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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笑了一路,走幾步就跟自己說不要那麼笑,彆人一看就不正常,但是忍不住,嘴角拉不下來。

太紅旗等著晚上了,就爬牆出來了,等著落地了喘了一口氣,這牆頭,見高啊。

當年他翻牆就有人舉報,現在好了,翻牆也沒人管了,主要是不想從門口出去,你一出去人家都知道了。

從皖南會館的後麵馬路那邊,輕輕地瞧了瞧那個小窗戶,宋清如曾經在那裡無數次的看外麵的世界。

大家正好吃飯呢,熱熱鬨鬨的一大家子,宋清如心裡惦記著這件事情,一下子就知道是誰來了,打開窗戶一看,太紅旗站在一邊笑呢。

宋清如自己就收拾了一下,“我不吃了,先出去了。”

“去乾什麼啊,要不要送你去啊,這天都黑了。”

“沒事,不用,去江爺爺那裡。”

挨得近,那老太不說話了,宋清如跟著太紅旗就走了,太紅旗走在前麵,宋清如走在後麵一步,倆人不說話。

江長源家裡人少,看著人來了,瞪大了眼睛,隻想著等著宋清如走了,給太紅旗打一頓,就知道出來,出來乾什麼啊?

“爺爺,我想你了,回來看看你。”

給江長源膈應的心口疼,嘴上說著想他了,可是人家頭也不回的上樓,“彆給他吃晚飯,餓死他。”

冬嫂一邊做飯,一邊答應著,“唉,不給他吃,餓著拉倒,瘦成一個麻杆。”

家裡都吃過了,手裡忙活著,江長源到底是沒說什麼。

家裡有收音機,太紅旗裡麵放磁帶,“我知道你會跳舞,可是一次都沒有看到過。”

宋清如自己把鞋子脫下來,就穿著襪子,她沒穿舞鞋,鞋子不合適。

跳自己最拿手的來,練習了無數次了,太紅旗就坐在房間裡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人麵桃花,一舉一動都跟平常不一樣。

你可能看過群舞,看過歌舞表演,但是有沒有嘗試過隻有隻有一個舞者為你跳,隻有一個觀眾在那裡看,就跟霍亂時期的愛情一樣,無論世界怎麼樣,眼睛裡麵隻有兩個人,在廣場上旁若無人。

宋清如視線緊緊跟隨者太紅旗,一雙杏核兒大的眼睛,倒映著一個人的影子,舞者的專注是很讓人沉迷的一件事情。

時光是可以被定格的,無論世界如何運轉,無論如何鬥轉星移,可是愛人的眼光不會變,收音機裡的音樂緩緩的流淌,像是唱出了一番千古。

太紅旗有一種不真實的恍惚,歲月寧遠,大概就是如此了。

宋清如不僅僅是給太紅旗的,她需要太紅旗的認同,也需要最完美的自己,她最後有一個高技巧的旋轉跳躍。

輕盈的身體像是一隻蝴蝶,翩躚又美麗,脆弱又遙遠,就跟一枚夾在泛黃書頁裡麵的紅葉一般,忍不住讓人拈在手心裡,輕輕地托在陽光底下,看著那細細的紋理,眼眸裡自有一番煙雨山水。

就在宋清如覺得圓滿的時候,落地的時候即出現問題了,她自己著力的腳不穩,隻聽見一聲輕微的響聲,太紅旗都來不及反映,快速伸著手去拉。

可是還是沒有扶住,宋清如一隻腳壓在身子底下,臉上血色都無,那隻腳明顯不正常的姿勢,迅速的腫起來了。

太紅旗嚇壞了,事情太突然了,他身體前傾,一下子就蹲在宋清如身邊,沒敢動,“怎麼了,是不是腳受傷了?”

“我扭傷了。”

太紅旗伸手摸了摸,沒敢碰,他自己部隊出來的,見得摔打多了,上手一摸心裡就一沉,隻怕是很嚴重了。

抿著嘴抱著人就往下走,一邊下樓梯一邊喊,“爺爺,去醫院,三兒不小心扭傷了。”

太紅旗步履匆匆,江長源先前還聽見樓上有音樂呢,倆人也不知道乾什麼了,竟然就扭傷了。

太紅旗抱著宋清如,月色底下看著她額頭上全是冷汗,應該很疼,警衛開著車,太紅旗坐在後麵,他攬著宋清如,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扭傷腳腕的上半截,儘可能的不要晃動。

宋清如很害怕,她怕自己的腿壞了,那動作她以前經常做的,難度很大,但是真的很美,很好看,也很考驗人的能力。

她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頭朝裡麵緊緊貼著太紅旗,說不出什麼感覺。

太紅旗一隻手摸著她的頭,將冷汗打濕的頭發給她撥開,感覺她頭上很多冷汗,乾脆拿著自己的袖子在那裡擦,

“沒事,沒事的,你彆怕,我陪著你。”

以為隻是簡單的扭傷,女孩子有時候走路磕磕碰碰的,穿的鞋子帶著跟就容易這樣。

可是宋清如當時沒穿鞋子啊,她自己是脫了鞋子的,還發生這樣的事情,大概就是有問題了。

醫生開始沒在意,可是上手一摸,問了宋清如幾句話,麵色就不是那麼輕鬆了。

“人的骨頭其實很結實的,尤其是年輕人,比小孩子老年人都要好的,不會輕易扭傷,更不用說是直接斷了的。”

“但是這個情況就很奇怪,跟我說說當時的情況,怎麼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醫生納悶了,聽了太紅旗一說就更納悶了,“那隻是跳起來,落地的時候就這樣了啊?”

確實是這樣,如果說是真的有什麼問題,那就是跳的有點高,但是也是正常人接受範圍以內,他們平時的訓練,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

“還要做檢查看看,現在就是先接骨了。”

正骨接骨多痛啊,必須馬上進行,不然時間長了腫起來,裡麵化膿有積水就難辦了。

弄不好是留下殘疾的,太疼了,不能打麻藥,宋清如本來就白,現在臉色就跟白紙一樣,她自己害怕,死死的拉著太紅旗的手。

太紅旗一個大男人,自己腿斷了都沒有不敢看的,但是看著醫生下手,不敢看,隻捂著宋清如的眼睛,眼睛都紅了。

“啊”

太疼了,要死了那種疼,宋清如眼淚都下來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樣嚴重,生怕自己身體出問題了,忍著配合醫生。

可是她膽小啊,當初肩膀上刀傷就嚇死了,但凡是膽小的人,怕疼的人,那麼對於疼痛的敏[gǎn]度都是很高的,彆人覺得一般,她就覺得要疼死了。

聽著她在那裡咬著牙,牙縫裡麵喊出來的聲音,太紅旗就隻能攬著她,摁著她,手不自覺的去撫著她的背。

恨不得以身代之,就是這樣的感覺,江長源看不下去,自己在門口等著,心裡就納悶了,你說吃這樣的苦,覺得這孩子吃了多少苦啊,結果腿又這樣了,命運不能說對她很好。

最後宋清如就麻木了,痛昏過去了,太紅旗眼淚就掉床上了,他心疼啊,鈍刀子割肉,大手去摸著宋清如的臉,額頭上的汗擦了又擦,忍不住低下頭,額頭碰著宋清如的額頭。

就這樣還要看以後怎麼樣,一點差錯都不能出,要是有問題,還要重新來一次,又是一次煎熬,最好這一次就能弄好了,不然後麵的苦頭大了去了。

人家醫生去拍片子看,這時候片子都很模糊了,醫療設施都很簡陋,江長源在屋子裡坐著,看著宋清如睡過去,太紅旗自己去找醫生了。

這醫生跌打損傷的聖手,自己看了半晌,最後才弄清楚了,“你看看,這骨頭跟我們的不大一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們的骨頭比較細密,你看她的骨頭我剛才就摸著不大對勁,跟我們手感力道不大一樣,比較脆弱的。”

“剛才出問題了,估計就是跳的太急太高了,地麵又比較硬,加上身體的重力,全部反彈了,把骨頭給弄斷了。”

太紅旗覺得不可思議,“麻煩您再好好看一下,她是學跳舞的,那隻是跳舞的動作,正常範圍以內的動作標準,並沒有超出一般人的範圍。”

“是,可能隻是舞蹈動作,可是彆人能承受助住了,她自己不行,比人家脆弱,以後一定要注意了,建議不要去跳舞了,或者做一些有類似動作,要吃苦頭的。”

太紅旗不死心,“以前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啊。”

宋清如從小到大身體差勁,可是確實是沒有這樣的情況,雖然老生病,感冒咳嗽,發燒,但是所有人都覺得是體質差勁而已,養著注意一點就可以了。

大家都沒有考慮到這個骨頭的問題,但是宋清如這身體,臥床了多少年啊,基本上沒有出去溜達過,還是後來宋清如自己慢慢地走起來了。

這樣的骨頭本來底子就不好,老這樣不走路,不運動,當然好不到哪裡去了,骨頭都長得差勁。

而且營養吸收的也不好,先不說吃的好不好,她吃得少,老吃藥胃口又不好,吃了的東西都不能消化吸收,就跟個枯草一樣。

所以就形成了循環了,而且宋清如過來的這幾年,她雖然是能吃也能動了,各方麵改善了,未必就不能調理以前的身體。

可是關鍵是長身體的時候啊,十幾歲的人,個子長,力氣長,什麼都要長,宋家那個條件,恰好就是最艱苦的時候,沒有什麼好東西補充營養,長得快卻沒什麼補充,這一下子,跟個漏洞一樣。

她在食堂吃,就是家常飯,吃得飽,指望著補什麼,那還是彆提了。

這就是個循環了,之所以這麼多年都沒有出事,醫生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這個不好說,有可能是以前注意,沒做這樣的動作,也有可能是就這幾年變差勁的。”

可不是嗎?宋清如這人多慫啊,打架都不會有大動作的,特彆會保護自己,導致現在才發現。

而且她這幾年練習的時候,沒有做過什麼高難度的動作,隻是基本功,跟一些簡單的舞曲,這還是今晚,突然想到了的,給太紅旗一個人看著。

也知道循序漸進的道理,結果就沒想到了,她有技巧,有本事,能把動作做到位了,可是骨頭出事了。

這就意味著,作為一個舞者,她以後不能做高危動作,你不能做這樣的動作,那就意味著你不能成為一個頂級的舞者。

舞者你要有自己的特長,你能做出人家大部分人做不到的動作,才能出彩,才能讓人記住,不然千篇一律的動作,誰都能做到的,那就很平庸了。

“還會變好嗎?要怎麼才能養好呢,她以後還要跳舞,很喜歡跳舞,可以去吃藥吃營養品,這些我們都可以弄到的。”

近乎於祈求,太紅旗太了解宋清如了,這麼多年沒看喜歡過什麼,就跟個小傻子一樣,就這麼一個喜歡的,心心念念惦記了這麼多年,跟他說要站在做好的舞台上。

醫生不說話,看著太紅旗,“先養著吧,藥啊什麼的就算了,這個不是藥到病除的病,待會我給你列個單子,以後照著這個吃,一定要多吃,養著點,趁著還年輕,不然以後年紀大了,情況就糟了。”

“跳舞不建議繼續了,你們家屬也應該勸著點,還是命重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