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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銀票根本不像電視劇裡的那麼使用方便,因為朝廷認可的貨幣隻有銅錢和金銀,銀票隻是各大錢莊私自發行的,把錢存進去錢莊,就能得到相應麵額的銀票,持銀票的人可以在其名下任意一家錢莊兌現,所以實際用途大概相當於現代支票。

在去錢莊把錢兌出來之前,銀票就是一張廢紙。

雖然古代銀票不像現代支票兌換那樣要審核各種簽字手續,但是私人錢莊也不像銀行那樣靠譜,錢莊沒有政府背景,隨時有可能破產跑路、或者是犯了事被查封,因此兌換銀票的風險極大,這玩意兒根本不可能直接用來交易。

以至於顏芝儀長這麼大,才第一次摸到傳說中的銀票,雙手忍不住在紙麵上小心翼翼摩挲,感受著土豪的快樂,卻毫無預兆聽到陸時寒慢悠悠的聲音,“一個無條件的要求?”

顏芝儀:啊這……

一時竟不知道該鬱悶還是開心了,雖然輸了賭約,卻得到了一百兩巨款啊!

陸時寒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卻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而是笑著提醒道:“看看嶽父寫了什麼吧,可能信中有交代這筆錢的用意。”

他都不再計較,顏芝儀自然樂得把輸了的事拋之腦後,愉快的展開信紙,一邊閱讀一邊信心十足,“說不定我爹覺得我很有誌氣,特意送來銀票鼓勵我好好乾呢。”

陸時寒笑而不語,他總覺得以嶽父嶽母恨不得把儀兒藏在懷裡的保護欲,不像是會支持她出來做生意的樣子,但她這麼的興致勃勃,他也不想貿然叫她掃興,隻是溫聲道:“看看就知道了。”

顏芝儀很大度的把手往他前麵挪了挪,邀請道:“我們一起看吧。”

“好。”

兩個腦袋緊緊挨在一起開始讀信。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銀票幾乎在信的最後才提及,開頭隻是交代了一下他們收到了第一封家書,跟陸家一起準備了些東西托人給他們帶過去,不過肯定沒有鏢隊這麼快,讓他們慢慢等待。

顏芝儀點評道:“多半是顏太太強烈要求把這段放在最前麵的。”

陸時寒含笑點頭,“嶽母肯定給儀兒準備了你喜歡的東西。”

顏芝儀也是這麼想的,且臉上已經露出了期待和歡喜,她內心知道自己送了禮物,爹娘肯定也不會忘記給她準備喜歡的家鄉特產,但是猜測歸猜測,他們明確在信中說東西已經在路上,她還是忍不住雀躍起來。

平複了一下內心的歡喜,顏芝儀繼續看信。

接下來就是顏老爺的風格了,他提到了她說的孝感米酒,但並沒有去當地考察,而是從中得到了靈感,去官府弄到了釀酒資格,跟她叔叔和舅舅合夥做起了釀酒賣酒的生意。

顏芝儀:……

第八十一章 求人不求己。

顏芝儀開始覺得她爹不愧是她爹,腦洞跟她一樣清奇,她隻是建議自家可以增加一項業務,如果他們對孝感米酒感興趣的話。

萬萬沒想到她爹選擇拉人合夥,直接釀酒銷售一條龍服務了。

雖然很懵逼,可仔細想想又覺得很合理,這年代的酒應該普遍都是用糧食釀造的,而他們家包括她幾個叔叔都是做糧食買賣的,最不缺的就是各種糧食來源,開釀酒廠有天然優勢啊。

唯一有邏輯漏洞的地方就是她爹和親戚們為什麼之前沒有去釀酒,而是要拖到現在才行動——顏芝儀再是迷之自信,也不會自信到沒有她的提醒,她爹就想不到釀酒這麼適合他們家的生意了。

想不通的顏芝儀於是低頭又把信的前半段內容看了一遍,目光定格在她爹那輕描淡寫的一句去官府弄到了釀酒資格上,若有所思的轉頭問陸時寒,“官府對釀酒把控很嚴嗎?”

陸時寒毫不遲疑的點頭,見她一下就抓住了這段內容的重點,倍感欣慰之餘,便耐心舉起了例子為她講解,“酒和鹽鐵一樣,沒有官府的許可私自販賣都是重罪,當然,私自釀酒的罪責遠不如私自販鐵販鹽,前者最重的責罰無非是抄家流放,後者卻是要砍頭的大罪。”

他這麼一解釋,顏芝儀確實對朝廷禁酒的力度有了個清晰明確的認知,雖說是罪不至死,可是抄家流放也很要命,最重要是還會連累到子孫後代,這對十分看重傳承的古人來說已經足夠有威懾力了。

顏芝儀想了想,又猜測問道,“管控這麼嚴格,是因為大量釀酒需要源源不斷的糧食嗎?”

陸時寒這時看她的目光已經不僅僅是欣慰,而是十分驚喜了,沒想到深居閨中的妻子對朝政也有如此敏銳的洞察力,他目光發亮的看著她,輕輕幫她理了理鬢角的碎發,溫聲說:“我覺得儀兒說得對,本朝百姓安居樂業,但糧食也沒用富足到可以用來浪費的地步,事實上還是有很多人百姓隻能勉強裹腹,連吃飽都談不上,禁酒令的推行,可以一定程度避免不必要的浪費,而且政令推行下去,又為朝廷增加了一項酒稅不說,這個釀酒和賣酒的許可,也是需要花錢買的。”

關鍵是增加的這項賦稅分不到普通老百姓頭上,因為酒並非生活必需品,許多人家裡還有長輩傳下來的釀酒方法,老百姓自家釀酒自家喝,隻要不拿出去擾亂市場,朝廷是允許的。

所以普通老百姓不需要為這高昂的酒稅買單,而那些生活富足的人買得起酒水,自然就不會在意這其中的稅費。

陸時寒提到的政令,剛好也是顏芝儀接下來想說的。

既然釀酒賣酒都需要在官府的許可下進行,她也就明白自家以前為什麼沒能開展這項業務了,因為但凡需要跟官府打交道的行業,要麼瘋狂砸錢開路,要麼自身有關係背景,才能加入進去分一杯羹,而他們家以前哪樣都挨不著,她爹隻能看著彆人家大口吃肉了。

現在她爹能搞定官府背景,毫無疑問是憑借狀元嶽父這層關係,顏芝儀不免有些擔憂的問陸時寒,“我爹這麼大張旗鼓的開設釀酒坊,會不會對寒哥有影響?”

陸時寒聽到她的問題竟有幾分疑惑不解的樣子,“嶽父的酒坊跟我們有何關係?”

顏芝儀也不知道他是真沒反應過來,還是想用這種方式讓她安心,但她覺得他們沒必要拐彎抹角、旁敲側擊,所以她索性攤開了說,“因為官府肯定是看在寒哥的麵子上,才會給我爹開放釀酒賣酒許可的,雖然咱們事先並不知情,但彆人知道的話,會不會覺得這也是私相授受、以權謀私呢?”

顏芝儀特意加重了“以權謀私”幾個字的音量,想以此提醒他重點。

不管是原著還是現實,陸時寒都很排斥甚至是厭惡這種行為。

但陸時寒被她這番話逗笑了,笑完無奈搖頭道:“儀兒,以權謀私不是這麼用的。彆說嶽父來信中已經辦妥了此事,就算沒有辦妥,需要我的推薦函或是什麼書信,我也會出麵為嶽父擔保的。”

顏芝儀頓時瞪大眼睛看著他,一臉“這不是我認識的男主”的懵逼,她覺得自己三觀都要毀了,“為、為什麼?”

陸時寒輕柔撫著她的臉頰,柔聲道:“古人還說舉賢不避親,舉親不避嫌。嶽父非但不是那種為富不仁的奸商,反而一向本分做生意、從不缺斤短兩,若隻是因為朝中無人,才不能得到釀酒資格的話,我為何不能出麵為嶽父擔保?”⌒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顏芝儀震驚過後,順著他的話想了想,漸漸也認同了他的觀點,還覺得這樣公事公辦的態度,才是真正的有原則有底線。

但她還是忍不住小小的吐槽了一句:“可是寒哥往年都在埋頭苦讀,也就逢年過節來我家拜訪,跟我爹相處也不算很多,怎麼確定我爹不是奸商?”

陸時寒:……

他很想說作為嶽父愛如珍寶的女兒,她這樣把奸商掛在嘴邊未免有些大逆不道,但同時他也知道,儀兒會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懷疑完全是因為太在意他,她把他的名聲看得比自己還重,也比生養她的父母都更重要。

這樣毫無保留的偏愛讓他內心柔情萬千,實在不忍心嚴格指出她的錯誤,隻好越發溫柔耐心的解釋道:“儀兒平日很少出門,或許不知道,顏記糧食鋪是從老太爺傳到嶽父手中,開了二三十年,是口碑很不錯的老字號,江州百姓都知道,顏記從來不會以次充好、缺斤短兩,而且價格公道,就連遇到荒年或者糧食短缺的日子,也不曾跟其他奸商一塊坐地起價過。所以嶽父的為人我早就一清二楚了。”

陸時寒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那種迂腐古板到隻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人,如果顏老爺是讓他不齒的那種奸商,就算有婚約和恩情他也不會履行的。

顏芝儀不知道他又聯想到他們婚約上了,聽完他對她爹的推崇和敬意,徹底放心之餘,還有些美滋滋:“寒哥這是不是愛屋及烏?”

陸時寒點頭,成親之前他們還沒有這樣朝夕相處、情投意合,書信交流的過程中也很好的維持著未婚夫妻間恰到好處的矜持和客氣,他隻覺得她是個很溫柔有趣的女子,日後也定是個很好的賢妻良母,但要說多麼非卿不娶真不至於。

那時寧願忤逆父母也要堅持娶她,彼此的情意隻是原因之一,更多的還是因為敬重嶽父的人品以及他的恩情,他不想做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所以她說愛屋及烏,倒也還算貼切。然而這麼想著,他就聽見她充滿驕傲的聲音:“因為寒哥喜歡我,所以連我爹做生意你都覺得他樂善好施、誠信為本。”

陸時寒:……

看她神采奕奕的神情,陸時寒還是默默把反駁的話咽了下去,提醒道:“繼續看信吧,”

顏芝儀點頭,兩個腦袋又親密無間的靠在了一起。

接下來顏老爺簡單說起了辦酒坊的經過,期間多次提到顏大哥,表示無論是酒坊還是酒鋪,都讓他全程參與,如今鍛煉得穩重多了,顏芝儀還跟陸時寒說呢,肯定是她大哥快成親了,她爹這是要開始曆練他獨當一麵。父母都有這種思想,好像結了婚的孩子才是值得交付信任和重托的大人,隻要沒結婚,無論多大年紀都是他們的寶寶。

果然酒坊的事情說完,顏老爺就提起了長子的婚事,未來大嫂還有不到半年就出孝,可以張羅婚事了,兩家原本是商量在臘月辦喜事的,但顏老爺這次卻在信中說他們重新商量過,十月份女方一出孝就立刻成親,等成親後就讓顏子榮帶媳婦一起來京城,爭取在年前趕到陪他們過個年。

顏芝儀看到這裡,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了,然後就看到她爹終於提到了她請教的問題,跟她想象的反應完全不一樣,她爹表示她隻需要調養身體和伺候丈夫就行了,生意的事他們已經想好了,也跟陸秀才夫妻商量過,就讓曆練後的顏大哥來京城開酒鋪,到時候他們湊點本錢,她也用嫁妝投資一部分,等鋪子開起來,她就隻需要坐著等分紅了。

所以隨信所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