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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05 字 6個月前

那方人勾著背脊,變換走位的速度之快,仗著昏色掩藏著前進的身形,叫人瞧不真切。阿隼緊盯著不知何時會甩出利刃的前方,手在身側越收越緊,將箭杆攥得仿佛下一瞬能分崩離析。

然而就在這刹,勃律卻驀然將身子扭向另一個方向,鬆指迅速射出那兩隻羽箭。帶有穆格勒部特有牙勾的箭刃狠狠射進來方兩人的%e8%83%b8膛,將其帶倒在地。

人倒下的瞬間,一隻閃著銀光的利箭從那二人身後竄出,這次直取勃律的頭顱。少年沉著冷靜,腳下宛若點水般讓自己的身體輕盈地離開了原處,旋到左側才堪堪站定,躲避了這招致命。

死了兩個,又孜孜不倦衝上來數人。勃律一人擊殺被眾多銀刀壓製,有些力不從心,這使得%e8%83%b8腔中憋著一股燥火,叫他手下的力道愈發的狠厲。烏骨腰側最後的兩隻箭被勃律抽走,一手執一支,毫不留情地刺進來者的喉肉裡。當即,血濺三尺,擦著少年的麵頰灑在一旁的草地上。

就在他一不留神的時候,有人躍起欲要抬刀砍向阿隼,慘白的光亮折射到男子的瞳孔中,讓他突然間心跳加快,下意識就要揮出一掌。

“趴下!”

少年怒吼,這一嗓也成功將阿隼由沸騰而亂撞的心扯回了原位。

勃律從腳邊拾起一柄草原彎刀,反手大力甩了出去。男人反應迅速地在馬背上俯下`身子,就覺一道涼颼颼的風從背部上空刮過,下一刻,要取他性命之人便身首異處了。

“該死的!”勃律罵道,兩步奔過去騰出手將還在馬背上被他護的好好的阿隼拽了下來。

“不要馬了?”阿隼踉蹌著急忙問。

“你不在我身邊,我護不了你。” 勃律彎腰又撿把刀子,在能護著他的範圍內揮出了招式。他歪頭拿目光瞧見了還被阿隼一直緊緊攥在手中的弓與箭,不忘扯笑他:“你又不會射箭,還抓著它作什麼。”

話音未落,刀刀相撞,擦出異色的火光,勃律往後扯著阿隼的胳膊,躲過了砍來的刀刃。

“你們到底是何人?為何能闖入穆格勒的領地?”

麵對勃律的厲聲質問,那夥剩下的幾人閉口不答,照舊拚了命一齊圍剿,刀刀致命,仿若今日不將勃律斃命刀下便誓死不休。

阿隼定定瞧著眼前的混戰,一時間耳畔失了所有的聲音。他像是被沉入了千斤重的石頭,讓他不得邁開一步動彈一瞬。他腦海中不知為何突然閃現逃出京城那晚直衝雲霄的明亮又高聳的火煙,和護他出城卻死於城牆下的衷心副將染著血色的臉龐。

那場火燒了他的兵,燒了他的家,更是燒了他心中殘留的最後一點情。

而他原本以為早就被逃亡重新帶回給他的寒冷孤寂裡所平複的漣漪,這一霎那又再次被人撥亂了。

“小心!”

手中的箭刃迅猛射出,強而有力地穿透了勃律背後襲來的那人的心臟,透過一個血窟窿,可以瞧見那支羽箭勾著上一人的血肉,再次沒入第二人的身體裡。

少年吃了一驚,他能感覺到羽箭擦膚而過的火辣感還在臉頰上滋滋作痛。他愣了有數刻,才意猶未儘地在嘴角扯出一個弧度。

“好箭。”他扭頭瞥眼偷襲他的人,笑著劃出口型,無聲無息,直直落進阿隼的眼底。

就在誰也沒有料到的時候,不知從何方射來數根細小的銀針,根根準確地咻咻射向所有人,一時間隨著聲聲短促慘叫喪在了草原上空。赤馬被在這番針雨下受了驚,掛著一堆兔子揚蹄嘶鳴,後踢一蹬向前猛衝,一溜煙沒了蹤影。

阿隼眼瞧著馬跑丟了,對麵勃律卻倏地扣住他的肩頭,猛然將人向後推去,側身擋在了他的麵前。

下一刻,少年悶哼出聲,身子慣性後跌,撞上男子的%e8%83%b8口。

“勃律!”阿隼驚呼,快速握上少年的臂膀攔在懷中。低頭一看,一枚鐵針半截紮進了他的%e8%83%b8膛,位置毫無偏差,正中心臟。

男子渾身發抖,顫著手捏緊懷中人的胳膊,眼前又一次閃現人死懷中的場景。然而少年意外地沒有感到任何疼痛,他眨眨眼,若無其事地拔出了那根暗器,隨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香囊。

剛掏出來,香囊就立刻散的不成樣子,怎麼都合不回去。布料上爛了一個鐵針孔,往外泄著裡麵某些細小的香料。

“壞了啊。”少年撇嘴嘀咕著,偷偷向後瞄了一眼。

見勃律無礙,阿隼深深喘回口氣,落下了提心吊膽的心。他默默盯著那已經爛了的香囊,嘴裡泛著苦澀。

——既然已經壞了,那便是天命也叫他不要再執念以前。於是他小聲歎道:“沒事就好……如今這樣也戴不了了,殿下將它扔了吧。”

“為何要扔?這東西於你而言不是很重要嗎?”

“我騙殿下的——它並不重要,扔了罷。”

勃律抬眼看一眼阿隼,沒說話,卻是將香囊疊起重新塞了回去。他順著暗器飛來的軌跡向後看去,入目一片漆黑,除了微動的草堆,沒有任何人。

——這是要殺他還是要助他?

他蹙眉,複又蹲下`身子去檢查圍殺他們之人,翻找著衣物,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能知曉身份的線索。就在手指探到腰際時,他頓住了。

指腹下是一麵刻著狼師印記的腰牌,正鑲在腰帶上,與勃律腰間的如出一轍。

他麵色愈發陰沉,沉默了良久,終是將腰封摘了下來,甩到馬背上。

第三十四章

“大人,都解決了。”男子回到馬邊,垂手收回袖箭:“六支齊發,有一支射向了那個男人,但被小殿下擋下了。”他視線一轉,身邊正是駕馬而立的必勒格,蹙眉盯著已經歸於平靜的那方。

“一個奴隸作扮的人竟能讓勃律這般護著。”必勒格若有所思地攥了攥馬韁:“你可有看清,那群是什麼人?”

“不知,但一路跟來發現他們駕的馬和衣著均是穆格勒部的配置。”

“敢情這是自家相殺啊,勃律命真大。我們這位小殿下果真是天神保佑,這麼多人也沒奈他何。”必勒格哈出口氣。

男人麵露不解:“大人為何要救他?”

“聽說延梟和勃律一直不和?”必勒格盯著遠方的一團人點眯起眼,“若他死了,這穆格勒部以後還怎麼亂得起來?鷸蚌不能相爭,我又如何得利?”

“烏恩,我們回去。”他最後意味深長又望眼勃律的方向,同身邊人勒馬調頭返程。

這廂,少年還在一一翻查著,但怎麼看這些人穿的都是配有狼師印記的穆格勒部服飾,叫他越看心底沉的越深。

阿隼對其不了解,蹲在少年身邊瞧不出所以然來。他捏住從勃律手中接過的鐵針仔細看了看,開口:“殿下可知這些人是誰了?”

勃律冷笑:“一群不知從哪混出來的魚龍罷了。”阿隼瞧出來他不太願意多說,隻見少年收回手,瞥眼對方手裡的鐵針,拍拍手站了起來。

“這是草原上的袖箭。”他架著胳膊環顧了一圈,“方圓十裡毫無人息,若是那人打著殺我的主意,斷不會跑走。”

阿隼擰眉看他:“這東西射的毫無章法,全是湊巧了,如此看來也未必是在救你。”

勃律回眼詫異地看他:“懂得倒不少啊。”他捏回暗器對著將將升起來的月光打量了一番,“這玩意兒在草原很常見,一管六支,一次齊發,隻能直射。”

他瞄眼地上躺著得上一瞬還要來殺他的人,打趣一句:“隻能說這些人沒我勃律命大,殺我的方位不對,正好讓袖箭擊命,簡直笑死了。”

阿隼盯著勃律的%e8%83%b8口,還是有些擔心:“你當真沒事?”

少年朝烏骨走了沒兩步,被這句話又叫了回來。他二話不說稍稍扯開襟口,抓起阿隼的手就要讓他朝裡摸來。

阿隼嚇了一跳,麵一紅飛快地要抽手往後躲。

“嘖。”勃律無奈,“你躲什麼?你那香囊裡也不知揣了什麼這麼硬,正好抵了那暗器的力度。”⊙思⊙兔⊙在⊙線⊙閱⊙讀⊙

“當真?”阿隼閃著疑惑。

“不信?不信你就來摸摸。”勃律將衣襟口扯得又大了些。

阿隼盯著那處恍了半響,最後移開目光,伸手不自然地替他攏了攏衣服。

勃律意外地瞪著他,喝道:“我都沒說你占我便宜,你羞個什麼?”他憤憤打開阿隼的手,大步朝烏骨走去。

站在烏骨旁邊,發現身後那人沒跟上來,又沒好氣地回頭喚他:“你還愣在那作什麼?不打算回去了?”

“可馬跑了。”阿隼慢吞吞答。

“它自己會跑回去的。”勃律一腳蹬上馬,向走來的人伸手,示意他坐上來。見男子還在下麵猶豫著不願上來,少年拉下臉皮威脅道:“你若不上來,就自己在這待著吧。”

阿隼感覺勃律是真生氣了,不敢再忤逆他。將在烏骨背上坐穩,前麵的少年立即揚鞭策馬,讓他不得不緊緊攀住少年的窄腰。

手下有些燙,卻不知是少年的身子燙,還是他的心燙。

月色已然沉下,二人共乘一騎奔波在夜晚的草原,誰也沒有再開口。

回到狼師,將在主帳外奔停,阿木爾急忙跑了過來。見二人從烏骨上下來,他滿臉難色地問:“這是怎麼了?為何那馬自己先跑回來了?背著一大堆兔子,我還以為你們出事兒了。”

“被人伏殺了,那馬受驚先跑了。”勃律答得輕描淡寫,仿佛方才拚命的不是自己。

“什麼?”阿木爾大叫,“勃律,你有沒有受傷?”

“你殿下我命好,死不了。”他將馬拴好在柱子上,讓阿木爾將符燚喚來,隨後先一步踏進了主帳。

勃律揉揉眉心,叫阿隼給自己倒了碗茶水。還沒抿上兩口,那兩人便紛紛從外走了進來。

一進帳,符燚便感覺到一股子緊張氣氛,倒叫他也不禁豎起了眉:“你們這是怎麼了?”

少年眯眼,先在腦袋裡轉了一圈,繼而問他:“狼師內最近有沒有什麼調動?”

“沒有,近期未有任何調動。”符燚對此奇怪,卻如實答道。

“那就奇了怪了。”勃律扯起嘴角,似笑非笑:“方才我和阿隼在狼師十裡外處被人伏殺,對方粗略算下來有十人,個個都配著狼師的腰牌。”

阿隼猛然抬頭看向座上的少年。他回憶著方才廝殺的場景和人,又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晚上在勃律帳外遇見的陌生麵孔,那人支支吾吾,說話含糊,目光閃爍,並不坦誠。

“怎麼可能?”阿木爾大吃一驚,忽然扭頭瞪向符燚,“你不是管人數的嗎?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符燚硬生生挨了他一眼,不可置信地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腰牌不會流出外地,狼師今晚也沒有人出去,更不會刺殺殿下!”

“那這是什麼!”少年厲聲嗬斥,一匹腰封從榻椅上方甩到了他們腳邊。

阿木爾一驚,趕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