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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買來,才翻新過,正要喬遷之際卻收到了外放任命,王大人舉家離京赴任,宅子也就空下來了。因著是新屋,王大人怕被不愛惜之人糟蹋了,千叮萬囑要我們尋找有緣人,若是無緣便不要強求,他寧願損失些錢財。”

顏芝儀聽得眼前一亮,她第一次租房多少有些窮講究心理,剛才看到那些過舊的家具陳設便覺得抵觸。

翻新過的宅子,一應用具應該也是新的了,她不由問道,“那位王大人已經離京,租房又是誰在做主?我們會符合他的要求嗎?”

“像夫人這樣的體麵人,哪個屋主會不樂意呢?”牙人捧了一句才接著回答,“王大人有位好友也住這條巷子,臨走前將鑰匙交給了這位友人,請他全權做主租賃事宜。隻是這位大人在國子監當值,並不能時刻在家,還要請夫人先我隨去瞧瞧院子,若是從外邊看還算滿意,再去請國子監的張大人過來開門。”

牙人一邊小心解釋,一邊打量著顏芝儀的神色,見她麵上並無不快,才放心的繼續往前走。

其實他要是一上來就提這套房子,以顏芝儀怕麻煩的鹹魚心態,估計還沒聽完詳細介紹就直接pass了。

但經過大半個上午的徒勞無功,已經被現實教做人的她有了新覺悟,隻要能租到她喜歡的屋子,麻煩點也沒關係。

顏芝儀便耐心跟著牙人去了那個院子,從外邊看院牆和門,倒看不出新舊,但是站在外麵能看到矗立在院子裡的槐樹,生得枝繁葉茂、鬱鬱蔥蔥,以她有限的生物知識來分析,這家院子想必光照十分充足,否則植物不會長勢這般喜人。

在她一臉欣慰看著槐樹時,牙人也舌燦蓮花般的吹捧起來,“夫人眼光真不錯,這院子裡的槐樹可是難得,好的樹種很難尋。老話也說門前一棵槐,不掙自己來,這槐樹不但養風水,槐葉也是好東西,多喝槐葉茶可以清心明目,再過幾月天要熱了,食欲不振正好做道槐葉冷淘,豈不是美事一樁?”

“對了這院中還有一口水井。夫人第一次進京想是不知道,很多人家沒有水井,喝水用水都要從外邊買,既費錢又費事,哪有自家打了水井來得便利?”

顏芝儀本就心動,聽到牙人的介紹更是恨不得伸長脖子往裡看,牙人見狀便問,“夫人若是滿意,我便去張大人家請鑰匙了。”

“去吧。”顏芝儀儘量矜持的點頭,“有勞了。”

“夫人折煞小的了。”牙人似乎也預感這單生意要成,如此一來既交好了狀元夫人,又能把王大人這樁棘手的生意完美解決,可謂是一箭雙雕,他想著就忍不住笑開了花,一路小跑著去了巷尾那頭。

口若懸河的中介離開片刻,原地等待的顏芝儀打量了乾淨整潔的小巷子,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一個問題,“這附近的住戶是不是過於安靜了些?”

秦海早就注意到了,聞言想到,“連國子監和禦史台的大人都住在這裡,想是其他居民住戶也多是清貴人家,高聲喧嘩有失體麵。”

顏芝儀頓時更滿意了,周圍鄰居安安靜靜,她每天能睡懶覺不說,還不用擔心鄰裡之間矛盾紛爭,大家都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多省心。

她越想越覺得合適,中介卻去了有幾分鐘,等他從巷子那頭過來時,同行還有幾人,原本正在同顏芝儀說話的秦海回頭看清來人,連忙低聲說了句:“少夫人,牙人身後那年輕些的似乎是少爺的同窗,張鶴雲公子。”

秦海說完也顧不上再詳細介紹這位張公子的身份,見人已經走近了,他連忙笑容熱情的快步迎了過去,“張公子好久不見,您怎麼也在這裡?”

張公子笑道,“我的任命下來了,不日便要動身前去赴任,在京城數月多虧了族叔照拂,今日特意登門致謝,聽見牙人說狀元夫人想瞧瞧這邊的宅子,我想著許是陸賢弟的家眷進京,便隨族叔一同出來瞧瞧,還真的是你們。”

說著他往秦海身後瞧了一眼,便又收回視線,麵上是恰到好處的疑惑:“陸賢弟怎麼沒來?”

“如此還要恭喜張大人了,若是公子知道也會為您高興的。”秦海先行禮表達了慶賀,才簡單解釋道,“公子一早去翰林院了,讓我陪少夫人過來看房。”

“跟你們公子比起來,我這又算得了什麼?”張鶴雲笑著客氣道,不過顯然他即將赴任地方也還不錯,所以眼底雖有著對陸時寒能進入翰林院的羨慕,更多的仍是對自己未來的躊躇滿誌。

在他們互相寒暄時,牙人已經拿著鑰匙打開了院子大門,恭敬等著他們進去,隻是顏芝儀並沒有立刻進去,依然站在原地等秦海。

其實顏芝儀更猶豫要不要主動上前打個招呼,因為這位張鶴雲公子她剛好知道,她沒能如原著那般死回去就是拜他所賜——張鶴雲就是科舉過後將她病重消息告訴陸時寒的那位同窗好友。

當出顏芝儀從陸時寒嘴裡得知這件事,心情堪稱悲憤交加,但是事已至此,她連“罪魁禍首”陸時寒都原諒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呢?

不管怎麼說,這位張公子也算是救過她一條小命,她還在陸時寒跟前誇獎過他的人品心性,如今狹路相逢,總不好假裝不認識。

隻是陸時寒不在,顏芝儀也怕自己大大咧咧上前跟陌生男子打招呼,會被看作是不知禮數的行為,隻好站在院子門口等他們過來。

而張鶴雲也的確不負他們的評價,為人細心且周到,跟秦海寒暄過後便主動道,“原來隨賢弟一起進京的是弟妹,相親不如偶遇,我可得過去同弟妹見個禮。”

秦海自然是一路做著恭請的手勢,將人引到少夫人跟前。

不等他從中介紹,曾對顏芝儀有過一麵之緣的張鶴雲已經拱手開口道,“當日在潯陽江頭一彆,不想這麼快便在京中見到弟妹,隻是賢弟和弟妹成親,我竟沒能到場喝上一杯喜酒,委實遺憾,遂在此祝願二位白頭偕老、多子多福!”

顏芝儀經常見陸時寒也動不動向人作揖,已經知道他們這些讀書人的習慣,早就有意識的避開且回了個禮,很有小媳婦風範的細聲細氣道:“張公子不必這般客氣,是我應該向公子道謝才是。”

張鶴雲聞言怔了一下,才意識到她指的是哪件事,當即爽朗擺手,“弟妹過譽了,在下隻是做了舉手之勞的小事,當不得起一聲謝。”

說完又發自真心的感慨起來,“賢弟和弟妹果真琴瑟和鳴、心意相通,令人羨慕。”

陸時寒連那點小事都能同夫人說,可見夫妻之間無話不談。

顏芝儀卻被誇得有點懵逼,心想她隻是道個謝,怎麼搞得好像她在秀恩愛似的?

張鶴雲感慨完,又忙著為她介紹旁邊身著官袍、看起來很有些嚴肅的男子,“還沒向弟妹介紹,這是我族叔,國子監丞,掌國子監訓導懲戒之令。”

顏芝儀聽得肅然起敬,這就是位教導主任啊,難怪看起來這麼嚴肅有氣勢。

雖然她現在都結婚了,完全沒必要怕教導主任,但這位張主任、啊不張大人,說不定是他們未來的二房東,顏芝儀依然有些拘謹的屈了屈膝,“見過張大人。”

張大人聞言卻是翹了翹嘴角,露出幾分和藹客氣的味道,“老夫跟陸賢侄有些淵源,也曾有過幾麵之緣,侄媳不必這般生疏。”

對方都管她叫侄媳了,顏芝儀哪裡還聽不懂他的暗示,很懂眼色的改口,“那就多謝張叔叔關照。”

說著一行人才在牙人的熱情招呼下,陸續進了院子。

二房東和租客,搖身一變成了沒有血緣的親戚關係,看房過程不但順利,氣氛也十分和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顏芝儀本就對周圍環境很滿意,院子裡陽光充足,很適合平時打盹曬太陽,曬衣服被子也非常方便,再看看屋裡簡單卻乾淨整潔的家具擺設,更是止不住點頭,問過秦海楊媽他們的意見,大家都覺得這套宅子十分不錯,於是她當場就想拍板定下。

而張大人也不白擔她一聲叔叔,叫她連連點頭表示喜歡,非但沒提任何要求,甚至當即給了個十分優惠的價格,連打聽了行情的顏芝儀都覺得過於便宜的程度——這套房環境好設備足,麵積也不小,價格竟然是他們今天看過的幾套中最低的,顏芝儀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占這便宜,連忙道:“張叔叔切莫如此,該是多少便是多少,否則夫君若是知道我這般不知進退,怕是要怪罪的。”

牙人因為沒了用武之地,隻能麵帶微笑的在一旁邊聽邊默默吐槽,自己從業這麼多年,第一次瞧見討價還價是往高了談的。

最關鍵的是租客想提價還提不成。

張大人當了這麼多年教導主任,隻要收起笑容便顯得氣勢十足,“侄媳婦不必擔心,我這好友離開前曾向我透過底,若能尋到有緣之人,價格降一二成也無妨。他若知道是你們夫妻租住,想必也會很欣慰的。”

顏芝儀一聽這是房東的心裡價位,也就不多說了,主要身為學渣的她對老師這個職業天然慫,當即點頭應道:“那我回去便告訴夫君,定讓他給張叔叔登門道謝。”

像陸時寒這種風華正茂的年少狀元郎,應該是所有老師心目中的大寶貝,哪怕張大人沒教過他什麼,聽到這個名字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那老夫就在家中等著掃榻相迎了。”

顏芝儀謝過便宜張叔叔,又同張鶴雲道了彆,便美滋滋回客棧去了。

他們已經看上了這個院子,當然沒必要再去看彆的房子,準備回吃個午飯,要是陸時寒下午有空就一起去簽租契,還能順便提點禮物去張大人家道個謝。

人家給他們省了近五分之一的房租,平攤下來每頓飯菜都可以多加兩道葷菜了,於情於理也該去道謝的。

不過顏芝儀也做好了陸時寒下午沒空的準備,畢竟是第一天去單位報道,出現任何情況都不奇怪。

好吧,陸時寒下午沒空也就算了,連午飯都沒有回來吃,也沒叫人打個招呼,顏芝儀多少還是有些意外的,在客棧大堂吃飯的時候,目光無意識間頻頻向外望去,秦海見了都忍不住主動請纓,“少夫人,要不飯後我去一趟翰林院?少爺說不定是與翰林院的大人們一起用餐了。”

顏芝儀也覺得單位聚餐很有可能,她隻是結婚後第一次分開大半天,有些不習慣而已,內心倒沒有很擔心,所以聽完秦海的提議反而搖了搖頭,“不必這般大驚小怪,咱們下午還有得忙,帶上錢去找牙人簽完租契,還要徹底清洗打掃一遍屋裡屋外,再通風和晾乾,明後日就可以著手搬家和布置了。”

網上都說了,夫妻之間還是要保留一定空間和信任的,顏芝儀不想做那種歇斯底裡的女人。

秦海也覺得少夫人言之有理,當即應下。

他們想得很開,楊媽和百葉卻仍憂心忡忡,主要進京的這段路程讓她們養成了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