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1 / 1)

起悲痛不已的顏太太,自己坐下開始給病人號脈,身旁小廝兼學徒的青年也很機靈,不待吩咐已取出榮太醫慣用的金針,太醫號完脈便一言不發往顏芝儀腦袋上施針,看起來就很驚險。

陸時寒和顏家眾人大氣不敢出的在旁侯著,等顏父和顏家三兄弟也都陸續趕回來已是半個時辰後,榮太醫才悠悠收了針,緊鎖的眉頭也鬆開了,轉頭開始對家屬分析病情。

在京城負責皇家和達官貴人健康的榮太醫不但醫術高超,說話更是高深莫測玄之又玄,顏太太隻聽懂了個大概,便用自己能理解的語言轉述給顏芝儀聽,“太醫說了,你就是長時間憂思過重、鬱結於心,病症在於心而不是身,是以灌了這麼多藥也毫無起色。今日暈倒或許不是什麼壞事,把心口淤結的氣衝散了,慢慢調養身子總能好起來。”

榮太醫接觸的病人家屬基本都是達官顯貴,個個地位超然惹不起,跟他們打交道情商尤為重要,這麼多年也是曆練出來了。

此時見顏太太總結的太過片麵淺顯,榮太醫麵上也瞧不出絲毫不悅,還在點頭表示她說了都對。

陸時寒原本張嘴想要說什麼,見榮太醫都默認了顏太太的總結,便也沒再多話。

對同樣不學無術的顏芝儀來說,她娘的總結確實簡單明了,一聽就明白發生了什麼。

但她想要的並不是這個結局,一覺醒來病都大好了,死也死不成,那她還怎麼穿回現代?

顏芝儀搖著頭表示不能接受。

然而病人自己的意見並不重要,陸時寒千裡迢迢把榮太醫請到江州,自是一定要給她把病治好的。

見家屬們溝通好了,榮太醫這才出聲道:“老夫給姑娘再把一次脈,看看平日的脈案,才好作出調整。”

顏家眾人一時麵麵相覷。

他家也就是顏芝儀這陣子一病不起,才奢侈的請大夫上門看過幾回,平日頭疼腦熱都是直接去醫館叫大夫把脈抓藥,又哪裡聽過脈案這種高大上的東西?

陸時寒連忙提醒道:“伯父伯母,芝儀平日用的藥方還在嗎?”

“有有,這半年的藥方全都收著呢。”顏太太忙不迭轉頭去看楊媽,“去把姑娘的藥方都取來。”

楊媽也不耽擱,轉頭便小跑著出去了,等太醫把完脈,她也氣喘籲籲的把裝藥方的小匣子雙手遞了過去。

榮太醫一一看過,在近期藥方上劃了幾筆,頷首輕笑:“這副藥方不錯,隻是姑娘虛不受補,仍得徐徐圖之,先減去幾味藥,再配以施針,應能萬無一失了。”

顏家眾人親眼見這位太醫在顏芝儀暈倒之際力挽狂瀾,用一手出神入化的針灸術將她生生從鬼門關裡拉回來,堪稱在閻王麵前搶人,隻覺當世神醫莫不如是,對榮太醫的話自是信服不已。

顏老爺親手接過榮太醫調整過的藥方,嘴裡千恩萬謝的同時,身為一家之主的他才注意到太醫也有些風塵仆仆,怕是一到江州連水飯都沒用上一口,馬不停蹄就來為他女兒救治,可這麼久了他們竟不曾過問一句,如此怠慢女兒的救命恩人,委實慚愧,顏老爺一邊吩咐身邊的老吳備上好酒好菜、帶太醫客房梳洗休整,一邊向對方賠禮,“招待不周,今日實在招待不周了。”

行醫多年,榮太醫豈會在意這點小事,他灑脫笑道,“既然姑娘已經無礙,那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著又朝陸時寒輕輕頷首,便在老吳和小廝的擁簇下去了客房。

許是榮太醫走前跟陸時寒打了招呼,終於不再為顏芝儀的病情提心吊膽的顏家眾人這才有時間關心他。

陸時寒身上也是風塵仆仆,雖依舊清俊出塵,卻遠不如平日的芝蘭玉樹、風度翩翩

,可顏老爺看他的眼神無比的柔和,比看親兒子更加慈愛,臉上洋溢著無法抑製的歡喜,“賢侄,這回真真是多虧了你……”

才起了個頭,顏老爺的長篇大論便被妻子打斷。

顏太太同樣也對及時請了太醫救了女兒一命的恩人兼未來女婿充滿了感激,隻是身為女人的她考慮問題更為細致。

今日陸時寒前腳剛到他們家,後腳從京城趕來報信的衙役也進了官衙,在太醫搶救他們女兒的時候,官差已經在外頭敲鑼打鼓宣告科舉的喜訊,怕是整個江州城都知道陸家出了個狀元郎。

他若是遠在京城也就罷了,可他身在江州卻不回家,在外人眼裡自是說不過去,顏太太顧慮著陸時寒他爹陸秀才和秀才娘子的臉麵,再歡喜也不能把人留在家裡太久,是以她及時截過話頭,用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目光柔聲對陸時寒說:“報信的差爺想是早到你家了,你父母親人都在等著了,彆在這兒耽誤時間,快快回去團聚吧。”

陸時寒:……

顏太太語氣再柔和、神情再慈愛,也掩飾不了她將要掃客出門的意思。

陸時寒多少有點失望。他夙興夜寐、馬不停蹄趕回江州,千辛萬苦見上麵,滿打滿算才說了一句話,自然不願意就這樣離去。

可他自小熟讀聖賢書,雖不見得多麼古板保守,可也是知道禮數,顏太太的話沒有任何不妥、且句句都在為他考慮,理智和教養讓陸時寒無法任性妄為,隱忍的看向顏芝儀,可惜默契不足沒能對上視線,陸時寒又無奈收回目光,垂眸應道:“伯母說的是,那小侄先回去了,明日再來探望。”

第五章 就是這個男主!

陸時寒跟顏芝儀大哥顏子榮是同齡人,他偶爾來顏家做客,都是顏子榮負責接待送客,顏老爺顏太太再看重這個未來女婿,身為長輩也不能太過殷勤。

但今天是特殊情況,作為本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陸時寒的排麵再怎麼隆重都不為過,顏太太滿麵春風的朝他招手:“好孩子來,院子裡裡外外圍著太多人,我送你出去。”

不隻是顏太太放下矜持,顏老爺也叫上幾個兒子,一家人有說有笑的把人送到了院門口。

屋子一下便空了大半,顏芝儀的目光也忍不住跟隨他們的背影往外瞧。

當然她不是目送男主,而是聽到顏母提起才發現,自家似乎裡裡外外都圍滿了人,比男主剛到他家那會兒還要喧鬨數十倍,這讓身為吃瓜群眾的DNA開始蠢蠢欲動,忍不住想出去看熱鬨。

可惜才伸出個小腦袋,就被一點也不老眼昏花的祖母孫氏輕輕摁了回去。

顏芝儀:……

大意了,原來老爺子老太太沒跟著去送彆男主這位貴客啊。

老太太順勢在她床沿邊坐下,一臉慈愛叮囑道:“太醫說了還是要好生調養,外頭有涼風,還是在屋裡歇著,可彆再染上風寒了。”

顏芝儀還是想要吃瓜,“可是祖母,家裡怎會突然之間如此熱鬨?”

一說這個老太太可就不困了,臉上是跟顏老爺如出一轍的歡喜雀躍,摸著孫女的頭柔聲說:“傻丫頭,他們自然是來恭喜時寒的。那孩子從小聰慧過人,這條街和附近的鄉鄰就沒有不知道他的,想是有人瞧見他坐著車馬來咱們家的一幕,聽見外頭官爺滿城通報時寒高中狀元的聲音,知情之人可不就直接來咱們家了?”

“原來如此。”顏芝儀乖巧點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想要出去湊熱鬨的心情並未減輕,拋開劇情這件事,顏芝儀哪怕生長在學霸如雲的科舉大省,親眼見證科舉狀元在身邊誕生也是頭一遭,狀元本元還是陸時寒這樣的天選之子,既然趕上了,她當然也想去吃瓜第一線親身感受,光是在屋裡聽聲音都能想到外麵是何等盛況了。

可是顏芝儀也知道親人對她健康的看重,儘管她自己很無所謂,老太太卻沒少替她燒香拜佛求平安,這會兒更是哪也不去就在屋裡守著她。

再說她現在渾身無力,百葉沒有老太太的應允是不可能扶著她出去的,難道要她自力更生爬出去吃瓜嗎?

不至於不至於,她還是要麵子的。

所以明知不可能出去的顏芝儀一句也沒提,隻是眼巴巴看向門外,心想她的人出不去,她的心可以啊。

多聽聽外頭的動靜也可以腦補了。

見她這失落的小模樣,老太太卻是誤會了,繼續摸著孫女的狗頭道,“咱們這兒尚且如此熱鬨,陸家隻怕門檻要被踏破,他們住的那條街都能被圍得水泄不通。那些湊熱鬨的人可以不必理會,可相熟的親朋長輩、書院先生、甚至是城裡的官老爺們,說不定都有去登門祝賀的,這些人的麵子可不能不給,時寒少不得回去應酬,你娘那麼說不是趕他出門,而是為了他好,也為了你日後好。”

一門心思想吃瓜的顏芝儀根本沒在意這點小事,老太太說了一堆,她也隻是不走心的嗯嗯點頭。

但老太太預料的確實一點不錯,陸時寒家門前可謂是裡三層外三層,全城老小怕是都出動了,簡直就是傳說中的萬人空巷。

而回了家的陸時寒就成被妖精包圍的唐僧肉,萬事身不由己,說好的明日再登門拜訪也隻得一拖再拖,竟是捱到了第四日。

榮太醫受當朝前途無量的狀元郎所托從京城千裡迢迢來到江州,又在顏家被好吃好喝款待了,自己也不擺架子,乾起了家庭醫生的活,每天兩次定時定點給顏芝儀做針灸。

陸時寒再來時正好趕上上午的治療,一大家子都聚在顏芝儀屋裡圍觀。

顏芝儀覺得家人這樣興師動眾並非為了她的病,畢竟危險期早就過去了,顏父他們大概是想手動避嫌吧。

榮太醫整日自稱老夫,醫術也是老中醫級彆的水平,胡須還有幾縷花白,看著不像年輕人,可是那光滑緊致的皮膚、炯炯有神的目光,分明就是三十出頭的模樣,加上白胡子也不像超過四十的人,這樣年齡成謎的大夫,還是有必要避嫌的。

加上這幾日,因著未來女婿成了炙手可熱狀元郎,顏老爺和顏太太也再一次成為周圍的話題人物,平日相熟的不相熟的,見了總要拉著聊這事,起初他們還在興頭上,時間一長卻能聽到些酸言酸語,而吹捧恭維的人多了也就那樣,夫妻倆漸漸覺得沒意思,索性就不怎麼出去應酬了,這才有功夫天天旁邊榮太醫給女兒治病的過程。

一家人幾乎都在顏芝儀房裡,陸時寒上門也就直接往此處而來。

這便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常情況,陸時寒就算成了前途無限的狀元郎,成親之前,也沒有一上來就鑽未婚妻閨房的道理,前幾日是事急從權,女兒都病入膏肓了,顏太太才沒有攔著他去閨房看她,如今顏芝儀這條小命眼看著沒那麼容易丟掉,自然就要遵守規矩。

陸時寒一進屋,便得到了顏家眾人的熱情招待,顏老爺更是笑彎了眼睛,拉著他便關切的問:“賢侄怎麼今日就來了,你家的事可都忙完了?”

陸時寒則是上來先作揖賠禮,“顏伯父,是小侄食言了,前日一早老家族長便帶著青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