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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94 字 6個月前

:“你趕緊讓人把帳子收拾好,明天我要看見一個新的沒有任何延梟味道的帳子。”

“行行行,保證明日安置妥當,我先讓人把他之前那座給洗掃一下。”阿木爾不再去管他們之間的事兒,反正人如今都平安回來了,大可汗好像也不知道勃律身處昭侖泊還屢次違抗回來的事兒,再揪著不放毫無意義。

外頭,符燚看了一圈都沒等來本該迫不及待跑過來的寶娜,按理說一聽到勃律回來了,她應該早早的守在帳前才對。

男人抓抓頭發,一眼瞥見要走的阿木爾,隨即一把扯住,將人拽到自己身邊小聲打聽:“寶娜呢?怎麼沒見她來迎勃律。”

阿木爾沒出息地看著他,問個人還拐著彎借著勃律的名義問。

他說:“她在左賢王妃那裡還沒回來。”

符燚一聽,扭身要重新上馬。這幕恰巧被黑著臉出來的勃律撞個正著,少年揚聲問他:“剛回來,你這還想跑去哪?狼師留不住你了?”

符燚苦喪著臉:“我沒有……我去大帳接寶娜回來啊。”

勃律說:“我讓表兄送寶娜回來,你在這等等,一會兒人就到了。”

符燚堅持不肯:“那怎麼行,不用麻煩特勤了,我親自去接人。”

阿木爾見他勸不住,兩眼一翻:“人都說會送回來了,你急什麼急。”

“特勤都快要成親了,怎麼還能送彆的姑娘呢。”符燚搖頭。

勃律頭疼的揮手,沒讓人再管他:“讓他去讓他去,念了幾個月了,走了這裡也清淨。”

第一百零四章

阿木爾叫的人很快把阿隼曾經那間帳子打掃了出來。裡麵的配置還同幾月前一樣,書卷仍規矩的放在架子上,為數不多的兩三件衣服整齊的擺在櫃中。

少年在帳中阿隼的眼睛下繞了一圈,最後扣掉腰上的物什,繞回小幾前慢悠悠坐下。

勃律朝阿隼伸手:“狼符。”

自他把原本的狼符交付給阿隼後,就一直揣在他的手中,自己沒有要回來。

阿隼默了默,從自己懷中掏出了那個一直貼著裡衣存放的硌人的令牌。他遲疑了一下,把東西輕輕擱在少年手中。

勃律收了五指,將這枚令牌擺在幾麵上,然後默不作聲地從自己腰間那塊狼符上輕易地扣下了狼眼,轉而按在原本的那塊狼符上。

阿隼站在他身邊看了一會兒,緩緩俯身坐了下去。他知道小殿下的心情自從大帳出來後就不好,跟人說話都強撐著,也聽到了勃律和海日古的對話,此番回族的結果是交出狼符。

男人盯著少年略顯疏離的臉龐,陪他坐在帳中許久,久到勃律經不住這道炙熱的視線,他才向阿隼瞥過去,笑出聲:“這麼看著我作甚?”

“你當真要把這東西交出去?”阿隼說,“你說過,這是你在大可汗那裡的賭注。”

“可惜了,這玩意兒現在在父汗那裡一文不值。”勃律歎息,拿起原本的狼符在眼下手指間轉了幾個來回。

“你沒了狼符,會怎麼樣?”阿隼問。

“誰說我沒了狼符?”勃律斜瞧著他,嘴角勾出一抹微小的弧度,落下食指在另一塊上麵敲了敲:“如今這個才是我接下來真正的掌中物。”

勃律撂下手中的令牌,靠在椅背上不值一曬:“這玩意兒在我手裡,早就不作數了。”

阿隼放下心:“原來你早就打算好了。”

“以前真以為父汗寵我,怎料如今發現卻是把我當刀子,得虧我給自己留了後路,不然我現在就身處懸崖邊了。” 勃律托腮看著阿隼,迷了眼睛說:“我從來隻相信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東西……可惜你是個例外。”

阿隼一怔,以為小殿下是在變得花樣讓自己表忠心,很快否認了他的話:“我也是你的。”

勃律低笑出聲,肘在幾麵上,伸手去撩撥垂在阿隼臉側的碎發。他緩緩拿指尖纏繞著幾縷發絲,再勾開。

少年瞧他的眼神似是瞧見了蒼穹:“你是飛禽,是我拴不住的雄鷹,不是我的囊中物。”

阿隼“啪”地抬手狠狠抓緊少年未來得及撤開的手,摁在自己臉側沉聲一字一頓糾正他:“我是你的。”

“你信任我完全可以像信任你的狼師一樣,因為我也在你的手中,被你掌握。”

阿隼靜靜端詳著他的麵龐,忽然湊近:“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阿隼呼吸著驟然離近的小殿下的氣息,動了動嘴唇,想貼上去,忽然帳外一聲愈發重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心思,叫他先一步鬆開了握著少年的手。

勃律正不滿著,就瞟見符燚風風火火地跑進來,站在那裡對著他倆剛想開口說什麼,但下一刻見這二人離這麼近,到嘴的話卡在唇邊怎麼都吐不出來。

勃律不悅,折回身坐好問:“你怎麼回來了?什麼事?”

“哦……特勤來了。”符燚緩過神說。他還沒跑到大帳的地盤,就在半路撞見了和海日古一起回來的寶娜。他還沒和寶娜說上幾句話,聽海日古說還要找勃律說些事情,於是他帶著人問了一圈才知道小殿下在這裡。

勃律站起身要往外走,然而帳外剛駐好的馬背上飛快閃下來一道人影,緊接著這道纖細的影子就竄進了帳中,直向著他本來。

“殿下!”許久未見的寶娜哽咽著撲進少年懷裡,思念至深。

勃律被似是被撞到了腰上的傷,冷不丁後退一步,倒吸一口涼氣,眉頭猝然皺的極深。

“殿下!您有沒有事?您的傷怎麼樣?”寶娜急忙離開勃律,焦急的在少年身上去探傷口。

“你彆急,我沒事。”勃律緩和表情安慰她。

寶娜緊緊攥著少年的衣袖,訴說著這段時間的事:“殿下,我本來是想求特勤下次帶我一起去昭侖泊的……但誰知竟出了這麼多事,沒能幫上您的忙。”

“不用你幫忙。”勃律拍拍女子搭在自己胳膊上不安的手背,輕聲說:“這些日子在左賢王妃那裡可好?聽說延梟對你無禮,之後他可還去尋過你?”

“左賢王妃待我很好,二殿下也並未再尋過我了。”寶娜點點頭又搖搖頭。

勃律聽後,眸中的冷氣消褪掉。他看了寶娜身後的兩個男人一眼,對她說:“我餓了,正巧也想喝你熬的湯了,要不再讓我嘗嘗你的手藝?”

寶娜胡亂擦掉臉頰上淌著的淚水,笑起來:“好,我這就去給殿下做。”

勃律衝符燚點頭,示意他把人帶下去。等二人走後,帳中隻剩下他和阿隼,還有海日古。

“有些事還需要和你說說。”海日古從打開一個包裹住什麼物什的布匹,從裡麵朝他遞來一個僅剩半個狼耳的狼符。

海日古看了一眼少年身後沒離開的阿隼,習以為常,隻是聲音沉了幾分:“你之前是不是派狼師的人給我傳信了?”

勃律接過來,神色有些黯淡。他在手中顛了顛,確實是狼師的狼符,於是故作鎮定地抬簾說:“人沒了?”

海日古點頭:“狼符是我的人在族外發現的,現在看來是被人殺了。屍身應該埋在族外,你現在若不方便去找,我替你去,找到屍首應該能看出點什麼線索。”

“我知道了,那先謝過表兄了。”勃律將那半截狼符用布匹重新包好,想要握在手中,卻被身後的人從他手心裡悄悄奪走了。

勃律回頭看了阿隼一眼,無聲落寞了目光。他從幾麵上用空下來的手拿起狼符,最後摩挲了幾下。

和阿隼說的那麼輕鬆,看起來並不在意這東西,但實際上他比誰都清楚,雖然狼師現在在人後認的是他身上的那塊狼符,但這塊畢竟是當初父汗給予他的厚望,他到底舍不得。

父汗收回了他賜予的兵符,相當於是把他這些年的恩寵也一並收回了。

勃律自嘲一笑,將物什遞給海日古:“你替我把這東西呈給父汗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海日古看了他一眼,點頭接過來。少年把情緒掩藏的極佳,他沒瞧出來。

狼符已經好幾年未見天日,今日他算是離狼師最近的一次,真正摸到了這塊能操令讓整片草原都忌憚的兵符。

“我會完整的交到可汗手裡。”海日古向他保障,“可汗不會把狼符從你手裡收回太久,穆格勒和狼師都需要你。勃律,彆擔心,大可汗隻是一時震怒,很快就會召你重新進大帳的。”

勃律沒說話。如果是以前的他,估摸著會抱著這種希望,但現在他不想在做那把指哪砍哪的利刃。

“還有一件事。”海日古收好狼符,把視線轉到阿隼身上,語氣不善:“在大帳你也聽到了,其其格說,是你領的兵和她一起救的勃律。”

阿隼不知道他這話是想表達什麼意思,站直背脊點頭承認:“是我帶的兵。”

海日古半闔住眼睛,視線從阿隼身上移到麵前的少年身上:“他之前不是說不會武嗎?這帶兵又是什麼意思?”

勃律笑了笑:“就是‘帶兵’的意思,這次的功還當真要算他一份。我們阿隼不僅武功好,頭腦也好,之前你們都小瞧他了。”

“勃律,你之前給我保證過他不會有威脅。”海日古瞪向阿隼,“我不管他哪裡出彩,我隻知道現在看來,此人是不小的麻煩,你還要留著他嗎!”

“表兄,他現在是我的人,我從一開始就說過,他不會有任何威脅。”勃律冷聲提醒他,點到為止。

海日古似是被少年驟然四射的冷意震住了,也似是愕然於少年從沒有這般對過他。他楞楞看著勃律,張張嘴,忽而沉下氣。

他閉了閉眼,心知討嫌,不再管這件事,轉身要離開。

海日古臨走前想起來什麼,側首對少年說:“你的生辰快到了吧?”

勃律一愣,想了想點頭。這月仲夏,再過一個月,到新秋的月初,就是他的生辰了。

第一百零五章

海日古走後,阿隼看著勃律的背影,像是怕被拋下,突然上前一步握上了他的手掌。

然而隻才抓了一下,還沒撈嚴實,手心裡的這團炙熱就如魚一般滑了出去。

勃律抽開手,嘟囔一聲:“麻煩。”

阿隼一頓,手尬在半空落也不是收也不是,有些可笑。但很快,勃律就回頭看了他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把手重新抬到他麵前,笑著支使他:“沒說你——趕緊去燒點水,我要沐浴。”

阿隼瞅了眼被少年懟在他眼前的手,從新握過來捏了捏,臉上反倒一本正經地說:“你現在的傷不能見水。”

勃律稍稍擠眉皺皺鼻子,揪住自己的衣服聞了聞,滿臉嫌棄:“方才在帳中染上了風流味兒,現在整個人難聞死了。”

“那也不能見水。”阿隼說的極其認真,絞著死理。

勃律凝噎,鬆開衣料抬頭,轉著眼珠想了想:“那我就擦擦——擦擦總行了吧?這味道真的難聞,你沒聞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