受驚的小獸一樣縮回去,然後又鑽出來,努力地往床底下爬,似乎以為這樣就能躲避掉所有危險。
奧古斯特看清了,就那麼一點點大的人類幼崽,瘦得嚇人,比外麵到處亂竄的野貓也好不了多少。
祂閉了閉眼睛,快步走到床邊,掀開礙事的木板床,把縮在裡麵的幼崽抱出來。
幼崽渾身都在顫唞,身上穿的那點布料早就臟得不能看了,也不保暖,喉嚨裡發出一些細弱的嗚咽聲,大而烏亮的眼睛蓄著一點水光,有點好奇又十分畏懼地打量著祂。
人類從幼崽到成年,容貌會發生很多次變化,這跟卡倫星人不太一樣。奧古斯特沒辦法從這張瘦巴巴的小臉上找到伴侶的痕跡,不過卡倫星人是靠氣息辨認伴侶,祂能感知到幼崽身上屬於伴侶的氣息。
那點氣息就像他的生命力一樣微弱,像一盞即將燃儘的燭光,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他快死了。
奧古斯特心慌的厲害。
祂聽遲年講述過他的童年,關於這段也隻是輕描淡寫地帶過去,沒有細說,當時的憤怒與震撼,遠不及現在親眼所見後來得猛烈。
似乎意識到這個身上香香的‘人’沒有傷害他的打算,而且懷抱也很溫暖,幼崽逐漸安靜下來,眯著眼睛往祂懷裡縮,想要汲取更多的暖意。
冬天的晚上太冷了,即便有門縫裡溢進來的暖氣與堆成山的棉服,他也快凍壞了。
奧古斯特慢慢摸了摸幼崽的腦袋,毛躁乾枯,手感不怎麼好。
祂展開護盾隔開嚴寒,垂眸看著懷裡的幼崽,抬手戳他的臉:“年年。”
幼崽被戳得有點癢,縮著腦袋‘咯咯’笑了一下,膽子又小又大的,奧古斯特無奈地笑了一下:“跟我回卡倫星係嗎?”
幼崽當然聽不懂,眼巴巴地看著祂發出聲音,又笑,伸手去握祂的手指。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奧古斯特把幼崽身上的布料撕碎,用掌心分泌出一些清潔體液,把幼崽跟自己身上弄臟的部分糊了一堆。
人類幼崽需要在相對潔淨的環境,否則容易生病,存活率也低。
幼崽懵懵地看著祂,不明白祂在做什麼,但很乖,沒亂動,等那些%e4%b9%b3色的體液凝成淺灰色的粉塊散開後,露出來的皮膚很白,從瘦巴巴的小黑崽,脫胎換骨成瘦巴巴的小白崽。
瞧著更可憐了。
奧古斯特歎了口氣,抱著幼崽離開了狹小的房間。
才一歲多一點的幼崽,幾乎從沒有見過房間外的世界,好奇地睜大眼睛四處張望,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反正很開心。
途經倒在地上的遲斌,人已經疼暈過去了,奧古斯特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在門口探頭探腦試圖吃瓜的群眾,頭也不回地抱著幼崽,劃開一道空間裂隙,轉瞬間消失在原地。
圍觀群眾瓜都嚇掉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先是吱哇亂叫一通,又是報警,又是看手機錄像,正吵著,地上昏厥的遲斌卻忽然掙紮起來。
沒有人碰他,他卻忽然漲紫了臉,手指痙攣地在脖子周圍抓撓,然後他的頭毫無征兆地扭了整整一圈,離得近的人能聽到他體內傳來頸椎碎掉的‘咯’的一聲,緊接著遲斌就像是爛掉的麻布口袋一樣沒了生息。
四周沉寂片刻,驟然爆發出此起彼伏的哀叫聲。
同一時刻,奧古斯特已經抱著幼崽,推開宮殿大門。
幼崽被抱著走,身體一晃一晃的,環境又很暖和,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眯著眼睛打起了瞌睡。
鋪天蓋地的觸手湧過來,保持一米距離打量著主腦懷裡的幼崽,左看看右看看。
氣味好聞,不吵不鬨,是個很不錯的人類伴侶。
但......
他為什麼這麼小一隻?!
副腦忍不住質問主腦:“人類很貴嗎?你為什麼隻買這麼一點?”
第二百二十九章 陛下養崽
奧古斯特哄著懷裡的幼崽,瞥一眼躍躍欲試的副腦:“這是人類的幼崽,也會是我們的伴侶。”
“幼崽?”副腦們感到困惑:“你已經饑渴到這種地步了嗎?”既然如此,前幾天為什麼要放走下屬送來的成年人類?
還是說主腦不喜歡成年人類,隻喜歡幼崽?
好變態。
無論在哪個族群,把幼崽視作伴侶,都算得上是相當炸裂的事情。
幾乎所有種族都存在一條共通的原則——不對幼崽下手。
卡倫星人也一樣,畢竟幼崽無法交配,無法烙印,致死率很高。而祂們辨彆一個外族人是否成年的主要條件,是看生殖.器官是否成熟,這種辨彆方式與其他族群沒什麼差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其中一顆副腦探出觸手,用很輕的力道摸了摸幼崽的小手,感知了一下他目前的身體狀況。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豈止是生殖.器官未成熟,嚴格來說,這隻幼崽大部分器官都還處於未成熟的階段,肌肉、骨骼也相當稚嫩,不出意外的話,他甚至沒辦法像其他人類那樣正常進食、獨立行走。
這是幼崽嗎?
這是胚胎吧!
副腦有些震撼:“你剛從雌性人類肚子裡挖出來的胚胎?”
這是不是有些殘暴過頭了?
奧古斯特:“......不,他是幼崽,離開母體至少一年了。”
副腦們發出了受到驚嚇的聲音。
其實奧古斯特也很奇怪,不明白為什麼人類的幼崽會像個沒進化完全的胚胎。
大部分卡倫星人的幼崽在‘出生’的一瞬間,就是一個完全成熟、獨立的個體。隻有一些卵生幼崽需要短暫的看護——卵體對於感染者來說,是一頓非常美味的點心,沒有人保護的話,很有可能在孵化前就被吃掉。
“我們得把他養大,”奧古斯特告訴副腦:“他是我們未來的伴侶。”
不等副腦再問,祂將記憶儘數共享給副腦。
幾顆副腦努力消化了一下,大概了解了現在的情況。
主腦被壓製?不是什麼大事,先讓它們回味一下交配的筷感再說。
祂們依靠意識交流,並沒有吵到那小小一團幼崽。但人類幼崽的覺總是很淺,睡睡醒醒,等奧古斯特跟祂的副腦反應過來的時候,幼崽已經睜著黑亮的大眼睛,攥著觸碰他手的那截觸手,嘴巴裡發出一些幼獸的哼唧,咿咿呀呀的,聲音很輕很軟。
被攥著觸手的副腦不敢動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這個胚...幼崽的手掙斷。
“他的手好軟,”副腦壓低了聲音,感受著觸手上微不可察的溫度、力道,稍微有點蕩漾,用華夏語道:“年年。”
幼崽愣愣地看著發出聲音的觸手,學著它發出了‘呀呀’的聲音,然後像是被自己逗樂了,又咧開嘴小聲笑起來,露出粉軟的牙床。
牙齒隻長了上下門牙,還沒長全,短而白嫩的一截,像隻小兔崽子(?)。
人類幼崽沒有傳承,意識白得像一張紙,所以不會像成年後那樣對龐然怪物表現出恐懼。相反,幼崽很喜歡怪物身上的氣味,連帶著也很喜歡這個渾身暖烘烘的大怪物。
奧古斯特目光溫柔,手掌輕輕撫摸著幼崽的脊背。
遲年曾評價過,人類幼崽非常吵鬨,愛哭愛叫,吵得人不得安寧。
可現在看來,幼崽還是很乖的,也許是因為他是遲年才會這麼乖。
幾顆副腦都湊過來,摸摸幼崽的胳膊、腿,戳戳臉頰,幼崽一點都不害怕,還以為是在跟他玩,抬起短短的胳膊去抓那些軟嘟嘟的觸手。
副腦怕弄傷他,不敢讓他抓到,隻不遠不近地逗他玩。幼崽勤勤懇懇忙碌了一會,什麼都沒抓到,累得小聲喘氣,也不哭鬨,隻是用那雙柔軟透亮的眼睛看著那些會發光的觸手,一副很渴望的樣子。
副腦被看得心都要軟化了,挑挑揀揀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