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車，岑青禾報出位置。在回程的路上，她先是給金佳彤打了個電話，叫她不用再忙了，這頭的單子已經定下來。

金佳彤特彆高興，興奮的跟岑青禾叨叨了半天，說是坐等明晚公布結果，估計李蕙梓要氣死了。

岑青禾說：“這回咱們真是儘人事聽天命了，如果李蕙梓再突然冒出一單，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再追了。”

金佳彤出聲安慰：“放心吧，章組長不都說了嘛，李蕙梓應該不會再跟單的。”

“但願吧。”

金佳彤道：“那等明天晚上下班，咱們一起出去吃飯吧？緊張了這麼久，是該放鬆一下，也算是慶祝你提前轉正的晉升宴。”

岑青禾笑著應聲：“好，那等我晚上問問馨媛，希望她明晚沒約客戶，最好能一起去，我請你們擼串喝啤酒。對了，說到喝酒，正好幫你練練酒量。”

金佳彤也笑了，她出聲回道：“那我明天晚上豁出去了，舍命陪酒鬼，但是醜話說前頭，我要是喝斷片了，你們兩個千萬要把我帶走，可彆把我一個人扔下。”

岑青禾一本正經的說：“那可說不準，指不定把你留下抵串錢了呢。”

一路上跟金佳彤聊天，時間倒也過得挺快，掛了電話沒多久，計程車已經開進市區裡麵，又過了十幾分鐘，停在了胖子燒烤所在的街邊。

岑青禾給錢下車，推開車門的刹那，空氣中飄蕩的濃鬱香味兒已經迫不及待的迎麵撲來，這味道刺激著岑青禾那顆沒吃晚飯的胃，讓她口中的口水迅速分泌。她咕咚咽了口口水，快步往前走。

這麼熱的天，雖然已是晚上，但二十七八度一定是有的。店內的位置估計已經坐滿了，所以店外左右各十幾米的地方，都密密麻麻的擺好了折疊木桌，一些頗為放得開的男客人已經脫了上衣，光著膀子擼串。

這也是岑青禾特彆喜歡吃燒烤的原因之一，不光是東西好吃，其實更是吃個氣氛。

如果非讓她在西餐牛排跟街邊燒烤之間二選一，那麼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她受不了那種安靜又優雅的氣氛，她更喜歡三五成群，大家坐在一起，一邊喝酒一邊擼串的感覺。

為此，蔡馨媛總結性的評價她：天生的屌絲命。

岑青禾穿著一件半麵身子又紅又黑的‘白’襯衫，拎著包來到燒烤攤位前麵。馬上有眼尖的店員過來招待，問她是幾位。

岑青禾說：“給我來五十牛肉串，五十羊肉串，烤腸，石蛋，還有魷魚，每樣都來十個吧，還有烤魚，幫我抓條大的，都是一半多辣一半少辣，我打包帶走。”

店員拿著圓珠筆迅速的在小本上記好，一邊記一邊問：“那烤魚怎麼放辣？”

岑青禾試探性的問道：“能一麵放辣一麵不放辣嗎？”

她這話都給店員逗樂了，小哥笑著說：“您要是在這兒吃，咱家盤子大能放下，可以給您一麵放辣一麵不放辣，關鍵您打包帶走，沒法裝啊。”

岑青禾靈機一動，忽然道：“你給我放兩個打包盒不就得了？一個多放辣椒，一個少放點兒。”

小哥笑著點頭：“好嘞，那我去跟廚房的人打聲招呼，您先找個地兒坐一坐。”

岑青禾剛剛下車的時候，看到街對麵就是一個小型夜市，有賣小吃也有賣衣服的，她從包裡麵掏出錢夾，對小哥說：“我先把錢給了，去對麵逛一圈，麻煩你幫我催一下，我著急。”

小哥算好賬，收了錢，岑青禾背著包去了街對麵。

自打來了夜城之後，她幾乎是腳跟都沒停，馬上就去盛天麵試，然後工作，拚業績，一直到現在。彆說是逛逛哪兒，她就差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

眼下工作上的壓力暫緩，整個人也輕鬆了很多，置身在人群熙攘的夜市當中，岑青禾仿佛回到了安泠。

安泠雖不大，但吃的東西特彆有名，尤其是夜市一條街，從南吃到北，基本東三省的特色小吃都能吃個遍，因此也總有外地人來安泠，隻為了解個饞癮。

岑青禾心情不錯，左看看右看看，因為身上的臟衣服讓她這種有‘臟衣潔癖症’的人很不舒服，所以她先來到了一處賣衣服的攤位。

說是攤位，其實也就是兩個一米五長左右的移動衣杆，上麵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女裝，或短t或長裙，還有短褲跟牛仔褲，每樣都隻有一件。

攤主是兩個年輕女孩子，看樣子也就跟岑青禾差不多大的年紀。見岑青禾走過來，其中一個女孩子笑道：“美女，看看吧，要看衣服還是褲子？”

岑青禾站在衣杆前麵，一邊隨手撥弄著麵前的衣服，一邊出聲回道：“我衣服弄臟了，想換個上衣。”

女孩子聞言，很快從旁抽出一個衣架，衣架上掛著一件很簡單的白色t恤，沒有任何花哨，隻%e8%83%b8口處寫著幾個不大的英文字母。

“美女，夏天穿襯衫會熱，你的裙子可以搭個t恤，也很好看。”

岑青禾以前也不是現在這樣的打扮，這是上班沒辦法，必須得裝成熟。

接過衣架，伸手摸了摸t恤的質地，棉的，很舒服。

“多少錢？”

“純棉的，七十塊錢一件，這在商場裡麵沒有二百絕對買不到，我們這也是甩貨，沒什麼本錢，不然不會低價賣。”

“還有彆的顏色嗎？”

“這件正好還有個黑的，有個藍的，都好看。你人長得漂亮，皮膚又白，穿什麼顏色都可以，你看看，自己挑一件。”

岑青禾說：“三件一百五。”

她說話時都沒看麵前女孩子的臉，語氣也不是試探性的，隻是陳述。

女孩子聞言，馬上道：“這可不行，七十一件我都不賺錢，加上拿貨的人工費，我都算賠錢，五十真的拿不到。”

岑青禾將衣架重新掛回到衣杆上，二話沒說，轉身欲走。

“欸，美女，等一下……”

岑青禾站住，側頭看著她。

女孩子一臉為難的表情，像是做了多大的讓步似的，“三件一百八，每件我給你讓十塊錢。”

岑青禾說：“我趕時間，三件一百五我現在就拿著，你要是覺得不合適就算了。”

女孩子怕岑青禾真的走了，頓了兩秒，然後道：“行行行，給你拿著。”

岑青禾笑了，掏錢夾拿錢。女孩子幫岑青禾打包，有些無奈的道：“美女，你怎麼這麼會講價？”

岑青禾笑著回道：“沒辦法，摳慣了。”

感謝anna安天後的美男子，加更一章~

第119章 腳步向前，心在原地

在拿著衣服轉身離開之際，岑青禾聽見身後兩個攤主在說晚飯還沒吃的話題，其中一個讓另一個人先去吃，另一個人說：“你先去吧，我看著，你胃不好，彆等下難受了。”

那人說：“不著急，這陣生意好，你一個人忙不過來。”

岑青禾聽後忽然覺得一陣心疼，都是差不多大年紀的女孩子，聽口音也不是夜城本地人。大家皆是‘流落異鄉為異客’，都有自己不容易的地方。

往前走了幾米，街邊靠左停著一個鐵鍋炸土豆的攤位，路燈將鍋邊炸好的土豆照的黃燦燦，更是讓人食指大動。

岑青禾是個食肉動物，唯一能代替她對肉類衝動的素菜，就是土豆。她曾一個星期裡，土豆醬，土豆絲，土豆塊，土豆餅，土豆湯，土豆泥，自己吃的不亦樂乎，惡心的蔡馨媛看見土豆就乾嘔。

走到攤位邊，岑青禾問：“多少錢一份？”

攤主回道：“大份十塊，小份七塊。”◇思◇兔◇在◇線◇閱◇讀◇

岑青禾說：“幫我來兩個大份。”

“要蔥花和辣椒嗎？”

岑青禾說：“一份多放辣椒跟蔥花，另一份……”她不知道那兩個女孩子吃不吃辣，所以保守回道：“少放吧。”

給了錢，岑青禾拎著兩份土豆折回去。兩個女孩子還在招呼客人，岑青禾將一盒土豆遞到剛剛賣她衣服的人麵前，女孩子當場愣住。

岑青禾微笑著說：“剛聽見你們沒吃飯，先吃點兒墊墊肚子吧，彆餓壞了。”

兩人先是一頓，隨即皆是擺手回道：“不用不用，謝謝你了。”

岑青禾說：“拿著吧，我一個人也吃不了兩份。”

盛情難卻，女孩子隻能伸手去接，另一個人問：“多少錢？我們把錢給你。”

岑青禾笑著回道：“算了，我請你們的。”

“那多不好意思……”

“沒事兒，你們忙，我先走了，拜拜。”

她剛要轉身，忽然餘光瞥見一個什麼東西出現在手臂旁邊，側頭一看，是一個要飯用的塑料盒。

一個蓬頭垢麵但卻四肢健全的男人，拿著手中要飯的家夥事，堵在岑青禾麵前，一個勁兒的說：“行行好，行行好吧。”

岑青禾往後退了一步，男人馬上上前一步，擋著她，不讓她走。

兩個賣衣服的女孩子站出來，其中一個蹙眉對要飯男人低吼，“趕緊走！彆在這擋著，去去去。”

另一個則繞過來拽著岑青禾的手臂，讓她從一旁離開。

岑青禾到底是沒有給那個要飯男人的錢，隻因為她想到一件事。

許是被家裡老人教育了太多的尊老愛幼跟助人為樂，導致岑青禾這麼些年，一直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她還上小學那會兒，大家每天的零用錢隻有五毛，多的也就一塊。她兜裡揣著她爸給的十塊錢整張人民幣，在經過大馬路邊的時候，看見一個少說也得七八十歲的老奶奶，她在東北零下三十幾度的冬天，穿著破舊棉褲跪在地上，向每一個從她身前走過的人磕頭，是每一個。

有些人會短暫駐足，從兜裡掏出幾毛的硬幣或是五角的紙幣，但是更多的人，他們會眼也不斜的走開。

這件事兒已經過去十年了，可這幅畫麵一直深深地烙在岑青禾腦海中。她還記得當時的自己，淚點低到差點兒當場掉眼淚，在原地看了十幾秒之後，忽然快步上前，掏出兜裡唯一的一張十塊錢，放在了老人麵前的白色掉漆寬口茶缸裡。

老人機械的磕頭，嘴裡叨念著‘謝謝’和‘好人一生平安’。

岑青禾很想告訴她，天太冷了，回去吧。可她說不出來，也不願站在老人麵前接受她的跪拜，所以那天，她一個字都沒說，回家之後她媽問她錢去哪兒了，她說給了一個要飯的奶奶，她媽來氣又無可奈何的說：“你還真大方。”

那個年代還沒有時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