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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同下散步的孕婦,還有幾個結伴回家的小學生。

看起來無比安全。

可葉小草還是拽著兩人快速往家裡走。

葉芝芝任由葉小草拽著,步子拖拖拉拉。

她和葉之之相視一笑,都覺得姐姐是不是看了什麼可怕的電影,入戲太深。

但進了門洞,她們都意識到了不對。

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像牆一樣杵在二樓轉角,門洞處,也慢悠悠走進來兩個男人。

他們都戴著口罩,看不清臉。

電影照進現實,葉芝芝嚇得腿都軟了,但葉小草鎮定得非常迅速,她拽著她們開始往樓上跑,二樓轉角的那個男人連忙擋住了她們的路,他實在太高了,一張手臂就可以攔住所有人。

就在葉芝芝慌得都要開始掉眼淚時,葉小草狠狠咬了一口男人的手腕,從他胳膊下飛速鑽了過去。

“不要怕。”

葉小草說。

她背對著她們衝上了樓。

這是一個很老的小區,這是一棟很舊的樓,除了一個孕婦姐姐,整棟樓隻住了她們姐妹。

葉小草跑過孕婦姐姐的家門,沒有求救。

葉芝芝不清楚葉小草是怎麼逃過兩個男人的追趕的,隻是在一陣乒乒乓乓後,兩個男人罵罵咧咧走下了樓。

“樓道裡雜物也太多了,那女娃全給推倒了,根本追不上!”

“快走快走。”

於是葉芝芝被捂著嘴扛上了麵包車。

膠帶纏在嘴上有多疼?

葉芝芝知道。

不僅如此,她還知道膠帶纏上鼻子是什麼滋味。

窒息,痛苦,隻能在一點點細縫裡,努力汲取氧氣。

那群綁匪一上車就打起了電話。

“張哥,跑了一個。”

免提下,張哥的聲音很清晰,也很憤怒。

“草,你們傻逼嗎,那麼小的女娃都能放跑一個?!”

綁匪連忙道:“不過我們的臉都沒露出來,那個小區幾十年前建的了,根本就沒監控,一會兒我們換輛車,開出省。”

張哥的口氣好了些:“趕緊的。”

“等跟她們繼父要到贖金,兄弟們均分。”

葉芝芝明白了自己為什麼被綁架。

不過她覺得他們想得太好了。

根本沒見過幾次麵的繼父憑什麼要給她們交贖金啊?

沒這樣的道理。

但想這些都沒用,葉芝芝努力汲取著空氣,她把鼻子湊到麻布袋子頂部,挪動過程中,她撞到了同時在動的葉之之。

兩人都安靜下來。

葉之之嘴上的膠帶不是很緊,她斷斷續續發出“小”的聲音。

葉芝芝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大姐一定會救她們的。

葉小草一定會救她們的。

果不其然,在綁匪扛著她們在一個村口換車時,五名警察圍了上來。

她們嘴上的膠帶被撕開,在努力又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時。

葉芝芝知道,她們得救了。

警察說,她們要好好謝謝自己的姐姐,如果不是葉小草報警及時,車子一旦出省,後果不堪設想。

的確要好好謝謝姐姐。

從那以後,葉芝芝越發粘著大姐。

葉之之也是。

她們會下意識模仿葉小草的動作,就像模仿一個英雄。

這種實在是很好理解啊,就像我們總想成為自己喜歡的那種人,葉小草就是葉芝芝最喜歡的那種人。

久而久之,甚至是葉小草的同桌,都分不清三人的區彆了。

但葉小草不在意。

她很開心。

她說三胞胎的意思就是永遠分不開啊。

樣貌分不開,成長分不開,靈魂分不開。

什麼都分不開。

*

長姐如母。

明明是一般的歲數,但葉芝芝總在葉小草麵前表現出極度的幼稚。

對此,葉小草也隻是笑。

所有事情都在一點點變好,雖然母親給三人打來的生活費隻堪堪夠基本生活,但班主任幫她們申請了助學金。

一年十二個月,每個月她們都有了額外的兩百塊錢。

三個人就是六百塊錢。

她們開始買一些以前不會買的水果,會在考試結束,買一小塊榴蓮,切成三份。

像乾杯一樣,三塊榴蓮撞在一起。

醉倒了三個人。

這種相互扶持的親情太溫暖人了。

溫暖到即使無家可住,也沒讓她們難過太久。

老房子拆遷,她們被孫雲荷趕了出去。

所幸,這些年她們一直都有攢錢,最後葉小草數了數幾人存款。

六千塊。

幾經周折,她們找到了一個好心的房主。房子是自建的,有個地下室,有個小閣樓,但因為地段不好,家裡很潮,需要時時通風。

但800塊一個月的房子,已經是最低的了。

三人當天入住,交了半年的房租。

這個房子很小,臥室在閣樓,並且隻有一間。

於是三姐妹每天睡在一起,她們相擁而眠,又時不時被對方的亂動踹醒。床很窄,但翻身間總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也挺好的。

她們還養了一隻小白貓。

是隻小野貓,很好養,不鬨不叫。

它大概也知道她們很窮吧。

所以沒生過病,也不去外麵玩,每次洗完澡都會乖乖地躺在客廳窗下曬太陽。

日子又在一天天變好。

有些諷刺的是,入住新家的第二個月,孫雲荷突然去世。

死於腦出血。

那筆拆遷費還沒有打到孫雲荷賬上,但律師說,孫雲荷的第二任丈夫不要那筆錢,到時等那筆拆遷費下來,會全部轉給她們。

葉芝芝有些開心。

她們要有錢了。

但又有些難過。

她想著葬禮上那個被封在相框裡的女人…

是如此陌生。

原來她的媽媽長那個樣子。

不過也無所謂了。

葉芝芝想。

有姐姐們就好。

*

時間飛逝。

搬來新家已經半年了。

放暑假的第二個星期,三姐妹早早就打開了窗給房間通風,小白貓趴在門邊為她們送行。

她們今天決定去市裡的圖書館買學習資料。

市中心很熱鬨,葉芝芝看著擁擠的人群,有些膽怯。

自卑又膽怯。

最後還是葉小草一馬當先,飛速敲定了每個人的學習資料。

葉芝芝趴在二姐耳朵邊,小聲道:

“大姐刷錢的樣子好帥。”

葉之之十分認同:“我也覺得!”

葉小草好笑地瞪了她們一眼。

三胞胎出行,總有說不完的話,在中心公園玩了一下午,三人趕著末班大巴回到了家。

小白貓照舊撲到三人腳邊,可能是一天沒見到三人,它有些黏人,總想跟她們玩。

但實在太累了。

葉芝芝給小貓喂了點水,就躺到了床上。

床體下沉,葉小草和葉之之也躺了上來。

“這個夜晚好安靜啊。”

葉芝芝說。

蟬鳴似乎都變小了,蛙叫聲也消失。

“是啊。”葉小草也說。

“今晚會是一個好夢。”

葉芝芝笑著應了聲。

她把臉埋進枕頭裡,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了小貓撓門的聲音。

而後,就是棍棒砸在人體上的沉悶聲。

好像...

還有一聲,

“不要怕。”

*

再醒來,葉芝芝被捆在了地下室。

與她一起的,還有葉小草和葉之之。

她們竟然又一次被綁架了。

但這次,沒有葉小草可以救她。

葉芝芝的鼻子酸了起來。

一個身形壯實的男人站在門邊,嘴裡的香煙明明滅滅。

見三人醒了,男人什麼都沒說,離開了房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晚上,他又帶回了兩個女孩。

兩個都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都是很清秀的那種好看,看起來很舒服。

他把五人並排綁在一起。

誰都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但大家都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因為電鋸。

鋒利無比的電鋸就放在門邊。

昭示著所有人的未來。

地下室的門是鐵門,隔音非常好,是個很好的屠宰場。

幾人的表情都有些絕望。

綁好五人後,男人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們。

“想知道為什麼嗎?”

聲音很熟悉。

回憶數秒後,葉芝芝忽然張了張嘴。

這是那個,“張哥”。

是第一次被綁架時,那些綁匪的電話對象。

張哥沒注意到葉芝芝的神情,他把香煙戳在葉小草的臉上,疼得葉小草不停抽氣。

“因為老子被耍了!”

他惡狠狠道:

“我聽你媽的話,綁架了你們,然後呢??”

“老子不但沒弄到錢,我還逃了六年!六年!!”

“她個死娘們——”

男人狠狠啐了口唾沫。

他轉頭看向剛綁來的兩個女孩,滿臉陰沉:

“你們倆要是把這三胞胎殺了,我就放你們走。”

兩名女孩都沒說話。

大概是因為惱羞成怒,久久等不到話的男人狠狠踹了兩個女孩幾腳,最後,他把泛著黃的唾沫吐到一個短發女孩臉上,轉身離開了房間。

男人走後,其中的長發女孩轉過了頭。

葉芝芝瑟縮起肩膀。

“這不能怪你們。”

那個女孩說。

“能教唆綁匪綁架自己女兒的媽媽…”

“你們也不想要。”

另一個短發女孩沒說話,因為手腳被捆住,她隻能努力低著頭,用肩膀蹭掉了臉上的唾沫。

而後,輕輕點了下頭。

第二天一大早。

男人走進了房間,他給五人扔了一包方便麵。

靠門最近的女孩被解開繩子。

她把方便麵分成五份,拿在手裡,一塊一塊喂給了大家。

吃完飯,男人把她單獨捆了起來。

電鋸轉動,血混著肉濺在葉芝芝的臉上。

還有碎裂的白骨。

不過短短十幾分鐘,那個女孩就變成了十多厘米。

這是那個安慰葉芝芝她們的女孩。

是那個說“這不能怪你們”的女孩。

男人的表情已經有些癲狂。

葉小草突然道:“你要死了。”

男人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他猛地把開了開關的電鋸舉到葉小草麵前。

“你再說一次!”

葉小草的聲音有些抖,但還是努力仰著脖子:“你是要一天殺死一個吧。”

“網上肯定有了你的通緝令。”

“不出五天你一定會被抓到。”

男人把電鋸砸到了葉小草的耳後,木屑紛飛,葉小草的臉被劃出好幾道血痕。

但男人再沒有其他舉動,他收起電鋸走出了地下室。

一天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