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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72 字 6個月前

“這件事我沒有告訴其其格,怕她多想。”

勃律凝住神情,緩緩點頭,讚同額爾敦塔娜的這個做法。

“延梟呢?有探到延梟的近況?”

“延梟一直在他們的駐地裡,目前和東越打仗領兵的一直是他。”

“有人可在他們營地裡看見一個帶麵具的男人?”勃律沉思許久開口問,“或者,有沒有人看見納曼部的阿日彬?”

“阿日彬?”額爾敦塔娜把這個名字仔細反複念了好幾遍,才想起這人是誰。

“是跟在納曼王身邊的那個人?”額爾敦塔娜試探問,“據說納曼王把他當親兒子培養,在草原上也是一名叫得上名號的勇士。”

“這說法我怎麼沒聽說過。”勃律感到驚詫。

“我也不清楚是如何傳出來的。”女子歎口氣,“不過納曼王確實很器重他。”

時隔這麼久聽到這話,勃律一切都想通了。納曼部的倒戈當時於他而言太過突然和不可置信,但他那時候早就失了誌向,也就無暇有腦子管顧這些事情。如今思緒再次聚攏,他才恍然,納曼部是早早的就有了脫離穆格勒的異心,所以搭上哈爾巴拉。

如今再想來,這阿日彬怕是在烏蘭巴爾部、哈爾巴拉身邊待很久了,等到時機再出現就如這鬼麵是憑空生在這草原上似的,誤導了他們方向,還以為是個中原人,這才沒有及時拔出納曼部的獠牙。

勃律心情沉重:“阿日彬的武功與我不相上下,這麼一個人之前整日掩蓋光芒,納曼部的算盤打的真是深遠。”

他的眼睛望向遠處的天際,目光幽深晦暗,沉聲對女子說:“他會是一大阻力,有任何他的消息了立刻告訴我。”

額爾敦塔娜應下,之後談及起另一件事:“吉勒被送回來了,生龍活虎的很。”她笑道,“方才玩累了,正在狼圈裡睡覺,小殿下要去看看它嗎?”

“好,我一會兒過去看看它。”勃律點頭,忽然對著額爾敦塔娜眨眨眼,嘴上無聲有形的動了幾下,沒問出聲。

額爾敦塔娜一愣,才反應過來他想說的是什麼事,笑著說:“一切都準備好了。”

於此,二人之間的談話才算真正說完。男子心裡暗喜了幾分,停下腳步讓額爾敦塔娜先回去,自己則站在原地等落在後麵的祁牧安。

祁牧安和元毅走在一起,也說著什麼。

男子問:“湘王,我們找人立即護送你回東越,還是打算與我們一道回去?”

元毅笑著視線在他和段筠那麵無表情直視前方的臉上之間來回掃視,最後乾巴巴問:“你們什麼時候回?”

祁牧安看眼前方在等著他的勃律,忍不住聲音輕快了幾分,唇角微揚說:“可能還要多留幾日。”

元毅猶豫了好一會兒,瞅著段筠問祁牧安:“那他呢?”

聽到話題轉到了自己身上,段筠終於施舍似的瞟過來一道目光,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他會同我們一起回去。”祁牧安說。

元毅失望,扇子也不揮了,無精打采地落在他掌中。他思索片刻,下了決定:“那我也和你們一道回罷了。”

他重新笑起來:“這草原風景這麼美,下次再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我要好好轉轉。”

“那找個人領你轉轉吧。”

“唉,不用不用。”元毅一把扯過段筠,“有他陪我就行,用不著彆人。”

祁牧安的視線在他二人身上來回轉了一圈,無視段筠明顯不樂意的黑臉,告誡元毅:“還請湘王注意自身安危,不要出小葉鐵鉈部。”

“會的會的。”元毅連連點頭。

祁牧安:“如若真要出去,湘王切記來找勃律,我們會讓人保護湘王。”

“會的會的。”元毅繼續點頭,也不知真的聽進去多少。

祁牧安淡淡歎口氣:“還請湘王放好結盟書,不要最後生了其他事端。”他看眼天色,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了,現在上方有了愈暗的趨勢。

“奔波一路,湘王先回去休息吧。”

他注視著元毅和段筠離開幾步遠,才緩步來到勃律的身側站定。

勃律的視線從離開的二人背影上挪回來:“都說了什麼?讓我等了你很長時間。”

祁牧安輕輕笑起來:“湘王打算在草原上四處轉轉,屆時再和我們一道回東越。”

勃律聽後若有所思地點頭:“也不是不可以。”他瞧著祁牧安,“阿隼,你想在草原待多久?”

祁牧安一怔,這話怎麼問到了他身上。但問到這了,他還真仔細想了想。

“若是沒有東越那堆勞什子事兒,我倒還真想一直待下去不走了。”和勃律一起的那段日子,或許是他前半生裡最美滿的回憶,他總想再走一遍過去。

勃律愣了愣,隨之笑他:“做的哪門子的夢。”他和祁牧安都心知肚明,他短時間離不開東越。

“我說真的。”祁牧安歎息,抓住勃律的手。二人並肩往裡走。

他問勃律:“草原是你的家,你想在這裡住多久,我們就住多久。”

“那我這夢也做的太美好了。”勃律笑起來,貼近身邊人幾分,在耳側吹歎道:“阿隼,你當真願意陪我一輩子都待在這裡?”

祁牧安聞聲扭頭望進勃律的淺色的瞳仁中,認真地一字一句道:“當真。”

勃律愣了一瞬,笑著撇開目光:“那可不行,上京的佳肴我還沒吃夠。”他腳步快了幾分,越過祁牧安的肩頭先他了半步。

“額爾敦塔娜告訴我吉勒送回來了,你要跟我去看看它嗎?”

祁牧安情不自禁把他的手攥緊,生怕人先自己一步跑走:“好,一起去看看。”

他跟著勃律一直朝前走,然而走過幾座帳子的時候餘光突然往斜前方一落,幾道滿麵笑容的人影讓祁牧安霎時定住了腳跟。

勃律一時沒留意,被身後人停住的身形扯回上一步的原地。他見身後人抓在自己手掌裡的手扯不動了,才回頭示意他快點。

然而祁牧安的目光始終落在那邊,過了緩慢的一息之後喃喃道:“那些人……”那幾個和小葉鐵鉈部族人走在一起的人的麵孔萬分眼熟,是曾經和他一起入草原的那批中原人。

勃律也看過去,二人之間靜了許久,過了會兒他才輕聲告訴祁牧安:“這裡離大慶涼州近,我給了他們選擇的權利——有的人選擇進涼州另謀出路,而有的家破人亡,則選擇留在這裡幫忙。”

“我讓小葉鐵鉈部的人教他們草原語,教他們如何在草原放牛羊,摘能吃的藥草,教他們怎麼在草原生存。”

他轉首重新看向祁牧安。

“阿隼,你看,我沒有食言吧。”他說,“我對你發過誓,隻要他們在草原一日,我就會庇護他們一日。”

祁牧安慢慢把頭和目光挪到麵前勃律的身上,他注視著男子須臾,忽地一把擁過人緊緊鑲嵌在懷中,越擁越緊。

他長長喟歎:“你沒有對我食言……你都做到了。”

第二百六十章 ◎思◎兔◎在◎線◎閱◎讀◎

許言卿聽說勃律回來了,翌日一早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尋人尋到了帳子外。

彼時帳裡的人剛起身,正往身上套著衣衫,外頭的人二話不說直接就掀簾進來,然而在看見帳中的二人時腳步立刻滯在了帳口處,隨後飛快反應過來罵了一句,甩下簾子擋住裡麵的場景,自己尷尬地重新站在外頭。

勃律係衣繩的手沒停,隻是聽到聲響時不鹹不淡地瞟過去一眼,親眼瞧著許言卿罵著退出他的帳子。

“毫無教養。”祁牧安也看見了許言卿一閃而過的身影,臉色鐵青地站在勃律左側,擋住和帳口之間的視線。

“他來找我隻能有一件事。”勃律係好腰繩套好外披。聽族裡的人說他們不在的這幾天這中原神醫沒叫一個人跟著,也沒出族,就在帳子裡帶著自己小徒弟,該吃吃該喝喝,在這吃喝上麵倒是絲毫不客氣。

祁牧安皺眉不爽了很久,才說:“早點帶他去烏蘭巴爾看看了卻心願也好,早點去就能早點繼續給你解毒。”

勃律端過杯盞潤了口水,和祁牧安一起走出帳子,一眼就看見立在旁邊雙手環臂瞪著金烏滿臉不悅的許言卿。

勃律頓了一下,朝他走過去。

不知道必勒格知不知道他們已經回來了,關鍵時候他的消息竟然失了靈通,直到現在都沒給他傳來一個準確的消息,額爾敦塔娜得到的訊息也隻限於烏利瀚部把烏蘭巴爾部鑿穿了這個目前草原人儘皆知的事情。

許言卿聽到腳步聲,側首向來人望來。把勃律眯了兩眼,等人站在了他旁邊,他才轉身麵對著人道:“你什麼時候能兌現你的承諾?我可是聽在你這裡的那些中原人說了,說那烏什麼地方,已經被你們打下來了。”

勃律挑眉感到小小的驚訝:“不是聽說你這幾天一直耗在帷帳裡吃吃喝喝嗎,又是從哪聽到的這麼靈通的消息?”

“你甭管。”許言卿說了句方言,揚脖懟回去。

勃律愣了愣,推測了下意思,就沒理財這句話:“你怎麼這麼急不可耐?看樣子你和死在烏蘭巴爾的那個人關係匪淺啊,那為什麼之前還佯裝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許言卿僵住臉色,隨之嘴跟著硬生生嗬了一聲,作勢要離開:“罷了,反正是你急著要解毒不是我急著要解毒,你就耗著吧你。”

勃律沒直言叫住他,餘光瞥見不遠處有人正向他們這邊奔來,嘴上自顧自說了句:“來消息了。”

勃律的視線落在許言卿的背上:“你不想聽聽再走嗎?”

這一句讓許言卿生生停下腳跟,在原地生了會兒勃律和自己的悶氣,最後打自己臉重新轉過身走回來。

勃律看他好笑:“不走了?”

許言卿黑著臉看他,不說話。

來人是烏利瀚部的人,手持著必勒格的腰牌跑進小葉鐵鉈部來到勃律的麵前,氣喘籲籲的按照必勒格的話,簡要把烏蘭巴爾部的情況同他複述了一遍。

必勒格行動雷厲風行,手法刁鑽的很,根本沒用過剩的兵力,也絲毫不把烏蘭巴爾部周邊替哈爾巴拉防守的其他小族放在眼裡,趁人不備直搗進烏蘭巴爾,不到一夜的時間就已經掀了烏蘭巴爾部的大帳,圈了殘留在裡麵的剩餘族人,把烏蘭巴爾整片領地踩在腳下。

他想了多久的事情,終於在這日讓烏蘭巴爾的領地異了主。

“不知道哈爾巴拉想到過這一天沒有。”勃律聽後嘲笑一聲,“他遷族遷的倒是利索,也不怕身後燃火,怕不是以為整片草原沒人與他抗衡了。”

老家被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掀了,也不知哈爾巴拉聽到這消息會是何反應。不過想來也是,他成了草原新的霸主,自然沒人敢惹他,誰曾想烏利瀚部平日裝王八靜默了這麼久,突然一擊讓他們措手不及。

“此事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勃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