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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這世間不會再有人知道天池寺的存在了。”住持緩緩看向葉知千背後一直背著的無形劍,“此劍譚宗竟沒毀了去嗎?”

此言一出,二人皆十分震動,

“您居然認識譚宗?”安思遠簡直不敢猜想,眼前這位老僧究竟有多大年紀了。

住持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滿是溝壑的臉上似乎是微笑,“我說教他毀了去,他滿口答應下來,可我就知道他舍不得。”他仔細打量著葉知千,“看起來倒是個不錯的。”

安思遠聞言便直接跪了下去,“請師父發發慈悲,他所練劍法並不完整,已有性命之憂。”

“我不是不願告訴你們,隻是已這個時候,若是上山恐怕是有去無回。”

“他恐怕已熬不到雪化之時……”

許久,住持才歎了一聲,“萬般皆是命。”

原來在越過雪山之巔後有一深潭,名曰天池,而天池寺就建於天池東邊,建造的年代如今已不可考,但凡有人見過的時候都已是荒廢已久的模樣。

果然如詩中所說,從靈鐘寺這裡繼續向上會到一個叫聚仙亭的地方,那裡便是平常人所能到達的最高處了,而後則是“近攀南鬥七千仞,直下東林十八盤”,單單看詩中所寫,就知道這路會有多艱難,但當初既然能有一座寺廟在其中,那確實是有一條古道的。

第二日,三人裹得嚴嚴實實,幾乎隻露了一雙眼睛便離開了靈鐘寺,山路難行,為了保存體力他們一路上幾乎都沒有說話,大雪覆蓋後的暮霞山本就一片寂靜,隻能聽到雪踩下的咯吱聲與自己的呼吸聲,足足走了有一個半時辰,終於在山路儘頭看到一座簡陋的亭子,匾額上也隻能勉強辨認出一個“聚”字。

“應該就是聚仙亭了。”葉知千不累不喘,但聽到安思遠的呼吸比平時還是粗重了些,“咱們休息一下吧。”

安思遠點點頭與他一起進入亭中,卻見成康還站在台階上愣著便試探著小聲叫道,

“師叔?”

成康像是沒聽見似的依然定在原地,眼神直直地盯著前方,臉色潮紅,身上還飄起了淡淡的霧氣,體溫似乎很高。

葉知千與安思遠交換了一個眼神,安思遠退後一些遠離了聚仙亭,而葉知千聚氣凝神,雙目緊盯著成康,劍緩緩出鞘間,葉知千已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他。

可就在他提氣準備出劍的一瞬,成康的眼神突然有了焦點,電光火石間葉知千劍已入鞘,掩去了一身劍拔弩張的氣息。

“到了。”葉知千語氣輕鬆,像是專門來叫成康一般,而成康似乎失去了剛才的記憶,抬頭看向匾額,

“聚……真是聚仙亭?”

“是啊師叔,看來詩中所指不錯,我們確實找對地方了。”安思遠也一副剛剛才發現的模樣,“此去往上路就真的難行了,咱們先在此休整一番做好準備再走。”

成康進入亭中,喝了兩口水又練了起來,不願浪費一點時間,他已經嘗到了心法的甜頭,在成康看來如此難行辛苦的路程,他不但不覺得辛苦,就連寒冷也感覺不到,殊不知越是這樣反而越加速了真氣的紊亂。

安思遠與葉知千任他去練,並肩站在亭中向上望去,那裡便是詩中所說的“近攀南鬥七千仞”,從這裡望去,如刀削般的淩峰上根本看不到什麼古道。

“你們在這裡磨蹭什麼,快走!”成康有些練不下去了,他似乎覺得有一個聲音在一直催促著他快點快點,說著他便按捺不住地開始向上走,

“再往上便是真的危險了,萬事小心。”葉知千叮囑著,安思遠點點頭向後使了個眼色,他們再次發現後麵像是有人跟蹤,隻是實在想不出會是誰,

“後麵來者不善。”葉知千低聲道。

“任他是誰,上了這暮霞山都會自顧不暇,我們且不用管他。”

眼見成康已走出十餘米遠,二人也趕緊跟上了,這山上若是沒有積雪覆蓋應該能很快找到那條古道,可如今四處一片茫茫,他們若是亂走很快便會迷失方向。

二人小心地用長棍探路,仔細翻找著主持所說起點,而就在他們專心致誌地尋找之際,成康卻不見了。

安思遠心中倒是一喜,若是成康就此迷了路那不就萬事大吉,可天不遂人願,成康不但又找了回來還告訴他們發現了一個石碑,安思遠彼此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這大概就是命運吧,成康的存在也不算是一無是處。

石碑已經斷得隻剩半個,上麵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但根據住持的描述應該是這個沒錯,他們向前打探,果然發現了一條曾簡單修整過但如今也已經殘敗不堪的羊腸小道,但見著路了心裡的石頭便也放下了,成康此時不像剛才一般迫不及待,反而威脅著讓他二人先走。

三個人就這麼亦步亦趨地艱難前行,而此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了聚仙亭,望著他們走過的痕跡。

第64章

大約是昨晚山上大風吹過,再往前許多積雪被風刮散,古道顯現,卻幾乎已不能稱之為路,常年的風化讓山石鬆動,當年鑿在峭壁上的棧道已風化嚴重,有些地方甚至已經斷裂,若不是他們有輕功在身,便是要止步於此了。

雖說是已有心理準備,可這驚險的模樣還是讓三人心驚膽戰,全部的精力隻能放在腳下的方寸之地,根本已顧不得算計對方。

葉知千一直在前開路,踩實了每一步才讓安思遠踏上來,就這樣足足走了兩個時辰,幾人也不過走了幾百米的距離。

葉知千踏上了一個較大的平台,這是走這麼久以來第一個可以喘熄一下的地方,他伸手將安思遠拉過來,兩人緊緊背靠著山壁,明明體力上還可以堅持,可心理上的雙重壓力讓二人不免膽寒。

望著前方如出一轍的險徑,葉知千心中已沒了底,“這危險已超出了想象。”

“呼……”安思遠也沒想到會如此艱險,“反正已經退無可退,倒不如繼續向前。”

葉知千知道,安思遠明明是最喜享受的,此事與他無關卻因自己來冒這個險,他突然間後悔,悔自己當初何必表露了心跡,倒不如放他在世間逍遙自在。

冰天雪地之間,安思遠突然被緊緊攬入懷中,頭頂傳來一略有些顫唞的聲音,

“答應我,什麼都不要管,隻有照顧好自己。”

安思遠明白葉知千的意思,他悶在葉知千懷裡點點頭,他知道若不答應恐怕葉知千會拒絕繼續前行。

“這鬼地方真的能有什麼天池寺。”成康焦躁的聲音傳來,他輕功不如二人,才剛剛到達這裡,如二人一般他也緊緊貼著崖壁喘熄著,似乎這樣才會更安全些。

“你若不信大可以回去。”葉知千對成康早已沒了耐心,若不是此刻不能打起來,他早將要與其一分勝負。

成康冷哼一聲,他知道這二人時時刻刻想要將他置於死地,隻不過現在還懼於他的武功罷了,尤其是練了無形劍,身體裡像是巨浪在拍打一般,有著無窮無儘的力量,即使是在這冰雪皚皚的地方,他也感覺不到寒冷。

三人悶頭苦走,中間經曆了幾次險境,成康甚至還出手救了一次葉知千,當然幾人心知肚明這是在到達目的地之前短暫的和平而已。

葉知千依舊是在最前方,他走著走著突然停下,

“怎麼了?”安思遠向前探頭,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葉知千前方隻剩峭壁,他站在古道邊緣,碎石岌岌可危,有一些小的石粒已開始掉落,最可怕的是腳下萬丈深淵風聲陣陣,砂石瞬間被風帶走,前方卻看不到路了。

“前麵似乎沒有過路。”看著如刀削般的峭壁,葉知千冷靜下來,“我們可能已經走到了這條路的儘頭。”

他抬頭看看,上麵距離頂峰已是很近,崖壁上甚至還有過開鑿的痕跡,

“這裡應該有過梯子,隻是如今已不見了蹤影。”

安思遠也抬眼望去,此去山頂隻有十餘米,他二人倒是能輕鬆上去,隻是現在風卷著山上的殘雪呼嘯著,極易出現危險,更何況山頂上什麼樣也不得而知。

成康此時也到了,他剛想質問為何不繼續走,便看到了前麵的情況也閉了嘴。

安思遠心中盤算著便先開了口,

“師叔,情況你也看到了,路應是向上的,此前一直是我們在前開路,這次你是不是得有所表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成康答得倒是很快,“我輕功不如你們自然是上不去的。”

“但師叔你得這麼想,這高度我們當然沒有問題,但若我二人上去後揚長而去你又能怎麼辦?”

成康心中一緊,他當然相信安思遠會這麼做,但是他心中此刻權衡利弊並沒有馬上答話,

“師叔,老葉他在下麵托你一下,你便可輕鬆上去,然後我二人再上去不是更好?”安思遠繼續遊說,“不然我們何必拉你上去?”

成康心想你們手中的是假扳指上去也是無用,可現在並不是交底的時候,他抬頭看看崖頂心中計算著,最終咬牙答應,

“好,就讓他先助我上去。”

葉知千找到了一塊相對平整寬敞的地方,成康戒備地走到他跟前,他望了望崖頂,

“你若敢動手腳,我拚了命也會拉你下去的。”

“怎麼會,師叔安全了我們也才敢上去不是。”

“若你不想上去我們現在就可以把你扔在這兒。”

聽出了葉知千語氣中的不耐,成康也不再言語,他站在崖下運著氣,突喝一聲,

“起!”

隻見成康雙目圓瞪,足尖一點,身體騰空而起,葉知千看準時機運掌托上了他的脊背而後用力向上一推,成康覺得身體頓時輕如鴻雁,與自己平時略顯沉重的輕功明顯不同,但也正因為如此,他並不能完美地掌控距離,反而身子一歪眼看要偏離。

成康是誰,他在瞬間便調整了姿態向前一提氣,足尖堪堪點到了崖邊,但他低估了崖邊冰雪的濕滑程度,踏空的一刻成康心中一凜,他再次運氣一個翻身,生生改變了軌跡,重重地摔在崖邊上。

莫說成康,就安思遠他二人也看得是一身冷汗,他們靜靜等待了片刻卻沒見他探出頭來,

“奇怪,按說已經上去了怎麼還出現,是不是什麼危險?”安思遠有點著急了,

“上麵一片寂靜,莫不是摔暈過去了吧?”既然已經上去了,那應該不會滑落的風險,葉知千站了過去,“我先上去。”

言罷,他如風吹柳葉般輕盈而起,輕鬆便站在了崖邊,葉知千回頭看了下,向安思遠道,

“沒事,不過你站開點。”

葉知千用棍子將崖邊的冰雪打掉,以防安思遠再出現腳滑的情況,這才放心地讓他上來。

安思遠也十分輕鬆,來了才發現成康躺在地上雙目緊閉,緊咬著牙冠,臉上青筋湧動,

“怎麼會在此時發作了?”

“不要管他了