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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便道:“你隻看到一個刺客,對嗎?”

“對。”關初斬釘截鐵地說,“就是那個‘紅衣女鬼’。”

幕僚頓了頓,說:“按照您的說法,他頭上的傷是您造成的?”

“是。”關初回答,“我把他的頭往樹上‘稍微敲擊’了幾下。”

“之後呢?他是不是昏迷了?”幕僚問。

“我忘了。”關初很確定,那個“女鬼”被自己打昏了,但出於某種不確定的考慮,他沒有說實話:“我看到他的臉,是易閒君的臉,這讓我感覺很慌亂。也許迷煙也有影響,那個時候我已經不太清醒,也記不得很多事了。”

“按照您的記憶,”幕僚道,“您很慌,然後把他打到腦震蕩了,是吧?”

“嗯。”關初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幕僚打量關初:“按照醫生的鑒定和您的記憶,他根本沒傷到你,是吧?”

“是的。”關初皺了皺眉,“您該不會是想暗示我‘防衛過當’吧?”

“不,不,當然不是。”幕僚立即搖頭,“我隻是覺得奇怪,您能夠很輕易地製服他,那麼說來,他的武力不強。這樣的話,他是怎麼以一己之力把其他幾個同夥給撂倒的呢?”

關初道:“不是說他手裡握著槍嗎?”

“如果他有槍,為什麼在被你打的時候不用呢?”幕僚疑惑地分析道,“再說了,根據檢查報告,他的同夥是先被撂倒了,再遭槍擊的。”

關初心下疑竇更盛,臉上卻很鎮定,跟著分析說:“那真的很奇怪,您是懷疑在場還有其他人嗎?”

幕僚歎了口氣:“可是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簡直就像是……撞鬼了一樣。”

“撞鬼嗎?”關初呢喃了一句。

這時候,幫關初辦好出院手續的小秘書拎著大包小包小碎步地跑過來,跟幕僚打了個招呼,就陪著關初一起離開醫院了。

一邊走下醫院外的台階,小秘書一邊好奇地問道:“剛剛他和您說什麼呢?”

關初便答道:“他問我鬆林的事。”

“還問呢?”小秘書兩條毛茸茸的眉皺得跟蚯蚓似的。

關初便道:“他說太可疑了,簡直像是那兒鬨鬼了一樣。”

聽到個“鬼”字,小秘書就心有戚戚,聳了聳肩膀,輕聲問道:“您不是說,看到一個‘紅衣女鬼’長著易閒君的臉嗎?但他們說那個女鬼根本不長那樣。會不會您真的看到了……易閒君?”

小秘書好像很害怕,尾音都是顫著的:“那天,老大師說您印堂發黑,容易撞鬼。您同一天就撞了鬼了,這不是……會不會是真的撞鬼呀?”

關初眼神動了動,說:“或許。”

小秘書嘴裡念了一聲佛,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黃符,說:“這是我特地從山寺那兒求來的,您要不要戴上啊?”

關初嘴角微微一動:“你倒是有心,還特地為我求一道符。”

“其實吧……我也為自己求了一道。”小秘書實誠地回答,“這個是買一贈一的。”

關初聽到“買一贈一”就天然覺得不太靠譜。

小秘書似乎也看到了關初眼裡的懷疑,忙說道:“這個寺廟很靈的。而且那個老方丈說了,這個是對症下藥的,專門能治冤魂惡鬼。”

關初把這折成三角的黃色的符紙拿到手上掂了掂:“就這玩意兒能治易閒君?”

待關初回到東宮不過半個小時,太子又急召了關初問話。

關初原以為這又跟“撞鬼事件”有關,沒想到,太子說的卻是彆的事情:“太子妃被易天凡劫走了。”

關初感到非常意外:“太子妃怎麼會被劫走?您不是安排了一隊人保護他嗎?”

太子便道:“原本是的,但今天易天凡突然帶人去療養院,說有事要請走太子妃。他帶的人夠多,所以能強行帶走他。”

關初深感意外:“這還有沒有王法了。您可是儲君啊,易天凡這麼做豈不是大不敬?”

這一會兒“儲君”一會兒“大不敬”的,也算是說到太子心坎上了。可太子仍然保持表麵上的謙遜,隻說:“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哪兒還有這個?我也是百姓的仆人而已。”

關初隻想:這話好惡心啊。

但關初沒有說話,隻是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太子又說:“父皇把徹查反叛黨的事情交給了易天凡,賜予他欽差的權力。這是父皇信任他,他卻有些以此為傲了,經常拿著欽差大臣的特權乾些先斬後奏的事情。這次也是,他借口要問話,強行把太子妃帶走。”

關初想了想,說:“那殿下為什麼不請陛下主持公道?”

“我也跟父皇說了,誰知道易天凡已現在父皇跟前掛了號。父皇也不太在意,竟說易天凡算起來是太子妃的叔叔,這回就當是太子妃回一回娘家,過幾天就回來了,叫我不要緊張。”太子歎了口氣,說。

關初心想:看來這個易天凡確實很得皇帝的寵信。外頭說易天凡權勢大到可以不給太子麵子,竟然不是誇大其詞。

關初又道:“那太子跟我說這件事,是有什麼打算?”

太子親切地拍拍關初的肩膀,說道:“聽說你和易天凡有些交情,太子妃也願意和你說話,不如你去問問他,最好能讓他把太子妃放回來調理身體。如果他不肯,或是太子妃不願意回來,也起碼問個確切的歸期。”

聽到什麼“太子妃也願意和你說話”、“或是太子妃不願意回來”的話,關初算是會意了。太子妃不是被“劫走”的,而是自願跟易天凡跑的。連皇帝都說太子妃不過是回娘家,那情況就很明了了。

易天凡肯定知道太子妃是被軟禁,而不是真的在養病。而這個易天凡也不知怎麼發了善心,先去皇帝麵前說了兩句,好讓太子堵嘴,然後又拿著問話的由頭,去療養院把太子妃給救出來,帶了回去。尊貴如太子,一時間也拿他沒有辦法。

而此時此刻,太子妃也確實在易天凡家中。

易天凡的家仍然如“鋼鐵城堡”一般守衛森嚴,進門前還得安檢。關初把身上帶的通訊設備、金屬製品都拿了下來過安檢,唯獨不肯放下手裡的花。

易天凡笑著迎接他,說:“怎麼還帶了花?”

但見關初手捧一束玫瑰,一半是紅的傳奇玫瑰,一半是白的北極星玫瑰,看著富有格調,煞是好看。

易天凡卻說:“不過,我不從收客人的禮物。你彆帶花進來了。”

關初奇怪地看著他:“你該不會以為這是送你的吧?”

易天凡噎了一下。

關初又道:“這是我路上買的,打算拿回家插的。”

“哦……”易天凡倒有些尷尬。

關初不冷不熱地道:“你認為我會送你玫瑰?”

“……”易天凡佩服關初這一句比一句更能讓場麵尷尬的功力。

關初想了想,卻道:“不過,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玫瑰。”

易天凡便問:“那這是什麼?”

關初挑了挑眉,說:“玫瑰是有香味的,你聞聞這個,看有沒有香味。”

易天凡便湊過去聞了聞,自然沒聞到任何甜香,隻說:“沒味。”

關初道:“你再聞聞。”

易天凡再用力地吸了一下,方說道:“就是普通的植物帶著的一點氣味。”

“不錯,”關初說,“玫瑰是有香味的,但現在市麵上所售賣的切花大多是月季,所以沒有這麼濃重的香氣。”

聽著關初一本正經地科普,易天凡覺得好笑:“沒想到關總也成了玫瑰方麵的專家。”

“那談不上。”關初道。

易天凡咳了咳,說:“太子妃在客房,我讓人領你去見見他?”

“好。”關初抱著玫瑰便上去。

客房中央放著一張手工羊毛地毯,針織著起起伏伏的綠洲圖案,十分可愛。易博士赤著腳,坐在羊毛地毯上,一手拿著薯片袋,一手抓著薯片往嘴裡塞,雙腿叉開,毫無形象地看著電視。看起來完全沒有平日身為太子妃的端莊優雅。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你怎麼來了?”易博士舉起薯片袋,“要吃一口嗎?”

關初皺起眉搖頭拒絕:他實在無法苟同在羊毛地毯上吃薯片這樣的舉動。

易博士笑了笑,說:“坐吧。”

關初並沒有在沙發上落座,畢竟他認為自己坐得比對方高不甚適宜,便隻得跟易博士一樣坐在地上。但見關初背脊平直地在地毯上正襟危坐,手裡還抱著花,看著倒有些好笑。

易博士忍不住問:“這花是給我的?”

關初道:“不是。”

易博士又道:“要不你先把花放下吧?”

“不必。”關初道,“花不重。”

易博士也不好繼續說花的話題了,隻問:“你怎麼來了?”他想了想,“是太子讓你來勸我回去的?”

“似乎是。”關初說,“我不清楚他為什麼認為我能夠勸您做任何事。”

“也許他也沒有這麼認為呢。”易博士低頭。

關初偏著頭打量一下易博士,說:“您為什麼選擇跟易天凡走?”

“你為什麼不先問為什麼易天凡願意拚著和太子產生衝突,都要帶走我?”易博士反問。

關初想了一下,說:“也許你們達成了某種交易。”

“不。”易博士搖頭,一口咬碎了薯片,牙齒間發出清脆的“哢擦”聲,“沒有交易。說起來,自從易閒君出事之後,我就被‘養’在療養院裡了,每天一隊人馬守著我,我想和誰達成交易都做不到啊。”

“這麼說也是。”關初點頭,“那易天凡為什麼突然帶走你,你是毫無想法的?”

易博士皺了皺眉,又吃了一片薯片:“我猜,他應該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吧,但他沒明說,隻是叫我好好休息。”

“既然情況不明,您為什麼還願意跟他走?”關初更不理解了。

“他人多啊。”易博士答得理直氣壯,“太子這邊的人一看就打不過。我要麼自己跟他走,要麼被扛著走。作為現役太子妃,我還是得選擇一個更優雅的方案吧。”一邊說著必須優雅,一邊赤著腳岔著腿在地毯上吃薯片。

關初算是明白了,半晌,又深深地歎了口氣:“你要小心。”

“小心?”易博士似乎有些好奇,“怎麼突然歎氣?”

關初看著易博士,好像在審視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易天凡曾經告訴我,智齒是因為一段錄音才沒命的。”

聽到這句話,易博士嘴裡的薯片都不香了。

他的嘴巴張了一下,隨手把薯片扔地上,任由薯片碎渣跌入昂貴的羊毛地毯。

“他怎麼知道?”易博士詫異地問。

關初也冰冷冷地說:“是,他怎麼知道?”

易博士沉%e5%90%9f一會兒:“他怎麼說的?”

“他說他是派人冒死從東宮裡將錄音偷出來的。”關初緩慢地說,“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