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悸,心裡更加感謝師父跟蘇菀。
不是他們兩個拉著自己出來,估計也要陷到這裡麵。
好在沒出人命,大家放心了些。
蘇菀卻覺得風雨欲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不像是偶然發生。
回到尚膳監,蘇菀的心才安定下來,長官見她有些疲憊,就讓她休息一天,之後再來做事。
估計瓊林宴會武宴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那些提前離開的大儒們都沒想到,這些進士們竟然如此大膽,而且文武進士一起誇三殿下,這種情況,實在罕見。
不過想想也是,謝沛的外祖是丁老將軍家,自己本身又在天悲殿差事上做的好,而且很有仁政,眼看著像是明君。
哪個自詡棟梁之材的,不想跟著明君做一番事業。
不想生逢恰時,建功立業。
特彆是這些剛科考完,又有些功名的,自然放浪形骸了些。
遇到心情好,又大度的君王也就算了。
但聖人如今的情況不用多說,若是不惱怒,也就不是他。
至於無妄之災的謝沛,肯定會被牽連,討厭一個人的時候,這個人做什麼都是錯的,聖人會不討厭謝沛?
不可能。
這種朝堂上的爭鬥蘇菀看個樂嗬,隻知道謝沛根本沒工夫搭理,估計另有打算。
誰知道過了幾天,就聽到早朝上有人用這話故意刺謝沛,問他:“新科狀元都說,你可以太子,真的可以嗎?”
謝沛答:“不可以。”
大臣們微微失望,怎麼不像謝沛回答的?
不等彆人接話,謝沛又答:“天祥國先祖有雲,嫡長子十四聽政,十五方能立為太子,不能壞了規矩。”
“再等幾個月。”
再等幾個月,是等到今年十一月你生日嗎!
聽說聖人臉色頓時鐵青。
謝沛不是不知道說這些會帶來什麼,但不說就沒事了嗎?
不過這人怎麼那麼狂啊。
蘇菀也隻是在做事的時候,順便聽一耳朵而已,至於那些多嘴的新科進士們,最近老實的跟鵪鶉一樣,什麼話都不敢講,隻是任派官職明顯遲了許多,也不知道聖人什麼時候能消火。
前庭的事跟尚食司還有點距離,尚食司現在則頭疼另一件事。
那就是宮人年齡到了,要放出宮的事,
蘇菀去瓊林宴之前已經跟著統計好,可現在又有另一件事,那就是諸司又要走多少人。
以後尚食司各個膳房要負責多少人的飯食。
這可不是小時候,隻有知道了這些,才好申請銀錢,購買食材等等。
可內宮那邊遲遲不給名單,讓她們下個月比較難做。
五月份就要放人出宮,諸司多少人,她們要做多少飯食,全都沒數。
這不是一二十人的飯菜,而是整個外宮近一萬人夥食。
不過聽著長官的意思,也不是內宮那邊不給名冊,而是諸司不給名單。
簡單來說,流程是這樣的。
各個部門統計自己這邊要放多少人出去,然後把名單給到內宮,說明走多少人,留多少人,走的人什麼情況。
審核沒有問題,內宮那邊撥出遣散費,人就可以走了。
但現在卻遲遲沒有動靜,唯一按照內宮要求遞上名冊的,竟然隻有跟薑貴妃一直“作對”的尚食司,還有換了總管的寶鈔司,就連禦用監那邊也是支支吾吾。
還有幾個零零散散的部門交了,但人數情況對不上,還在核查。
內宮那邊沒有名冊,尚食司這邊也沒有,更不好安排五月份的夥食。
隻能說長官跟薑貴妃竟然罕見地站在統一戰線,原因也簡單,誰讓其他各個部門都拖後腿。
四月十六下午,尚膳監這邊,幾個女官坐在旁邊商量事情,蘇菀跟李蓉蓉,西膳房那邊也帶了許久不見的於淑過來。
這些小宮女們都是過來旁聽的。
還有不到半個月就是五月份,這事必然要有個說法。
李蓉蓉明顯被南丞副交代過,知道怎麼回事,於淑有些一知半解。
為什麼不給名冊,這裡麵有什麼內情?
蘇菀原本也沒當是個大事,但現如今看著情況,才知道不是每個官署都跟尚食司一樣,這樣名目清楚,賬目也清楚的。
那些不願意給名冊的宮裡,必然有貓膩。
看女官們的表情,應當心裡早就有數,可見這麼做不是第一年了。
長官看著人到齊了,南北西膳房丞副,左右執掌,雜理庫的三人,還有尚膳監幾個女官,再有旁邊聽著的小宮女們,這才道:“我同禮部協管此事的人商議,咱們五月份食材還按四月來,算是寬容一個月,等到六月,這名目必須準確,否則多出來的食材銀錢,就要咱們自己出。”
不是禮部苛刻。
而是一個宮人的食材份額,那就是一個人的。
名目不清楚,禮部好過,戶部那邊呢?
這樣也是逼迫諸司早點做決斷。
其實蘇菀早就覺得不正常。
原因簡單,外宮人太多了,就算有什麼瓷器廠,什麼造紙的寶鈔司,但林林總總,加起來一萬多人。
這數字太過誇張。
她那個時空有些宮裡倒是真有這麼多人,不過那時候餓死在宮裡的太監可不少。
究其原因,就是糧食不夠,人太多。
隻怕這地方再發展下去,也難免有這種事發生。
旁的不說,禦用監衛鈞那丟東西可以講是個例,那瓊林宴也有看管太監庫裡東西不見,還因此差點自儘,這總不能說是個例了吧。
可見這管理早就混亂。
但這也不是蘇菀那她們操心的事,如今好好做自己的活計就行了。
不過長官卻看看蘇菀,問道:“你覺得諸司為什麼不交名冊上來。”
蘇菀並未說話,長官又道:“大膽說,這都是自己人。”
也就是講什麼都沒事。
蘇菀點頭,開口道:“隻怕各個宮裡名冊有誤,又或者並不想出宮,出宮不如宮裡安穩。”
這些都是常規答案。
蘇菀又頓了頓:“或者有官署吃空餉。”
空餉。
有職位,有人名,卻沒有實際做事的人,但要每個月按時發錢。
但這人根本不存在,那錢發給誰了?
自然發給官署總管的腰包裡。
大概可以這麼算,一個部門名冊上有十個人,發工資的時候也要發十個人的工資。
可實際上,這部門隻有五個人,那多出來五個人工資,就是空餉。
發了錢,卻沒實際做事的人,虧的自然是發錢的人,也就是宮中。
但要查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還要讓根本不存在的人離開皇宮,這太為難人了。
所以才會有現在的情況。
諸司交不出名冊,如果不出意外,過個十天半個月,就會說宮人們不願意離開,繼續留在宮裡。
如果強硬趕人走,那他們大可扯上禦史台,說內宮掌權貴人做事刻薄,薄待宮人雲雲。
趕在大皇子犯錯的時候,薑貴妃多半會妥協,不去招惹禦史台,也不會真讓諸司記恨她,她也指望諸司幫她做事。
所以這事吧,有點無解。
禮部那麼痛快批了五月的食材錢,估計也已經猜到裡麵種種。
估計薑貴妃也想解決這件事,就看她有沒有魄力。
可這種“陳年舊疾”,一看就不是一朝一夕形成,她若真想徹底解決,就應該早點動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過這樣一來,尚食司怎麼辦?
其他諸司不裁減人,隻有尚食司按照要求放人出去,那就真跟有個宮女問蘇菀的一樣了。
她們尚食司人少了,可還要負責那麼多人的飯食,豈不是人手不夠?
蘇菀剛進宮時很多疑惑已經解開。
為什麼那會就說尚食司各個地方人手都不夠,原來是這個原因。
隻有她們按照應該有的程序,該裁減人裁減人,剛送人出宮送人出宮。
可不管她們人數多少,都要負責其他諸司越來越多的宮人。
畢竟其他諸司人數隻增不減,肯定越來越多啊。
尚食司長官也太難了,竟然把這樣的官署料理得井井有條。以前在西膳房的時候,隻覺得西膳房難,原來比西膳房難的地方太多了。
今日小會議結束,眾人各有思量。
連李蓉蓉跟於淑也是若有所思。
其實現在的情況不是一日造成,誰著急也沒用,到時候問題全都爆發,也還能處理。
隻要天祥國百姓沒事,朝政沒事,皇宮這點亂子雖麻煩,卻也能搞定。
會議結束,蘇菀把要送到禮部的東西收拾好,又去拿了幾本看完的書,她現在從東安裡門到前麵的禮部總部,已經走的非常熟練。
但剛到禮部總部,迎頭便看到光祿寺少卿,少卿是僅次於寺卿的官職,正經的從四品官員,看他愁容滿麵,蘇菀以為還在為瓊林宴的事惱火,但那事不都過去了嗎。
就算追究責任也不是他們的事。
等少卿開口,蘇菀才知道,那事早就過去了。
但也跟瓊林宴有關。
“蘇菀,你上次做的茄汁麵,還能不能再做一次?”
少卿從禮部出來,就是為了去找蘇菀,沒想到正好在門口遇上,這臉上愁容肯定沒了。
“可以啊,這是小事。”蘇菀笑,“什麼時候要,我儘快給你做。”
這麼簡單就答應了?
怪不得光祿寺的人都喜歡尚食司的人!
少卿笑:“今天晚上就要送到大學士家中,是文淵閣大學士,他愛美食,愛書畫,愛山水,這次聽說茄汁麵,他卻沒能吃到,讓他兒子直接找到光祿寺來了。”
大學士的兒子?
這肯定也是某位大人,怪不得少卿立刻過去。
天祥國有六位大學士,其中東閣大學士最末,蘇菀知道一些,現在明麵上都是謝沛的人。
然後是開口讓尚食司去禮部的中極殿大學士,這位大學士手裡權勢最盛,也最得眾人敬佩,在朝堂上不輕易說話,說話便是一錘定音。
至於這個文淵閣大學士,蘇菀還是頭一次聽說,但愛美食,愛書畫,愛山水,也應當是學富五車的大儒,雖閒散不管事,但也是子弟眾多那種。否則也不是大學士了。
蘇菀道:“晚上也行,但我現在先要辦了差事,等回尚膳監就做。”
長官吩咐的事,她肯定會抓緊來做,絕對不會耽誤。
光祿寺少卿抓耳撓腮,不好意思道:“回尚膳監做,隻怕來不及,要不然就在禮部做?這地方也有廚房,你在這做剛剛好,我給你打下手。”
說著,光祿少卿朝裡麵抬抬頭:“文淵閣大學士的兒子就在裡麵,那位誰都管不了。”
蘇菀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樣的大人,不過她也無所謂,在哪做都一樣。
“那你買了這些東西過來,我就給你做。”
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