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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身邊擁簇著喜娘和媒人,和一乾陪嫁的丫鬟婆子,也不需要她上去端茶遞水,顏芝儀私以為她隻是象征性意義,有她這個“男方代表”全程陪著新娘,彆人也就知道馮家重視這個兒媳婦了。

如果說她一定要能做些什麼,估計也就是在大家都去吃宴的時候,她可以不用等新娘身邊的丫鬟婆子開始頭疼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去哪裡為主子弄來吃食墊肚子的時候,體貼主動的幫她們安排好這個問題了。

作為過來人,她當然知道餓著肚子看彆人美滋滋吃喝的感覺,要不是陸時寒還記得給她送來飯菜,她恐怕就要餓暈在自己的婚禮現場了。

除此以外實在沒有她能發揮的地方了,於是顏芝儀安安心心混在人群中吃瓜。

當看到盛裝打扮美豔絕倫的新娘子蓋頭被挑開,和新郎對麵而坐卻互相眼神閃爍始終不敢對視的畫麵,顏芝儀受到身邊氛圍的感染,不由自主的加入起哄大軍,鬨洞房的聲音幾乎要掀破屋頂。

當新娘的時候顏芝儀不是很適應這種行為,成了吃瓜群眾卻隻覺得還不夠刺激,她終於也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呢==

但顏芝儀完全不想改正,婚宴結束她還有些意猶未儘,離開了馮府依然小臉紅撲撲,比喝了許多酒的陸時寒都更像醉酒狀態,回家的路上還在滔滔不絕跟他分享婚禮見聞。

“我好像知道為什麼要鬨洞房了,這代表著親友對新人最真誠的祝福,越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新人,大家鬨起來就越積極投入。要是新人不那麼受歡迎,說不定反而沒人正經鬨洞房呢。”

陸時寒配合點頭:“儀兒說得有道理。”

顏芝儀突然停下了腳步,用那雙比頭頂星光更加明亮皎潔的眼睛看著他說,“所以我們當初也收到了很多真心實意的祝福。”

他們的婚禮可能不如這般奢華且盛大,但熱鬨程度是絕對不輸的。

陸時寒也止住了腳步,目光直直看進了她的眼底,對視的這兩秒鐘他想了很多,其實他今天一直有些擔憂或者說愧疚,看到彆人婚禮這般盛大,總覺得他們的婚禮過於倉促。

儘管他以前覺得儘可能給了她最好的,但是沒有對比才沒有傷害,今天有了對比,他才意識到她嫁給他其實受了很多委屈,人生中最重要的婚禮沒能儘善儘美,因為時間倉促很多事情都隻能選擇將就,這對女子來說可能會是一輩子的遺憾。

這個發現不僅讓陸時寒對顏芝儀充滿愧疚,同時還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一直都是同齡人中的表率,從來沒有當過差生,突然得知自己某科成績連及格線都沒有,遭受的打擊可想而知。

陸時寒從馮府離開後,一路都隻聽顏芝儀嘰嘰喳喳分享自己的趣聞,並不僅僅是因為喝了太多酒讓他的反應比平時慢了半拍,有點接不上她的話題,隻能在關鍵時刻點頭附和,讓她可以儘情的分享,也因為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麵對她,隻好保持沉默。

隻是沒想到她先主動提到了他們的婚禮,而且眼底沒有絲毫沒有他擔心的遺憾或惋惜,滿滿的都是歡喜,這讓陸時寒瞬間安穩下來,仿佛從人間來到了天堂,心底深處了湧出了無限感動和雀躍,讓他險些控製不住將她擁入懷中。

當然他最後用意誌力克製住了這股衝動,隻是深深地凝視著她,“對,我們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顏芝儀顯然沒有get到這番奔湧翻騰的情緒,她隻覺得他今天的眼神好像格外深邃而迷離,大概是有些喝多了,讓他的目光不複平日的清明冷靜,但偶爾的朦朧反而為他平添了幾分撩人的誘惑。

對視之間,顏芝儀不知不覺就沉溺於這撩人的氛圍中,心臟砰砰直跳,陸時寒還隻是想要把她擁入懷中緊緊摟住,她卻分分鐘隻想把他撲倒然後這樣那樣了。

好在她最後還記得這是在大街上,隨時有人出現在周圍,牽個小手已經是底線了了,當街摟摟抱抱就太出格了。

於是邁出去的步子生生轉了個彎,顏芝儀上前走了幾步,眼角餘光確定他也跟了上來,她才放心繼續往回家的方向走,一邊狀似隨意的問:“寒哥今天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說來慚愧,陸時寒今天一直惦記著顏芝儀,而顏芝儀卻到現在才想起來問問他的狀態。

其實,雖然今天也像端午那樣區分了男女,她在後院跟女眷們混在一起,對前院的事情一無所知,不過鬨洞房可以破例,這個流程仿佛拋棄了傳統的風俗和忌諱,也可能是因為能參與鬨洞房的女性都是已婚婦女,所以無需講究那麼多,男男女女湊在一起鬨新娘新郎,她跟陸時寒便是站在一塊參加這個活動的。

隻是那時候顏芝儀正在一心一意的吃瓜起哄,都沒怎麼關注他,現在分享完自己的趣聞,才想起來他有些不對——參加彆人的婚禮,竟然差點把自己灌醉了?

陸時寒也已經從方才那旖旎的氛圍走出來,點頭承認道:“的確喝了不少。”

“可你不是不愛喝酒嗎,為什麼要喝這麼多?”

陸時寒抿了抿唇:“老師今日讓我跟三師兄一起陪四師兄招待賓客,因此替他擋了不少酒。”

顏芝儀注意到他說這話時臉上一閃而逝的喜色,還想問問幫新郎擋酒有什麼特彆的寓意,值得讓他這麼喜形於色的嗎,突然靈光一閃,問道,“馮大人這是正式把你當做學生對外介紹的意思嗎?”

陸時寒難得沒有謙虛,爽快的承認道:“我想是的。”

顏芝儀這下也喜出望外了。

雖然端午家宴上馮大人就表現得正式把陸時寒當弟子一樣,可那隻是在親朋好友等親近的圈子裡,如今當著包括大半朝廷同僚的麵表態,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至少陸時寒狀元加馮大人弟子的身份,足以在那些參加了婚禮的高官重臣們麵前留下姓名。

想到這裡,她十分佩服他的定力,“這麼大的喜事,難怪寒哥要忍不住多喝幾杯,換我可能早就樂得找不著北,當場喝趴下了。”

說完嘴裡還念叨著官宣之類讓人聽不懂的話。

陸時寒平時可能會好奇問她官宣是什麼意思,此時卻隻是柔情似水的看著她,“我能這般得到老師的看重,還要托儀兒的福。”

顏芝儀頓時又懵逼了,“我做了什麼?”

“儀兒不需要做什麼,你隻要一直待在我身邊就好。”

顏芝儀覺得他這話也太莫名其妙了,忍不住踮起腳來摸了摸他的額頭,自言自語:“也沒有發熱啊,怎麼就胡言亂語起來了?”

陸時寒:……

第八十五章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陸時寒無奈拉住了那隻作亂的小手,緊緊攥在自己掌心裡,像是攥住了什麼稀世珍寶一般,這才開口,“儀兒可聽說過榜下捉婿?”

顏芝儀點點頭,想了想又說,“你在白鹿書院的陸姓同窗是不是也算榜下捉婿?雖然他還沒有考中進士。”

“對,那位陸兄也算。”陸時寒說完背景才回歸主題,“老師便是看到你我已經成婚,且過得這般自得其樂,才放心收我入門下。”

馮大人當然沒有明著表露這份考量,隻是陸時寒一直覺得馮府對儀兒過於看重了,雖然他眼中的她古靈精怪、沒有人會不喜歡,但正常來說,馮府對她的關照來得有些突兀。

陸時寒便留心觀察了起來,今日恰逢幼子大婚,老師大概也是有些得意忘形,喝了些酒後同他說了幾句話,大意就是這對新人也能同他和儀兒那般知足常樂就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於是陸時寒結合馮大人的隻言片語,再聯想一下他們平日的態度,大概推測出了自己會受老師重視的原因。

“為什麼?”顏芝儀不知道他的推理過程,依然滿頭霧水,“寒哥有沒有成親,跟老師收你做學生有什麼關係?”

“大概老師擔心隻要我沒成親,就隨時可能被京城那些高門大戶相作女婿吧。大家族之間的關係盤根錯節,牽涉許多派係之爭,老師為官十幾載,一向是明哲保身、誰家都不摻和,若我身上有這些不穩定因素,那他就算再欣賞我,最多也隻會把我當做尋常晚輩那般提點,而不是像如今這樣將我視為入室弟子。”

顏芝儀突然想起了原著,馮大人也是男主的主考官,雖然沒詳細介紹他考上狀元的過程,但總之跟現實不會有太多出入,馮大人依然會是他科舉路上最大的伯樂。但入朝之後,男主跟有著知遇之恩的座師關係卻遠沒有如今這麼親近。

她之前還好奇過為什麼會有這種改變,現在聽到陸時寒的解釋算是恍然大悟,但她心中仍然有些疑慮。

原著他雖然沒有跟未婚妻成親,同樣沒有被那些勢力盤根錯節的世家大族相走——至少在初入朝堂的很多年裡,男主都是黃金單身漢,雖然被許多世家小姐所青睞,可他始終不為所動。

後來娶的妻子是比她出身好了不知多少倍,不過相對那些拋過橄欖枝的高門貴女就很不起眼了,顏芝儀依稀記得男主嶽父也是外放為官,就算結了親,翁婿兩個應該也不會甚至都沒資格參與到核心圈子的爭鬥吧。

可無論是在他婚前還是婚後,馮大人都始終對他保持著疏遠的距離。

如果說他成親的時間太晚,那時候都工作了很多年,就算沒有混成官場老油條,也沒有了再向馮大人拜師學藝的必要,而馮大人大概也不會想收年齡這麼大的弟子。

那麼在他成親以前的那些年呢?

想到這裡,顏芝儀忍不住問,“所以如果寒哥沒有成親,馮大人就會因為不確定你是不是會攀高枝,從而始終跟你保持距離?”

“我想是的。”

顏芝儀目瞪口呆,“大人物收徒都這麼嚴格的嗎?”

她有點被馮大人的高標準嚴要求嚇到了,陸時寒卻恰恰相反,他反而從這件事情中得到了許多啟發,“在外人看來,老師這般做法大概過於愛惜羽毛,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但這也是他不為外物所動、始終堅持原則的表現。既然是自己定下的規矩,最好不要為任何人、任何事破例,因為有一就有二,一旦開了這個口子,曾經的堅持便全都付諸東流了。”

說到這裡,陸時寒不免有些感慨,“要做到這點其實很難,途中可能需要錯過和放棄很多東西,也可能會被很多人和事動搖信念,我也不敢保證自己可以,日後還需要多多向老師學習。”

所以哪怕差點被這“不近人情”的原則拒之門外的是他自己,陸時寒依然毫無怨言。當然他也不覺得自己有被拒之門外的可能,因為他已經認定陸夫人的位置除了她再無彆人,所以被老師收入門下也是必然的事。

顏芝儀聽到他說著說著就開始反省自己不夠牛逼,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在凡爾賽,那她要不要安慰,告訴他日後的成就隻會在他敬仰的老師之上?

才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