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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09 字 6個月前

點,誇得男人背地裡翻了個白眼。

說了一長溜,勃律一頓,一拍腿,歪著頭把自己的臉送到阿隼彆開視線的眼皮子底下。他好看的麵容強硬擠進阿隼的視野裡,笑的眉眼均彎,活脫脫一個少年郎,愣是讓阿隼恍惚了神色。

勃律輕聲續道:“更重要的是——我心悅你呀。”

阿隼徹底怔住,耳邊歡悅的樂奏聲仿佛遠在千裡。

——這是勃律第一次這麼直白的對他說喜愛之情。

平時也說過,但那多半是在床榻上,朦朧間說出來的一些喜喜愛愛,總叫阿隼沒法信以為然。

可這次,卻讓他有些手足無措,紅著明顯的耳根子,呆愣地望進少年柔情蜜意的眸光中。

阿隼囁嚅著雙?唇,動了動,像是說了什麼話,但勃律一個字都沒聽見。

小殿下疑惑地上揚“嗯”了聲,可忽然,他的笑意戛然而止,眸子也刹然冷了回去。他把身邊不明所以的阿隼撈到自己斜後麵,歪著身子淡漠瞧著從大可汗那邊朝自己款來的曼麗美人兒。

阿隼本來心情被小殿下哄得好了很多,結果抬頭看見這樣一幕,瞬時又憋起了氣,一下子全明白了。

美人兒溫婉,舉手投足之間不太像草原兒女似的灑脫,有了些中原女子的拘束,就連麵貌上也能很明了的看出中原韻味。

女子行了禮,仿佛看不見一臉防備的小殿下,柔和說:“小葉鐵鉈部額爾敦塔娜,前來賀祝殿下生辰之喜。”

身後的侍女呈上來一個木匣子,勃律眸子轉了轉,沒敢再讓阿隼接,自己半起身接了過來。

這次打開,裡麵不再是什麼釵子,而是個瓷白的西域坐象。

女子莞爾道:“我曾聽我阿娜說過,在中原以‘象’喻‘祥’,是個好兆頭,此番便祝殿下日後吉祥如意。”

勃律拿起盒裡的瓷象在手上轉了轉:“小葉鐵鉈部王妃是中原人?”

“是,阿娜是中原東越人。” 額爾敦塔娜如實回話。

勃律把象放回去,歎口氣:“可惜。”可惜不是大慶人。

額爾敦塔娜不懂,笑著問:“殿下在可惜什麼?”

勃律嗤笑:“可惜公主的一番心意了,可小王我生下來就是祥瑞之兆,順心的很,恐怕用不上公主的贈禮。”

額爾敦塔娜沒被勃律這席話惹得麵色難堪,依舊態度溫和,微笑著說:“殿下果真是草原之吉祥,我自知這禮不似旁人那般珠光寶氣,但這是我對殿下的一番美意,以此希望殿下日後征伐沙場,次次平安。”

勃律抿唇笑了笑,回手收了這禮。

一時留意著這方動靜的舒利可汗見生辰禮該送的送了,便向這邊歪了歪身子,招呼人:“公主何不同我們一同用宴?”

勃律眼睛一瞟,就看額爾敦塔娜應下了。不多時,他的坐席旁邊多了個小案和椅子。

“勃律,小葉鐵鉈部公主同你年紀相仿,興趣也投然,不妨多探討探討。”

勃律瞧著此時呈現父慈的舒利可汗,心中冷笑一聲,麵上懶懶應了下來。

額爾敦塔娜似乎從小就是依照中原教養的,當真和草原上的女兒不一樣。勃律不動聲色地把阿隼拽到了自己的左側,讓他離這個女人遠一些,省的一會兒氣性大了,把他丟下直接回了帳子。

額爾敦塔娜像是當真來和他聊天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聽聞殿下在昭侖泊受了嚴重的傷,不知現在可好了?”

“好了,特彆好。”勃律撂在桌上的筷子自打方才哄阿隼的時候就再也沒動過,現在他餓的脾氣差,身邊還坐著一個來攪事兒的,更吃不下。

走了一個又來了一個,真是叫他厭煩。

額爾敦塔娜說:“那就好,殿下可是草原上諸多女兒的向往呢,聽聞您受傷了,她們都傷神了。”

勃律笑笑,徹底轉過身子,對著額爾敦塔娜傾了傾身子,問:“這裡麵也有你嗎?”

阿隼斜著眼睛狠狠瞪著他的背脊,暗算著自己是不是該現在離開。

額爾敦塔娜答得自如,完全沒有窘迫:“殿下驍勇善戰,贏了諸多女兒的心。”

勃律哼笑一嗓,直起腰身。

額爾敦塔娜接著和他閒聊:“不知殿下平日裡都做些什麼呢?”

“不是說你我興趣相投,父汗難道沒有告訴你嗎?”

“外人說的總歸不如本人講的真實。” 額爾敦塔娜抿口茶水,“就像我,族裡都傳我習了阿娜的溫婉,可實際上誰也不知道,我最喜愛射獵。”

這次,勃律眼底閃過驚訝和讚歎:“公主掩蓋的真好,小王也沒瞧出來。”

“所以殿下呢?” 額爾敦塔娜笑著重複問。

“我?”勃律手肘支在桌麵上,微微側首,餘光往後方掃過去。

他顫著肩膀笑:“不瞞公主,我近日迷上騎馬了。”

阿隼臉色一僵,忘了剛才自己打算的是什麼了,被他這一句話牢牢釘在了原地。

額爾敦塔娜沒聽出其中的深意,她打趣:“殿下可真會說笑,您自小就騎馬,怎麼會迷上這個了呢。”

“可能是以前沒找出樂趣吧。”勃律察覺的身後男人僵硬的背脊,笑容加大。

這次,不等額爾敦塔娜先開口,他先道:“公主可有仰慕之人?”

額爾敦塔娜卻說:“這個可不能告訴殿下。”

“有何不可?”勃律笑嘻嘻的,“公主看上了誰,沒準我能牽一牽呢。”

額爾敦塔娜笑著對他說:“殿下還不知道嗎?穆格勒部和小葉鐵鉈部的婚約已定,大可汗方才同我已經在定吉日了。”

勃律笑容刹然落回。他沉下麵孔,眼睛看向舒利可汗的身影。

“小葉鐵鉈部不依附任何部族,我貴為一族公主,斷不可能壓了身份的。” 額爾敦塔娜輕飄飄幾句話就輕聲向勃律道了出來,“大殿下如今身在阿魯沁部,二殿下`身邊諸多女人,阿塔不會委屈了我,所以唯有小殿下了。”

額爾敦塔娜的話溫柔地落在小殿下冷硬的麵龐上,悄聲說:“殿下,如今你還問我的仰慕之人又有何用呢?我知道您不願意,可兩部婚約已定,毀不了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阿隼聽不到額爾敦塔娜的這幾句話,他隻聽到勃律對那女人說:“公主倒是透徹。可既然您也不願意,何必為難自己?”

“額爾敦塔娜不僅僅是額爾敦塔娜,更是小葉鐵鉈部的額爾敦塔娜。”女子笑了,看著勃律說:“小葉鐵鉈部中立太久,是時候尋求依附了。這一點,殿下難道不懂嗎?”

“可小王是勃律,不是你額爾敦塔娜。” 勃律從位子上站起身,低頭最後漠然看了眼她:“如此,小王便沒有和公主聊下去的必要了。”

額爾敦塔娜微微笑著,不氣不惱。她抿著金樽裡的酒水,視線追隨著小殿下往舒利可汗那方而去。

待人站定,可以清楚的聽見少年稟退的說話聲:“父汗,兒有些倦了,先回去休息了。”

話將落,勃律沒想等可汗的允許,就自作主張轉身要下坐台。然而他才邁了一步,舒利可汗的聲音就越直飄飄的抵近了他的耳中。

“小葉鐵鉈部公主還在這裡,你這是想去哪!”

勃律自嘲,滯住腳根,高聲對他說:“我看不如還是把公主讓給二哥吧。二哥如今身邊比兒更缺個嫂嫂,千萬彆像大哥那樣,再惹出那種羞事。”

這是勃律第一次公然忤逆可汗。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網の友の整の理の上の傳の

延梟正喝著酒,享受著身邊美人的揉按,本來對這邊的事兒不聞不問,也壓根沒聽到大可汗和小葉鐵鉈部公主之間的對話,這時冷不丁聽到勃律這話的意思,讓他不由得猛然坐直,錯愕的目光在大可汗和勃律之間來回掃蕩。

勃律說罷,將大可汗隨之而來的震怒頭也不回地甩在身後,大步流星走下坐台。阿隼見狀急忙捧好幾個禮盒跟上去,一起往下走。

站到草地上,他聽見了上方傳來器皿破碎的聲音,想來是舒利可汗被勃律氣地摔了什麼東西。

阿隼回過神,看到少年的背影已經走出幾步開外。他跟過去,和他繞過穆格勒部的坐台,在後麵撞見了還沒離開的寶娜。

寶娜見到此刻下來的小殿下神情訝異:“殿下,你怎麼下來了?”

生辰宴的主角一撤場,這筵席還怎麼吃得下去?穆格勒的臉麵又往哪放?大可汗能被他活活氣死。

“我要回帳,這地方坐著來氣。”然而勃律冷著臉,絲毫不想管彆的,隻想著快點回帳子裡待著。

他看了看寶娜,生氣的時候語氣有點衝:“你怎麼還在這裡?阿木爾和符燚呢?我今兒一天沒見到符燚。”

“符燚……說要為明天的摔跤做準備。”寶娜想起那個男人躍躍欲試的狀態,頗為無語。

勃律不留餘地地嗬出口氣,嘲道:“一個摔跤賽,有什麼好做準備的,再不濟就是又輸一年罷了。”他將要繼續邁步,腹中的空虛感惹得他脾氣更差了。

“把吃的都搬到帳子裡,我今日不出去了。”

寶娜“哦”了聲,突然想起另一件事,追著少年的背影對他急促道:“可一會兒還有好些部族要來同您送賀禮呢。”

“誰來賀禮,就讓他們來帳子外賀,送完了趕緊讓他們走。”勃律對女子說,催著她趕緊把筵席上的吃食讓人端到帳中。

穆格勒的駐地裡沒什麼人,回到帳子中沒人說話,便更靜了。隔著半遮掩的帳簾,還能依稀聽見遠處空地上的歡囂和歌舞奏樂。

勃律一回來就把自己摔進了榻椅裡,一雙淺淡的眸子悶悶不樂地盯著似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阿隼身上,眼睛跟著他在帳中找地方擱置手中匣子而來回轉動。

誰都沒開口,像是誰都較著勁不願意先開口。

勃律懊惱地把自己往軟墊中陷得更深。

他們就這樣無言了一會兒,寶娜端著一盆清水,身後跟著幾個端著佳肴美酒的侍女走了進來,重新在小殿下的榻椅上架起小案,擺上碗碟。

寶娜把清水擱到一邊,把帕子浸濕後遞給勃律,說:“殿下,把臉上的脂粉擦擦吧。”

勃律斜眼看都不往這邊看一眼的阿隼,默默接過寶娜手上遞來的濕帕子,舉起一個小銅鏡,瞪著眼去擦眼尾的殷紅。

使勁擦了幾下,拿開帕子再去看,發現根本沒擦掉多少,眼尾下麵仍舊有些泛紅,沾水後暈開了些,跟他哭過一樣。

勃律一陣惡寒,把帕子摔回盆中,氣鼓鼓地看著還杵在帳子裡的一堆女人,沒好氣罵道:“還傻站在這裡作甚?你們是也想晚上留小王帳子裡?”

幾個侍女被嚇得抖了抖肩,紛紛埋下頭。寶娜也被小殿下斥的一縮,趕忙領著她們退了出去。

勃律盤腿瞧著麵前的飯菜,又抬頭看了看正好望過來的阿隼,鼻音哼了一聲。

阿隼垂下眸子,歎口氣,到底還是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